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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家秘奥》

本书为明代医学家周慎斋学派传学之秘本,由其后世弟子点校而成。书中具体介绍了:五脏逆传脉症法、亢则害承乃制论、损病汤药加减法、君火以明解、脉症不合论、五脏六腑衰旺论等方面的内容。虽文字不多,但确属师家之经验密谈,但论理深远,如对脉象的缜密分析,对内伤的阐述发挥,对医案的精辟辨治,远超一般所知所得。对于欲提高中医临床技能和水平者而言,本书值得一读。

医家秘奥脉法卷上

明 周慎斋著 民国 方伯屏鉴订 

目录

医家秘奥脉法卷上

医家秘奥脉法卷下

医家秘奥三书卷之一慎斋师口授记录

医家秘奥三书卷之二内伤杂语

医家秘奥三书卷之三医案

风一条

暑三条

痢三条

火症一条

头痛二条

痰二条

心痛一条

嗳气一条

咳逆二条

呕吐七条

身重二条

痿症五条

消症三条

积块二条

虚损十二条

咳嗽七条

吐血五条

肿胀九条

噎膈二条

泄泻四条

自汗三条

喘一条

大小便不通一条

眼痛一条

经水二条

产后三条

附自制丸方

附:查了吾正阳篇选录一卷

附:胡慎柔五书要语一卷

师训

医劳历例

虚损

虚损脉法

损脉致病次序

五脏逆传脉症法

虚损死证

寒热论

虚损致病之由

亢则害承乃制论

虚损误药辨

虚损秘诀

损病汤药加减法

痨瘵

总论

医案

附:医家秘奥笔谈摘要一卷

脾肾互补论

辨手少阴论

土多论

经络论

君火以明解

医行难论

脉症不合论

五脏六腑衰旺论

(一) 凡脉左手血中之气,右手气中之血。 

人之左手三脉寸关尺,以胞络、胆、膀胱、小肠为府;心、肝、肾为藏。心主血,肝藏血,肾为精血之原,是三部皆属血矣。殊不知血无气则不流,故心为君火,神明之官,火即气也。《内经》云:“少火生气。”肝胆之位,相火寄焉;且木逢阴即不生,必得阳春之气始生,至夏方盛,是肝必藉阳气而生矣。肾为藏精之所,其中有真气存焉;若无此气则为寒精死水,焉能生育哉。故知血部之脉必得气而后调也。

至于右手三脉寸关尺,以胸中、胃、大肠、三焦为府;以肺、脾、命门为藏(或云两尺俱属肾,命门在两肾中央,此说亦通。而慎斋先生俱以命门配右尺。余尝以左尺作水,右尺作火,屡试屡合,固知慎斋之学有本也)。肺主气,脾为生气之原,命门与丹田合为气海,是三部皆属气矣。殊不知金能生水,水即血也,金被火克,火克则肺金燥,而不能生血矣。脾胃腐熟水谷而亦生血,又脾能摄血。命门虽属火,然无血以养之,此火必腾焰燔燎而无制矣。此火上升,则为痰为热,为喘为咳,为面红耳赤等症。故虚损、劳瘵等症,皆由肾经水少致命门火焰上升。故知气部之脉,必得血而后成也。

然更有说焉,人身血气原自周流,本无界限,若据左主血、右主气之说而言,岂血皆聚于左而不及于右,气皆聚于右而不及于左哉,此不通之论也。故慎斋先生首发明此条,见部位虽呆列,而气血则未尝不相通。左脉虽属血分,而气实统之,故左脉为血中之气。右脉虽为气分,而血实生之,故右脉为气中之血。此论实发前人所未发也。

医书云:“左属血,右属气。”又云:“左主外,右主内。”心窃疑之。以为既属血则当主内,何以反主外?既属气则当主外,何以反主内?今读此论而知,左藏血而气实煦之,故可主外;右藏气,血从之而生,故可主内也。《内经》云:“营气出于中焦,卫气出于下焦。”中焦脾胃之脉升于肺而生血,故右有血;下焦肾脉气行布于心肝,故左有气。此一条独提出诸脉之大纲,后七十余条皆有此条之意在内。

江重庆曰:予友何陋斋出其脉法一编示予曰,此吾绎慎斋先生之旨而发明其微蕴者也。予阅其书,诵其言,皆从肺府中来,而千移万转,妙义无穷,且上宗圣经,次徵贤论,以生平学力有得于心者笔之于书,皆前人未发之秘,足以针砭愚俗,羽翼经文。慎斋为轩岐之功臣,而陈子注解此书,又为慎斋之功臣矣。

鹤道人曰:余见左归饮、右归饮及左归丸、右归丸,皆以左尺属水,右尺属火立方。可知左水右火不待言矣。

《经》云:“尺里以候腹。”则大肠、小肠、三焦、膀胱、命门俱当候于尺部。但分小肠、膀胱于左与肾合看;分大肠、命门于右与命门合看,不但为一定之理,亦且屡试屡验。其寸口左手心与膻中,膻中即包络也。其寸口右手候肺与胸中,胸中即宗气也。遵《内经》配定部位确有考徵。近世有心、小肠合于左寸,肺与大肠合右寸看脉者,乃大谬也。

(二) 左手寸心脉旺,右手尺命门脉亦旺,是心君不主令,而命门相火代之矣,宜六味地黄丸 主之。如单左寸旺,为肝盛生心火,生脉散加茯神、远志、酸枣仁。相火上入心部宜壮 水制火。心火旺清而敛之,心火盛敛而下之,相火盛养而平之。

左手寸脉正属心经。《内经》云:“心脉浮大而散。”浮大自是君火阳位之体,而散字乃舒缓之义,此为平脉。若旺则是浮大有力,火过盛矣。君火无为,端拱深居无外用之理,是必有相火助其邪焉。及稽右尺为相火所居之地,今右尺旺,则是相火代君行令无疑。二火合行,非细故也,治法只宜抑相火而君火自安。欲抑相火,必须滋肾水而邪火方不焰。相火在肾中方为真火,出外行事则为邪火。故宜六味地黄丸滋肾而相火自敛,相火敛,君火不治而自定矣。如单左寸旺,为相火未动而君火独盛,此为心肾不交,亦系水衰之故,宜麦冬、人参、五味子保金而生水之上源,加茯神、远志、枣仁入心而敛之使下也。观此一条治法,君相两旺者,但滋肾以降火;君火独旺者,用敛火之法,从上而归之下,微有不同耳。故下自注云:“相火上入心部宜壮水制火。”又云:“相火盛,养而平之。”即六味地黄丸法也。言外有不宜用苦寒降火之意。至心火独盛而旺者,唯有清之、敛之使下耳。后一段即前一段之注脚。

观后十二条云:“两寸洪而有力宜降火”,固知此之左寸旺,乃肝木过盛生心火,故只用甘寒敛火之法。若两寸俱旺,则心火已延及于肺,肺金不胜受其制矣,故竟用凉膈散等法,降火为急。彼此参看,细心体认。


 (三) 右手寸肺脉旺, 左手尺肾脉亦旺,清肺为主,生脉散加当归。如单左尺旺, 六味地黄丸。 如单右寸旺,当清肺,以金被火克不能生水,水涸火起。

 右寸正属肺部。《内经》云:“肺脉浮涩而短。”曰涩曰短,则无旺之体矣。而今旺者,是金被火克也。火克不得不求救于子水。肾属水,为肺之子,若肾气充足,火必不放恣至此。因稽之左尺,而左尺亦旺焉,是知肾水原微,火乘水位,自顾不暇,焉能救母哉。故急以清肺为主,生脉散保肺,加当归滋肾,是其治也。如只左尺旺,是肾中之火自发,水虚无疑,六味地黄丸以救肾水也。设单右寸旺,则肺家纯是火聚,当急清其肺,迟则肺液必涸,涸则不能生水,肾家亦枯,将成一无水之象,干槁立至矣。故一清肺而自能生水,子母俱无殃焉。


(四) 两尺脉肾与命门俱旺,生脉散加当归,滋木以及水也,兼六味以养之。 

两尺脉左右尺也。《内经》云:“肾脉沉濡而滑。”唯沉濡之中而兼滑,则为水足之象。今两尺俱旺,则必兼浮大而硬矣,是为水室空虚而有火也。水者,天一所生,人生根本,命门真火系焉。此水一虚,火必无制,而火外出,虚劳百病从此而生,故必用生脉散以补肾之母,用人参为阳生阴长之义,又加当归以滋木。相火寄于肝木,肾水既动,相火必翕然从之,故用当归入肝以养木,使相火息;当归润剂,亦能益血,是则肺气自足,肝木亦平;又必以六味地黄养足肾水方无他虑,不然肾水一空,相火既动,纵使肺金生水,而火动必先克肺,而水终不得生矣。

玩此一条,肾脉旺反用补肾之药,其理微妙。稍知脉者,诊得肾脉旺,便为肾经已无恙矣。盖一脉有一脉之象,肾脉沉滑者为无恙。若旺,则指下必浮、必坚急而无和缓之气,是中空无水,火将外出之势;故必先滋肺,又养肝,又滋肾,必使脉复沉滑原位,方为肾水充足。

(五) 左尺旺,六味地黄汤。左右尺俱旺,亦六味地黄汤。 

(六) 右尺微细,八味地黄丸。左右尺皆微细,亦八味地黄丸。

旺脉为外有余,其实中藏不足,故左尺旺,六味地黄汤之宜用,不必言矣。即右尺旺,亦宜六味地黄以滋水也。右尺为命门真火之地,若无水以养之,如灯中无油,则火焰之光必散,必待油满,而灯之光焰自小,此自然之理,故尺旺舍此无他法也。若尺脉微细,则水火两虚,根本动摇。水源既涸,则火必上升而为戴阳诸症。此时徒补水,而真火不归,犹为无益也;必补水之中兼桂、附以引火归源,方能奠厥攸居,本根复固,八味丸是也。故一遇微细之脉,既非寻常药饵可愈,而尺脉微细,尤为人身之紧要。凡遇此症,补水无济,必以八味补火。故右尺微细宜八味丸,即左尺微细亦宜八味丸。否则徒为寒水,而无阳以煦之,焉能生人生物乎。 

此二条,一旺、一微细,两两相照。见旺虽无水,真火尚未离其位,止作焰火之象——中空无水,故焰火浮旺,此时只补水以敛火,即盏中添油之义也。若微细,则旺脉已无,阳气脱出,遂上升而为龙雷之火,任意烧来,此火非可水灭湿折,故必用桂、附于养血药中,多方引下。桂、附与太阳同体,正如太阳一照,而雷火自熄矣。 

汤丸稍有分别,汤者急敛其火也;丸者缓而图之,令其迟化,不使热药伤胃也

(七) 寸脉旺,两尺微细,六味地黄丸。阴水不升,阳火不降。

人身唯水火二者不可偏废,又使两得其平,方为无患。设寸脉旺,寸虽属阳,体固宜旺,又必有尺之沉滑以配之,方为坎离相交。设尺脉微细,则是无水以济火。况此旺中必带坚劲不柔之象,是君相二火交动矣。火能消烁一切,何况人身之血肉哉。急养水以制之,六味丸是也。故曰阴水不升则阳火不降,水升火降,人身坎离交矣。此症八味丸亦可酌用。 

(八) 两寸脉浮而无力,宜补上焦,用补中益气。上焦元气足,其火下降。 

不特此也,即旺字亦须看得玲珑透体。如同一浮也,要在有力无力中分,有力为旺为火,无力则为寒为虚。此之两寸浮而无力,则知上焦阳气原虚,阴火得以直干其位。欲使阴火下降,又非滋肾一法可愈矣,必补还上焦元气,而邪火自不能干,补中益气汤是也。岂特不能干,心血足自能下交于肾,为水火既济;肺气足自能纳气于肾,而母隐子胎。故不求其降而自降矣,此又一法也。总之,补阳补阴,医家两大法门,都要在脉上讨分晓,而以活法行之也。前条有尺微细字,微细即为虚,故不顾其旺处,虚者复,而旺者自平。此条无尺脉虚,但觉两寸无力,已知虚在阳分,而阳又为人身第一紧要,故补其阳而虚火自降。两条治法俱是先虑其虚,前不得不如此,后不得不如彼,虽云活法,实一定不移之理也。 

(九)两尺浮而无力,宜补下焦,用六昧地黄丸。下焦元气足,其气上升。 

两寸浮而无力,阳虚之症。亦有两尺浮而无力,阴虚之症。然此尺脉浮而无力,又非旺者可比,以水减而火离;更非微细可比,以水火俱脱,扰在将离未脱之际,直为肾经虚脉。凡尺脉浮即是虚脉,故宜直补下焦,以六味丸补足下焦,四藏皆受其荫。真火自能生土,土自能生金;真水自能生木,木自能生君火也。故下焦元气足,而气自能上升耳。 

(十)寸属上焦,无力属虚;浮者气虚,不能降下也。 

(十一)尺候下焦,无力阴虚;浮者阴虚,不能上升也。 

前两条之言阴虚阳虚而用补中、六味者,正为浮而无力四字上着眼耳。如寸属上焦心胞络脉也,然一浮大,一浮涩,此中自有胃气,无力则虚矣。虚则心神肺魄不能自主,势必邪火干之,或为头眩,或为喘嗽,岂非气虚不能下降乎?斯则用补中益气汤,而阳虚自复也。尺候下焦肾与命门脉也。肾脉沉滑,沉者水性,滑者水中伏火之象,未尝浮也。肾脉浮,虚不待言,况又兼无力,其为阴虚无疑。阴既虚,则精志不能收摄,势必滑而下泄,或为失血,或为遗精,岂非阴虚不能上升乎?斯则用六味地黄丸,而阴精自足矣。

(十二)两寸洪而有力,为火在上焦,宜降火,凉膈散、黄芩芍药汤、导赤散。 

虚而宜补,前论已详。既有虚而宜补之脉,必有实而宜泻之脉。设两寸脉洪而有力,洪者如波涛汹涌之象,与浮脉按之即无不同,更曰有力则洪而兼实矣。心肺阳位,实火居之,是为两阳合明,与虚火不同也。实则泻之,凉隔散之寒可以直清其部,而导火从大肠出;黄芩芍药汤之清而带敛,兼可和阴;导赤散之驱火从小便出,皆可消息用之也。 

《经》云:“降多亡阴。”医者但闻其说,未得其解。夫实火在上焦,而以凉药降之,其火即随药下行矣。设肝肾原虚之人,火至其地,势必燥干精血。况寒药性沉,火复上炎,屡降不已,必至阴精立亡也。故凡用降火之药者,必审其人精血不枯,方可酌用。今人每喜用降火凉剂,不论其人之肾实与虚,一概施治,坐令真精枯槁,变生诸症,谁之过哉?此条之用药降火,无?部虚之说,必精血尚充故也。 

(十三)两尺洪而有力,火在下焦,宜滋阴,黄柏知母之类。 

前条用降火药者,以实火在上焦也,然岂无实火在下焦者乎?心肺之分,实火居之,降之易也。若肾经真水之地,而实火乘其位,以致尺脉洪而有力,真阴必将烁尽,较之上焦火更急矣。故以急救真阴为治,而用黄柏、知母,所以坚肾水而熄其火,故曰“宜滋阴”。盖邪在肾,若用他凉药,火未去而阴已伤,势必难复。唯知、柏苦寒,直趋肾位救水,水生则火自熄。类者仿其意而用之,即六昧地黄汤亦有可用,但恐迂缓,或六味加知、柏亦可。古人用药必详审周到,有如此处之用知、柏,全在洪而有力四字着眼。若浮而无力则为虚,知、柏即不可用,用之必伤胃而成泄泻也。故第九条之“浮而无力,则用地黄丸”,十五条之“豁大无力,用升阳散火汤”。与此前后两两照看,方得古人立言之旨。 

