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承恩把张守登送出宫外，转回养心殿时，看见崇祯已然靠在龙椅背上睡着了。王承恩心知皇帝昨夜未合一眼，不忍打扰他这难得小憩，忙叫手下太监拿来绒毯轻轻搭在崇祯的身上。崇祯也许是太累了，一点也没察觉，只是兀自沉睡，呼吸匀称，微鼾连连，看来是真的睡熟了。王承恩心疼地看着自己主子疲惫不堪的样子，心里盼着他尽可能多睡一会儿，如果一觉醒来，又不知会忙碌到何时才能再休息下来。王承恩命一名小太监在旁守候，待崇祯醒来好有人端茶上水的在身边服侍。他自己退出养心殿，在门外另安置了一名太监，吩咐无论谁来求见皇上都一律回拒，不得打搅皇上睡眠，有急事要事等需面圣奏请的大臣，可先让其在皇极殿外候召听宣，再从速通禀给王承恩，由他来定夺是否叫醒皇上。他还招手把一名小太监引到近前，对其耳语了几句。那小太监听了点一点头，匆匆转身离去。
王承恩又抓紧时间，径直赶回到司礼监内直房交代处理了前期积压的监内杂务；与掌印太监高时明商定好后期的值更人员轮换排班；表扬了一些监内做事表现较勤快的太监及公布传达给大家日后需要留神注意的诸项事宜。不到两个时辰，一切办妥，王承恩马不停蹄地折返养心殿，见到崇祯刚好睡醒，正站在脸盆旁边手捧湿巾擦拭着眼鼻脸颊。
“皇上睡好了？奴臣刚才去处理了一些司礼监的内务，不料皇上这会儿工夫就已醒来。奴臣伴驾来迟，还望恕罪。”王承恩紧走几步靠近，弓身低语。
“好睡，好睡。甭瞧朕只是小睡一会儿，精神顿爽啊。”崇祯将湿巾递给小太监，搓了搓双手，又坐回到龙椅上，说：“其他人都退下吧。”然后等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君臣二人时又说“承恩，你去送张监正时，朕不知不觉睡着了。现在睡醒了，想跟你交换一下看法。你说说看，今日午前张守登入宫与朕所谈，林林总总涉及了不少内容，对于解密寻龙图一事有何受益？”
“回皇上，张监正事先并不知寻龙图一事，奴臣摘抄的只言片语未能使之明白我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他的话没有针对性，只可作片面参考。奴臣只记得他说，这经文中所述极端天象不同凡响，除非天地即将有异常之事发生。如此说来，神龙一旦现世，必震惊世人，当然是天地之间发生的非常事件了。这倒与我们想要寻龙出世，匡扶社稷的想法契合。不难推断，寻龙图绝非寻常之物，其上所著文图也不是空穴来风。当年太祖必是让世外高人制图留与后世，虽事隔久远，但可信度不容置疑。”王承恩说出自己的见解。
“嗯，朕的看法与你的大致相仿。今天张守登说北斗七星发生星变，这说明上天已预示出世道凶险的征兆。朕以为寻龙图的出现实为天意，我朝历代先皇都没有用上这寻龙图，唯独朕这里，却是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造化弄人啊。张守登说过北斗星阵的变异，属于天出异象，对其异象的解读，朕听来不虚，这难道是简单的巧合吗？这事情越来越超出朕的当初设想，原先对寻龙图还半信半疑，可现在，形势的发展已经倒逼着朕开始认真考虑安排寻龙之事了。”
“对对对，皇上您这是未雨绸缪，高瞻远瞩。还是皇上对这个问题分析得透彻，看得深远呀。”王承恩陪笑着说。
“哎呀，承恩，你说这冬日晚来早走的，行色匆匆，眼看日头西陲，再过不了多久就该掌灯了。”崇祯望向窗纸上透过的残阳余辉。
“是呀，这一天可过得真快呀。”王承恩附和道。
