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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帮的技术之旅

                                                 香山帮的技术之旅

                                                        撰文/臧丽娜 向小园 摄影/鲍俐文 等
砖雕工事在行内被称为“砖细”。所谓“砖细”就是把青砖当作木头来加工,砖细的工具与木工的工具相似。

木雕工具有小斧头、硬木锤、凿子、雕刀和磨石等等;单是凿子就分为平凿、圆凿、翘头凿、蝴蝶凿、三角凿五种,木雕刀具则要有几十支,越多越能发挥石匠的技艺。

园林规划师沈炳春手绘的《东山春在楼》

  拥有许多工种的香山帮匠人,几乎是中国传统建筑工人的缩微版。他们的材料只是木石泥水,他们的工具只是斧凿锯锤,他们的理想只是营营生存,他们却用自己的技术导演出精美的建筑作品—用木石表现古典的繁复,用泥水铺砌皇家的严谨,用桥梁酝酿诗画的意境,用园林凝固文人的理想。

  春在楼的雕梁画栋

  传统建筑最出彩的地方,就是“雕梁画栋”。苏州作为江南形胜之地,更是无建筑不雕刻。无论是宫殿寺庙道观,还是王公贵族士大夫的第宅,都有着精巧雕刻的内部装饰。即使是老百姓的房屋,也常可以看到窗格上向前的结子或是窗板上刻着一支兰草,看似随意,实为有心之作,真是“无雕不成屋,有刻斯为贵”。

  香山帮雕刻密度最大的建筑,是苏州东山镇的“雕花大楼”。这是20世纪20年代富商金锡之的庄园。金锡之在上海做纺织品生意发了财,为了孝敬母亲、回乡养老,耗资15万银元,在东山镇修建了这座“春在楼”,楼名取自俞樾的诗句“花落春常在”。这个楼把繁复的雕花艺术发挥到了极致,全楼无处不雕,这样集中的雕刻,在整座建筑来看,已经超出了审美的范畴,几乎等同劣俗。但在细节的雕刻技艺上,则是无比精美,可称得上是雕刻艺术博物馆。

  春在楼的建筑雕刻几乎集中了香山帮全部的雕刻种类,主要的有砖、木、石三大类。疏朗灵活、润厚清逸、运刀含蓄,十足表现了香山帮作品的细致之美。由于三者的质地不同,对工艺的要求也大不相同。

  木料的优缺点由纹理决定,要循着纹理单独刻出局部,然后拼装起来。由于不易保存,苏州木雕装饰大多是明清以后的作品。因为所施的部位不同,大体可分为两大类:厅堂殿宇的大梁、插木、抱梁云、梁机、梁垫、枋条、廊垫、斗拱等,因为安装部位高,从下面看上去距离较远,不需要精雕,因此只要求将图案轮廓刻画出一些粗线条即可;而在门窗、栏杆、隔扇、围屏上的雕刻,则是精益求精,因为这是近距离的欣赏,直接关系到日常居所的美化。

  春在楼的包头梁上刻的是戏文故事《三国演义》的片段,矩形构图,以阴刻花纹的木边为框,左右两侧向内作卷轴样,卷轴上阳刻回纹和万字纹。内凹的画面构图饱满,浅浮雕水纹作为戏文的背景铺垫,人物、船只于水纹背景上作深浮雕,立体感较强。情节雕刻注重写实,为突出人物的形象特征,匠人在雕刻时对人物比例进行了夸张,将上半身稍有拉长,突出人物手持长矛、挥臂奋战的气势,颇具特写效果。匠人雕刻时还注意到戏文的内容侧重以及画面远近虚实的透视关系,对近处的中心人物雕刻细腻,而对远处的陪衬人物只作简洁刻画。

  春在楼前楼长窗的中央堂板上雕刻的是《二十四孝》之一“亲尝汤药”,画面作长条形构图,刻画了孝子为生病的母亲熬制汤药并亲自品尝的场面。画面左侧是雕刻着帷幔的床榻和患病在床的老母,右侧是煎药的小屋,中心人物居中布置,空白处填以少许植物枝叶,使画面既保持连贯又疏密有致。画面以浮雕深浅程度来表现透视关系,同时又具有深雕的特点。

  从这些木雕作品中可以看出,在雕刻技法上,香山帮有着“苏派雕刻”精巧玲珑、细腻空灵的特点。据香山帮的匠人后代介绍,香山帮的木雕刀法多以方刀为主,圆刀为辅,这样的手法使作品呈现出线条流畅清晰的特点。在春在楼里,建筑木雕虽然内容繁多,但是就单体而言,其雕刻特点还是“繁中有简”的。

  营建春在楼的雕刻领班赵子康曾对香山帮的木雕和东阳木雕作过这样的比较—“香山帮雕刻发展至近代,虽较以往繁复,但如果与浙江东阳木雕相比仍属简约。例如雕刻一只储衣箱,东阳木雕会连箱底一并雕刻,而香山帮木雕则不会这样做,因为那实在是一个实用与欣赏功能都极弱的部位。”视觉审美效果与实用功能并重是香山帮木雕的显著特点。

  在雕刻过程中,除了匠人的手,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事物在支配着最终的作品,姑且称之为“工程谚语”。它们有的是民间的隐喻,比如喜鹊和梅树合在一起的图案,就是“喜上眉梢”;有的则干脆直接是吉祥用语,像“莲有余利,乐有余荣”、“堆金积玉、宝聚财丰”这些语言可以数出成百上千条,在香山帮建造的民居中,尤其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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