(十四)两寸豁大无力,宜大补。 

前之浮而无力为虚矣。然浮脉轻按犹能满指,是犹未甚虚也。若浮而豁大,则指下似有似无,殆成微散之状,遇此等脉,岌岌乎元阳欲去矣。此时阳气外脱,未免有发热烦躁诸症见焉,然总之属虚也,急宜大剂参芪以补之,元阳反正,热自能除。若不能细审其故,但见脉浮便作外感有余,而用发散等药,斯立见危殆矣。 

(十五)两尺豁大无力,宜升阳散火汤。 

若两尺而见豁大之脉,其为肾虚水少,固不必言;而命门之火,已脱根向外,更防阴虚阳陷,益增其火。乘此豁大无力之肘,急用升阳散火,使上焦阳气各安其位,庶无消烁真阴之病也。若阳气已陷,即变而为火,此时急救真阴恐犹不及,尚敢升阳为哉?故前数条,尺旺用六味汤乃正治之法。此条另出一冶法,以广学人手眼,在人用之得当而已。 

按:命门火脱出向外,虽不升散,其火亦欲上行,升阳散火汤未敢用也。惟上焦元阳下陷者,方可用升举之剂。此等处辨之最难,不可造次为也。惟尺脉豁大,上部脉反沉,则为阴阳倒置,故可用升。若寸脉原浮,是阳脉未尝陷,升药不可用也。 

 (十六) 寸脉微细者,温补。 

(十七) 尺脉微细者,温暖。 

可见人之脉一虚,无论浮微沉细,或微细兼见,虽外显有余之见症,竟当略而不论,一意用补矣。盖微为亡阳,细为亡阴,或见于寸,或见于尺,皆同一治也。其间虽有发热诸症,皆虚火为之,假热症也,不可误用寒凉;惟宜温暖三焦,使阳气安堵,方为无患。不然者,一克伐,而阴阳尽脱,虚症蜂起,虽有良医,亦未如之何矣。

(十八)尺脉浮沉俱有力,宜下;无力则为虚,宜补。

因更举一有余之症以辨之。浮沉有力则为实脉,非微细也。而见于尺部,则实在下焦,或实火伏于肾中,或燥粪结于大肠。此而不去其实,则亦将耗真阴,故必用承气等法下之。邪既去而阴不伤,去邪即所以固本也。若无力,则无邪可驱,承气等法一无所用,直宜补下焦而已。

(十九)寸脉浮沉俱有力,宜汗;无力则为虚,宜升。

实在下焦,固可断其火与燥粪;若实在上焦,上焦从阳,必为风邪之类矣。如寸脉浮沉有力,知其内藏不虚,必用汗法以散之,则邪去而正不伤。若无力之脉而误用汗散,是谓益虚其表,阳气安在哉?故必用升阳之剂以安之。

按:此二条,有力无力,皆在一人脉上见。如先见有力之脉,是邪气盛则实也,如法用汗下之剂。病既退,脉见无力,是邪已去而遂虚,又必于或补或升之间,消息以治,使阴阳和平方为全愈。

(二十)寸脉细微,阳不足,阴往乘之,补中益气汤加羌活防风。

若邪退之后,不图善后之法,而遽然释手,其在寸之无力者,必转而为细微。何也?以汗之后阳气遂泄,则元阳不足,而阴必乘之,故脉见此象耳,急升其阳可也。补中益气汤,以参、芪、陈、术、草安阳;当归入肺和阴;而以升、柴升其清气;更助之以羌活、防风,而升阳之力方足。有参、芪护表,不忧其发散也。

(二一)两尺洪大,阴不足,阳往乘之,补中益气汤加黄柏。

 若下之邪退之后,而不议补法,则无力之脉必变为洪大矣。何者?以下之后阳气已陷,阴气必伤,阴虚而阳乘之,必变为火。以既伤之阴,焉能受其消烁乎。故仍用补中益气汤升举其阳,而以黄柏急救其阴耳。此二条更足上条之意。

阳不足,则用补中益气汤是矣,扶阳即所以抑阴也。若阴不足,亦用补中益气汤者,盖其眼目全在阳往乘之四字上,其人寸脉必不浮也。若阳未尝伤阴,又当用救肾之药矣。

(二二)左脉弦滑有力,热不退,四物汤加黄柏、知?、柴胡之类。

凡或虚或实之症,从补从泻,或先泻后补,后补犹为易辨。设有一症,界在虚实疑似之间,补泻难以措手,又焉可以不细审哉。如左脉弦滑有力,左主外,弦为风,滑为痰饮,是风与痰饮之症已显于外,而又有热不退一专症以验之,何往而非有余之见症乎?虽然,更宜细心参求焉。盖左手有力,右手未尝有力也。右主内,焉知不内虚而反外呈有余乎?其弦滑者,恐阴虚挟火,上乘阳位;热不退者,恐阴虚则阳独,故外发热,有余之中不足存焉;且右手气中之血,不可不急顾也。治法用四物加知、柏以养阴,则血分足而火能归宅,弦滑反为软弱,热反?退;其中恐夹外邪,唯用此柴胡一味以解之。此症虚实两停,补虚之中略用解散,此一法也。

(二三)右脉弦数无力,补中益气汤。或补脾阴不足,四君子加山药以主之。左病右取,右病左取,上病下求,下病上求。

若有实中夹虚之症,而妄用克削,或恣行表散,必致伤及于内。而右手之脉,弦数无力之象见焉,则当补中益气,调护中气为主。或补脾阴使脾土自能消谷,运化精微,则精血渐生而可复。盖恐弦脉克脾,而数脉见于右,则为脾阴不足也。以前条之弦滑有力误作有余,而未尝审其不足,遂至伤及中州。由此观之,则左当取右,外虽可解散,必当顾中也;右病当左取,内虽可消导,不当虚其表也。何也?以左右两脉不等也。若尺寸之脉不等,则又有上病下求,下病上求之理。上病太过者,恐虚阳上泛,则当补阴水而引火下行;下部太过者,恐阴虚阳陷,又当补上焦而升阳气。盖人身藏府不齐,徒泻其实,遂致虚者益虚,但补其虚,可使实者不实。此虚实互呈之脉,而一意于虚处着力方无后患,又—法也。

(二四)左尺浮紧有力,伤寒宜解表,汗出即愈;但有力不紧,清心莲子饮或五苓散以利之;无力则为虚,六味地黄丸;沉实为寒,宜温;沉迟为虚,宜补,故纸、肉苁蓉、锁阳、大茴之类,当消息用之;沉弱微则为虚,不宜直补,所谓补肾不若补脾,正与此同,或十全大补汤佐以补肾之味;沉数阴中无阳,八味地黄丸。

夫浮紧为伤寒,人咸知之。然仲景云:“尺虚不可发汗,以荣血少故也。”可见浮紧之脉,全以尺部为主。今左尺既浮紧有力,虽不言及寸口,而寸口皆同可知,故可作伤寒治,解表发汗自愈也。若但有力不紧,其无寒可知,有力为风火交煽,若将延及心部者,是热已彻上彻下,故用清心莲子饮补中而兼清之;或以五苓散,因其在下顺势以行之,导火从小肠出,皆治法也。以上皆浮而有力之脉,紧则发散,不紧则清火,两分其治矣。

若浮而无力之脉见于尺部,尺不宜浮,浮则为阴虚无疑,既无发散之理,亦无泻火之法,惟宜益其肝肾之阴,洽宜六味地黄丸而已。同一浮脉,有力从泻,无力从补,又可知也。

若沉脉似与肾经为合,而沉中又有辨。沉而实为寒,与浮紧不同,浮紧为外感,沉实为内寒;沉而迟为虚而且寒,虚宜补,寒宜温,故纸、苁蓉、锁阳、大茴之类皆温而兼补也。寒多虚少温七补三,寒少虚多温三补七。同一寒脉,而浮者则宜发散,沉者则宜温补,两两相照,治法大不同也。然此之沉、实、迟,俱为有力之脉,而尚在温补之例;设或沉而微弱,其为虚,又当补,不必言矣。

然补法之中又有微妙焉。阴虚之人每多泄泻,谓其肾气不闭藏也,若专补肾,则肾家之药多滞,势必坏脾,脾伤则不能运行,泄泻愈不可止矣。故善用补者必先补脾,脾阴足则精微运化,而泄泻自止矣,此东垣所谓隔二之治。且脾能生肺,肺又生肾,循环而生,子母相顾,此古圣贤补肾不若补脾之妙,正与此同耳。或欲脾肾兼补,则十全大补汤,以四君、黄芪补阳,四物、肉桂补阴,更佐以补肾之味,则脾肾两得其所矣。此时之脉尚未变数,犹可缓图。设沉候而数,则水中真火动摇,不久上升,为阴中无阳之症,虚莫虚于此,急莫急于此矣。故不暇他求,直以救水中之火为治,八味丸以引火归原而已。

此条层层剥入,同一浮而有力之脉,紧为伤寒,不紧为火,发散与清火不同治也。次以有力无力辨,有力为实宜清,无力为虚宜补。次以浮沉辨,浮在表犹可作实治,沉在里竟断为虚寒。更以实迟弱微为辨,实迟易补,弱微难补,必于子母生克处,深求之。末更举浮数一条,以见诸虚之脉,莫虚于此。又恐人以脉数不敢用桂、附,故断之曰阴中无阳,俱是教人细心体贴处。

(二五)右尺浮而有力,系邪脉,后必喘促泄泻而亡。浮而虚,补中益气汤;沉而迟弱无力,命门无火,宜大补阳气;数为虚损,难治之症。

人身根本在于两尺,真水真火系焉。故《经》云:“肾脉沉濡而滑。”为水中伏火之象,是为平脉。故尺脉宜沉不宜浮也。右尺属火,更不宜浮。若右尺脉浮而有力,则为阴虚阳脱之象。盖真阳之火,如灯中之焰,油愈多而焰愈小;又如炉中之炭,灰愈厚而火愈藏。灰也、油也,乃人身之真阴也,故必真阴充足,而后此火不炽。若以房欲竭其真精,如油干灰少,此火遂呈露于外,而尺脉必浮,更兼有力,则元阳亦从而下陷,两阳相合则为邪火。《经》曰:“壮火食气。”其真阴不久消烁尽矣。后必喘促者,肾水既枯,火游行于肺也;泄泻者,肾失闭藏之职,真气从下脱也。根水既伤,不亡何待。故前条用八味丸之时,尚在沉中见数,虽难犹为可救。此之浮而有力,必兼数象在内,故直断后必亡也。真火之不可妄动如此。

若浮而虚,虽为阴虚阳凑,尚可用补中之法,提住上焦元气。至真火,则不可旺,亦不可无。设命门无火之人,脉必沉迟弱而无力,此症全体皆阴,犹之冷灶无烟,中焦水谷何以腐熟?上焦阳气何以发生?故宜大补阳气以救之也。设沉弱之中,不迟而数,则真精既尽,邪火内燔,已烁及骨髓矣。虚损实由于此,治之将安治乎?益见人身根本在于命门,平日当宝惜精元,弗致病势已成,而徒乞灵于草木也。吕祖云:“真精送与粉?髅,却向人间买秋石。”读之可为惕然。

(二六)右尺洪而有力,六味地黄丸;无力十全大补汤;沉细八味地黄汤。

然虚损之症虽云难治,若能救之于早,或病者知所畏忌,十犹可全其四五也。试言之,右尺洪而有力,洪浮之甚者,已知其将来必变喘促泄泻之症矣。然当未变喘泻之时,或用六味救其真阴,水足则火自敛,肾关自闭也。盖茯苓、山药实脾,能使火不炎上,而泽泻自能分清水道,必能防其后患矣。其浮而无力之脉,即浮而兼虚之意,前之用补中益气汤,乃安上焦元阳之法,恐有不可升提者,则十全大补汤,阴阳两停之治,未尝不可酌用也。曰沉?,即迟弱之别名,命门无火之症,是为重阴,大补阳气唯六味加桂、附,水火兼济而已。三症俱将成虚损之脉,若急从此施治,所谓见之于早,犹有挽回之机,否则或以清凉降火,或以分利亡阴,或用破气损阳,病者又不知禁忌,则气血日削,一变而成虚损之症,难治必矣。

(二七)左尺沉细数,亦用六味地黄丸。两尺浮大,肺气先绝,金不生水,故尺浮大。

(二八)左尺微细不起,右尺带数,或浮大,病名虚损,调理二三年方愈。

右尺沉数,固为虚损难治之症,即左尺沉细数,亦未尝不为虚损也。左尺为天一水位,其性沉,其象滑,一变细数,则真水全?。火从空发,焦筋烁骨,靡不由之。欲救此水,六味之外无他法矣。若究尺脉所以浮大之故,总由人不爱其生,或房欲以竭其精,或怒动肝火,或劳役以伤脾土,或忧虑以伤心神,以致土不生金,木无所畏,火反克金,肺家成一枯燥之藏,自顾不暇,焉能生水哉。是肾水之上源已绝,更加五志之火燔灼,水必立涸,脉遂浮大;欲其不成虚损,不可得也。故或微细,或浮大,或带数,皆谓虚损。若医家善于调治,病者善于调养,必待二三年方愈。盖一年之间,五藏各有得令之时,如春木旺,夏火旺,长夏土旺,秋金旺,冬水旺,能于此处着意,则五藏遂有相生之益。?二三载,而五藏始坚牢无患。若欲责效于一时,或行某令而不知自和,某藏贼邪必乘虚而入,反有戕贼之害,焉能相益哉,欲病之全廖难矣。

(二九)凡浮大之脉,见于右尺者,俱是假火,按内伤施治。

所以尺脉不宜浮大。而分左右者,左属水位,浮为水虚,火尚未动,又有外感之症,左尺亦浮,从外施治可也。若右尺亦浮大,则命门之相火亦离其位,不久上升,故识者知其为假火。龙雷之火为假火,非凡水所可灭,宜按内伤施治,急用八味敛其阴阳,犹为可救。设作外感有余症治,或用寒凉降火之法,其火乘发散之药,直升巅顶,遂至面红耳赤,烦躁不已?大汗如油,脱阳而死。盖凉寒降火,唯实火见之则灭,肾中之火得寒凉而愈炽矣。故浮大之脉,一见于右尺,即当作内伤施治,此为秘法。

(三十)凡虚损痨病俱见于右尺,伤风外感俱见于左尺。左尺不见太阳,内伤劳役无疑。

大凡右尺之脉宜沉软而滑,水中伏火方为正脉。或浮,或细数,或有力、无力,皆病脉也。故命门不伤必不成劳,劳若已成,当于右尺脉参详之,以定真确。盖右尺与左尺不同,左部只算得表,故伤风外感之证只于左尺。见浮洪、浮紧,即两尺俱兼见浮者,若有外感伤风之证在,亦算不得虚劳。至左尺无邪,而又不见太阳头痛、发热、?寒等症,独右尺见浮虚、细数之脉,则为劳役内伤无疑。此时犹不急作内伤治疗,误认发热、恶寒、口渴为有余,而用清火发散等剂,命将安保哉?此三条独提出右尺言,以示人认病之法,最为神秘,学者当默识而深思也。