“朕现在倒是感觉有些饿了。”崇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在王承恩听来可非同小可。“哎呦！我的万岁爷，您还没用过膳呢。奴臣该死！若是饿坏了皇上，奴臣罪无可恕啊！奴臣该死！请皇上降罪。”
“别大惊小怪的。中午，你送张守登出宫的时候，朕叫御厨端过来了几个菜，吃了两口，吃不下就让他们撤去了。朕看你倒是忙了一天，米水未进吧？朕今天感觉心里好像比以前松快了几许，想多吃点东西，这样吧，你去通知内庖，晚饭时做几道我爱吃的饭菜，哎，还是要注意，不要太浪费啊。回头，你也就着在我这里吃点。”
王承恩听了连忙摆手，着急地说“使不得使不得呀，万岁爷，这可不能乱了宫里面的规矩。您这是要折煞老奴了。大明朝，不，即使是从秦汉起也没有过太监和主子在一起同吃同餐的呀。奴臣伴驾少吃一两顿饭算得了什么？，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没关系。皇上可千万别再吓煞奴臣了。”
“行了，不说这些了，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办，离不开你，就不准你去单独吃饭了。记着去通知备膳时，顺便把高起潜带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王承恩和高起潜一前一后走进了养心殿。
“皇上，奴臣把高公公唤来了。”王承恩首先开口。
高起潜接着抢前一步说道“卑臣高起潜给皇上问安了。”
高起潜的年纪在四十五岁上下，双目聚光，颧骨高耸，鼻梁鼓起，身材比一般太监们要高大壮硕，走路也像个行伍出身的人，脚下虎虎生风，能纵马驰骋。平日里爱在同伴中吹嘘自己熟读兵书，精通战法，崇拜先辈郑和，自称有朝一日能像郑和一样领兵出海，威播番属各国。
“高起潜，你来得正好。朕要再问你，头些日子朕命你去山海关监运粮饷、抚恤边军，可曾发现那里的军心是否不稳？”
“回陛下，那里军心尚稳，只要皇上定期给他们兑现粮饷，不催逼他们出关作战，他们就会老老实实呆在山海关天天抽烟喝酒赌牌，不会轻易制造麻烦。”
“朕记得你回来时曾报，山海关的兵力已经很是空虚，士卒仅有数千，宁远兵力尚可。过完年后，朕还要差你再跑一趟山海关，监运增援兵力三千，另催吴三桂尽快出兵去解救被困松城的洪承畴，朕真担心他快撑不住了。还有，你可能还要沿途护送一位朕的钦差使臣，务必安全送达。”
“遵命。皇上，卑臣必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只是，不知所运兵马由谁统领，所护之人又是哪位大臣？”
“这个，朕尚未想好人选，到时你自然会知道。你向来以知兵为称，且去先行拟定一个计划和行军路线，随后报上来，朕交由兵部审议。”
“皇上，卑臣还要多问一句，护送钦使是到山海关就交差呢，还是再护送他回来？”
“啊，回来时你自己回来即可，钦使自有计较，另有行程。”
正说着，外面随堂太监来报，曹化淳请求觐见。
崇祯和王承恩闻听到曹化淳已经入宫都大喜过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高起潜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二人欢快的样子，一时不知是为何故。
崇祯急切地催促王承恩说：“极好啊极好！快快，有请曹老先生，带他来养心殿。要快。”
