彭子益作
中医系统根于河图
——彭子益述
中医的理法出于内经、难经、金匮、伤寒四经,其根源实出于河图。但一说到河图都以为迂谈,并非医理医法的根源,此亦无可如何者矣。如因一般无意识的议论,便阻止吾人向前研究之心,是吾人亦不免无意识矣。承祖讲演系统学以来,同学之赞成者已有十分之七八,研究有得者已有十分之五六,都以未得畅阅中医系统根于河图之理为憾。因为数图附说以明之。
哲学言空理,科学重物质。世界的物质什么为大?自然是太阳与地球为最大耳。这河图就是这两个大物质相合起来发生的作用之代表。
太阳与地球相合的作用可分为直线作用、平线作用,直线就是子午线,平线就是卯酉线。
子午线是子午线的作用,卯酉线却也是子午线的作用
子午线的作用与卯酉线的作用
太阳到午线的时候,地球面上就生热气,太阳到了子线的时候,地球面上就生寒气,这热气就是地球与太阳相向所生的作用,这寒气就是地球与太阳相背所生的作用,这热气是往上浮的,这寒气是往下沉的。
这平线卯酉的时候,就是子午线到了一半的时候。太阳由子线到午线到了一半,就是卯线。太阳由午线到子线到了一半,就是酉线。由子线到卯线就是升的作用,由午线到子线就是降的作用。
这升的作用就是热气的本性,这降的作用就是寒气的本性。
故午热子寒卯温酉清。热者,气之由下上升极于上者也;寒者,气之由上下降极于下者也;温者,气方升者也;清者,气方降者也。由温而热、由热而清、由清而寒、由寒而温,此太阳与地球相合之作用也,上午下子右酉左卯,上下左右之间名曰中央,此河图之所由来也。
河图之数,曰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天数五地数五。
曰天者阳性之代词,曰地者阴性之代词,曰水者寒气下沉之代词,曰火者热气上浮之代词,曰木者升发之气之代词,曰金者降敛之气之代词,曰土者浮沉升降之气之中枢之代词。
曰天一生水、地六成之者,一为水之代数,五为土之代数,言水生必得土气乃能成水,阳生必得阴成,一之水数加五之土数,故曰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也。
曰地二生火、天七成之者,二为火之代词,五为土之代词,言火生必得土气乃能成火,阴生必得阳成,二之火数加五之土数,故曰地二生火、天七成之也。
曰天三生木、地八成之者,三为木之代数,五为土之代数,言木生必得土气乃能成木,阳生必得阴成,三之木数加五之土数,故曰天三生木、地八成之也。
曰地四生金、天九成之者,四为金之代数,五为土之代数,言金生必得土气乃能成金,阴生必得阳成,四之金数加五之土数,故曰地四生金、天九成之也。
世界之最往上浮者莫如火,故河图以火代表上浮之气;世界之最往下沉者莫如水,故河图以水代表下沉之气;世界之最升发者莫如木,故河图以木代表升发之气;世界之最降敛者莫如金,故河图以金代表降敛之气;世界之最旋转运化者莫如土,故河图以土代表旋转运化之气,河图之中名曰太极。
太阳与地球相合的作用可统而言之曰动静作用,白昼之时相近之声亦听不清楚,深夜之际甚远(之声)亦听得明白。白昼之气动,动故听不清楚;深夜之气静,静故听得明白。
这动时的气是从地面里升了上来,静时的气是从地面上降了下去。地面上的气一升一降。这就是称之曰太极。太极者动静二气所旋转,旋由左升转由右降,即太阳与地球发生的作用所造化而成也。
这动静之气的根原亦系太阳与地球相合的作用,子半之时太阳由地球之下东升起来,地面上的气随着太阳的升气就动上来。午半之时太阳由地面之上西降下去,地面上的气随着太阳的降气就静下去。
午线子线以一日计之,午为一日之中,子为一夜之中,卯为由夜到日之半,酉为由日到夜之半。午线子线以一年计,午为夏至,子为冬至,卯为春分,酉为秋分,皆太阳与地球的作用也。无论一日一年,上下左右之间皆有太极的作用,名曰中气。中气者万物生命之母气。
先天后天
先天者,太阳与地球未经发生作用之称,后天者太阳与地球已经发生作用之称。所称后天云者,地面之上已有造化之气之称,即万物已各秉受一个生命的中气之称也,中气者上下升降。中间之气即空气也。
中太极也,上下阴阳之定位也,左右阴阳之道路也。太极者中气也。大气如轮中气如轴,中气右转则气之在上者降而交下。中气左旋则气之在下者升而交上。上之交下由右行,下之交上由左行也。太极图之在天者在地面之际,在人者在胸之下脐之上也。造化之气由上下升降以制造太极,人得太极之气而后上下之气乃能升降。太极旺,上下升降之气乃旺。故中气为四维之气之根本也。
此图言阴阳二字,为中医根本,此二字人人都说是空虚的,其实并不空虚。亦由太阳与地球发生出来的。太阳到了卯时东方就生阳气,到了酉时西方就生阴气。太阳到卯时是升的作用,太阳到酉时是降的作用。是阴阳二字即由太阳与地球升降所产生。人秉造化升降之气以生。故人身亦是气,升则生阳气,降则生阴。但是一层,阴阳本是对待,亦是相抱的,升到上面的气就是降下来的根子,降到下面的气就是升上来的根子。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若是分离,那就成了病气了。太阳在地面上,一方面见的是降,一方面就是见的是升。却无一降都降一升都升之时。所以地面之上也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这就名曰阴阳相抱,如是阴阳不相抱,空气之中或是纯阴或是纯阳,那就不能生长万物了。不过,太阳与地球的气一升一降之交,万物都在这气交之中生活,此则天人之气同之中略有不同耳,虽然不同不过是先后之分。太阳与地球的升降作用在先,人与万物得这升降作用的中气,然后自身的气亦随太阳地球升降的气升降起来。所以人无空气则死,这就是人本是得了这升降的空气才生所生,无了空气就死,此空气与自身的气就是一个气,并非两个气。所以学中医的气化须先学太阳与地球的气化,然后能学得成功也。
太阳距离地球一年之中有远有近,地面之上有寒有热,寒热乘除,因成一岁。春分之时,太阳距离地面由远而近。秋分之时,太阳距离地面由近而远。夏至之时,太阳距离地面由近而极。冬至之时,太阳距离地面由远而极。故夏至以前,空气多动,动则上升,因地面之上阳气多阴气少故也。冬至以前,空气多静,静则下降,因地面之上阴气多阳气少故也。故春气主乎生发,秋气主乎降敛,夏气主乎浮宣,冬气主乎沉藏。夏日地面气热而井水凉者,阳浮于上也。冬时地面气寒而井水温者,阳藏于下也。而太阳距离地球近时气升而热,太阳距离地球远时气降而寒,升降循环太极成焉,故人身之气亦升降浮沉,而升降浮沉之枢机,中气为之主也。太极者,人身之中气也。
太阳升于地面之方疏泄之气、升发之气、浮动之气,阳气也。太阳降于地面之方收藏之气、降敛之气、沉静之气,阴气也。故东方为木西方为金也,浮动至极之方南方也,故南方属火,为沉静至极之方北方也,故北方为水。所谓木生火长、金收水藏者,太阳与地球相合发生之作用是也。人受阳气而生身体之气上应南、下应北、左应东、右应西,而上下左右东南西北之中是为中土,中土者升降之气之中枢也,土气之在造化者,在地面之际。土气之在人身者,在胸之下脐之上也。造化之气升降作用因成土气,所谓太极是也,人秉太极之气而后上下之气升降起来,升由左行降由右行也。
太阳与地球旋转升降之后,地面上的空气就旋转升降起来,所以成曰时生万物。人受此气生活之后,此气之升降旋转有一息不合常轨就要生病,全不合常轨人就死了。是升降反常便是死门,升降复原就是生路。造化之气断未有全行升降反常之日,倘或略有升降反常,便成时行病症。其甚者,夏日当热反寒,便是空气的升气反常。冬日当寒反热,便是空气的降气反常。此时人身中气的原素就减少了也。中气减少则偏升偏降,因成疫病。盖人人皆与空气相通,故中气不足之人遇疫症发生无有不病,医家知中气之理,因中气的药起死回生易如反掌,如不知此理再用破坏中气的药,一药下咽病势立增。再延一二日中气全消,人遂死矣。
造化之气,上火、下水、左木、右金、中土言升降之作用如是,故河图之数以金、木、水、火、土代表之,而金、木、水、火、土之中得土气则成,如无土气,虽生亦不能成,明示五行之中俱含土气之意。土气者造化后天之气,生气也,故中医系统根于中气,先圣之妙理定法如此而已。系统学之五行作用,无非本造化升降之气而来,但十二经气则五行之中各有阴阳,阴阳升降之中皆有配偶,此脏腑之所以相表里也。第一图为中医之开始,此图为中医之结束。天人一气之系统根于河图,如此而已。
问曰:夏至冬至病药与中气之关系何如?
