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晋
6月5日，苏州老照片收藏家谭金土老师因病离世，这让众多热爱他的藏友和粉丝深感悲痛和惋惜。
谭金土先生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收藏老照片和各类文化旧物，已近三十载。他在苏州山塘街上开设了一家“谭金土老照片收藏馆”，作家莫言还为这个藏馆专门题写了馆名。
我和谭金土老师相识是在文联和苏州收藏家协会这两个地方。在文联相识，是因为当时谭金土老师有一本忆叙他乡土生活和人生经历的散文集《茅针》正由市文联薛亦然老师准备编辑出版。我与薛老师是文友，深知薛亦然能看中这部散文集一定有它的独到之处。那时，谭金土老师质朴的个性和对生活的勤奋执着已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后来我和谭金土老师同在苏州收藏家协会搞收藏，谭金土主要收藏老照片和旧照片类的图册。记得刚入会，有一次苏州收藏家协会组织会员去浙江绍兴活动。我和谭老师到了绍兴就去鲁迅故居边的古玩市场淘宝。谭金土在市场一家店铺里淘到一本民国初年的《西湖旧景》老照片小画册，里面有一百多张西湖旧影的照片，可谓难得。回苏的旅程中，谭金土坐在车上一路反复翻阅、研读，脸上不时显露出舒心惬意的获得感。我不能断定，这是不是谭老师最先萌动收集各地老照片的原因，但至少是他早期收藏老照片的一次重要收获和一个强劲的动力吧。
山东人民出版社下属的山东画报社，当年首创了一份在全国产生广泛影响的《老照片》系列图书，每月一辑，至今已出版了140多辑（本）了。谭金土老师对老照片的解读写作就是从向这本《老照片》系列图书的投稿开始的。记得二十多年前，山东画报社《老照片》编辑部主编冯克力先生到苏州征约老照片文稿，谭金土陪同冯克力等人游览了东山、木渎等地。那时，谭金土已在收藏各地老照片，特别关注收藏苏州老照片。谭金土著文解读了几张他珍藏的《苏州观前街老凤祥银楼》《民国苏州姑娘划船》《寒山寺的轿子》等罕见的老苏州旧影照片的文章，在山东画报社编辑的《老照片》系列图书中刊载后，引起了苏州及江南各地城市老照片迷们和文史等部门的关注，以致后来在苏州地方志办公室和江苏美术出版社编辑的《老苏州·百年旧影》《老苏州·水乡寻梦》等大型图册中都有谭金土提供的大量老苏州照片。
十多年前的一个星期天，我去苏州文庙旧货市场淘宝，看见一摊位上摆放着七八张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无锡旧影》大尺寸老照片，这些照片上展现的无锡惠山河塘老街、宝善桥、锡山、黄埠墩等名胜古迹，十分少见。当时这位摊主开价要3000元，且不还价，我看着眼馋，但感觉价格咬手无力购买。转念一想，不知谭金土老师是否有兴趣拿下，便随即电话通知了他。谭金土接到信息后立马前来，不惜工本将其买下，还深谢我能想到他。后来，谭金土将这些珍贵的《无锡旧影》照片刊载在山东画报社出版的《老照片》图书上，引起了无锡市文史委专家们的关注。
谭金土只要外出，就会到当地的古玩店看看有没有值得收藏的老照片，特别是江南城镇的老照片。一次去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参加会议，他说那里的古玩店虽然有些老照片和中文古籍图书出售，但很难觅到中国江南城镇的旧照或史料，他觉得有些遗憾。
2015年1月份的一天，谭金土老师突然打电话给我，要我抽空马上去山塘街他的老照片收藏馆一下。原来，他那里来了一对上海来的老夫妻，说是他们散失的四十多年前十多张珍贵的家庭照片被谭老师收藏着。在我与这对老夫妻聊谈中得知，男主人公叫刘多，是原上海交响乐团小提琴演奏家。他说他父母家的老宅原在上海静安区的一条老街上，当时老宅楼上有一处搁置旧物的空间是和隔壁邻居合用的。在这处空间里，曾有一些包括家庭照片和镜框等旧物放置在那里，不知是他们父母搬家后遗忘了，还是被邻居误认为杂物一同卖去了废品收购站，反正是流散出去了。而其中的那些照片正好被谭金土在上海灵石路花鸟古玩旧货市场上无意间淘购到了。
后来，刘多在网上看到了谭金土老师开设的老照片微博，无意间也看到了微博上晒出的一批老照片，其中就有他们的家庭旧照。刘多很惊喜自己的这次意外收获，于是没隔多久便与妻子一同来苏州拜访。
在刘先生的这批家庭老照片中，有一张是他与孪生兄弟刘宜年少时在上海市少年宫拉小提琴演出的照片。因为我知道，谭金土老师虽然数十年来收藏了5万多张老照片，但是有关音乐方面的内容却寥寥无几。谭金土说他不太懂音乐和乐器，如果要解读音乐方面的老照片还得请我来帮助一起聊谈一下。这位原上海交响乐团的小提琴演奏家刘多先生指着桌上那张与孪生兄弟在上海少年宫联合拉琴的照片说，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上海市是较早的开放型城市，但那时学钢琴、小提琴的人也不太多。因为他的母亲是音乐教师，自幼时就有点条件与胞弟刘宜一起学习了小提琴，进而有机会进了上海市少年宫参加演出。1978年以后，他与胞弟又分别考取了上海交响乐团和南京前线歌舞团拉小提琴。刘多先生在上海交响乐团一直到2010年光荣退休，从艺38年。退休后，他继续在由上海著名指挥家曹鹏先生组织的上海城市交响乐团中拉琴。该乐团多年来经常参加各种大型演出活动和教学实践。
当刘多先生谈起指挥家曹鹏先生组织的上海城市交响乐团时，我突然想到有一次我在中央电视台音乐台上看到的《音乐公开课》节目，里面就有曹鹏先生在边指挥着城市交响乐团边讲解着交响乐的场面。我对谭金土说，像刘多先生的这种音乐家庭生活的老照片，要解读起来写写文章，里面的故事多多。
是的，谭金土老师收藏了5万多张，包括各地城镇乡野、风土习俗、人文地理、工农商学兵以及无数百姓家族工作学习和生活的老照片，让历史可以被看见，让故人永留背影，让散失找回团聚，让前世传递今生，让忆念唤醒遗忘。这也是谭金土老师收藏老照片 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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