(三一)脉沉而有力,大便秘者,用承气汤;沉而无力,大便秘者,芎归枳壳汤。

此概举三部而言。盖大便秘一症,有虚有实,最宜从脉上参看。如三部沉而不浮,且有力,脉实矣;而大便又秘,必有燥粪实火停滞三焦,所谓痞实坚满具备,即当用承气汤下之,行去宿物,使火不闭结,津液得以保全。如伤寒有趺阳负少阴之症,趺阳胃土,少阴肾水,土太实则肾水受克,立致枯槁,故用大承气汤急下泻胃,以救肾家津液,此条即其法也。若脉虽沉而按之无力,是内无有形之物停滞,而亦大便秘者,即知其血燥津干,不能滋润大肠,故呈此虚象耳。若用此承气汤,则关防一撤之后,必将洞泄不止,元气立倾。故只用芎、归以润燥益血,而以枳壳调气,使气血流通,不治便而便自通。病有虚实,必当于脉中分晓也。

(三二)凡脉,沉而带数,阴中伏火也,宜泻阴中伏火,六味地黄丸之类;豁大无力,阴气犹未绝也;倘豁大有力,三月后必亡不治;泄泻见此脉者,亦不治。

前辨有力为实,无力为虚,言之详矣。然有力中又分吉凶,须详求证状而合之,不可据作实治也。即以前之沉脉论之,凡三部脉,沉即为病在阴分,沉中带数,即为阴中伏火。此火非真火,乃耗阴之火也,若不泻之,必燥阴血而枯津液,故用六味养阴之药以泻之,使阴血足而火自退。此泻法,较前承气之泻大不相同。承气汤以泻为泻,脉有力故也。此以补为泻,阴中有火,脉沉无力故也。但多一数象,故不可作实火治。设遇豁大无力之脉,豁大浮也,浮脉满指,豁大不能满指,假有余之脉也;无力者,火犹未动,阴血虽少,尚未绝也,已属难治。若豁大变为有力,则阴气绝矣。阴气已绝,元阳无附,不久外散,故知三月后必亡也。三月者约略之辞,言见此脉,在世不久。若见烦躁、喘促、发热、头汗等症,亡在数日。可见阴为阳之根蒂,阳宜调护,阴亦不可不设法调理。故更举泄泻一症以例之。泄泻,原肾虚不能闭藏之症,久而不已最能损阴,阴去则阳必外出,故脉见豁大有力也。前二十五条云:“右尺浮而有力系邪脉,后必泄泻、喘促而亡。”正与此条互相发明。前条独见右尺,已知阴亏阳脱,此条兼见三部,其凶犹甚。可见同一有力之脉,在内者犹云可泻,在外者已属无根,可漫从实治乎?又伤寒脉,亦浮紧有力,然紧中原有沉意,又必候尺脉不虚,?可表散。此之豁大,重按全空,即非伤寒发散脉也。此等脉甚多,泻之不可,散之不能,补阴无及,辞以不治,不旬日而殁,有必然者。

(三三)凡杂病伤寒老人,见歇止脉者,俱将愈之兆。惟吐而见歇止脉者死。

又有一种歇止之脉,人皆断为凶者,不知反为吉兆也。盖歇止有结、促两种,结者,迟而止也,病后阴血方生,阳气尚未充足,不能协济其阴,故有迟滞之象,缓行略止,候阳气一充,全体皆春矣。促者,数而止也,以阳气犹旺,阴分少亏,不能调燮其阳,故有奔迫之势,急行一止,俟阴血渐生,则五藏自然畅遂矣。此皆将愈未愈之时,故见此疲困之象,待愈后即无是脉矣。故杂病、伤寒,庸医误治,或损其阳,或亏其阴,往往轻病变重;然而未至过伤,久之,元气藉谷气以生,辄见此等之脉,乃阴阳渐长之机,非气血全亏之候也。至老人年力渐衰,或病后见歇止之脉,不过阴阳两亏,非凶脉也。可见诸症俱不妨于歇止也,唯呕吐一症不然。吐者胃气逆而上行,将胃中有形之物尽情吐出,此时元气已泄尽无余,脉若平和犹可保元降气,倘一见歇止,是肾气已绝于下,不能上供匮乏。凡益阴、降气、扶阳等法俱无所用,虽用胃必不纳,仍复吐出,是生气已绝于内矣,故曰必死。

(三四)胃脉见豁大,保元汤加麦冬、五味子。见于脾脉,保元汤加干姜、白术。见于大肠脉,八珍汤加黄柏、知母。见于肺脉,八味地黄丸。见于小肠,六一散或车前子、木通等药。见于心脉,大补阴丸。见于肝部,四物汤加柏母。见于胆部,黄连泻心汤。

豁大有力既断为凶,则前所云:“豁大无力者,以其阴气犹未绝也。”此阴气未绝,即有下条沉缓字在内,故分经用药,冀图一获。既未尽凶,则不可不细商治法矣,请于各部详论之。胃者,五藏六府之大源,此而一虚,则仓廪之防必弛,而失其受纳之职,故右关必豁大无力,唯保元汤,参、术、陈、草以大补其中气,而加麦冬、五味以收其胃阳。脾者,运化五谷,升清降浊,皆其职也,此而豁大,脾虚无疑,治法亦同,用保元汤安中土,而易干姜、白术暖其脾阴也。至于大肠脉亦于尺脉诊之,此而豁大,虽云大肠失传送之职,又恐命门之火因而脱出,故急用四君、四物以两补阴阳,加人黄柏、知母以坚水而泻火也。若见于肺部,恐火乘金衰,不能生水,失其治节之令,故用八味地黄丸,养阴而兼引火下行。见于小肠,小肠为火府,主变化糟粕,分别清浊之处,故必用滑石、车前、木通利水之剂,清火而人自安。至若心君无为之藏,亦见豁大之脉,必系相火上干,故以大补阴丸,知、柏、地黄、龟板,味厚质重者敛而降之。若肝者,藏血之海,此而豁大,血不足也,相火寄于肝位,火跃跃欲起,急以四物养肝,知柏坚肾,血足而火不起矣。胆为肝府,胆虚则相火亦起,势必延及心君,故用黄连泻心汤,凉其肝胆,且泻其子,方为无恙。以上六条,各分治法,不必拘执,各有其妙,于此而变通之能事毕矣。

(三五)凡豁大之脉,须沉缓可治,沉则胃不绝,缓则脾不绝;倘非沉缓,药必不效。

以上之用诸药分治者,非谓豁大无力之脉必无害也,又必于中候得沉缓之象方为可治,何也?六脉皆以胃气为本,四时亦然。今中候正胃之所在,脉于中候见缓大而敦,是为脾胃之气不绝。《经》曰:“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故断其可治也。虽然豁大之脉,外候尚不满指,更兼无力,则奄奄一息,已在虚虚之列,何能沉候见缓脉哉。倘非沉缓,虽多方按部位用药,亦必不效。可见阳必以阴为根,五藏又以胃为本。胃者中也,阴者内也,中内不伤,阳气必不外散而成豁大也。诊家当三复斯言。

(三六)凡脉豁大,外有火;沉细,里有火。六脉俱有火者,宜八珍汤和之。

其用药不效何也?脉见豁大,阳已脱空向外,为无根之火,则为壮火。《经》曰:“壮火食气。”非惟不能固护元阳,而元阳反为所蚀,不久变为有力之脉,虽欲敛阴,阴以无根,不效一也。若内见沉细之脉,细与缓不同,缓为荣血有余,细则阴精枯竭,亦能生火内烁真阴,不久变为细数,即成虚损,无药可治,不效二也。以上或在外豁大,或在内沉细,俱为难治。唯六脉俱有火者,所谓豁大而沉缓,此则阳虽外向,阴尚充足,当以八珍汤和其内外,使阴阳?补,气血自安,然后求其孰有孰无,以为善后之计耳。《经》曰:“有者求之,无者求之。”豁大之脉,前后再三调停,斟酌如此。人可不于未病之先,思宝其气血,岂可于既病之后,而妄施汗下,以两损其阴阳,致内外既伤,病邻虚损,不可救矣。

 医家秘奥脉法卷下 

(三十七) 凡诸脉,不大不小,不长不短,无数短、紧细、豁大,易治。 

夫人病脉不病,虽困无害,脉病人不病,名曰行尸。可见凡人皆以脉为主。故有或大或小者,大为有余,小为不足也;或长或短者,长则气治,短则气病也;或数或紧细者,数为有热,紧为有寒,细为内不足也;而豁大之脉,则外假有余,而中藏不足,凡此诸象,皆为病脉。又或有病之人,脉中无大、小、长、短、数、紧、细、豁诸象,是虽一时有诸病苦,而胃中天真之气无伤,焉能为害哉,易治必矣。夫脉者血气之先,虽五藏各具一象.然总不离乎胃气者近是。(素问》 云:“四时皆以胃气为本。”胃气云何?不疾不徐、不大不小、不浮不沉、悠悠扬扬,如春风杨柳之状是也。即有病之人,而见大、小、滑、数等脉,然细细寻求,此中必带缓象,方为有胃气,凶者犹可返而为吉。若但见刚牢坚劲,或如蛛丝羹肥(羹肥二字出仲景脉书,阳虚之极也),是绝无胃气矣,焉望其能生哉。故《 经》日:“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旨哉斯言。

(三十八) 浮沉迟数弦紧洪,有力为实无力虚。狂言乱语沉细死,无言无语缓莫疑。

 又有同一脉象,而分虚实者,其要诀只在有力、无力上辨也。如浮、沉、迟、数、弦、紧、洪七脉,乃常见于指下者,皆可断为实脉也,非比细、短、微、虚、散、涩诸脉,而知其不足也。然不知从有力无力上分虚实,其误人不浅矣。请详言之。浮为在表,有力为风,无力则为血虚(仲景云:浮大为血虚。他书俱作气虚,非也)。沉为在里,有力为积,无力则为气虚(此沉而无力,古人亦作血虚,虽似近理,然沉在里,里扰有存,浮候全无,气将安在?且浮无力作血虚断矣,则沉无力自当作气虚断为妥。然又必与症合看,方为不谬。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耳)。迟为寒,有力为寒实,无力则为阳虚。数为热,有力为实热,无力则为阴虚。弦而有力则为风痰疟疾,无力则为中气虚寒。紧脉有力、无力与弦脉同断。洪而有力为实火,无力则为虚阳上泛。即此七脉之中,其虚实径庭如此,于此一差,生杀反掌,可不明辨而致慎驮。然此犹有症可合也。如脉实症,实则从有余;脉假实而症虚,则从不足。胸中了了,指下详明.犹可不致债事。设病与脉不合,又将何以措手?故指出一狂言乱语症以例其余。狂言乱语,实症也,《 经》 曰:“重阳则狂。”脉必洪大坚实方为合法;设或得沉细之脉,是阳病见阴脉者,死矣。盖内里真阴耗尽,神明无主,仅存一线之阳在于上焦,故作此躁扰不宁之象,不久此阳亦去,不死奚侯哉。此症救阴救阳,两无所施,故知为必死症也。若无言无语之症,此为虚寒无疑,而脉又缓而不躁,则为脉与症合,一用扶阳之药立可回春,又何疑哉。故先辨其孰为虚,孰为实,又必脉与症合,而用药始无差误也。浮大,有云气虚者,有云血虚者;沉细,有云血虚者,又有云气虚者,使后人何从着手耶?予为解之云:浮大有力为血虚,无力为气虚;沉细有力为气虚,无力为血虚。于此中细细参悟,其理与症合。后凡言阴虚阳虚,错综不等者,皆于此中合看,弗谓其自相矛盾致生抵悟也。

(三十九) 凡病,前宜表里和解及归脾,再调气血痰。任意治之,不外参苓芎归,再加术草芍 地,应陈皮倚着八珍用。

夫人百病之生,有在表者,有在里者;见表治表,见里治里,犹易也;惟表里夹杂之症,最难详悉。故表有余而夹内虚,则解表之中必先固里,恐中气不足,汗泄遂脱。又有内虚症,纯是不足急当用补者,而其中带一二分表症,倘不于补药内略兼散邪,则邪气得补而遂锢,乘虚内攻,耗血生痰无所不至,病遂久而不能愈矣。故于洽病之初.必审其里虚、里实。实者无论矣,倘里虚当补之症,其间夹杂一二分外邪,必于补药中加一二味和解之药,使外邪尽去,然后专一调理,其内方为无患。故东垣补中益气汤,用六味补元健脾之药,而加升麻、柴胡,以祛其未尽之邪,正是此意。东垣自注云:“有虚人不任解散者,可用此方。”此即表里和解及归脾汤之义也。然后再审其孰有孰无而治之,谓气虚则补气,血虚则养血,有痰则消痰是也。至调和气血之法,不外参等芍归,参以补元,菩以利水,芍、归以活血。若欲调里,益脾无过术、草;滋阴无过芍、地而已,合之则为八珍汤也。而虚人往往有痰,故八珍大补之中,略加以陈皮利气,斯为善治耳。按芍、归、芍、地乃血分药也,而芍、归味辛善行上部,故慎斋采之以补气;参、芬、术、草乃气分药也,而术、草善补脾阴,故慎斋采之同芍、地以补阴。从前未经道破,得慎斋错综变化,更觉其中理趣之妙。

 (四十) 凡脉浮大数,或两手浮大数,或轻按浮,重按虚小,或肾脉重按无力不清,皆中气 不足。微紧,微弦,微数,皆系脾胃不足。

 前条里症夹表邪,故略用和解之后,即专意治里矣。然有纯是表脉.而与表绝不相干者,又不可不知也。表脉无过浮大数,或一手浮大数,尚属可疑,若两手俱然,鲜有不作外感有余治者。然有辨焉,浮大有力为外感,浮大无力则为内伤。故仲景日:“平人脉大为劳。”又日:“浮大为血虚。”以营血空虚,内无所守,故阳气外散而发热,上攻而头痛也,况又有“尺虚不可发汗”之戒。此而重按无力不清,非中气不足及血衰之故软?若误用发散之药,而其汗不出,则发热头痛更甚,以血少不能酿汗也;设大汗出,则阳气又随之而去矣。毫厘之差,千里之谬也。更有紧、弦、数三脉,人阁不日紧为寒,弦为风,数为热,不知有微脉兼之,则均为脾胃不足也。紧为胃寒,弦为木克土,数为胃津枯,此等症急以补中气,养营血,理脾胃为治,则邪火退去,精血日渐以生.久之自痊,医者可不知之?

(四十一) 凡脉沉迟冷汗出,险;沉细冷汗出,死;洪大冷汗出,立死。

前条因血虚而阳无所附,故显一假有余之象。然又有阴盛阳虚之候,不可专意于内,而竟遗其外也。即以沉迟之脉论之.沉为阴,迟为寒,固知阴寒在内矣。夫在外之阳气不衰,则在内之阴寒必不甚。此而冷汗出,是阳分衰微之极,不能固护膝理,阴邪直凌心君,以至犯上无等,诚险症也。此时若一意救阳,尚有寒谷回春之机,症虽犯手,犹为可救。倘不以救阳为急务,则脉必渐转而为沉细,非阴寒反退,直从皮毛泄尽无余,此时虽欲回阳难矣。设再变为洪大,则真阳尽出,内已离根,汗出而冷,则命根与此汗同行矣,故云立死。盖阳以阴为根,阴以阳为卫,救阴救阳,贵任匪小。医者不能认病真切,或救之不力,必致危险,无所措手,可不细辨其阴阳而慎之于始乎?