曰:夏至以后小暑以前,此一节之中太阳开始偏南,地面之上阳气顿减,阴气顿加,人身气化应之,每病下寒之病,世医见天气炎热,往往用寒凉之药,以为火气当令,只有病热,无有病寒之理。岂知人之生也,生于父母赋予之中气与造化中之空气,人秉受中气以后,中气之消长其权,操之本身,惟空气则本身无变更之能力,悉听天时之变化,所谓时行病症者,皆空气之病也。故一交夏至节后,民病痢疾者甚多,即平日谨慎饮食之人,亦多不免,病发之时,忽然日下数十次,里急后重兼下红血,不思饮食或兼发热,脉象微弱,服理中汤重用干姜者,立见大效,服清凉药者,往往不起。盖空气之中阳气忽减,阴气忽加,人身中下应造化之气而病寒,肝脾二经升不上去,故病寒也。必待节交小暑,空气渐归自然而后时行痢疾可以消减。
至于冬至以前大雪以后,太阳偏南几乎走到极端,地面空气阳气极微,人身应之此时,若不下雪,必多感冒之病,或并不感冒,自觉气短、心慌,或稍动作便满身出汗。此种感冒病绝不可用发散之药使之汗多生变,须清解勿伤中气为主,缘人身此时中气甚虚故也。至于并不感冒、气短、心慌、动则汗出,此为中虚使然,更明白无疑,此时若服破气伤中之药,易致死也。必待冬至以后,太阳由南而北,雪气之中阳气复生,人身中下之气渐旺,然后以上诸病乃不发生。
盖夏至后则阳气初减,冬至前则阳气将上升故也。但是一层,此系夏至无雨、冬至无雪,人身乃生如此病症,若夏至后得雨冬至前得雪,天地气交,虽阳气减少而天地之气交合深透,空气中之中气充足,人身之气亦应之而足,故无病也。得雨得雪必天气下降,地气上升,天地升降气足,空气中之中气乃足故也。所以夏至之后,民病痢疾必是气热无雨之故,一得雨则痢疾立见清灭。所以冬至以前易于感冒、气短、汗出,必是温暖无雪之故,一得雪则诸病全消也。夏至冬至阴长阳消,亦进化之自然,年年如是,何至成病?惟当雨不雨,当雪不雪,升降有乖,太极气弱,一当阴长阳消之时,空气即偏,人气应之然后为病耳。
在天地阴阳偏胜之际,只要雨雪适宜,升降气和,即无时行病发生,是太极(太极即空气中之中气也)即空气自疗之药,人当天地阴阳偏胜之时病阴阳偏胜之病,中气能复,病即能愈,是中气即治时行病之本是。夏至冬至之时,时行病虽因夏至冬至而来,实因天人之中气不足而起。河图之数,土气在中而四维成数皆有土气,土气者,中气也,四维之土气,中气所流布也。此河图所以为造化之代表,中医理法所以根于河图也。人身下部属太空之北,上部属太空之南,左部属东,右部属西,冬日北气极寒,故便血之家冬日发,以寒水不能生木,木气陷故病便血,仲景黄土汤用附子以治便血,所以温北气之寒。中医理法系统根于河图,其所以然处,可于冬日便血黄土汤之附子求之。水病于下,火病于上,金病于右,木病于左,土病于中,人身气化之常可类推而得也。
问曰:伏羲画卦泄造化之奇,卦有否卦、泰卦何也?
曰:天地否,地天泰。否卦者,死卦也,泰卦者,生卦也。
问曰:死卦奈何?
曰:否卦者,天上地下,天气本上,地气本下,上者不下,下者不上,上下脱离,否塞不通,是以死也。
问曰:生卦奈何?
曰:泰卦者,地上天下,天气本上而能下,地气本下而能上,上下交泰,生生不已,是以生也。
问曰:上下交泰,何气使然?
曰:下上之间,中气也。中气旋转,故上下交泰。中气者,太极也。
问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何也?
曰:太极者,中气也,在上下左右之间也。太极左旋则化阳,右转则化阴。阳升于上则化火也,阴降于下则化水也,阳之半升则化木也,阴之半降则化金也。上火、下水、左木、右金,四象之谓也。中气者,土也,左右旋转,两仪之谓也。左旋则化木火,右转则化金水,故曰土为四象之母也。
问曰:天地之气,上降下升,升降之交,在地面之际,名曰太极。太极者,造化之中气,生物之气也,可得而证实之乎?
曰:凡谷实、果实种入土后,萌芽之始,发根之芽,由上转下,发干之芽,由下旋上,此太极旋转之证也。农家勤于锄地者,收成必多,懒于锄地者,收成必少。盖地面土皮,动锄则土质松,空气升降无所阻格,受太极之气足,故收成多。懒锄则土质硬,空气升降不能畅通,地下之气升不上来,地上之气降不下去,受太极之气少,故收成少。此其大概也。
问曰:土、火、木、金、水,名曰五行,其名实奈何?
曰:行者运行也,气也,非形也。金者气之收也,水者气之藏也,火者气之长也,木者气之生也,土者四象之母居中央而运四维。左旋则木生火长,右转则金收水藏也。五行之实,五气之运行也。土、火、木、金、水者,五行之名称也,非物也,言气非言形也。
问曰:五行相侮,侮反自伤,何也?
曰:己旺而侮人,泄气既多,己气终虚,故自伤也。
问曰:五行相生,其气平均,五行相克、相侮不能平均,何也?
曰:金能克木者少,木能侮金者多。造化之气,恬静时少,躁动时多也。土能克水者少,水能侮土者多。土气本湿,水气本润也;土能克水者,土燥乃能克水也,土湿则易为水侮也。
问曰:土为四象之母,其明证何如?
曰:此造化之气,其他不可见,惟于色见之,土色黄,木色青,金色白,水色黑,火色赤。黄色者,青赤白黑之所合;青赤白黑者,黄色之所分也。
问曰:春秋者,夏冬之事,何也?
曰:阳位于上而根于下,冬至一阳生,冬至者,阴之极阳之根也,降极而升也。阴位于下而根于上,夏至一阴生,夏至者,阳之极阴之根也,升极而降也。秋气主降,一阴生于上而盛于下者,秋气之降也。春气主升,一阳生于下而盛于上者,春气之升也。春气不升,阳无升路则下陷也。秋气不降,阴无降路则上逆也。阳陷而成阴则阳根绝于下也。阴逆而成阳则阴根绝于上也。冬气、夏气之交换,皆春秋二气之升降为之,故曰春秋者夏冬之事,而实中气之事也。中气左旋则春气升,中气右转则秋气降也。
问曰:《易》有未济卦,有既济卦。既济卦者,平人之象,未济卦者,病人之象,何也?
曰:既济之卦,水上火下,未济之卦,火上水下也。火位于上,水位于下,夏至阴生则火中胎水,冬至阳生则水中胎火,火中胎水则阴生而右降,水中胎火则阳生而左升。火之胎水,得金气之右降也,水之胎火,得木气之左升也,木升金降,中气之旋转为之。火不下降,责在金气之不收;水不上升,责在木气之不升。金木之不升不降,责在中气之不旋不转。既济之卦,水能上升,火能下降;未济之卦,水不上升,火不下降也。水火交济,不寒不热,故为平人之象。水火分离,不相交济,上热下寒,故为病人之象也。
问曰:人身一小宇宙,何也?