王承恩忙不迭地应承而去。高起潜目送着王承恩的背影，心中泛起狐疑：“今儿可真是连撞怪事了。往常皇帝分派我外出监军，都是交代得详详细细，可这次委派任务却是说一句留半句，很多事情还未敲定就先提前着我去办理。本来运兵一事，该由兵部先行草拟计划，怎的这次让我来越职代劳？再有，曹化淳不过是一个退休还乡的老太监，虽说在我们太监当中也算得上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儿，那也犯不上让皇上改口称曹老先生呀。皇上这是演的哪一出戏呀？”正胡乱猜想着，又看见崇祯起身准备更衣。高起潜本来就是内侍出身，自然熟悉此道，忙上前帮个下手，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龙桌，上面摆放着一个锦盒。这个东西很是扎眼，它与那些堆积的卷宗看起来格格不入，甚至有些荒唐——皇帝批阅奏折还会有闲心赏玩什么字画不成？曹化淳以精通字画古籍闻名，朝廷内外不少人都知道，高起潜更是清楚，他想：“曹化淳天黑入宫，必是与这锦盒有关。这锦盒里到底装了什么稀罕之物能让皇帝如此上心，竟然暂时荒废了理国政务？”高起潜对这个锦盒开始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王承恩匆匆赶到东华门相迎，见到曹化淳忙深施一礼，口中说道“曹老师年事已高，仍心念皇上，风尘仆仆快马加鞭来京觐见，一路上辛苦了。辛苦了。”曹化淳当年在宫中时，曾带引过王承恩，多有教诲，所以一见面，王承恩对曹化淳口称老师，也在情理之中。
“王公公哪里话来？既然皇上有召，老身纵然赴汤蹈火，亦义不容辞。只是皇上此番急召咱家进京，不知宫中有何要事呀？”曹化淳弓身还礼。这曹化淳年纪约五十有半，中等个头，身材清瘦，耳聪目明，精神瞿烁，只是声音听起来略显中气不足，两鬓白发也见增多。
王承恩把曹化淳拉到偏僻无人之处，四下扫视了几眼，低声说“曹老师，承恩实不相瞒。您老离京这几年，皇上的日子不好过啊。当初您老将皇上托付于俺，俺可是尽心尽力地比伺候自己爹娘还卖命，务求保皇上龙体康健，辅助中兴大明江山社稷。可是天不遂人愿，连年灾荒导致国家财政吃紧，百姓饿殍遍野，各地又战火四起，眼看天下汹汹，国泰难维，皇上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吃也吃不下，谁也睡不安。寝食两废，忧惧交集。）这样下去迟早要耗干精髓，无力擎天的呀。于是，承恩想起了您老当年给俺说过的《寻龙图》，斗胆冒死向皇上说出了此事，并给皇上找到那张图。现在皇上对此像是动了心思，只是还有诸多疑虑需要曹老师当面释疑解答，故发出五百里加急，召您入京见驾。”
“哦，原来如此。”曹化淳听了只简单应了一声便眉头微皱、默然无语。
王承恩见状有些焦急，忙说“哎呀曹老师，我的曹公公呀，您倒是说句话呀，俺从昨晚到今天这心里就一直没踏实过，急盼您及早面圣，帮皇上了解《寻龙图》真相，如果真能像您老先前说的那样，《寻龙图》有匡扶社稷的超卓法力，那咱们就可以帮助皇上把大明朝眼下的危局扭转为安啊。”
“王公公，你可知此事非同小可。皇上正当血气方刚之年，处理事务难免会有急功近利之时。你我本是皇上身边内臣，伺候左右，照顾皇上衣食起居是分内之事，但干政之事实为大忌。虽说《寻龙图》并非我等杜撰，但天长日久真伪难鉴；即便荐图之举只是实情相报，无可厚非，事情本身说大不大，干政之说未免勉强，但万一事有不成，必涉嫌国事，小事也变大事了，弄不好皇上怪罪下来，反陷祸国扰政口舌，朝中言官口能铄金，哪一个也不是吃素的，你我到时正好成为他们伶牙俐齿里的咀嚼鱼肉了。这当替罪羊的结局注定难逃。身败名裂事小，误导圣心、污损圣尊才是重孽呀。”