(四十二) 如脾脉顿数,肾脉重按无力不清,外无表症,宜补中益气。尺脉大于寸脉,阴盛阳 虚,宜汗。寸脉大于尺脉,阳盛阴虚,宜下。尺脉浮而有力宜表,无力补中;沉而有力 滋阴降火,无力地黄丸之类。 

脾脉顿数,向不数而忽然数也,系劳碌大过之脉。《 经》 曰: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盛,上下不通。胃中热为中虚,肾脉重按无力不清为血虚,皆不足之症。而浮数则似乎外感,有重按字,故知脉浮却未有表症见于外,必用补中益气,以补中焦。脾胃充足,得以上升为元气,下降为阴血,不特中气足,而肾气亦平。设尺部有力,反大于寸脉,尺为阴,是为阴盛阳虚,可断为外感之症,'宜汗之。《 经》 有“尺虚不可发汗”之戒,可见外感证虽具,必尺脉实而后可汗也。设寸部有力,反大于尺部,寸为阳,是为阳盛阴虚,阳旺则为火燥,烁胃中津液,大便必致坚硬,故宜下之,一下而热化津生,自不致伤阴矣。以上两条俱有余症,全在大字上看,以大必有力也;且阴阳不和,上下不能齐等,故只从实处治之,使阴阳和平而自愈。然云汗者,必有外感之证与脉合;下者,必有不更衣之症与脉合,方可放胆为之也。又医家往住以寸大为外感而汗,尺大为内实而下,以为阳邪在阳,阴邪在阴,亦似有理。然但语其常,未通其变,得慎斋错综变化之论,学者更增许多学识矣。故曰“尺脉浮而有力宜表”,此为妙法;设无力则宜补中,无疑矣。假使不浮而沉,直须丢去表病,一意于内商之;若沉而有力,则为实火在内,阴尚未亏,可用滋阴降火寒药,火去而阴自宁;若沉而无力,则阴血以虚,直以六味地黄之类.生阴血,补肾水而已。此条纬,足上文数条之意。故外感、内伤,虚实互呈,见病之变化不测如此,医者当用活法求之,不可胶于一定,而不知变通也。

(四十三) 凡脉洪滑系阳脉,无痰则为富者脉,洪大、浮大俱为病脉。沉细系阴脉,沉迟寒, 沉数热,倘沉实、细、数俱为病脉。

洪为阳,滑为阳中之阴,脉得洪滑,阳气有余,而阴分亦无亏也。然滑脉必有痰饮居于其部。倘滑而无痰,则气血流通,富厚有余,无病之脉也。此又发前人所未发。惟洪大而无滑象,则阳过盛而阴分有亏,即为病脉矣。浮大亦然,但浮为风,洪为火,略有分别耳。至沉细,则为阴脉,阳分有亏也。沉而带迟,则营中寒;沉而带数,则营中热;沉而实,则阴分过盛,势必侵阳;沉而细,则营血大虚,阴阳两亏。以上四条又为阴阳之病脉矣。医者于此,或泻或补,或温或凉,可不从心变化,消息治之乎?

 (四十四) 左脉微弱,右脉豁大有力,方用六味地黄丸加五味子、干姜、益智。

 (四十五) 右尺大,君不主令,相火代之,邪火不杀谷, 宜温火以生土, 六味地黄丸加五味子、 干姜、益智。

脉亦有两手不等者,如此条之左微弱而右豁大是也。盖左三部皆属血,微弱为血虚,虚则生火;右脉主气,气有余便是火,以左之微故成右之大也。心不主令者,心君无为而治,未尝妄动也。即有余而动,亦是胞络之火,此为凡火。惟外感阳邪,即发可以水折之。今非外感症,而右尺大,即是相火代君行令。此火非水可灭,但伏于肾中,则为釜底之火,而能腐熟水谷,若一离肾位,则为邪火,如冷灶无烟。故上虽见热症,而腹中之饮食难消,所谓邪火不杀谷也。治此症者,忌用一切降凡火之法,而用寒凉消导。反致脾胃受伤,愈不纳不消矣。唯六味养其真阴,阴足而火自敛,更加五味以助其敛,更以干姜、益智之辛热者引之归原,所谓同类相求也。火既安位,即能生土,而饮食自消。如是则阴阳两得其平,水不虚,火不炎矣,是为治阴虚火动之圣法,与后人滥用知柏滋阴者不同也。温火以生土,即此条之病机,然亦未尝不可概论也。盖世之论火生土者,原非君火之谓,乃命门之火也。君火只能焦土,不能生土。惟此真火在下,方能使胃气蒸腾,消磨五谷,润泽肌肤也。试观老人之火渐衰,而食即减少,运化渐迟;婴儿元阳充足,食物易消易饥,岂非真火盛衰之验哉。

 (四十六) 血证脉见豁大无力可延;短数、细数、紧数、豁大有力不祥。 

人身之血,象水属阴,色赤似阳,阴中之阳也。其原出于中焦,蒸腾于肺,下降而化为血,流行四肢百骸之间,经络无处不到,无一息之停,以奉生身。如何而有失血之证哉?必其恼怒伤肝,饮食伤脾,色欲伤肾所致耳。然血症有上下之分。肠风尿血下行也,呕血吐血上行也。凡见血症,即是内伤中虚,虽挟火而来,其不足之症自在,故脉必以豁大无力者为吉。豁大者,如乳脉中空之类,血虽脱去,以后不相继而至;无力,虚火已熄,俱为佳兆,急以健脾养血为主治,未尝不可延生。如见短数者,短为气血不相续,不堪再吐;细数者,细为血分已衰,衰则骤难生长;紧数者,紧为血寒而凝,淤血稽留,更加之以数,火方炽不能逮止,三脉俱非吉兆也。设豁大中空之脉而有力,血虽不相继而至,然阳气已无所附,必至气短喘促而死。此四脉者皆不祥之脉,吉凶于此可判矣。以人身之阴阳,不可一刻相离,而邪火不可妄动耳。

(四十七) 凡身热有汗,俱属血分虚。若脉浮大无力,作阴虚治之必不效。 

(四十八) 唯脉浮大有力者,六味地黄丸加人参,或作汤服。

《经》 日:“阳盛生外热。”以阳独盛于外,而阴虚于内。故身热者,知其血分必虚也。然阳主闭固揍理,必无汗出,此而身热有汗,则阳欲外亡,况有浮大无力之脉以证之。此等证巫宜先补其阳,阳旺则阴自生,热反退,未闻阴旺能生阳也。世人每见身热者,不问有汗无汗,亦不审其脉之有力无力,能用滋阴之剂,即为明理之医,不知阳已外脱,不能内而和阴,虽用芬、连、知、柏,阴未必生,徒增其寒,外必反热,汗必反出矣。故不明补阳之理,作阴虚治之必不效也。唯身热无汗,更得浮而有力之脉,斯则阳虽独旺,尤未至于外泄,方可作阴虚治,用补阴之法耳。然补阴之药,又非世所用四物、知、柏之类,须用六味丸之英、地补阴,菩、药健脾,丹、泽引火人内,更用人参之大力者,随补阴之药,引阳气人里,而与阴和,斯外热退,而阴中有阳矣。此条即滋阴之妙诀。倘单用六味而无人参,虽于脾气无碍,阴血或可渐生,而在外之阳已无所附,不能逮入而与阴和,其热症何时而已哉。故一经指出,而始知慎斋用参之妙也。汤力更速于丸,故作汤亦可。

(四十九) 下部见数,不得用干姜,宜附子升起;上部见数,宜用干姜,以其温中达下也。

夫阳之为物,如天之有日,要使其与阴相和,而不相亢,亢则为火,反能耗阴矣。如下部脉数者,言下部则上部不数可知,是为阴虚而阳陷。治法于养阴药中,加附子以升阳。附子之性走而不守,其气纯阳,故能藉同物之物,以归于上焦。又有上部脉数者,言上部则下部不数可知,是谓阴虚而阳脱。洽法亦于养阴药中,加干姜以驱火下行。干姜味辛,能温中而达下,亦藉之以安其火。两药各有所宜,不可误用也。设当用附子而误用干姜,徒增上焦之热,下火反炽,益耗其阴。当用千姜而误用附子,则上焦之火不能达下,反游行于三焦,而增烦躁矣。此法人所不能知,亦不善用也。何也?医者诊得数脉,便谓热极,唯知用凉药以清解,焉知有元阳下陷上脱之理乎?又焉知以热药退数脉之理乎?按慎斋三书有云:凡外热者,皆是内不与阴和,用干姜回脾之阳,而使外交于胃;用吴英回肝之阳,而使外交于胆;用肉桂回肾之阳,而使外交于膀耽,阴阳和而热自退矣。此诚干秋只眼,非他人能道只字者也。

(五十) 心脉洪大,命门脉不起,是为心之正脉,主富;匀净,主贵;沉小,亦是正脉;豁 大,心包络少血,宜归脾汤之类。脉见短涩,俱是心包络不足。

人身以心为主,其藏神,其主血,为君火,为阳中之正阳。其脉虽云洪大而散,必兼洪、大、实、长四字,其体方全。至命门脉,诊在右尺,虽亦属火,然以肾水养之于内,故宜藏不宣露,宜静不宜动;动则为相火,耗血损神,生痰动气,皆此火之为祟也。故诊得心脉洪大,而命门脉不起者,是为心家之正脉,无病之脉也。岂特无病而已,其人必富。若举按匀净,无迟、数、虚、短等象,又主贵。可见一脉如意,即关一生受用。又见耗其心血者,多阳气难全,平时当宝惜之也。若沉小,似与心脉相左,何以亦为正脉?盖此沉中必兼实意,小中必不带微,是为心君安宁,火不妄动,而心血自足也。着此一语,恐人误认其无浮洪之象,而反助其火,则火过旺,必反伤金,是无病反增其病矣。况前之浮、洪、实、大,并无数象,纯是一团胃气。故云:“无病而富贵。”若稍兼数,即为心脉妄动,阳太过矣,焉能为无病之脉乎?故沉小亦是正脉一语,正与前洪大对看。

又上句属浮,下句属沉,浮沉两可,方是正体。若只是豁大,不见浮洪,是浮候已不能有如《 经)之诊,况豁大重按全无,其所主之血何在耶?故断其为心包络少血也。云包络不言心者,心主端拱深居,不易受邪,包络包裹于外,’为心之外廓,属手厥阴,与三焦合为府藏,故言心包络即是言心也,《 经》云:”食气人胃,浊气归心,淫精于脉,脉气留经”云云。用归脾汤者,正欲壮其脾胃,使饮食之气归心,淫精于脉耳。设只见短涩,不见沉小,是沉候又不能有如《 经》 之诊。短为气衰,涩为血少,绝无乾阳之体,非心包络不足而何?以上豁大即与洪大对看,短涩即与沉小对看.从两路挽出心脉正体来。此条独提心脉者,见心为一身之主,统正阳之令,此脉一衰,则全体之阴邪窃发,必至犯上亡阳不已,而生命斯姐。故特提出言之,以为通篇断病宝阳之纲领也。

(五十一) 肝脉弦长,脾脉缓,不唯无病,且富且贵。

肝木主春生之令,其脉弦长以和。此虽不言其和,然无迟数、劲软等象,则和字之意已包含在内,是为肝经之正脉也。然肝每欲克脾,故右关脉必具缓大而敦之体,方为脾家正脉。两无胜负,脾家日渐消磨水谷以生精血,肝家常行春生之令以奉生身,何病之有哉。不唯无病而已,肝脾得如是脉,还主其人富贵。富贵之说出《 太素脉》 ,能决人之穷通寿夭。兹恐沦人星相之流,故不多赘。

(五十二) 肝脉弦长,脾脉短,是为脾阴不足,宜山药、莲子、五味子之类;带数,中气不足, 宜补中益气汤。

设或脾脉不能缓大而敦,见出短象,虽非木来克土,而脾家自有不足之意。盖脾为阴中之至阴,脾阴不足急宜补之。或不谙短脉之形,而误认为滑,作痰饮、食积论,而妄用消导以克伐,则脾阴愈虚,而木必乘虚来克,诸症蜂起矣。故必用山药、莲子等味以补全其脾阴,用五味子者,保金所以制木,预防其来克也。设短中带数,则脾阴益虚,不能敷布其气,故气促而急,中焦之不足甚矣。急宜补中益气以补其虚。总不可用克伐之剂也。

(五十三) 脾脉缓,但肝脉或弦,或紧,或弦紧洪数,俱从肝治之。

前条脾胃既虚,木虽未克,宜急补之,以免其克。此条脾胃本足,但肝木过盛,即当泄其有余,仍不外护脾之道也。如弦为肝之本脉,弦而软、弦而劲即为肝病矣。紧为收敛不舒之义,肝部见此,则不能有发生之功。或弦紧兼见,是谓肝家无胃气。或洪数兼见,是谓风火有余邪。如此数者,肝先病矣,病则必来克脾,缓脉亦不可专恃也。故急从肝经用药,当补当泻.或温或凉之间,务使复其弦长而和之体,则无克制相乘之弊,所谓不唯无病,且富且贵矣。

(五十四) 肺脉短涩,心脉浮洪,宜利小便。肺脉浮大,或豁大,或微细,虽心脉不平,亦当 从肺治之。 

又以肝脾相克之理而推之,心肺两经或泻或补,与前二条本无二致也。如心火能克肺金,若肺经无病,即当专治心火。《经》 云:“肺脉浮涩而短。”今短涩,正合肺之本脉。心见浮洪,虽亦似心之正脉,然无长大之象,则外火略有余,便当防其克肺矣,故用利小便之药,引火从小肠泄去。此法不用苦寒折火,而用利小便法最为巧妙。火去而金自安,与前条肝病从肝洽之法同也。设肺脉不短涩而浮大,是火势已乘金位矣;或豁大是肺已受伤,将成外泄矣;或微细是肺已被伤,窿而不振矣。此时一以救肺气为主,补还元气.解散火邪,虽心脉不平,利小便之法无暇用也。此与前条脾见短脉而用山药、莲子补脾之意同。由是推之,补泻任我施为,虚实只凭指下,一以贯之之意可见矣。

(五十五) 浮而有力,表实当汗;无力,阳虚当温。沉而有力,积滞燥粪当下;无力,阴亏当 补。 

所云“补泻任我施为,虚实只凭指下”者,何也?凡浮、沉、迟、数、有力、无力为脉之大纲。汗、下、温、清、补、泻亦治病之大纲。故且不必问其病名何症,但于指下诊得浮脉,便知其病在表,一意于表求之,然后再辨其有力无力。如有力为表实,必表中风寒症也,因而汗之;无力为表虚,必阳气不能固腆理也,因而温之。或指下诊得沉脉,便知其病在里,一意于里求之。如沉而有力则内实,积滞燥粪症也,因而下之;沉而无力则内虚,阴亏症也.因而补之。不言迟、数者,二脉亦有虚、实之分,总在浮、沉内辨之也。不言寒、泻者,二字即包在汗下二字内。互文以见大意也。有此经权把握,则随证用药.焉有不得心应手者乎。

(五六)凡豁大之脉,俱是阳虚。

此条为“无力当温”四字下一注脚。浮而无力即为豁大之脉,才按即空,不能满指也。气虚难于周流,充灌不能温分肉而充肌肤,阳虚之甚也。用药即宜?阳,参、苓、芪、术之类,使阳气温和,则易于生长。虽不敢用大热,然决不用苦寒,反泻阳而助阴,以戕生发之气也。着此一注者,恐豁大之脉必兼肤热,虑人以发热目为阳盛,而反泻之,为害非浅,故特揭出以示戒。

(五七)沉而紧数属热,脾阴不足也,四物汤加知柏之类。沉而短数、细数俱从内治之。

又有一种沉紧之脉,紧为寒,紧而带数,则寒已变热。其所以变热者,皆因脾阴不足。脾不运,水谷不行,故紧;阴不足,则久郁而变热,故数,是不必独见右关,即可断为脾阴不足矣。前言脾阴不足,专指右关短脉言,此则概举六部言。专指右关短脉,?用山药、莲肉独补脾阴。概举六部,故暂用四物、知、柏以滋阴清火,倘火清热退,仍当用山药、莲肉之类,以独补脾阴也。此前后互文,皆隐而不发之妙旨。故下文见短数、细数两脉,盖用知、柏后,紧脉已去,见出短细。短为气病,细为血衰,数为虚火。若已用过寒凉药而脉仍数,非虚而何?此时犹不知从内治,而用山药、莲子以补脾阴,何以任司命之责耶?