曰:宇宙之气,春温、夏热、秋凉、冬寒,此五行之气运化之常也。人受天地之中气以生,得五行之气之全,万物得五行之气之偏也。盖身半以上火气所在,身半以下水气所在,身半之右金气所在,身半之左木气所在,上下左右之中,太极之气土气所在也。水火之交济,木金之升降,中土之旋转,与造化之气无殊也。故身半以下候冬气,身半以上候夏气,身半之右以候秋气,身半之左以候春气,身之正中以候太极之气。太极之气左旋则升而化阳,右转则降而化阴,天人一气也。
问曰:肝胆属木,木气居左,何以肝胆皆居右也?
曰:膀胱居下,其经自头走足,大肠不居上,其经自手走头。言脏腑者,指一部之形质,言气化者,指全身之运用也。
问曰:人身无非气血而已,何以又有荣卫也?
曰:气血之与荣卫,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气血者,荣卫之本体;荣卫者,气血之运用也。荣卫者,阴阳寒热之会合,行经络而司一身之表。故伤寒、温病外感之传变,只责荣卫,不责气血也。
问曰:外感之病,得汗则解,是外来之邪已入人身,得汗则邪从内出也,然乎?
曰:不然也。外感之所以发热、恶寒者,中气虚而荣卫郁也,得汗则解者,中气复而荣卫和也。荣卫相和则液生而汗出也,荣卫相和是以病解也。风寒之中人,如器之伤人,伤人者器,受伤者人,受伤之人自己痛苦,非器之已入人身也,风寒中人亦由是也。不求本身之荣卫而求身外之风寒,所以外感之病误于搜风提寒,重发其汗者多也。以为风寒未去而发其汗以去之,此大误也。仲景《伤寒论》桂枝汤之用意,因荣郁发热,用芍药泄荣郁以交卫耳;麻黄汤之用意,因卫郁恶寒,用麻黄泄卫郁以交荣耳。不然同是人也,风寒岂有入甲之身内,不入乙之身内之理乎?
问曰:外感之病,既非外邪中入人身,何以伤寒、温病死人之速如此也?
曰:人之生也,六气之悉备也。人之不病也,六气之调和也;人之病伤寒、温病也,六气之失调也。人之死于伤寒、温病也,死于一气独胜也,一气独胜则诸气败退,六气不全是以死也。六气之调和,中气之事也。一气独胜则中气先亡,而诸气无复生之基,是以死也。
问曰:温病何以剧于伤寒也?
曰:伤寒之病,人身之气病而天地之气不病也。风伤卫气则荣气不能交卫而荣郁,荣郁则热胜;寒伤荣气则卫气不能交荣而卫郁,卫郁则寒胜。表证未罢,一汗而解,未经汗解,里气方动。里气已动,然后入里,里热然后入腑,里寒然后入脏。其入腑也,脏阴未绝不至死;。其入脏也,腑阳未绝不至死也。
温病不然,风伤卫气,荣郁为热,初病急需汗解,初病不解里气即动,里气一动,有热无寒,脏气之阴并成腑气之阳,无论何脏何腑,皆成有热无寒之气。阴阳本自平匀,到此则阳盛阴衰,是以重于伤寒也。其不死者,脏阴未亡而渐复也。此缘天地之气先病也,天地之气,春生夏长,当春之时,风热大作,升腾太过,收藏不住,根本动摇,人受天地之中气以生,原与天地同气,此时人身之气亦收藏少而发泄多,中气早亏,故一病即重病。重者,重在中气亏而阴弱也,故温病取汗忌桂枝,忌麻黄,因收藏气少,发泄气多,中气早亏,不可再事宣通也。温病忌下者,因中气早亏,不可再事攻泄也。中气不亏,虽天地风热偏胜,本身收藏之气不衰,阴气足以济之,故不病也。故治伤寒之法,随证治之;治温病之法,始终救阴勿伤中气也。
问曰:冬春之交,雪少风多,天气忽温,疫疠之作又甚于春之温病,何也?
曰:春之温病,时令上之正病也。春月之气,本自温升,不过温升太过,故人病温耳。人身中气旋转不衰,收藏之气旺者,原不受病,中气不足,随时令之气以俱升,失其升降之平,收藏之气又弱,不足以济之,乃感而病作也。冬时疫疠之病不然,一病则荣卫外散,再迟则中气内脱,病之险者,险于荣卫外散,死之速者,死于中气内脱,无法挽救也,此天地根本之气拔泄使然也。
问曰:何云乎天地根本之气拔泄使然也?
曰:二十四节气对待而行,夏至一阴生,阴生则降,降则生凉。而夏至之后则小暑也、大暑也,小暑、大暑者,热气盛长之极也,热气愈盛长则阴根愈厚也。冬至一阳生,阳生则升,升则生温。而冬至之后则小寒也、大寒也,小寒、大寒者,寒气闭藏之至也,寒气愈闭藏则阳根愈密也。如冬至之时雪少风多,严寒之时,忽变温暖,闭藏不住,阳根尽泄。冬至一阳,岁气之根,根气初胎,即被拔泄,元阳失根变为疠气。
人与天地同气,水中之火,中气之根也,冬至一阳,水中之火之初气也。人当此时,中下空虚,中下既虚,荣卫必弱。荣卫者,根于内而固于外者也。荣卫虚弱,感而即病,但觉身疼、头痛,急应照顾中气以和荣卫,中气不脱,荣卫不散,自然病愈而人安,故春之病温为春令之正病。冬春之交之病疫疠亦温病之属,但根气初胎即被拔起,为病最厉,故曰此天地根本之气拔泄所致也。其得病而头痛、目赤、鼻干、唇焦、发热等症,全是中虚上逆之象。天地之根气拔泄而不下藏,故人身之气逆而不降,中气不虚,但事降逆,病亦能愈。中气已虚,当天地根气拔泄之时,故易于内脱也。治此病者,不知顾中气、和中气,尽用一派寒凉之药,似恐中气不早脱而故助之使脱者,可悲矣!此种疫疠发生之时,邪从地起,鼠穴地而居,感气在先,故先人而死。世之称鼠疫者,此也。西北人民于居住屋宇,向来不通空气,隆冬多雪之年,天地之气收敛闭藏,不过人身炭气不得出去耳。冬时雪少,寒变为温,地下元阳化邪上升,屋内邪气停留充塞,人身之中气早为邪气所侵散,故一受病即陷危境,清洁人家受病较少者,此也善防疫者,清洁屋宇,流通空气,培养中气以固荣卫,庶乎有济此气化所关之最大者也。
问曰:身半以下诸病阳陷而病寒者多,其陷而病热者何也?
曰:下陷而病热者,病于足厥阴乙木之郁,木本生火,火气本热,其外虽热,其内则寒也。
问曰:身半以上诸病阴逆而病热者多,其逆而病寒者何也?
曰:身半以上为阳盛之地,火位之方,不应病寒,逆而病寒者,此阴胜乘阳,水胜克火,上部既寒,中下必更寒也。
问曰:其治之之法奈何?
曰:治上中下皆寒者,益火补土;治下陷病热者,清热勿犯中下;治外热而里寒者,温内寒兼清外热。故仲景黄连、干姜并用之方,皆救危之要剂也。
问曰:十二经气,六经主降,六经主升,阴经则降,阳经则升,何以阴经亦有升者,阳经亦有降者?
曰:阴阳之气皆含清浊,清则升而浊则降也。
问曰:小便短赤是否小肠热甚也?
曰:小肠为手太阳丙火与手少阳三焦相火之气,同主下焦以暖水脏而温中土,其性主升,是其常也。膀胱之水,气化则出,其热而短者,是丙火、相火之下陷也。二火下陷,膀胱乃热,膀胱既热,肾水与中土必寒。如小便短赤而涩痛,则又属乙木郁陷所生之热,水道热瘀,水气疏泄不遂,是以短赤而涩痛也。木陷生热而内寒已起,则温清并用;木陷热生而内寒未起,则只清热可也。
问曰:手少阴心丁火、手厥阴心包相火之病热何也?
