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夏天，我在凌晨三点，走过我在西雅图最喜欢的书店Magus Books，我的眼睛一下子就被橱窗后面，黄色灯光里的一本书吸引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买了这本书，读完了它。
这本书可能不是我读过最好的文集，但是书名我一直记得：《知性乃道德职责》。
这跟语言学习又有什么关系呢？
学习语言赋予人智力吗？
不一定。
会讲外语是知性的一部分吗？
也不尽然。
但是知性与掌握外语有一个共同之处：
他们都使人痛苦。
我说的痛苦并不是指枯燥乏味的语法和单词学习，
或者是花在追求知识和智慧上的大量时间，
甚至不是这种追求所带给你的孤独。
真正的痛苦，真正的折磨，是困惑。
因为所知越多，与无知的边界也越大，
无知的信念越坚定，新获得的认同就越无助。
如果你学波斯语，你会发现世界上所有美丽的事，
不全都是你母语里的作品。
萨珊王朝的史诗，并不逊色于唐诗。
如果你学习西班牙语，你可能会意识到，
你原本认为自己文化里如此特别的一部分，
在其他文化里有极为相似的东西。
波多黎各的血肠，和韩国的血肠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你的语言是俄语，你会意识到不是所有改变人类历史进程的重要战役，
都是在你的那片土地发生的。
俄罗斯人在库利科沃，击败金帐汗国的战役，
重要性不亚于西班牙人攻占格拉纳达。
或许你会问：读历史不能做到这一点吗？
可以。
但是读谁写的历史？为谁写的历史？
因为学习一门语言，如果足够用心，
你的一部分，会变成操这门语言的部落的一份子。
而这种文化的精神分裂，才是真正的折磨。
然而这种痛苦，并不能被语言能力赋予的更好的就业机会抚慰。
在晚餐桌上炫耀自己用五种语言，讲述政治阴谋和历史故事，
也不能让你更好受一些。
那任何一个不是自虐狂的人，
为什么会想要学习语言？
没错，可以与人交流，
没错，可以去国外旅行，
没错，在全球化的世界里提高自己的价值，
没错，可以锻炼你的大脑。
但更重要的是，这种折磨，
是留给那些敢于直视世界的人的，
是留给那些敢于撇去偏见的人，
而不是躲在语言的屏障的后面，
拒绝站出来面对这个世界，
拒绝真正去了解同处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类，
甚至是所谓的敌人。
我并非指责对语言没有兴趣的人，
也无意说它们是懦夫。
这些人甚至要付出更多努力，
时刻警惕着偏见与愚昧，
和言语上的障碍。
不断寻求可靠的信息来源，
确实，
对知识的追求几乎在本质上就是一种自虐，
学习语言也不例外。
但是这种痛苦，
并且可能只有这种痛苦，
能让我们超越误解，
连接起不同的文化与文明，
并找到和平且繁荣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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