(五八)脉见于右手不平者,莫作外感有余治;脉见于左手不平者,莫作内伤不足治。

外感、内伤固属两病,然症状相似人所难晓。如外感头痛、发热,内伤亦有头痛、发热者是也,此类不可枚举。认?一差,生死安危反掌间耳。然则莫若凭之以脉,以证可假,而脉难假也。然脉法多端,智者犹不易晓,况未必胸中尽了了乎?则莫若以左手主外,右手主内之法以别之,法简而能包括众有也。故右手见不平之脉,无论浮、沉、迟、数,已知其病属内伤矣,一意从内治之,不作外感有余症治也。左手见不平之脉,亦无论浮、沉、迟、数,已知其病属外感矣,一意从外治之,莫作内伤不足治也。或两手俱不平者,是外感而兼内伤,发表之中即顾中气,补虚之外兼以祛邪。是以左右分内外,胸中已有把握矣,岂头痛、发热诸症之能摇惑我哉。

(五九)左曰有余,右曰不足。

所以将左右分内外者,以左属心肝二藏,心为君火,肝为风木,伤风动火等症归之,故主外而尝有余。右属脾肺二藏,肺属金而娇,脾属土而柔,伤食咳嗽等症归之,故主内而尝不足。《难经》曰:“东方实,西方虚,泻南方,补北方。”又曰:“肝有泻而无补,肾有补而无泻。”至于北方肾水,在左者属膀胱府,外感之证必先传太阳,膀胱经亦可主外;在右者曰命门,三焦为府,定当主内,而不可削伐。如此分部,则有余、不足之理自明,补泻自得其宜矣。

据《难经》论,东西南北,以左寸为南方,则北方自当居右尺;以右寸为西方,则左尺亦可作东;两关止作中央土位。创语似属不经,然程郊倩亦曾道过,当俟明者参之。

又血属有形,左不平,有形之血病也,故可作有余治。气属无形,右不平,无形之气病也,故当作不足治。言外又见贵阳贱阴意。

(六十)若脉浮大数,宜于气分中佐以血药;若沉细之脉,宜于血分中兼用气药。

 此条又承前“豁大之脉俱是阳虚”而言,教人从有余处防不足也。如脉见浮大数,似乎外感有余矣。设无外感之症,见则如之何?不知浮大与豁大相去不远,若作有余治之,元阳一泄,顷刻变成豁大矣。此时方议阳虚补阳,所失不既多乎?故诊得浮大数之脉,即知其气本虚,?阴不相依附,故脱空出外数者,壮火自食其气,急用补气之药十之七,佐以补血之药十之三,以调和其阴阳,则浮大数之脉,反能内行而得沉缓。斯为善治,且不伤其气也。若诊得沉细之脉,固可作不足治,然细为血虚,必用血分药十之七,而兼气分药十之三,斯得阳生阴长之道,而沉细亦可渐充为沉缓矣。此但补其不足,而有余者自平也。

按:浮大数,有时作外感治,有时作阳虚治,又有时作阴虚治,未可持原刻作“热”,依文当作“持”字,原刻误。——校注一,必须脉与症合,方为万全。

(六一)人之为病,虽曰虚、实、寒、热四者,而多兼见焉。

医者稍能识病,不过曰虚补、实泻、寒温、热凉而已,然用之多不效,其故何居?以其未明兼见之理耳。故有虚中夹实之症,即有实处藏虚之症;有外寒内热之症,即有外热内寒之症。又有上虚下实、上实下虚、上寒下热、上热下寒者;又有虚寒偏生、壮火实热反觉寒生。错综变化,虚实互呈,不易晓也。倘非具玲珑之心、活泼之眼,焉能如燃犀之照,使病无遁情哉。试观古圣立方,有人参与大黄同用者,有黄连、附子同用者,有发散药内用人参者,是皆寒热补泻互相效力者也。故病有万变,即当以万变之药应之。若补则专补,泻则专泻,溜谓病热未除,中寒复起,寒症未去,热势已形;或补虚而忘祛邪,虚未回而邪已锢;或去实而失固本,实未去而本先倾,若此者,俱不知病之标本相兼者也。更有学用家传,物而不化,喜泻者不顾其人之强弱,举手便用硝、黄;喜补者毋论其邪之有无,动辄浼(音每,请托意)夫苓、术,自己僻病尚不能医,焉望其有活人之功耶(又本条“兼见”上着一“多”字,明此等症为多)。

(六二)热则流通,凡浮、大、数者皆热也。

(六三)寒则坚凝,凡沉、小、迟、短皆寒也。

(六四)实则形刚,滑、弦、紧皆实也。

(六五)虚则形柔,涩、濡、缓皆虚也。

此数条又从正脉立论,以结?前之无数变态也。向来脉书止有正论,而未言其变态,以致学者胸中凝滞不化,病情到手,止知守经,未能通变。此书据脉论症,千奇百怪,横见侧出,可谓详矣,而正论反未之及。故于此补之,使学者知有正脉,然后再及于变脉也,即《内经》“必知平脉,方知病脉”之意而推广之耳。如热则流通,病属阳脉,亦自当属阳正脉也,如浮、如大、如数、如长之脉。非阳症、阳脉乎?寒则坚凝,病属阴脉,亦自当属阴正脉也,如沉、如小、如迟、如短,非阴症、阴脉乎?又或病之实者,如积聚、症瘕、痰饮之类,内有是物,则脉必有是形,故?滑、或弦、或紧,而手下必坚刚抟指。或病之虚者,如亡血、少气、泄泻之类,内既空虚,脉形亦必细弱,故或濡、或涩、或缓,而手下必柔软如棉。以上四者,病既详明,脉无变态,则不妨各据症以求治矣。

后二条论虚实,在刚柔二字上作眼目。若不辨其刚柔,则弦脉亦有虚者,缓脉亦有实者。何所见弦必实,而缓必虚乎?

(六六)浮为在表,沉为在里,大数为热,小迟为寒,长为热流通,短为寒凝结,实为邪气实,虚为正气虚,弦紧为痛,短坚为积聚,濡缓为湿,缓大为湿热,滑为血实、为痰,涩为血虚有郁。

寒、热、虚、实既明,更以浮、沉、表、里之法合之,正脉之论,无余蕴矣。如浮属阳,表也,则浮缓为风,浮紧为寒,浮洪为实,浮散为虚等,皆可于表辨之也。沉为阴,里也,则沉实为实,沉滑为痰,沉迟为寒,沉数为热等,皆可于里辨之也。大数为热,阳也,则表热、里热又可从浮沉处辨之矣。小迟为寒,阴也,则虚寒、实寒又可从刚柔处辨之矣。浮、沉、迟、数之互为详察,其纲领如此。即此而推,凡其脉之似是者,各命以名,如长则过于本位之脉,与浮大相似,知其阳气之流通也。短则不及本位,与沉小相似,知其阴寒之凝结也。实则浮中沉三部俱有力,人之元气何能有此深厚,故曰邪气实也。虚则举按寻三部俱空微,吾身元气当在何处,故曰正气虚也。弦紧者,弦如弓弦,按之不移,紧如切绳,按之绞转,有血气凝泣之状,故为痛。坚者按之抟指,如实脉而浮候全无,如滑脉而中不流利,为积聚无疑。濡在浮候,按之如棉,缓在中候,凝滞不进,湿之象也。缓而大,则湿久而生热,湿渐甚矣。滑脉流利如珠,血实之象,故肾脉滑则精血自足,又为痰饮,在肾部则为血,实在寸关则作痰饮也。涩脉沾滞不利,故为血虚,郁则气不流通,故又云有郁也。以上诸脉,其中皆具至理,据以断病自然无差。然此皆系正脉,学者先精于此而变通之,则经权毕备矣。

(六七)凡右关缓而有力者,胃强脾弱,白术一钱,白豆蔻仁三分,甘草五分,陈皮五分,共为末,肉汤调服。

上文叙正脉已竟,兹复补叙脉之变者数条,亦补遗之意也。如右关得缓,是为脾胃无病,若缓而有力,人莫不以湿热治之,不知湿热之病必不能食。此乃胃强脾弱,能食而不能运化,以胃中有邪火,故能食,而不能杀谷也。夫治湿热之法,或开鬼门,汗之以祛其湿;或洁净府,下之以去其热;又或利其小便,使湿从小便去。然施之于胃强脾弱之症,必致胃未必不强,而脾愈弱,中气反大虚矣。故用白术、蔻仁、甘草、陈皮以理脾,使能运化消磨,而中焦之邪火自退;用肉汤调服者,前药虽为醒脾而设,恐胃得之而愈强,故以肉汤之肥腻者滞其胃;使胃不过强,则脾方成健运之功。此从未经人道之妙法也。可见同一缓而有力之脉,而湿热与脾弱相去天渊。设但知守经而未能达变,遇此等症,虚从实治,岂不一误再误乎。

(六八)凡细脉宜沉细而起,是为阳虚之渐。转沉而数,痨瘵不治之症,脉在中,不死。

又以细脉论之。细为血少,人皆知之,然亦有变动之理。夫细主内,固宜沉也,设沉而不沉,渐作浮起之状,是内病而渐侵乎外,阴弱又成阳虚,将成一营卫两空之症矣。然而反相宜者,以脉虽虚,胃气未绝,且病势既外出从阳,急以大剂峻补犹易为也。设不浮起,而反转沉,是病又渐向内矣,更加之以数,则阴火大动,内伤五藏,烁及骨髓,非痨瘵而何?不久骨枯精槁而死,不治之症也。即以中风论,有中经中络、中府中藏之不同。中经络者,在外而可治;中府藏者,入里而难治。可见由内渐向外者为宜,由外渐深入者为忌也。而其间又有两停之法,或在外,渐至中而止,不深入,或在内,渐至中而止,不外出。此皆胃气有权,力能抗拒,症虽未解,犹带中和之气,有不死之机焉。欲斡旋此症者,务使病气外行,不令深入,养阴扶阳,相机而动,把握在心,变化在手,安得令其焦筋烁骨乎。

东垣五脉(六九)弦脉,甘酸之剂皆可用,黄芪建中汤之类,甘草芍药汤。此复引东垣五脉之象?以别五藏之各得其一体也。如弦者,东方木也,为肝木之体,其脉见于左关。今但见弦脉,必是六部俱弦,木过盛矣。但五行各有相生相克之理。木之所克者土也,人得此脉,则当急以保脾胃为主。故用甘酸之剂,甘者保脾,酸者敛木,使木气归一,不令太过焉。故黄芪建中汤甘剂也,甘草芍药汤甘酸合用也。

(七十)洪脉,甘寒之剂皆可用,热邪所伤,三黄丸、调胃承气汤可也。

洪者,南方火也,为君火之体,其脉见于左寸。设六脉皆洪,则火过盛矣。火盛必能克金,故用甘寒之剂所以抑火而保金。甘寒者,一以泻其虚火,一以扶其脾土,以土能生金也。?治虚火之法,脉虽洪必无力。设遇热邪所伤之症,脉必洪而有力。斯时用甘寒清火之法,缓而不切,故用三黄丸、调胃承气汤之苦寒下降者,从内夺去其邪火,火去则阴不伤,泻阳即所以救阴也。此君火虚实两治之法,岂可倒行而逆施乎。

(七一)脾胃缓脉,如得本经太过,湿邪所伤,除湿淡渗之剂皆可用,平胃加白术、茯苓,五苓散。

缓者,中央土也,为脾胃之本体,其脉见于右关。今六部皆缓,是得脾胃之正脉,无病之脉也。设若缓而太过,或有力,或阔大,是为湿邪所伤,土过盛矣。上盛必克水,故有血化为水之症,浮肿、泄泻皆是也。治法须去本经?过盛,除湿淡渗之剂皆可用,平胃散加白术、茯苓所以除湿,五苓所以渗水,湿邪去而土自安,肾不受制矣。

(七二)涩脉,燥热所伤,甘温甘润之剂皆可用,异功散加当归,四君子加熟地。

涩者,西方金也,为肺金之体,其脉见于右寸。六脉皆涩,虽得肺之正脉,然未免枯涩而无润泽之象。且肺属燥金,则为燥热所伤矣;肺既受伤,焉能生水哉?故以甘温、甘润之剂主之。温者温其土,即所以生金。润者养其水,以补肺之子也。异功散、四君子皆甘温之药,脾肺二藏均补。当归、熟地养血之物,兼以润燥滋肾,故皆可用。

(七三)沉细脉,寒邪所伤,甘?之剂皆可用,理中汤、四逆汤。寒甚者,理中加附子、益黄散、养胃丸。

沉细者,北方水也,为肾水之体,其脉见于两尺。若六脉俱沉细,则为寒邪所伤矣。寒气壅甚必能灭火,故用甘热之剂以胜之,理中、四逆是也,以寒气之辙上辙下,必先暖其中焦,然后更及于肾。肾虽水藏,得火则为温泉,而有生木之功。如寒气甚,理中之中必加附子,以暖其水藏。若寒未甚者,但温其胃,使中气有权,下焦寒气自不致上凌阳分也。故但用益黄散、养胃丸平和甘温之药,自然镇伏其阴寒矣。

按:弦、洪、缓、涩、细五藏之脉,惟弦、洪、缓三脉有泻法,涩、细二脉?泻法,即《难经》“东方实,西方虚,泻南方,补北方”之义。然肝实泻肝即当补脾,心实泻心即当补肺,二者恐乘所不胜也。肺虚补肺即兼补土,肾虚滋肾更宜保金,二者兼顾其母也。唯脾介于虚实补泻之间,果有湿热即宜泻,中气虚弱即宜补。此补泻之大略如此。盖五藏各有互相生克,彼此损益之义焉。然犹未尽厥旨也,故东、南方实矣,岂无肝、心之虚,而当补之症乎?安可胶于一定,而致实实虚虚之祸耶。总之实者邪气实也,虚者正气虚也,能于泻邪处顾其正气之虚,补正处虑有助邪之实,则活法在人,变化从心,信手拈来,头头是道,斯为天下至医矣。

(七四)六脉俱弦,指下又虚,脾胃虚弱之症。

即以当泻之脉而当补者论之。如弦者,东方实也,六脉俱弦,谁不知当泻者。玩此二条,皆用六脉字,则知上五藏之脉,皆指六部言,不然独某部见某脉即为正脉,何用张皇而必用补泻哉。设指下空虚无力,是非肝实之故,而为脾胃虚弱之症矣。盖以肝原未尝实,因脾虚而所胜乘之,故令脉弦也。此症不知补脾而反泻肝,则肝又虚,而脾仍弱,犯虚虚之戒矣。谁谓东方实,而可恣意泻之乎?