曰:心与心包俱属阴脏,阴中之火常见不足,难见有余,无论有余,无论不足,其病热者,皆不降也。然不降之因,关于辛金、甲木之逆,戊土之虚者,十居八九。盖二火之下行也,戊土降于前,辛金敛于后,甲木导于中。辛金与甲木、戊土不降,是以逆而病热也,然非中虚不病此也。
问曰:热入心包何以难治也?
曰:心包相火随辛金、甲木、戊土下行,为下焦温气之根,无一息不降,降则阴生,本不病热。其热入心包者,下伤中气,戊土右转之枢轴停,热无降路也。戊土右转之力不竭,热有去路,清而降之,并不费事,中气已脱,心包之热,乃降不下去,益热益甚,永不下降,则热尽而人死矣!死于热入心包,实死于中气之亡也,故难治也。
问曰:手阳明大肠庚金、手太阴肺辛金之病燥、病湿奈何?
曰:金生于土,土性本湿,病燥者少,其病燥者,约有二因,有因火土俱盛而病燥者,有因土气过湿而病燥者。火土俱盛而病燥者,庚金本属燥金,土旺则金燥也。土气过湿而病燥者,土主中气,土气过湿,中气不运,燥湿不相交济,金气自现本气也。中气不运而病燥者多,火土俱旺而病燥者少。土旺之人则不病也,其病湿者,辛金生水,其性主降,辛金不降,不降则郁,郁则水凝而湿生,其咳嗽痰黄者,相火逆升,是以痰黄。故痰现黄色,不可指为火旺,盖湿痰夹火,最易伤金,清火之中,不可伤害土气也。
问曰:肺经辛金较大肠庚金病多,何也?
曰:肺气降敛,由右下行,中有心包之火气,又有胆木之化相火。火气主动,其性上升,适与辛金下降之气相反,故辛金多病也。大肠庚金者,辛金降则上升,辛金逆则下陷,本气之病极少,他如痔疮便血,则土木郁陷所致,于大肠以发其端耳。
问曰:足厥阴肝经乙木、足少阳胆经甲木,其病寒、病热奈何?
曰:木气之病,全由肾水之虚而来,未有肾精不伤而木病者。其病寒者其本,其病热者其标也。乙木之生于水也,相火下藏,水气温暖,水中温和之气升而化木,乙木之温气足,上升之性遂,既不病寒,亦不病热,病寒病热皆本气之郁,郁则或现其母气而病寒,或现其子气而病热也。乙木不病者,甲木必不病,盖乙木之气旺者,必水气固藏,相火不泄也,水气能藏,全赖辛金之收敛,相火不泄,全赖甲木之下行,故乙木不病者,甲木必不病也。
问曰:足太阳膀胱壬水、足少阴肾癸水之病寒、病热奈何?
曰:膀胱病热者多,肾经病寒者多也。膀胱壬水之经自头走足,君相二火随之下行,藏于癸水之中,故癸水温固而壬水清通。人之生也,火能全藏于水中者甚少。水既出于癸水之外,必泄于壬水之中,癸水寒而壬水热矣!其有癸水之中,火泄而病热者,全是乙木之事。水寒则木枯,木枯则风作,盗泄精液,煽火灼水,遂成阴虚之症,何尝是癸水之病热耶?医家不息风木以养肾精,徒用败土之药以填肾精,土败人亡可浩叹也。
问曰:足阳明胃戊土、足太阴脾己土之病燥、病湿奈何?
曰:土之为病,必有木邪也。胃土病必有胆木之邪,脾土病必有乙木之邪。缘土气之旋转,与木气之升降,常合而不分。胃土右转之力弱,甲木不能下降,必郁而克胃土;脾土左旋之力弱,乙木不能上升,必郁而克脾土。土气被克,旋转益滞,木气益不能升降,于是土木俱病。胃土病燥,脾土病湿,燥湿分离,中气坏矣!故仲景虚劳方中,土木兼治,小建中汤重用芍药必兼培土之品。胃土之病燥,胃属阳明,以戊土而化气于燥金,甲木又化气于相火也。脾土之病湿,脾为阴土,土气本湿也。脾土亦病燥者,则阴气之将败;胃土亦病湿者,则阳气必渐消也。
问曰:手太阳小肠丙火、手少阳三焦相火之病寒、病热奈何?
曰:小肠丙火、三焦相火者,下焦之火也。人身下焦之气主升,上焦之气主降,中焦之气左旋右转为上下升降之枢轴。上焦之火以降为顺,下焦之火以升为顺,气化流行,无息或停,不上升则下陷,不下降则上逆。火性本热,上焦之火不热者,因其降也,下焦之火不热者,因其升也。上焦之火降则中焦阳中有阴,下焦之火升则中焦阴中有阳,中气冲和,诸火得位,故不病热。
上焦之病热者,上焦之火逆而不降也;下焦之病热者,下焦之火陷而不升也。三焦相火、小肠丙火不陷,肾气固藏,膀胱气化,土气有根,中下之病不作。其病寒者,阴盛于下,人身之气,不进则退,寒气进则火气自退也。二火病热之症,除小便淋赤外,他症甚少,但既陷而病热于外,必本位火少而寒生于内。人见小便之热,不知内寒已生,于是清火之药愈服而小便益赤,内寒益增,遂至火灭人死者多矣!下焦之火从无有余而可清者,所谓有余者,皆陷之误解也。其有火陷而宜用凉药者,惟乙木郁陷之热宜之,清木气之热,正所以舒木气之郁,木气不郁,则上升而化清阳,即不下陷而化邪火也。至于小腹发热之病,系阴虚木枯,精气虚耗,并非二火之旺,养阴润木是为正法,切忌清火,火去则土败,土败则人死也。故热入心包而人死者,中气先伤,火无降路,心包本是相火,相火不降则逆而见其本气,本气现完,人遂死也,并非何经之热入于心包也。如下焦病热,过服寒凉以至病加而人死者,火气先绝,土气后败也。
伤寒之病 只分表里 表曰荣卫 里曰脏腑
最看不明白者是伤寒的医书,治病最难靠住者是伤寒的病症。都只因头绪纷繁变症莫测的缘故,其实头绪并不纷繁,亦无变症莫测的事,都只因未曾分别清楚,所以觉得纷繁,所以觉得变症也。今有一个分别的法子,就是先将表里二字分清,表病全是荣卫的事,里病全是脏腑的事。分清表里就不觉得头绪繁多,亦不觉得变病莫测了,荣卫者脏腑之外之气也。
恶寒头痛 荣卫表里 一汗而解 别无余事
凡一个好人忽觉得恶寒头痛项强,腰脊强痛不能起立,继而发热眼红,这就是荣卫证。荣卫主表,病在表,一出汗就解了,就无别的事了。如是不出汗以后的事就多得很了。
在表不解 里气内应 荣卫内陷 脏腑乃病
若是病在表时不得汗解,表郁里动自然之理。若表病的寒多,里气的脏气就动;表病的热多,里气的腑气就动。荣卫的病并不能由汗外发,自然就陷入里去,但脏腑和平里气不见偏动,荣卫的病气一定陷不进去,里气偏动了荣卫就内陷了,既陷之后荣气陷就入腑,成了腑病。卫气陷就入脏成了脏病。既成脏腑的里病,荣卫的表病就罢了。
荣热卫寒 腑阳脏阴 相应入里 辨别温清
荣卫在表,脏腑在里,表病不得汗解,里气何以内应?只因荣秉木火之气,其性热;卫秉金水之气,其性寒。腑属阳,阳性热,脏属阴,阴性寒。荣卫脏腑同气相应,所以表病不解一定入里,既入里后,入腑则用清下之药,入脏则用温补之药,便不可用在表时之发汗药矣,因发汗须无里证。如有里证,一经发汗便将里气发伤外脱,故里证忌发汗也。
入里之时 表有连带 缓急重轻 须分限界