“曹老师，此事，俺已经在心里翻腾很久，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眼看国家有难，皇上有难，咱平日备受皇上信任依仗，委以重任，唯有舍我保君、尽忠报效，才不枉皇上的知遇之恩，即使所谏之事不成亦问心无愧，受千古骂名也是坦然无悔。俺王承恩一力承担！现在就看老师您这心里想的是否和俺一致了。您当年在宫中时，时常训示俺们后学要。。。。。。。”“好啦，不必多说了。你是我的好学生。老朽如今也是年过半百已知天命，蹦达不了几年了，能在有生之年为皇上分忧解难，安抚天下百姓民心，奋力一搏，在所不惜。走，前面引路，咱们这就去见皇上。”
二人进了养心殿，见高起潜在崇祯身边侍候着。王承恩忙先开口“启禀皇上，曹公公应召前来面圣。”
曹化淳早已跪下，赶紧接着王承恩的话音说“老奴曹化淳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老奴耳聩眼花、腿脚不便，天黑迟来，望皇上恕罪。”
崇祯见到曹化淳龙颜甚悦，忙走到曹化淳面前亲自将其扶起。“曹老先生，可把您盼来啦，快快平身，快快平身。您来的速度可不慢呀。天津距此百里开外，老先生以高龄之身朝发夕至，已是壮举一件。朕以为您最早也得明日中午时分赶到，不成想您快马加鞭，不下鞍蹬，朕心实在不忍啊。您一路劳顿，免去了朕一夜苦等企待，辛苦啦辛苦啦。承恩，起潜，快叫人上茶水。一定要沏上朕喝的御龙大红袍。”崇祯紧握住曹化淳的双手不住地摇晃。“哎呀老先生，一晃时隔三年有余，老先生身体还是如此硬朗，朕心甚慰，您都快让朕想死了。”
“老朽现在是一介闲居庶民，怎敢劳皇上于日理万机中分神挂念？”
王承恩此时已吩咐太监端上茶来。
“曹老先生，今日入宫，就是朕的贵宾稀客，不必拘礼。不必拘礼。看座，看座。”崇祯说着，看了看左右人等。“高起潜，你和其他人一起退下吧，这里不用你忙了，下去早些歇息吧。朕就等你拟定好的计划了。”崇祯开始亲自清场。
“谢皇上，奴卑告退。”高起潜知趣地离开了。其他太监也加紧清完手里的活，一齐出了养心大殿。
房间里此时就剩下了知情的三个最核心的人。崇祯让王承恩再搬过来一把椅子，想与曹化淳面对面坐下交谈。曹化淳口称不敢。崇祯道“现在不是在朝堂之上，你我暂无拘君臣之分，只做主客相聚，彼此促膝而谈，岂不轻松融洽？朕也顾不得让您老先生休息了，咱们抓紧时间说一说这寻龙图。。。。。。”
曹化淳正要答话，又有传膳太监入禀，晚膳已经准备就绪，请示何时启用。崇祯命即时呈上，让曹化淳、王承恩一并陪驾就餐。曹化淳、王承恩自觉承受不起，诚惶诚恐地婉词谢绝，拒辞不肯。
“今朕欲与商大事，故不拘小节，为礼仪从简，君臣相对就食有何不可？朕大宴群臣，酒食以对的时候，你们还见得少吗？”见王、曹二人站立不动，崇祯没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那么好，晚膳撤下，朕决不能饭菜独享，碗筷自用，大家就都不吃了吧。”
这招果然灵验。王承恩忙出言劝阻并改口说：“万岁爷！不可！您从昨夜一直忙到现在还没好好吃过东西呢，万不可再这样寝食两废，自伤龙体啦！既然圣恩难却，奴臣遵旨就是，只是恳求皇上时刻谨记大明江山可全都靠着您哪！万岁爷您可任性不得呀。”他又转过头来，对着曹化淳说“曹公公自从您把皇上交给在下，在下可是一直紧守宫规，尽心尽力伺候，这和皇上一起用膳确是亘古未有的头一遭，看在皇上龙恩体恤，您老长途风尘，又国事紧急，咱们今日就不妨依了皇上，用些饭食，待会儿好跟皇上详解《寻龙图》，替皇上分忧才是当务之要，咱们暂时就顾不及这事体大小了。您老看怎样？”