(七五)六脉沉紧,按之不鼓,膀胱胜小肠也,此火投于水,大寒之症,宜温之。

更有似乎可泻之脉,而断断不可泻者。如六脉沉紧,紧与细不同,细为虚寒,紧又似乎寒实。疑可泻者,不知按之不鼓,是阴寒纯在藏中,且六脉皆然,心肺之阳何在?非虚寒而何?然人或亦知为寒症,而不知为膀胱胜小肠之症也。以膀胱之壬水,克小肠之丙火,阳火尽绝。如以些须之火,投入大水之中,焉有不灭者乎。急宜温之,以留此元阳之一线,犹可冀其生。若误以紧脉,而反泻之,轻者变重,重者必死矣。

(七六)脉沉厥,紧而涩,按之空虚。若洪大而涩,按之无力,犹为虚寒之症,况沉紧按之空虚者乎,是阴寒在内,中下焦虚寒之极。

若前脉沉紧之中带有涩意,又现厥症,按之又空虚,固知其为虚寒矣。涩者,迟滞不前之意,与滑涩之涩略有不同。《内经》云:“寒则血脉凝泣。”此涩字即凝泣之意。即有洪大之脉,亦带涩意,而按之空虚,亦为虚寒之症也。恐人于洪大上狐疑,不知洪大者,阳气在外,中焦已寒,与前心经正脉之洪不同,辨处全在涩上及按之无力上,非波涛汹涌之谓也。能知此洪大而涩为虚寒,则沉紧空虚之为虚寒不待言矣。沉为里,紧为寒,无力为虚,是阴寒在内,中、下焦俱虚寒之极矣,不温更何待乎?

此二条独详言寒症,以示人扶阳之要也。盖寒症假热者多,不具明眼,鲜不为病所惑。以热症易识,人或不误认为寒。寒症难知,人鲜不误认为热者。更指出洪大二字,以见误人之处在此。虑周千变,可谓明且切矣。以上为一结。

(七七)脉?缓而弦急,按之指下洪大,皆中之下得之,脾土受邪。

脾胃为一身之主宰,四藏皆禀气焉,故治百病俱不可忘脾胃也。如病得缓脉,最为吉兆,以胃气尚强耳。若缓中见弦急,则木乘土位矣;按之洪大,木势正盛;脉又不浮,而在于中之下,中下正脾土之部。合而观之,知为脾土受邪矣。脾受邪即当补脾。设误认其缓与洪大,为湿热之有余,而用除湿淡渗之剂以泻脾,则脾愈虚,而弦急愈甚矣。夫百病皆关脾胃,即诸有余之症,自当汗吐下者,必欲留此胃中津液,以为固本拒邪之用,况胃气原虚,而可恣用泻法乎?此条独提出脾胃言,见病机之最急者,莫切于?。脾胃有权则能及凶为吉,不足则能变福成灾。此道也者,医家不可须臾离也。以上为二结。

(七八)脉大则无火,脉细则无水。

人之有生,不过气血两端。气血者,吾身之水火也,皆中焦谷食所化,自无偏胜之虞,特以百病来侵,汗下过甚,遂未免有偏胜之害矣。有汗多亡阳者,有下多亡阴者,有汗下而亡其阴阳者,于何验之?于脉验之而已。故得大脉者,浮而大也,即知其伤气,为无火之象。盖大脉尽浮于外,似乎有余,而内中空虚,其实不足,三焦命门之火已欲去矣,纵有身热烦躁等症,总是内寒外热,假热症也,此之谓亡阳。设得细脉者,沉而细也,即知其伤血,为无水之象。盖血足,脉中必见沉滑不散,今细脉虽于沉见,其实似有若无,非阴分大虚乎?阴虚则阳无依而外散矣,此之谓亡阴。总因医者不顾人之胃气,任意汗下以致如此,直至气血两伤,然后再议补救,晚矣。夫细脉人亦知其无水,大脉人多不知其为无火,慎斋指出言之,使人兢兢致慎,不可误认为有余,而再加汗散也。此条又提出水火气血言,以二者人之命根,有之则生,无之则死,不可不宝惜于平日,尤不可误泄于一旦也。以上为三结。

历观诸脉,纷纭错杂,汗下攻补,寒热兼施,备极变化之妙。医家倘能循其准绳规矩,亦可升堂而入室?。然予细揣语意,大抵从补处为多,以人身体十有九虚也。故古脉经中所指,如洪、大、实、长、紧、动诸脉,只言有余,未尝言其不足。慎斋则从有余处,委曲寻出不足来,非好事也,以人身之精神有限,而病邪之窃取无穷,倘不于虚处留神,待元气消亡之后安所措手乎?故脉实症虚之说,处处皆具至理,不可不细心体会也。更于后结处,指出虚寒一条,以教人宝其阳气,再指出脾胃气血,以为人身生命攸关。谆谆告诫读者,幸毋辜负慎斋先生一片婆心也。

《医家秘奥》三书卷之一

 慎斋师口授记录之一

 清气在下,则?命门火。故阴气浊气在上,填实肺气,肺不能行降下之令,故大便闭。

凡胸前作胀痛者,皆阳气不达于胸,阴气填塞故也。盖阳则轻松,阴则凝滞。

治伤寒法,总以扶阳为主。如冬月,阳气藏于肾,里实表虚,寒邪易入,阳气难升。故十神汤中,干葛、升麻、白芷升阳明之阳,紫苏、麻黄升太阳之阳,川芎升少阳之阳,阳升而寒自散也。至春,阳气甚微,饮食、七情之气郁于胸膈,阳气不得上升。故香苏散,用香附、陈皮开豁胸膈,使阳气得以直上也。至夏,阳气尽发于表,表实里虚,且长夏湿土用事,内多湿热。用猪苓泻上焦,茯苓利中焦,泽泻利下焦?佐以肉桂,以辛热之气散动湿郁,接引阳气入里,令三物得以下达而成功。至秋,阳气下藏,肺金用事,以湿热内郁,阳难降下。故正气散,用藿香醒脾,厚朴温胃,紫苏、陈皮开豁胸膈,令阳气得以下潜也。今人殊昧此意,反以泄阳,悲夫!寒伤少阳胆经,寒热往来,呕而口苦,胸胁痛而耳聋,治法只宜和解。若汗则损太阳,下则损阳明,缘胆在中,无出入之路也。小柴胡汤中,黄芩清胆火,柴胡走肝经,且引黄芩直入病所清利邪热;肝邪胜则克土,参、草实脾,使不受木之害;半夏和胃,且助柴胡成功。有是病而用是药,缺一不可。

读伤寒书,须知文法;治伤寒病,须顾内伤。若气虚、血虚,皆不可发汗也。

仲景曰:“脉浮数者、法当汗出而愈者、下之身重心悸者,不可发汗,当自汗出乃愈。所以然者,尺中脉微,此里虚。须表里实,津液自和,便自汗出愈。”

 此节文法,当以法式明之。法式如下:

此上虽一节文,其实当分作三节读。

一节曰:脉浮数者,不可发汗,当自汗出乃解。所以然者,尺中脉微,此里虚。须表里实,津液自和,便自汗出愈。

二节曰:法当汗出而愈者,不可发汗,当自汗出乃解。所以然者,尺中脉微,此里虚。须表里实,津液自和,便自汗出愈。

三节曰:下之身重心悸者,不可发汗,当自汗出乃解。所以然者,尺中脉微,此里虚。须表里实,津液自和,便自汗出愈。

文法既明,内伤须知。治伤寒者,若遇尺中脉微者,是为里虚,虽有应发汗之表症,亦不可发汗也。然则里虚有气血之分,仲景曰:“脉浮紧者,法当身疼痛,宜以汗解之。假令尺中迟者,不可发汗,以营气不足,血少故也。”如是则知,尺中微为气虚,尺中迟为血不足。是为内伤气血之症,虽遇当汗之症,亦不可发汗也。

人身以阳气为主,一分阳气未绝,不至于死;一分阴气未尽,亦不至于死。盖孤阳不生,孤阴不长也。

《经》云:“春不服白虎,为泻肺也;秋不服柴胡,为泻水也。”盖春主阳气上升,石膏、知母苦寒下降,恶其泻肺之阳,而不得生发也;秋主阳气下行,金生水之时,柴胡发散,恶其升提阳气,而不得下达也。

凡虚损之病,命门火旺,肾水不足,阳明化燥火;肝气即胃气,故肝木亦旺。木燥土干,心火炎上,金无养,水无生,五火交炽之时,若用黄柏、知母滋阴降火,是犹干锅炼红,倾一杯之水击动火势,立地碎裂矣,甚可畏哉。

若脉带缓,是胃气未绝,犹可调理。用四君子加山药,引入脾经,单补脾阴,再随所兼之症而治之;俟脾气旺,则土生金,金生水,水升而火自降矣,此合三之治也。若脉见紧数、短数、细数者,皆不可治。

内伤,肌表发热,皆邪阳盛,正阳虚也。参、芪所以助阳。但芪性缓,须佐以附子壮阳之气,领芪直走于表,而成功斯速。

伤寒,寒热往来,邪在半表半里。内伤寒热,系气血两虚。盖气虚则寒,血虚则热。一云脾虚则热,胃虚则寒。盖脾胃者,气血之原也。

慎斋师口授记录

内伤,阳气下陷,为病日久,宜养正,令邪自退。药以甘温为主,苦寒却病之药,不得佐使而已。外感,寒邪初入,元气未亏,宜却邪以存正,故诸泻心、承气、陷胸之类皆所以却邪也,邪退而阳无伤矣。

内伤,清阳下陷,阴火上升。若用寒药,阳愈陷,火愈炽。火寻出窍,虚者受之,或目痛,或耳聋,或齿痛,从其虚而散也。

内伤,左脉短细而涩,右脉浮大而虚。左为气中之血,阳气下陷不能生阴,故血枯而脉细涩也;右为血中之气,脾胃亏损不能生金,故气虚而脉浮大。

清阳下降,则水火不交而成痞,心肺皆为邪火所迫,渐至血枯。《经》云:“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人身阳气升腾,则气降而为血。故补肾以滋阴,不若补脾而升阳也。

水者,所以生木也,水泛则木浮,必得土克水而后能生木。木者,所以生火也,木盛则自焚,必得金克木,而后能生火。火能生土,火炎则土燥,必得水克火,而后能生土。土生金,土重则金埋,必得木克土,而后能生金。金生水,金寒则水冷,必得火克金,而后能生水。此生克制化之道也。

伤风用温肺汤,是金位之下,火气承之。肝病用白芍,是木位之下,金气承之。脾病用柴胡、防风,是土位之下,木气承之。肾病用白术,是水位之下,土气承之。心病用地黄,是火位之下,水气承之。故不克不生,五藏皆然。人徒知克我者为贼邪,而不知克我者为夫也。盖女无夫则不生,五藏无克亦不生。如水生木是矣,而江河湖海之中不见木生,以其无土克也。故相生之道人皆知之,相克之义举世莫知。经云:“承乃制,制则生化。医者宜详味焉。”

肾畏白术,恐伤于燥也。然尺脉洪大,嫌于水泛而无所制,须用白术以提防之。若尺脉细,则无水,不当用白术,以燥之矣。

脉气不足,用四君子汤。脾气有余,用平胃散。有余则泻,不足则补,五藏皆然。

脾虚则脉弦者,服补中益气汤后,必发疟。脾虚而湿胜者,服补中益气汤后,必患痢。此邪寻路而出,仍服前汤自愈。

火载血上行,逆也;复用凉药强为降下,不逆而又逆乎?曷若发而散之,之为愈也。

医诊不病之人,两尺无脉,是为无根,将有中风痰厥,暴脱卒死之患。明者知之,可服人参附子汤,以延寿命。此《本草》所谓“人参久服延年”之说也。若病发而救之,十不得一矣。此《内经》所谓“临渴掘井,斗而铸兵”,是已晚矣。若暴病呕吐,两尺无脉者,无害也,乃气奔于上不能下达,以致脉暂停也。此所谓“上部有脉,下部无脉,其人当吐,不吐者死”。所谓“不吐者死”,言脉已无根,而气将脱也。

凡似伤风咳嗽之病,作外感治,或表汗,或清凉降火,后必成痨瘵。盖肺虚不能卫皮毛,以致伤风咳嗽,宜用温肺汤固肺气为主。若用寒凉,则肺气益虚,肺虚则不能生肾水,水枯则相火旺,相火旺则骨髓蒸,干痨之所由作也。痨病不作泻者,阴虚骨髓皆枯也。善食者胃中火盛,非多食压不住火也。

胃气上升于肺则为气,从肺回下则化为血。

缓为脾之本脉,缓而有力为太过,无力为不足。若脾部见弦脉,为木乘土位,中气不足所致,是从所不胜来,为贼邪。若见沉细,是从所胜来,为水侮土。见短涩,是从前来为实邪。见洪大,是从后来为虚邪。凡看脉,先认本部脉形,若兼见别部脉形,或从所生来者,或从所克来者,以五行之理推之,然后断病不差。

仲景以弦为阴,叔和以弦为阳。然须辨弦中迟速,而后阴阳始定。弦迟为阴,弦速为阳,弦滑为痰饮。

内伤外热是阳虚上浮,下寒上热为假热也。盖肝、脾、肾三阴在下,三阳原刻如此,误。当为“阴”字。——校注中有三阳。若阳气虚、阴气胜,则三阳上逆,三阴独治于下。太阴则无阳明之阳,少阴则无太阳之阳,厥阴则无少阳之阳;阳浮于上,身热所由发也。故用干姜回阳明于脾,肉桂回太阳于肾,茱萸回少阳于肝。三阳下降,则火敛归原,而身热退矣。故曰干姜、肉桂乃退热之圣药也。

温肺汤,金浮水升也。细辛、五味、肉桂皆所以温肾。肾水温暖,则气上行,气即水中之金,是金浮也,所谓云从地起也。上行之气熏蒸于肺,停而为津液者,复化为水,是水升也,所谓水从天降也。

温肺汤,木沉火降也。温肺则金旺,金旺则能平木,木有所畏,收敛下行,是谓木沉,木既沉,火自降矣。

木者,火之母也。木浮,则火在上,而肾水寒。木沉,则火在下,而肾水温。

凡人一身,只阴阳二气。若阳气生发,阴气皆化为血。阳若不足,阴气皆化为火。

脾当夏月,湿热为害,自受之则作泻痢;入于肝,则寒热似疟;入于肺,则为痰嗽。若腹中大痛,则少用五苓散,重加干姜,可当理中汤。若腹微痛,则重用五苓散,少加干姜。痰嗽,五苓散加半夏、五味则肺气清,可当温肺汤。疟疾,五苓散加柴胡、黄芩。头痛,加川芎、蔓荆。腹中宿食,加干姜、半夏;盖干姜温中,能化宿食,半夏醒脾故也。汗多,五苓散合小建中汤。汗太多,合黄芪建中汤。身热,五苓散加柴胡、干葛。热甚,加石膏。欲用五苓发表,则热饮走表,桂枝得令也;欲利小便,则冷饮达下,泽泻得令也;欲吐,则温服,复饮热汤数碗,探之使吐,猪苓得令也。一方之中,无穷妙用如此。

湿热在上焦,大渴引饮,宜渗泻之。五苓散为阳中之阴,表之里药也,药形虚飘。故猪苓入肺而利上焦,茯苓利中焦,泽泻利下焦,白术补脾以燥湿,用肉桂少许,以甘温走表,交通内外,接引阳气入里,扶助药力下达,而逐三焦之湿热也。

人身以阳气为主,用药以扶阳为主。如上焦闭塞,阳气不得下降,须开豁之;中焦阳虚不能上升,须温补之;下焦阳不能藏,须求肾纳气。

泻属脾,宜升胃。吐属胃,宜醒脾。

慎斋师口授记录

今人取煤炭者,冬时天寒,必脱衣下坑,以阳气下潜,地上寒,地下热也。夏时天热,必复衣而下,以阳气上浮,地上热,地下寒也。医家用药,须识得此意。故东垣夏月用大顺散,以阴在里也;冬月用黄柏,以少火在泉也。经云:“用热不远热,用寒不远寒。”是矣。