伤寒的病证不过分个表里而已,表是荣卫的病,里是脏腑的病,并不纷繁并不变化。荣卫用发汗的方药,脏腑用温清的方药。但是由表入里之时,已见里证还带有表证,此时处方用药其中就有缓急重轻的关系,不比纯是表证易于发汗,亦不比纯是里证易于温清,其情形颇觉复杂。其实只要将表里病证的界限分别,清楚并不复杂也。看明这表证、里证孰多孰少、孰重孰轻,界限既清,医法自易,并不复杂也。
伤寒经方 一百十三 虽多不多 八方变焉
伤寒一百一十三方都说多的很,真难学也,其实只是八个方子变动出来的,只要知道八个方子就自然知道一百一十三方,只要记得八个方子的病理药性就不必再记一百一十三方的病理药性。自然记得这一百一十三方的病理药性。而且自然能运用这一百一十三方。如不从这八方下手,虽然记得一百一十三方也是无法使用也。
伤寒六经 六经六病 再加荣卫 八方是定。
八方是哪八方?就是六经的六个主方,再加荣卫两方也
表里病情 有主有兼 再加坏病 故百十三
何以八方就变成一百一十三方?论伤寒的病,本是六经六方荣卫两方,只因表病、里病虽然是分开的,但是有表病未解,表病为主兼现里病的,有已成里病,里病为主兼现表病的。这一主一兼之中就变出多少方子来了,故当汗过汗、不当汗而汗,是为误汗;当下过下、不当下而下,是为误下,这名坏病。坏病的方子也是由这八方变的,一共并来就是一百一十三方也。这一百一十三方说来就是一百一十三个病理;病理虽是一百一十三个,方中的药性却只是那八个方子的药性,因一百一十三方的病理都由八个方子的病理变来,总是用的那八个方子的药故也。
表应汗解 为医治误 太阳之篇 坏病多数
病在荣卫,应当发汗便是,余事乃医误治,病遂出乎八方本病之外,成了坏病。仲景伤寒论太阳篇病最多,太阳本病并不见多,多的都是坏病,名为太阳篇,其实各经脏腑的病都有,因系太阳误治。所以坏病都列在太阳篇也。
太阳一经 名实须分 荣卫其实 太阳其名
伤寒论难得明白,分不清楚之处甚多,太阳经三字尤为裹扰,现在分清的法子,就是要将六经六病的六方与荣卫的二方认定分清是第一要着,此一着的工夫用到全部伤寒论都一目了然,那各家的注释如何不合,也能立即判断了。太阳这一经须分出太阳之名与太阳之实来。仲景曰太阳证,凡太阳证即是荣卫证;因荣卫行脏腑以外主表,太阳行身之表统属荣卫,故仲景说荣卫证曰太阳证,因太阳证的事都是荣卫的事,仲景已于脉治篇详细说明,以后即以太阳证三字括之。太阳篇用麻黄汤、桂枝汤解表之方皆解荣解卫之用,所以名为太阳实是荣卫也。
太阳本病 曰抵当汤 腑病传里 太阳的方
伤寒之病只分表里,表曰荣卫、里曰脏腑。伤寒论中,凡用桂枝汤的病,皆系解荣分之郁,凡用麻黄的病皆是解卫分之郁,此表病也。凡是用附子、干姜的病都是温脏阴之寒,凡是用大黄、芒硝、枳实的病皆是下腑阳之热,此里病也。伤寒六经,三阳三阴,阳经病者腑热之病,阴经病者脏寒之病,脏腑属里。既将太阳麻桂汤的划归荣卫,属于表病,那太阳经的抵当汤系寒下的药,攻下太阳腑热之方,乃太阳本病的方,乃腑病属里的方;与那麻桂汤走荣卫发表邪的方,自然一表一里,一目了然。盖太阳只能变太阳本经,不能六经都变。若荣卫则六经都变,荣卫系脏腑以外之气,由荣卫内陷,能入各脏各腑,若太阳便不能内陷而入各脏各腑了。伤寒论的裹扰甚多,有了此法,界限明显,理路出来矣。
阳明承气 少阳柴胡 入脏入腑 少阳所独
三阳腑病皆属于里。太阳的腑病是抵挡汤,阳明的腑病是承气汤,少阳的病是大小柴胡汤。少阳只有经病,少阳经病有由少阳入三阴脏、有由少阳入阳明腑两条路。小柴胡汤是由少阳入脏之方,大柴胡汤是由少阳入腑之方。由本经入别脏、别腑者,独有少阳为然。若太阳阳明则只入本腑便终止了,若太阴、少阴、厥阴则只入本脏便终止了也。
太阳四逆 少阴附子 厥阴乌梅 三阴如此
三阳三方、三阴三方。太阴脏病是四逆汤,少阴脏病是附子汤,厥阴脏病是乌梅丸,亦有附子。三阴的病的方不过三方而已。
腑不病寒 脏不病热 脏热腑寒 别有关涉
腑为阳,故只病热不病寒;脏为阴,故只病寒不病热。若腑病而寒生,则阴复而病愈;若脏病而热生,则阳复而病愈。若腑病见寒而病不愈,若脏病热生而病不愈。此其中便有别的关涉。非腑热脏寒之常理矣。这关涉最宜分别清楚,如伤寒论阳明下篇,所有温补的方子本是治太阴的病。阳明病系腑病热病,太阴病系寒病,阳明病只用寒下不用温补,今阳明篇而曰阳明病用温补,此名为阳明实系太阴,万不可因文言义。又如少阴篇之咽痛用凉药,厥阴篇之便脓血用凉药,太阴篇之发黄用凉药。少阴厥阴系阳复生热并非少厥本来病热。太阴系湿郁不通,木气生热,并非太阴本来病热。又少阴病之急下三证是燥土克水,应归阳明篇,而少阴篇亦列此方者,因克及少阴水也。盖少阴水火同气,五行之理,病则克其所胜而侮所不胜,火败土湿乃为常理,盖非少阴本来病热也。此一节如不明白,则八方之主脑摇动,伤寒论之理路不清,便复入五里雾中矣。
荣卫风寒 桂枝麻黄 八方认明 依据酌量
伤寒一百十三方由八方变,前述的太阳抵挡汤,阳明承气汤,少阳柴胡汤,太阴四逆汤,少阴附子汤,厥阴乌梅丸为六经主病的主方,那是里病的六方,还有中风用桂枝汤治荣病,伤寒用麻黄汤治卫病,这是表病的两方,共系八方。此八方的病理药性认明就能分清表里,分清寒热虚实,在里则腑病实脏病虚,在表则无所谓虚实,总是荣卫郁而已。依据八方视病情之所在,酌量变通,治伤寒病之能事毕矣,并不繁难也。至于中风用桂枝汤,伤寒用麻黄汤,二义尤须研究明白。盖寒不伤卫只伤荣,寒伤荣,荣气不能交卫,于是卫郁而恶寒。卫秉金水,病则见其金水之本性,故恶寒。麻黄汤解卫气之郁以交荣,金水之寒气,得木火之热气,荣卫一调故汗出表解而病愈也。风不伤荣只伤卫,风伤卫,卫气不能交荣,于是荣郁而发热。荣秉木火,病则见其木火之本性,故发热。桂枝汤泄荣气之郁以交卫,木火之热气,得金水之寒气,荣卫一调故汗出表解而病愈也。寒因何不伤卫?因太空的寒气主收敛,与人身的卫气同是一气,故只伤荣,荣性疏泄,收敛之气伤疏泄之气也。风因何不伤荣?因太空之风气主疏泄,与人身的荣气同是一气,故只伤卫,卫性收敛,疏泄之气伤收敛之气也。
传经二字 后人滋疑 须问见症 莫问日期
一日太阳、二日阳明、三日少阳、四日太阴、五日少阴、六日厥阴,这是传经一定的日期,但二日不见阳明,三日不见少阳证,四日、五日、六日不见太阳、少阴、厥阴证者,却是常事(还有别的裹扰详见伤寒读法)。若拘定日期,那就无法解决了。故只须问现在所见的病象,见表病就是太阳(此太阳二字即荣卫也),其他各经皆有提纲,但见那经提纲的病象就在那经。见荣卫证即是在表,见脏腑证即定在里,照病处方,莫问今日是第几日,就以为应在第几经也。