“那，老奴就先行谢过皇上体恤奴臣之恩了。”曹化淳向崇祯深施一揖，又向着王承恩说“不过，即使今日因事破例，我等也要有个尊卑之分。咱俩取些粥饭站在围帐后面，避开皇上垫补一点就行，总之让皇上用过晚膳就好。”
“曹老师说的是。还是您说的是。”王承恩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几名传膳太监走进来燃亮了房内所有的灯笼火烛，把房间内照得通明，又将两张台案拼对在一起，再铺上洁白干净的台布，然后一个接一个从外面端上来四四方方的红漆木盒稳稳放置在吃饭的台案上，分别按类摆放齐整。一切安置妥当后，由一个太监次第揭开盒盖，每揭开一个，有旁边的太监唱出菜名。这顿晚膳主食有香米饭、椒盐饼、夹糖饼，菜品有清蒸鸡、川炒鸡、醋溜土豆片，汤品有酸甜汤、葱萝羊肉汤，茶点有灵芝饼、枣糕、龙井泡茶，果品有苹果、梨、柑橘。崇祯听了报上的菜名脸上微露不快，开口问：“王承恩，朕刚才不是跟你说过叫你不要浪费吗？这怎么又端上来一大堆呀。朕用不完剩下岂不是都要倒掉？现在天下人都快吃不饱肚子了，朕作为当朝天子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还铺张浪费。古有云：摄而不取，必遭天谴。你怎么不听朕的话呢？”
“回皇上，按照历代宫廷为君王所备膳食规制相比，这已经是少得不能再少了。适才皇上对奴臣说已有些胃口想吃东西了，奴臣听了心里真是喜从天降，巴不得让为国操劳吃不好睡不好的万岁爷您能多进补一些，奴臣于是。。。。。。”
“好了，好了。不必多说了。朕知道你也是一片苦心。来来来，你和曹公公尽量多用一些，省得浪费了，朕再使劲吃也吃不下这许多膳食。曹老先生，就别站在一旁愣着了，你一路风尘仆仆，未及饮食，今晚朕就算略备酒席为你老接风了。”
曹化淳听了，感激得已是眼含热泪。躬身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老奴曾侍候过万历、天启两代先帝，到您这已是三朝。您现在餐桌上的食用花销是多是少，老奴心中最有比较。皇上心系百姓疾苦，以苍生为念，不摆排场，克尽节俭，甚至连身上的龙服穿成旧破，还补之又补，不舍换新，当为天下人楷模。老奴还请皇上多多保重龙体，龙体康健方为我大明百姓之福啊。老奴感念皇上效法古人卧薪尝胆之志，心中酸痛交集，必尽心竭力为皇上分担忧苦，纵使皇上叫老奴赴刀山火海也义无反顾。”说着，垂泪叩首，恸极而泣。王承恩也跟着掉下眼泪。
“好了好了，曹老先生起来吧。有你们与朕同舟共济，即使天塌下来，朕又有何惧哉？来，先用饭吧。”
这时，有太监拿起一双筷子和一个小蝶，从蒸鸡上面轻轻夹取下一小块大小适中的腿肉，递到崇祯嘴边，正待要喂，崇祯不耐烦地说：“朕今天自己动手，不用你们了，快快退下吧。”说着用手接过太监手里的筷碟，自管自地夹菜进食。传膳太监们都鱼贯退出了房间，王承恩不敢再惹崇祯不高兴，轻手轻脚地给曹化淳盛了一碗酸甜汤，又给自己盛了同样一碗，再拿一个碟子托了两张夹糖饼，与曹化淳不声不响地退到旁边罗纱围帐后面去了。
崇祯果然吃得比往常要多，而且吃得津津有味。
餐毕，几个太监进来撤下餐桌台布，将台案归置原位，又撤走了碗盘勺筷。一君二臣，三人凑近在一起，开始围绕着《寻龙图》展开了话题。
注：本文配图来自于360图片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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