凡内伤、伤寒,若服温肺汤,不宜骤发大汗。盖药中气味皆辛热,饮入胃中须待良久,俟下焦温暖,肾中之阳上达于肺,熏蒸成液,而后皮毛开通,自然汗出,邪气自退。大火煎者,取其厚气,易达于表,而不留中也。若汤药入腹,遽用温覆,发出大汗,则津液先亡,药之热气不能发泄,反郁于内而成燥火,故身热反甚,舌干、齿燥、唇裂、神昏,一切热症所由作矣。当此之时,热势太甚,须用柴苓汤加当归、枳壳、干葛以和解之。所谓开鬼门,洁净府,上下分彻其热也。

归脾汤,用木香交通之使也。盖火郁气滞,脾气不醒,不能上通于心,下达于肝,失其统属之令矣。木香破上焦之滞,醒动脾气,而后脾能淫气于心,心始生血;散精于肝,肝始藏血;心肝归依于脾,而后脾得以统血也。且参、芪、术、草之补脾,当归之补肝,茯苓、远志、酸枣之补心,各守一经,性皆滞碍,得木香之疏畅,则药气活动,三经流通,而无杆格之患矣。今之用归脾,而去木香者,惑哉。

凡嗽咳而后痢,肺虚阳气下陷也。先嗽咳而后疟疾,金衰不能平木也。

凡生病处,皆为阴、为火、为阳气不到。阳气所到之处,断无生病之理。

痢疾不发于夏而发于秋者,盖夏时阳气尽长于表。太阴主里,湿土用事,纯阴无阳,或过食生冷,积而不化,积久成热,痢之所由起也。不发于夏者,无阳则阴不运。发于秋者,阳气入里,攻之使然也。

四物汤治血之有余,不治血之不足。盖有余之血,溢而不归于经,则用芎、归。川芎上至巅顶,下至九泉,所以行血,当归引血归经,二位走而不守;白芍酸以收之,地黄直达丹田,二味守而不走,使血安于其位也。若血不足,则孤阴不生,必以四君子为主,令阳生阴长可也,岂四物所能独治哉。

四君子补脾药也,然得黄芪则补肺,得当归则补血,得山药则补脾阴,得干姜则温中,得丁香则温胃,得神曲则去胃中陈腐之气。脾气困倦,加木香、砂仁之香燥以醒之;丹田火起,加地黄之沉寒以泄之;木乘土位,四君子加芍药,以补脾阴而泻土中之木。

伊尹十全大补汤中,用四君子汤补气,加木香不使上焦气滞;四物汤补血,加沉香不使下焦血滞。上古气血皆厚,故用二香补而兼之以行也。若叔季之人,气血愈虚,故东垣以黄芪代木香,更益上焦之气,血温则生;以肉桂代沉香,温暖阴血,而使之生也。《经》云:“虚者十补,勿一泻之。”是矣。

寒凉泻火之有余,不能泻火之不足。五藏无病,只肾虚火动,故用寒药滋阴降火。若脾虚下陷,阴火上升,复用寒凉,则无根之火降之愈焰,而喉痛音哑之病作矣,危亡其能免乎。

补中益气汤,人皆知为上焦之药,而不知其为下焦之药也,以脉右大于左,阳陷于阴,乃从阴引阳也。六味地黄丸,人皆以为下焦之药,而不知其为上焦之药也,以脉寸旺于尺,阳亢于上,乃从阳引阴也。

汗乃心之液,心火乘脾,散而不敛,故多汗。亦有肾水侮上,溢于心而为汗者。

命门脉起用茯苓、苡仁引火下达。

血无气领,血不归经。

两尺脉数,是为阴虚火动。

脉紧犹有胃气,脉数是无胃气。

浮弦之脉,芍药敛之使下。

脉数则无火,是邪火有余,真火不足。

火在丹田之下者,是为少火,少火则生气;离丹田而上者,是为壮火,壮火则食气。食气之火是为邪火,生气之火是为真火。

肝火逆行上乘脾位,用吴茱萸、炒黄连以制之。黄连泻火,吴萸引肝气达下,归于其位,所谓木沉则火降也。

先有藏毒,后有咳嗽,此由府及藏,肺与大肠相表里也。

《论注》曰:“病呕而吐,食久反出,是无水也。”盖肾主司闭藏之令,肾水既绝则不能纳气,气不归原,逆于膈上,故呕而食出也。

凡虚损见数脉,为胃气不足。若转缓弱,为胃气生发之象。盖缓则有宽裕不迫之意,弱则有软嫩和柔之态,皆象少阳春生之景也。

四五月间湿热虽盛,犹正脾病,故宜五苓散。若六七月湿热太甚,主气衰而客气旺之时,宜清暑益气汤。盖壬膀胱之水已绝于巳癸原刻作“巳绝于已癸”,误。——校注,肾水已绝于午,用参、芪、甘草、麦冬、五味大滋化源,令金旺生水,以救将绝之肾也;黄柏清水之流;苍术、白术、泽泻上下分消其湿;升麻、干葛解表之热;青皮、陈皮、神曲消湿热之痞满而除陈腐之气。

四君子甘温足以守中,二陈辛温足以散滞,皆脾胃要药也。

凡脉见数,为胃气不足,宜单补脾阴,以养胃气。

作泻,藏附子于白术中,令其守中以止泻也。表热,藏附子于黄芪中,欲其走表以助阳也。

凡夏月,阳气尽浮于表,脾胃无阳,湿热内积,五苓散要药也。

慎斋师口授记录之四

中气与肾相对,是天一生水也。

胃之阳气,贯于四藏之内。假如阳气不到于肺,是肺之脾胃虚也。余可类推。

肺脉豁大,须防作泻。

眼胞,上者属脾,下者属胃。

凡人素有病,若劳碌,动作反觉精神强健,此乃阴火沸腾,扶助于内,不觉元气之不足也。若静养调适,反觉神倦、气弱,此阴火已退,阳气已复,本相透露故也,以元气本不足也。

若卒死者,魂不附体,若身一移动,则魂寻觅不着,不能复归矣。

心火居上,肾水居下,水能克火。以脾土居中,制住肾水,故不得凌上耳。若土虚不能制水,水无所畏,自小腹撑起,上冲于心,来克心火,如豚之走奔而不可遏,故名曰奔豚。久则痛甚,水火不得下降,脾土无养,日就尫羸而不可救药。

无火不动痰,无痰不作晕。

凡走表之药,以气胜也,须焰火骤煎,不可太熟。

疟疾脉迟,宜用丁香温暖中气;脉数者不宜。

痰着而不出,是无力也。痰黑出于肾中,气寒肾水泛上也。

凡病久而不愈者,多有用附子获效,附子回下焦之阳。盖万物生于土,火者土之母也,命门火旺则脾土温暖,胃气升发,五藏皆有所禀,此提纲挈领之治也。若于五藏中用药,犹是见病医病,其何能效?

白浊不清者,湿也;痛者,湿兼热也。

久疟,宜补脾。痰喘,宜求肾纳气。

肝藏在两胁,肝之治在下焦。肾肝居下,阴中阴也。

夜间不睡,盖胆火冲上,神不安静使然。温胆汤中,用枳实开豁胸膈浊气,竹茹胆火使之下行。

凡病人,五味皆欲食,食又不能多者,五藏皆虚,脾气不运也。盖一味属一藏,一藏虚,则思一藏之味。脾气虚,则思甘。食又不能多者,脾气虚不能运也。

六味地黄丸,肾虚火动药也。牡丹皮凉心火,山茱萸敛肝火,泽泻利肾经之火从前阴而出。若火不甚炽者,只用山药、茯苓、熟地,单滋肾水而补脾阴也。

附子,面煨,则走而不守,其势上行,可以壮阳于表;童便制,则守而不走,其势下行,可以回阳于里。其雄猛之气,用之得当,自成大将之才,若用寒药多方监制,是制缚之也。用之而又畏之,安能尽其才。

益智,气味辛温?脾肺胃三经药也。若专用温肾,须用山药补住脾气,然后不得上行,而成补肾之功。

木香,破上焦之气而能下达。砂仁,醒脾气而能上升。肺气凝滞用白蔻仁温之、开之,然后肺气下行,阳气得以上达。

一人病左胁痛,后传之右,当不起。肝有七叶,左三右四。其治在左,其藏在右,痛传于右,邪入藏矣,后果死。

久病形瘦,若长肌肉,须从内眥眼下胞长起。盖此处属阳明胃,胃主肌肉故也。

发脱落,东垣用黄芪建中汤者,是阳气不至于巅。黄芪建中汤,阳生阴长也。

缪刺者,三棱针刺其络,以出血。巨刺者,刺其经,以通气也。

《本草?云:“白术、条芩安胎之圣药也。”盖胎以血为养,血热则妄行,凉则凝聚,黄芩苦寒凉血故也;用白术者,使其补脾以统血也。且胎系于肾,白术补脾,土能生金,金能生水,有子母相生之道;复用芍药之酸以敛之,甘草以和之。数味皆安胎之要药也,然其性皆壅滞。盖气行则生血,气滞则成火,故用砂仁使诸药流通而不滞,且以醒脾也;又用紫苏开豁肺气,使气下行生血,而不留滞于胸膈。若觉胎气下坠,用川芎以行之;下焦火热,用熟地以凉之;腰痛用杜仲;倦怠用人参。胎前调理大率如此。

肾不纳气者,肾虚而气不归也,亦有气上逆而不归者。补中益?汤加黄柏亦肾纳气之法,欲上下相停而无偏胜也。

仲景云:“阳脉涩,阴脉弦,法当腹中急痛。”尺为阴,寸为阳。阴脉弦者,水挟木势而侮土也;阳脉涩者,阴寒格阳,气分有伏火也;火郁于上,水盛于下,腹中急痛。建中汤,芍药和中,肉桂退寒水而除阳脉之涩。

腹中寒痛,建中汤;热痛,黄芩芍药汤。

舌根强硬,舌为心之苗,心火盛故也。

清阳下陷,阴火上升,则为气逆。浊气凝滞,则为痰厥。所谓脾气下溜,乘于肾肝,而成痰厥,气逆之渐也。

两尺无脉,是浊阴在上,痰凝气闭,肺不下降,金不能生水,而成痰厥。《经》云:“上部?脉,下部无脉,其人当吐。”盖浊痰涌出,上焦空虚,肺气下降于肾,少阳上升于巅,吐中便有生发之意。

慎斋师口授记录之五

远志、茯神开胸膈,而使火下降。

脾气上行,则为阳气;下行,则为邪气。

小腹痛,肾肝之部虚寒,阴胜也。大腹痛,脾胃之部食气,停痰也。脐右为肺,左为肝,上为心,下为肾,中为脾。诸作痛者,皆中气不足,阳气不通所致。

补中益气汤若欲下达,去升麻、柴胡,加杜仲、牛膝。

凡两尺、寸脉大,此气不下达,用补中益气汤二三贴,清气既升,浊气自降。

三因七气汤,用紫苏下达,半夏去痰,茯苓去湿热,厚朴宽胸膈,凡三因七气之类,皆可服也。

茯苓补心汤,独以茯苓为名者,盖脾郁湿热,子令母实,心火盛而血枯,心无所养。茯苓利去湿热,则心火退而神安矣,此所以名补心也。

先疟疾,后变中满者,是药伤中气,邪从半表而入里也。调理得法,腹胀消。寒热复作者,中气既旺,邪无所容,复从里而散于表也。

用药之妙,须从虚处着力,一落在实处,再难长进。头痛医头,此医家之大忌。

—病,两尺脉沉微,脾胃脉弱,肺部按之,中沉涩不利,此火不能生土,寒在下焦,痰在上焦,必转咳嗽,然后阳气升发,方为好兆。

嗽痰气喘,皆中气不足,虚火上攻故也。

参苓白术散中,药味皆滞而不活动,得木香、砂仁则诸药活动而不滞。

小儿睡不用枕,纯是阳气,胸膈无郁滞故也。古云:“神仙枕三寸。”若常人年大,清阳日衰,浊阴日盛,苟非高枕,则胸膈浊气不降,卧岂能安哉。

崩症多用醋炒荆芥,荆芥升阳,醋能收敛。

凡孕妇痢疾,里急后重,只宜苏梗、杏仁、枳壳,不宜槟榔。或中气不和,少加木香。

凡内伤病症多端,难以尽述者,五藏皆病也。五藏皆病,脾虚致然也。盖五藏皆禀气于脾,脾虚不能灌溉四旁,故各藏之病俱见。如民以食为天,五谷一荒,万民俱病。故救荒之策,发粟为先。而五藏俱病者,救脾为要。

《素问》:治热以寒,温而行之。

丹溪治色白妇人,恶寒用八珍,去芎加炒柏,治之愈剧,知其病热深,而无反佐之过也。仍取前药,熟炒与之而愈。此治热以寒,借火之力温而行之也。

东垣治热以寒,温而行之有三。皆因大热在身,只用黄芪、人参、甘草三味者,皆甘温之品,虽表里皆热,燥发于内,扪之肌热,于外能和之,汗自出而解矣。此温能除大热至理一也。热极生风,乃左迁入地,补母以虚其子,使天道右迁顺行,诸病得天令行而必愈,二也。况大热在上,其大寒必伏于内,温能退寒以助地气,地气者在人乃胃气,使其生气旺,三也。

《素问》:治寒以热,凉而行之。

仲景治少阴病,“下利,脉微者,与白通汤;利不止,厥逆无脉,干呕烦者,白通加猪胆汁汤主之。”此治寒以热,借猪胆之凉而行之也。

东垣“治寒以热,凉而行之。”北方之人,为大寒所伤,其足肿,肿乃寒胜,则浮理之常也。若火灸汤浴必脱毛见骨,须先以新汲水浴之,则移时完复矣。更有大寒冻其面或耳,若见火汤必脱皮成疮。须先以凉处浴之,少时以温手熨烙,必能完复。此凉而行之,除其大寒,一也;大寒之气必令母实,乃地道左迁,入肺逆行于天,以凉药投之,使天道右迁而顺天令,诸病得天令行而必愈,二也;况大寒在外,其大热伏于地下者,乃三焦胞络、天真之气所居之根蒂也,热伏于中,元气必伤,在人之身乃胃也,以凉药和之,则元气充盛而不伤,三也。

常看古方,用水一盏,煎四五分,素以为可笑。今思之,甚有理,此乃治脉虚、形虚、病虚之剂法也。譬如小草树,欲用粪土培植其根,须少用则枝叶茂而渐长,多则枝叶萎黄,过于壮也。古人有用人参一两,用药几斤作一大剂,亦是一法。譬如一人,素无疾病,偶有色欲又兼大劳,适初患病,又遇克伐药一两贴,便神脱气衰,疲困痿顿。庸工不知,以为难疗。殊不知,血脉未伤,郛廊未败,乃暴伤元气,宜用剂顿,使元气充周于身而病愈,岂与久受克伐,形气血脉消息者比。设此二喻,以俟知者。

东垣言补肾不若补脾,论水乃生木而言。俗见江河塘海场,未见生木。木赖土生,土先克水中少阳木也,滋生元气,则木有生生之意。

《内经》曰:“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夫形者气之所充,形不足者是气不足也,故曰形不足者,温之以气也;精者血之所化,血者味之所养,精不足者血不足也,味以养血,血以化精,故曰精不足者,补之以味也。

《医家秘奥》三书卷之二

内伤杂语

补中益气汤,所谓中者,即中气,当脐中之空处也。脾气在中气之内,与中气相为依倚,非即中气也。中气以空为贵,其所以能空者,以脾气能转运,阳气上升,而后中能空也。若脾气下陷,填实中处,空者已窒,病由此生。脾之所以能升者,必饥饱寒热无伤于胃,胃气生发,使脾有所禀;又必思虑劳役无伤于脾,而后脾能散精,上输于心,心输于肺,肺输于皮毛,轻清者入经络而为荣,彪悍者入皮肤而为卫。脾既上升,其雾露之气熏蒸于肺,下行而成津液。肺复行降下之令,入心、入脾、入肝为血,入肾为精,自入为液。其浊者入于脐之幽门,入于小肠会于阑门,糟粕出于广肠,津液泄于膀胱,此正所谓清升浊降,生生不息。