表郁里动 责在中气 中气调和 不郁不动
人因何病伤寒,病伤寒因何表郁,表郁因何里动?此中有个根本,根本者中气也。脏阴腑阳、荣热卫寒,阴阳寒热,两相交济,一不偏多一不偏少,全赖中气旋转方能调和。荣卫者中气之标,中气者荣卫之本。脏腑,中气所化生者也,中气左旋生阳,右转生阴,左右旋转冲和泰然,而后荣卫脏腑寒热阴阳之气乃不偏多偏少。如其偏了,就是中气旋转之力弱了,荣气偏多卫气必偏少,卫气偏多荣气必偏少。荣气偏多不能交卫,于是乎荣郁而发热;卫气偏多不能交荣,于是乎卫郁而恶寒。凡荣卫表病发热恶寒,服药之后,汗出病解之先,病人必先觉胸腹之间有温和充满之意,然后四肢百体由困转舒,而后出汗。如胸腹之间无温和充满之意,反觉渐加紧闷,是中气更馁,荣卫必定不能外发出汗,此时已有内陷之势,脏腑里气即相应而动矣。脏阴偏多,则脏阴动;腑阳偏多,则腑阳动。里气已动,荣卫便往内陷矣;既往内陷,此时中气已难旋转,阴阳寒热,偏少偏多,中气便不中了。盖中者,阴阳寒热两平之根本也。中气愈虚,病即愈重,中气完了,人遂死了。如腑阳偏多,应服承气汤证,而人死者,死于有阳无阴,中气不中也。如脏阴偏多,应服姜腑之证,而人死者,死于有阴无阳,中气不中也。如其病重用药不错,中气渐复,则偏少之气,能转多起来,那偏多之气,自然少下去。多少两平在脏腑,则里病愈,在荣卫则表病解也。所以仲景麻桂解表两方,皆用炙甘草以补中气也。所以仲景曰“少阴负趺阳者顺”,少阴水气,趺阳土气也。中气在二土之间,土气不亡,中气乃能望复也。学仲景伤寒知道中气之理,便知病之所由来,与病之所由愈,起死回生之法在此矣。凡外感之病皆如此。
抑阴扶阳 抑阳救阴 中气复元 起死回生
中气为表里之本,表曰荣卫,里曰脏腑。五脏以脾为主,六腑以胃为主;荣根于脾,卫根于胃,而皆本于中气。阴寒阳热偏胜则病,一到偏胜之后,中气便无力调和,而日处败亡之地。故治病用药无非抑其多的、扶其少的,一抑一扶,阴阳寒热之多少平匀,中气方能复元,然后不死。表病之桂枝汤抑荣气以扶卫气,麻黄汤抑卫气以扶荣气,里病之承气汤抑腑阳以扶脏阴,四逆附子汤抑脏阴以扶腑阳,然后中气复。于在表之时,汗出病解,不致于入里,然后中气复;于在里之时,阴阳平复,病愈而人不死。学医不从中气学起,此仲景之法所以失传。所以俗语云,医生有割股之心,而庸医杀人之叹,仍古今一辙天下同风也。
温病热病 伤寒之别 荣卫脏腑 一病皆热
尝闻人说,某医善医伤寒不能医温病,某医善医温病不能医伤寒,此话可谓不通也。不知伤寒,如何能知温病?果知温病,如何不知伤寒?如仅知伤寒不知温病,是伤寒并不知也;如仅知温病不知伤寒,是温病更不知也。盖温病之义,亦是荣卫脏腑之气偏胜,中气虚亏,与伤寒无异。但伤寒系荣热偏盛,则腑阳内动而成热症;卫气偏盛,则脏阴内动而成寒症。在表不解,然后入里,阳盛灭阴,阴尽中亡而人死;阴盛灭阳,阳尽中亡而人死。温病则荣气偏盛,卫气偏衰,一病之后,全是荣热之气,在表不解,里气内动;里气一动,脏腑皆热。但伤寒里证的热证,是实证,温病里证的热证,是虚证也。温病热病,本是一病;春为温,夏为热,都为外感病,与伤寒同理。其与伤寒有别者,就是内外皆热也。
外感之初 清表忌泻 入里之后 始可言下
时医治温病,见其热盛,就用凉药,服药后,一见泄泻,多致不救。不知初病系荣卫之事,只宜解表,但解表之药,只宜轻清之品,苦寒之药甚不相宜。若是已病,数日不见大便,是病入里,此时方可言下也。
始终救阴 温热定法 攻伤胃气 欲救反杀
伤寒入脏病寒则用温补以救阳,入腑病热则用寒下以救阴。温病不然,并无用热药之时,自始至终,总须用轻清之品以救阴。若有数日不大便,热气甚炽,须用下时,亦只宜用甘寒之品润之便下,不可用攻下之药伤了胃气,伤了胃气就变症百出,以致不救也。此但说个大概耳,其详细处仍在丛谈六篇。
伤寒不难 要知读法 依方解释 一看明白
读法就是分表里,定八方。知道表里理路,就自然不错。定明八方,那一百一十三方就不嫌多。因一百一十三方皆不出八方之法也。历来注释伤寒论之家,说得了不得的难,理论纷纷,寻不出个着落。说到药方反轻轻抹过,真是叫隔靴搔痒。今日所谈,读伤寒的法子,就是要明白了真真药性。由药性求病理,由病理求伤寒论的理路,自然一看明白也。
督军令教育科文曰:“人为国本,医学为发育人类、保障人命之必要。是以先进诸国,无不以医学为首务而特重视之。我国维新多年,而医学进步独后。鄙人自秉政以来调查,所及人类之死于无医与误于庸医而死者,不知凡几。固人类之大悲,实学术之缺点。所疑难者,学习中医乎?学习西医乎?学习中医,则既无专精之教员,又无有系统之学术。西医则尽舍己从人难造普及之药料。且历年以来,观中医之适于治中人者甚多,特少分科研究。亦以不学无术者滥竽充数以致误人也。
今拟以西医之精神,改进中医之学术。特设专校,分科研究,学生按区保送,学成而后归区服务,以期普及。希该科妥拟办法,送呈核夺。知事窃喜,数千年黄岐绝学,将有复明于世之希望也,岂非盛事哉?” 知事之愚以为,今日考究中医,实古今世界一大难事。一症也,甲以为寒,乙以为热,丙又以为风。一药也,甲曰入肝经,乙曰入脾经,丙又曰入肺经。一脉也,甲见为浮,乙见为缓,丙又见为虚。如此之类,不可胜纪。群医聚谈,言人人殊,相习成风,不求甚解。即有相合之处,大都仿佛疑似,无唯一系统。傅青主先生,为极有学问之人,所着医书,亦只曰某病用某方,并无精确之说明。近代诸家以及元明金宋诸家之有说明者,又皆凭个人之聪明,彼此互异,不归大本。灵枢素问已非原书,神农本草又不足信。旷览古今从何下手? 汉之张仲景,得黄帝、岐伯、扁鹊薪传,著金匮、伤寒两经,始立于中医治内伤外感病脉方药之准,示后学津梁之路。中西医家称仲景为医中之圣。仲景之书,散失于兵燹之余,晋之王叔和搜集而编之,篇次紊乱,后世之读仲景伤寒论者,皆读篇次已乱之本也。篇次一乱,苟非上哲自难索解,后世医书如此之多,持论如此之杂,无真正之系统,无精确之说明,殆始于此,后此则日趋日下矣。
督军欲设校分科,从事研究,何异乘无罗针之船,航行大海而求东西南北乎?此知事所以疑此举为大难也!历代皆有召修医书,考究医学之事,人才之众,款项之多,规模之宏,莫如前清乾隆间,召修《医宗金鉴》为极盛。《医宗金鉴》集医书之大成,亦只能充参考之助,仍无真正之系统精确之说明,不能作教科之用。光绪间,北京设立医学堂,派大臣陆凤石先生管理之。宣统初,前广西驯服柯逊安先生,请设武昌医学馆,皆以政府之力量办理,至今仍无成效,不过多选几部文理优秀之书,令学生读记而已。光绪三十二年,山西按察使丁横甫先生,在省城创设中西医学馆,招中西医两班学生八十名,五年毕业,糜款十万,亦不见效。督军欲举唐宋以来,考究无效之学术,以西医之精神改进之。无论人才款项,无修《医宗金鉴》之时多,即或有之不过又出一部《医宗金鉴》而已,于学术仍无补也。不过再设一处北京医学堂而已,武昌医学馆而已,于学术仍无补也。况陆柯两公,皆以能中医名者乎?分科考究,以图改进一节,知事意见更不敢以为然。东西哲学家尝谓近世治病分开部分为不合生理矣,又谓治物质机械的方法不合治肉体矣,又谓治病之直接原因在元气并不在微菌矣。
中医学理,根据气化,人受气则生,气滞则病,气绝则死,气绝之后,仅存形质。舍自然之气化,凭部分之形质,西医治内科不及中医之故,全在乎此。考究西医,于解剖求之,考究中医,须于脉气存在之时求之。阴阳五行之称,无非气化作用之代名词,精理妙用亘古不磨,学人讥之,不足辩也。不惟身体部分原是一气,不宜分科考究。即药性病理脉象亦是一事,亦不可分科考究,分科则考究不出也,督军果欲设校考究,知事请分三期办理。
第一期办法:先设大医院一处,召集知名医生,凡有病症,照西医院办法住院医治,承医医生具承医状,担负完全责任,不具状者不得承医。凡治一病,一人主治,众人参考,看护之役,医生分任。一药下咽,脉相如何变动,证候如何转移,医案如何应验,大家实地研求。如伤寒之脉紧,即大家实地研究紧脉之真相。如伤寒用麻黄汤,即大家实地研求麻黄汤之药性。如伤寒项强、恶寒,即大家实地研求项强、恶寒之病理。如金匮治虚劳用建中汤,建中汤以苦寒之芍药为主,即大家实地研求虚劳何以重用芍药之义。互相问难,反复证明,各就经过事实录成笔记。一病一脉一药,务以达到所见皆同,所治皆效明,确定一而后已。医生之文理优秀有所发明,治愈之病独多,立论皆验者为上等,随时比较,三月一选,一年一大选。尤优者推为院长,上等者副之,不列上等者,不得留院。愿在院学习者听之,留院者担负编定教科书责任。
第二期办法:除第一期办法照常外,取最行世之医书,以本院经过辩脉、辩症、辩药应验确定之记录为标准,编定山西医院中医内科教科书两部,文话者一部,白话者一部。务取系统一致说明精确,一洗从前纷杂疑似之陋。仲景《金匮》、《伤寒》两经,为医方之鼻祖,病症悉备,用药只二百四十品,常用之药不过百品,较后世收入药性一千八百八十品,仅十分之二。教科书于药性一门,暂取《金匮》、《伤寒》所有及近时普通常用者为限,不必遽事繁多,致滋纷岐。文话者以能阐发古圣妙义为旨,白话者以普通人能看得了解为归。
第三期办法:教科书编成之后,乃由各县考送学生,每县数人住院学习,至明白医理娴熟医法无病不能治愈,方予毕业。令其回县组织养病医院,凡向来业医之人,就各地医院调入考验,能造就者留院学习,不堪造就者不准行医。第一期办法最难,如第一期办不到,则第二期便无办法。一期二期办不到,则第三期更无办法。不先办第一二期,而遽招生学习,何以异于乘无罗针之船,航行大海东西南北之不知。而曰:我能引尔走不错路走的到家乎? 甲辰冬,陆公管理北京医学堂时,赵次珊先生曾荐知事入堂以备咨询。庚戌春,武昌医学馆成立,柯逊庵先生亦招知事商取意见。知事皆以分三期办法为请,皆以为难不蒙采纳。此知事所以疑督军考究医学之举为大难也。知事业师张铁青先生官内务部,知事来晋时,京师白喉症渐起,知事曾留治白喉症说明书以备卫生科采用,大概谓白喉症,如病热症脉必重按轻按皆有力。虽肉烂筋缩,不至于死,清热之药少进即愈。如病寒症脉必虚细,重按无有,气逆心慌,其死甚速,宜大补中气,若服凉药,下咽即危。知事到晋一月,师病白喉气逆心慌,医者进一寒凉腹泻而逝。知事上年署介休县时,白喉症流行甚厉,民间因服养阴清肺汤,死者甚多。知事下乡为民间诊视,见脉皆中虚,并无肺热,乃用千金方炙甘草一味,广为示谕。南乡龙凤村村长,在公社煎备炙甘草至数两,亦得保全介休龙凤村,事实调查可得也。如照第一期办法,则炙甘草何以能愈白喉,养阴清肺汤何以服之反死。便可就病症脉象药性医生聚于一处,实地研求穷其原委。去年山西防疫事起,各国医学大家考究皆谓疫有防法无治法。知事曾上督军治疫书说,病理方法言之极确,时旅长孔云先生带兵驻霍,见知事治愈病兵甚多。旅长叹曰:惜治疫一书不见用也。如照第一期办法,中医究竟能否治疫,便可明白共见,便可少死有病不得医治之若干人民也。航海而罗针无以辨东西南北。
今日之考究中医,是亦不先求罗针,而求东南西北也。知事所拟办法,第一期求罗针也,第二期定航线也,第三期教航行也。而后走不错路也。夫而后走得到家也。中医之坏,坏在分,又坏在不踏实。如设养病医院,令病人医生药性医书聚于一处,实地研求,务必达到所见皆同,所治皆效。而后已分者合之,不踏实者实之。气化虽虚,不难共信。医理虽深,不难揭出。以西医之精神改进中医之学术,不如以西医之精神进求中医之真之为得也。
中国医学非科学盖哲学也。知事尝考西医诸书。有美国纽约大学教授医学博士,史德朋君之言曰:“于事实上,医师经验愈久者,愈致疑于药之效用。”英国医学博士奈倍尔君,于一千八百六十七年六月二十七日,在伦敦医学专门学校讲演之言曰:“余自为医师二十七年,可自白曰,医学在诸学中乃最暧昧不明白之学问。”美国市俄古大学教授窦比斯博士之言曰:“余自白,衷心三十余年之日月所得,医学上下之原理皆不真确。余今可断定,人身组织中不能起化学的变化,用药必无益处。”世界名医悲观医学前途之言,类此者甚多。盖已见徒求物质之非,而将消息于中医气化之微矣。督军政治进行坚持无懈,令人敬服。今欲设专校以考究中医,如照知事所拟办法办去向之,诟病中医为毫无确据者,自然处处皆见确据。以督军之诚心毅力,行见数千年黄岐绝学放大光明于山西而照耀于世界也,岂非盛事哉!非然者,盲以导盲,中医不能存在于世界之论调,固无怪其日炽也。
霍县知事彭承祖谨议
民国七年十月
问曰:仲景金匮妇人,胎前产后均有方药,独于临产阙如。方今文明日进,东西洋均重产科,中医对于临产发生危难,其治法何如?
曰:临产发生危难者,皆由人自招之,非临产必有危难也。瓜熟自落,自然之事,生产乃人事之常,何至有危难发生?有危难者,一由于忍不住痛,一由于临盆太早,一由于轻易动手,但后二项之危难,皆由首一项而来,如产母忍得住痛则忍到无可如何之时,自然生产下来,一切问题皆可无有。
但忍痛亦有甚难之处,缘产期一到胞浆先破,胞浆既见,产门坠胀,有急欲小便之势。初产之妇以为此系胎儿将产,赶紧临盆用力下催,此时胎儿尚未转身过来,一被产母用力一逼,便横住不下,延时既久,产母气乏,遂以为是非动手不得下来,于是乎就动了手矣。一经动手,产母心惊气乱血不归经,便生危险。胎儿被医生硬行拖出,产母子宫必受损伤,胎儿拖下,产母气泻,各经之血随气下脱,产母遂致不救。虽产科高明之医,手法轻利,然轻利在医生之手法,胎儿脱离产母时之关系并不轻利也。
须知已到临盆之时,产母身体内外皆有证据,面目红热,手中指头跳动,此外证也;腹痛一阵比一阵加紧,此内证也。到了这个时候乃可临盆,自然无难产之事。疾病腹痛则体觉寒,临产腹痛则体觉热,因产乃生机也。
手厥阴心包相火于手少阳三焦相火相表里,一降一升合为一气。三焦相火藏于右肾者命门也,命门者,男子以藏精,女子以系胞胎。胞之不下坠者,三焦相火之气上升也。胎足将产,胎胞离了命门,手少阳三焦相火之经气突然上升有余,手厥阴心包相火之经气充盈而动手中指头,(手中指头)属手厥阴心包相火之经故也。肝主血而开窍于目,临产则血中阳气勃发,故痛极而面目红热也。痛一阵比一阵紧者,胎儿转身欲下也,但能忍痛俟内外证都见,一临盆即产生矣。如其腹痛一阵比一阵减轻,面目必不红热,手中指头必不跳动。此便是产母平日体虚,胎儿之气亦弱,此时产母只需放心安睡,自然气足,自然痛紧、面红、指跳。如睡眠仍不能见内外三证,或竟睡不成,只需服药助助气血便行。方如下:
当归二钱川芎 二钱 党参一钱炙草五钱
若此方服后仍然如故,可连服二三剂,自然痛加紧,面目红,中指跳,一临盆产即下也。又方:
洋参一钱龙眼肉四两,煎浓汤温服。
此方无论现象好与不好,临产时服一剂亦甚有益,洋参益气,龙眼肉益血之故也。
还有一种,胞浆来了不少,腹虽痛不加紧,此却是危险的事。因胎儿不腹内转身,与出产门时全赖浆多滑利方得快利,今胎浆去多,产时尚早,到了产时,则干濇不下矣。如见此种现象,可服归芎参草一方,必可登时浆多易产。此方大益气血,奇效无比。
凡腹痛不加紧,面目不渐渐红热,或反四肢发冷,此身体素弱。可将前方参草加与归芎一样等分,浓煎热服即可转危为安。但此等千百之一耳。缘生产本是造化赋人的生机,哪有既怀胎足月,忽然虚惫之理也。
归芎参草方解释
川芎入血分,性极生发。当归补血,温而滑利。党参补气,炙草补中。缘生产之生理,肝阳上升,下焦之气向上而行,下焦松和,胎儿转动得其自然,生产自然顺利。凡临产而生危险者,除不能忍痛、临盆太早、轻易动手之外,皆是肝经与下焦之气不能上升之故。不上升则下陷,上升则下焦气机灵活,下陷则少腹气血阻塞,阻塞故难产也。归芎补血液而助升气,参草补中气以助升机。譬如热酒一壶,酌酒不出,将壶盖一揭,酌酒即出,盖气升则酒出也。胎产好书有《达生篇》、《大生要旨》,皆经验之说,可看也。
总而言之,酒壶酌酒的比喻就是难产唯一的真理,无论一日二日或三日生不下来,只须将归芎参草一方频频进之,产母安卧勿动,那药力将下焦的气补起升了上来,下焦松缓,自然产下,千万不可着急轻动手就好了。
若忍痛心里实在难受,产母面色不发红热,可服归芎参草汤少许。若其面红热难忍不住,亦不必吃药,因临盆腹痛系胎儿转身摩擦产母血肉之故,并非加疾病之痛在产母本气也。
山西产妇还有一事须改良,即是生产后不吃饱是也。产后血去人衰,全赖饮食滋养,初产之一二日,血去经虚,固然不可吃饱致生消化不良之病。三日以后,即可一饥即吃,吃八分饱。三日以后软面条即可吃,何必一定只吃小米清稀粥使产妇受饥饿之伤乎。如产后不可吃鸡,诚是矣,鸡动肝风,山西空气偏于疏泄,产后血虚,易于生风故也。南方产后之能食鸡者,南方空气温多燥少,风木疏泄之气不偏旺故也。产妇三日后不吃饱,风气使然,并无若何关系,徒使妇女一产之后,身体皆亏,此不可不改良也。
问曰:人之死也,腰间温气后绝何也?
曰:腰间为小肠之部,小肠者空肠也,空肠者先天之起点,后天之终点也。有胎以后,产生以前是为先天,产生以后是为后天。腰之前面为脐,脐者先天祖气之所入,空肠者储蓄祖气以行于周身之腑也。人当未产生之前,虽有消化器并不消化,虽有循环器并不循环,虽有排泄器并不排泄,虽有呼吸器并不呼吸。产生以后,呱呱一声,然后呼吸起来,呼吸之后,于是循环器、排泄器、消化器以及五官百体,都随着呼吸发生作用。这呱呱一声,乃后天先天交接之关键也,产生之后,空气由鼻孔压入肺脏,下通空肠与祖气相接。人之生第一吸,即因空气压空肠而起,人生之第一呼,即空肠之祖气与新压入之造化空气相合,压满而出而来,经此一呼吸的作用,中气乃随之旋转起来,十二经之升降,乃随之升降起来,以后中气便旋转不已,经气便升降不停矣。
空气由鼻孔压入肺脏,过中宫达空肠,中气因之右转;空气达到空肠与祖气相接,气满复出,由空肠过中宫出肺脏,中气因之左旋。中气第一旋转,由空气出入空肠之第一呼吸而来,而肺脏之第二呼吸,即由中气之第二旋转而生。人之将死呼多吸少者,中气右转之力将竭,不能行使呼吸故也。人死日断气者,中气之旋转告终,空肠之祖气与空气断绝也。空肠之际名曰气海者,空肠为储气之腑也。中气之旋转旺,呼吸空气能与气海息息相接,则气海之气愈足,而中气益旺。盖气海为水位,手少阳三焦相火与手太阳小肠丙火之气居之,上焦足少阳甲木又化相火,随手少阴心经丁火、厥阴心包相火降于水位气海之中。水气在外,火气在内,水旺火足,又生气焉。中气属土,土生于火。土生于火者,即生于水中之火也。
人身生活如一部机器,中气者,名机轮旋转之总机关,空肠者,储气之锅炉也。中气之旋转终了,空气不复再入空肠,故人死。空肠为水火之位,祖气之根,人身温气之腑。人死之后,全身之气俱绝,空肠之气后散,故腹间后凉也。或曰:成胎以后未产之前,有呼吸器并不呼吸,有明证乎?曰:已通空气之胎儿,肺脏肉质有海绵体,未通空气之胎儿,肺脏肉质无海绵体,解剖可验也。再浅言之,胎儿在胎衣之中,四面俱是胎水,如其呼吸,岂不将胎水吸入,尚能活乎?
问曰:山西考究中医办法议何为而录于丛谈后也?
曰:欲同学知医学考究之难,与得闻系统学之幸也。议中第一期办法,理事长以其太缓不以为然。承祖亦何尝不知其太缓必办不到,而必以为惟如此不可者。因无第一期办法,唯一系统之医学讲义无法产出。盖众人能到所治皆效所见皆同,必系了解唯一系统学之医生。不过办到所治皆效所见皆同,恐办十年亦不能到,何也?人才难得故也。丛谈初编为系统学,研究会无人以为然者,可知唯一系统学之讲义,非经第一期办法,然后编出,不能见用。承祖固早料其必如此,故明知第一办法迟缓难办,仍不能不作如此主张也。不意诸同学聆系统学后,皆重视而共守之,且实体证验而愈信之。一年以来,凡遇问题,主张一致。是第一期办法,十年尚难办到者,乃一年之间且并第一期第二期同时办到,此机会乎,亦中医将由山西昌明矣。
此三问,第一二问应即在中医办法议之前,第三问应即在中医办法议之后,因检稿。遗漏故列为续编,此外尚有《防疫书说》与《喉症治法》列入杂说者,应并入此编。
医学丛谈十编续编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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