倘或饮食伤胃,脾无所禀;劳役伤脾,不能转运,脾胃之气下流,乘肾则土克水,水枯不能制火,命门之火旺矣。命门与心胞络一脉相通,故心火亦旺,胸膈间无非阴火之炽。火乘土位,则土燥金无所养,火又从而克之,以故气高而喘,阴浊之气填实于肺,肺气为之不利也。身盛而烦者,火盛血干,神无以养,故燥而乱也,是肺之气已绝于上,以故或似伤风,或似伤寒,皆阳气不足故也。若认为外感,下之则阳气愈陷,肺气愈亏,轻者变重,重者即死,可胜悼哉。

唯 东垣先生揭内外伤辨曰:外伤者是为有余,有余者宜泻;内伤者是为不足,不足者宜补。治用补中益气汤,药用参、芪、甘草之甘温,足以温中补元气;白术苦甘,甘能补脾,苦能泻火;用当归者,因阳明化燥火,津液不停胃中以致血枯,当归以养血润燥,五者皆所以补中也。中气既补,而陈皮开胃中之滞;使升麻得以升阳明之阳,从右而上;柴胡升少阳之阳,从左而上,且引黄芪达表;人参补脾;甘草泻心。清气既升,浊气自降,此补中益气汤之所由设也。

凡左脉沉细而涩,右脉浮大而数;左为气中之血虚,阳气下陷,阳不能生阴,故血枯而脉细涩也;右脉浮大为虚,盖饮食伤胃,劳役伤脾,脾无转运,胃不生发,是为土虚,土不能生金,肺气亦虚,故脉见浮大。

凡得劳心嗜欲,七情饮食,纵酒饿饱过度,初虽不觉,久则成患。以致身热头痛,恶寒潮热,症类伤寒。庸医不明,妄投麻黄发散等药大发其汗;见热未退又以泻火,凉药燥其真阴,陷其清气,使浊气上升食下腹满;又大下之,中气愈亏,以致汗多亡阳,下多亡阴,伤之又伤。正所谓实实虚虚,损不足,益有余,如此死者,医杀之耳。

伤寒发表,汗透而愈。内伤寒热,间作不齐,发热而微汗至颈而还,口不知谷味,日日如此,或兼泄泻似疟者,名日内伤。杂病多端,汗而又热,热而又汗,用补中益气汤加羌活;泄泻而热不退,补中加附子;头痛甚,加蔓荆子、川芎。盖此病里虚不足,反用汗下,不死而何。若治内伤,药非数剂可愈。

外感,但有汗便愈。内伤,一日一次状如疟疾,用补中一二剂小愈。半月十日但宜保养,有食、色、劳三复,照法加减治之。其症必腹中不和,口不知谷味,或汗出如水,汗尽而热,热尽而汗,症无休息,头空痛之极,大小便不利,又兼内胀,此是干涸之象或腹不和。服补中三服,或五七剂不愈,谨防变痨,虽不死,三五月方可。

内伤,寒、热、汗间作,气血两虚。一怕头疼甚,二怕二便闭,三怕绝谷泻痢,谓之三藏结不治。补中服六七贴不愈者,虚损宜用保元加归、芍;发热恶寒甚,加肉桂、附子,甘温除大热,理必然也;泻,去当归;烦躁口干,津不到咽,非渴,切忌白虎,宜灯心、淡竹叶、麦冬;不眠加酸枣仁,或加人参,煎清汤,冷定调益元散;倘病明知阳虚热极而自汗解,汗后又热,汗出如水,阳被汗散,发泄在外而不归本,加浮麦、牡蛎粉,或棉子仁炒焦,煎汤饮;心神不安加安神丸,夜服又不愈,乃下虚不能奉上,虚阳上攻,必须下达,前方加木瓜,使阳气复内;小便不利加牛膝;大便不利加麻仁,虽危可救。泄泻脉大,补中汤、保元汤加附子、白术;或脉中细数无力,又无至数,泄泻气促难治,宜缓候,待气血将转,随其症而治之。

凡中气实则空,空则上通下达;中气虚则实,实则痰凝气滞。

凡补中汤,用生姜发表之表,煨生姜发里之表。

凡补中汤,人参补肺,白术补脾,当归入肝,余不过佐使而已。若阳不足者,补之以气,汤内用人参、白术味重者,引入阴分,而气后至者成功。当归辛散,白术走气,不宜多用;阴不足者,补之以味,汤内用当归、白术气厚者,引入阳分,而味后至者成功。

方有用气留味者,有用味留气者,如补中汤,用入阳分以补气,黄芪、升麻、柴胡、陈皮俱是气药,多于四味,味先而气后,后至成功是谓用气留味;用于阴分以补血,人参、白术、当归、甘草俱是味厚,多于四味,气先而味后,后至成功是谓留气用味。余诸方,不过仿似而已。

凡用补中益气汤,内伤至要之药也,三四贴后,或中气虚寒,觉腹中痛,理中汤;中气不调,郁郁不疏,或微胀气滞,调中益气汤;心神不安,恍惚汗出,归脾汤,此内伤调理必用之药也。上焦两胁有病,俱是风热郁火,必加疏风散火之药。唯中焦、下焦有病,干姜、肉桂可重用。

凡用补中汤病热已退,柴胡、升麻不必加入。若大便结燥,小便不利,或平常见此症,此清气下陷,补中虽数贴无妨。人参少用,黄芪、当归、白术各一钱,服二三贴,病将退,饮食能进,再用前方加白术。如热甚不去者,甘草少故也。

如用补中汤,汗少肺气不开重用黄芪;汗多里气不守重用人参;热不退重用甘草;脐以下无汗加黄柏三分;浑身拘急作胀,系风寒,羌活、防风宜加;不拘急但作胀,宜加附子。

大便欲去不去,或着而不出气虚,了而不了血虚,俱宜补中。里急后重,初起皆属于热,日久作虚治之,补中汤可用。

凡有内伤症候,身热口渴,用补中汤加干葛三四钱;无口干等症,但身热不退,补中加附子;若身热口干不渴,见白虎汤则死,黄芪当归汤则生;或饮冷水而致胁下痛者,用干姜、肉桂,但温而不散,用补中加附子,其痛即止。

凡内伤表里不清,俱宜补中益气汤。病久不愈,俱宜八珍。附子必大热可用。干姜、肉桂必大寒可用。血凝气滞,表上干热,升阳散火汤。调理无过参苓白术散、八珍汤。补中汤加附子合和中散,内伤尽矣。八珍加黄芪、肉桂合二陈汤,脾胃尽矣。

内伤,中虚表热,或潮热自汗,莫离补中正方。表热加羌活、防风;腹中满,附子;和中,青皮、神曲之类;调理,八珍;气血俱虚,十全大补汤;阴虚火动,脉洪大而不作泄,六味地黄汤加人参;恶寒,八味丸;腹痛,理中丸;倘病颠倒难明,必从脾胃调理。

但内伤症,见大便闭者,补中汤加苏梗、杏仁各一钱;小便不利加牛膝;汗多加白芍减升麻;口干加葛根、五味;无汗加升麻;或久病而热不退者,气短促用保元加桂、附;烦躁加归、芍、麦冬、五味。凡此症愈后,不过调理脾胃为主。脉大,若大便闭结,一热一汗而日日不退者,六味地黄汤加肉桂、麻仁,大饮有效。但见大便闭结,甚则用蜜—杯加硝三钱汤调,服后调理莫过参苓白术散。

内伤,无燥粪,不思大便,切不可下,用补中益气汤。即七八日,不求食,不腹满,亦常事耳。

内伤,用补中益气汤三五贴,而汗不至足者难治;或五贴后,遍身疼痛者亦难治(慎柔云:或十五六贴,或二十贴方得汗)。

内伤,久而不愈,潮热、微汗、咳嗽、不思饮食,用补中益气汤加干姜、五味,其病自愈,不必理痰治嗽。正气足,病自除,何痰之有?!

凡见潮热是气血两虚。补中益气汤内黄芪一钱、白术一钱、人参五分;渴加参一钱;如热难退,甘草生熟重用之;初发时炙草重用,当归宜少用,发散风热药一味不可用;调理,八珍汤、十全大补汤,或汤或丸散服之。

凡病潮热、自汗、泄泻咸具,三五贴不愈,脉缓无害;紧细数者,不治。

凡用补中益气汤,下身痿软及虚弱者不可用(以其升提也)。

凡内伤复感寒,不可骤用补气汤。先以八珍去熟地,或用人参、白术,加羌活、防风,见症加减,候病少愈,以益气汤调理。

诸病,或一七、二七,无汗身热往来,或自汗不思饮食,系正气不足,宜补中益气汤和之;已汗而热不退者亦宜;无汗加羌活、防风三五贴,汗出而愈;胸中满闷加苏梗、杏仁,若大便闭,八九日一解,更加之,大效;饮食难进,噤口,郁火宜发之,归芎汤加苏梗、杏仁;痢亦宜之。

不拘诸病,但见潮热便是补中,正气复,诸病皆退,汗至而愈。

久病潮热不退,初病可用补中益气汤;三月后补中不可用,用熟地则肾气纳而潮热退。纳气之法,有用和法而令气纳者,甘草一钱五分和之,陈皮一钱五分利之,益智仁一钱温肾,此和而纳之;有用温而令气纳者,八味地黄丸是也;肝之脾胃虚,气不归肾,八味地黄丸去附子是也,此温而纳之;有用凉而令气纳者,黄连五钱、生姜一两,同捣烂,研末服之;肺之脾胃虚,气不归肾,用生地一两、生姜七钱,同捣烂服之。如补中益气汤、保元汤、归脾汤,用木香加入同煎,令其香味浸入,则能助参、芪成功,是谓辅正去邪。四君子汤、十全大补汤,用木香但磨而不入药煎,令其气不散,则能行参、芪之滞,是谓去邪从正。

用补中益气,小便不利加牛膝。用六味地黄丸,小便不利加车前子。

四君子汤用木香,以滞气在胸中故也。四物汤用沉香,以动气在脐下故也。气虚不用木香加黄芪。血虚不用沉香加肉桂。

凡用参苓白术散遇肿胀,全方内甘草只用三钱。

凡表虚多用黄芪,里虚多用人参。上焦血虚多用当归,肉桂亦多用,白术少用;中焦白术多用,血燥与当归并用;下焦熟地三分、肉桂二分,涌泉火起加黄柏一分。

用补中益气汤,必用归脾汤引血归经。用归脾汤,必用参苓白术散使气下达。用十全大补汤,必用虎潜丸纳气归肾。

服温补药调理,莫过参苓白术散。服大热药调理,莫过八珍汤。

如脉俱浮大,浑身作胀者,十全大补汤加羌活、防风;倘自汗作胀,表虚极也,补中益气汤加附子;大便泄泻,补中汤不宜用,保元汤加白术、干姜。若遇无药处,用红米、黑豆二味,炒熟煎汤服之亦效。

凡内伤症候,日久不愈,浑身热甚,大便结燥,脉洪大而有力,宜用熟地一钱、山茱萸五分、泽泻五分、丹皮五分、白茯苓五分、山药一钱、肉桂三分;小便不利加牛膝五分,三贴而愈。

凡内伤身热自汗,俱属血虚。若脉浮大无力,作阴虚治之必不效。脉浮大有力者,六味地黄丸加人参,或作汤剂服之。

一内伤病,左尺有力系虚火动,方用人参四两、黄芪四两、甘草一两、生地一两。或者以为血虚,加当归数分,遂致作泻。盖重用参、芪、草大补肺气,金旺自能生水;单用生地滋阴降火,且引肺气直达于肾也;若当归,味辛,辛走气,肺气开散,大肠所以作泻也。

凡内伤初起,宜八珍汤去熟地,加陈皮、半夏;寒热头痛加羌活、防风;胸膈不宽加前胡、桔梗、干葛、紫苏,见症之轻重,时令之寒温用之。三日后,病仍不退者,就宜用补中益气汤。

凡内伤症候表症已解,而湿热留于上焦者,于调理元气内加茯苓、半夏,清痰利湿;留于中焦者,于调理脾胃内,参苓白术散加木香、砂仁,导湿实脾。

凡内伤,用人参、白术、黄芪,又加升麻、柴胡而热可退;热甚加附子(瑞漳曰:此阳外越而内寒);有寒加肉桂。用白术、干姜、附子治里虚,必用茯苓利其湿热。

凡内伤似疟非疟,日久不愈,久痢中气虚弱,用干姜、附子、白术等药,虽十贴无效,必中气足,而后病邪不复;若因得效,而药遂已者,病必再发。

凡内伤胁痛不止者,生香油一盏、生蜜一杯,和匀服,一二次即愈。

一内伤,服凉药过多,愈后愈发,血滞于胸,用藕汁一碗、麻油一杯、姜汁一杯,和匀顿服之,血从大便出,须臾吃粥而愈。调理需补中益气汤多服。

凡内伤调理脾胃,必用羌活散其肝邪,此为正治。

凡自汗,蒸蒸发热,似烦非烦,补中益气汤;似疟,补中汤加二陈;微寒微热,阴中之阳虚,宜补上焦,八珍汤加黄芪,如胸膈不宽加去痰药;自汗微热,阳中之阴虚,八汤加肉桂,如腹中痛加干姜、吴萸。

凡内伤蒸蒸发热,潮热,医治不得法者,尚可迁延。倘恶寒发热,气血两虚,作外感有余治之,其病速死。

内伤,身无大热,头不甚痛,胸膈饱闷,大便不通,庸医下之而闭,闭而复下,下而不愈,阳已将去。或遍身疼痛自不能转动,腹胀内有积血,虽神气清爽,饮食可进,亦不能治。气虚作胀,脉虚,用补中益气汤加和中散;脉有力者不治。

凡有真内伤症,误用竹叶石膏汤须防失血,过二十一日必有反复;误用黄柏等药须防泄泻、呕吐,一二日必见。

内伤,发热、头痛六日后,或泄泻、自汗至颈而还。此病不治,最怕胀硬身痛。

针有八法,其用有二。曰呼、曰吸、曰迎、曰随、曰进、曰退、曰开、曰合,是为神针之八法也;曰补、曰泻,是神针之二用也。

《医家秘奥》三书卷之三

医 案

风(一条)

查应希,七月内感风,至八月身热不退、泄泻、喘促、脉大而豁,此肺虚而内有伏水。用五苓散加人参二钱、干姜一钱,一服而痰泻退,仍有余热,再用四君加半夏、柴胡、姜、枣,煎服愈。

暑(三条)

—女人在六月中,昏睡,不言不动,两手脉上盛下沉,此是中热,身凉不欲近衣,凉在皮肤,热在内也。用益元散,冷水调饮四五碗,仍以凉物置胸前,后发战汗而愈。

一人七月间,清晨昏晕,一日不醒,人皆谓阴症,用附子理中汤、胡椒汤俱不愈。脉沉细带伏,小便二日不解,原有房事,热从虚入,阴气加绝,宜以水救之。用新汲水连饮三碗,不言,至五碗,少睡,又饮五七碗,大汗如雨,方知饥,食粥后,以补中益气汤加葛根、泽泻,而愈。

一少妇,夏月,卒死而气不绝,遍体冷而无汗,六脉俱伏,三日不醒,诊之无脉,无脉即宜死,三日仍不死,此是伏脉,热极似水之症也。用青布湿水盖在身上一时许,身热,连灌水三五碗,反言渴甚,再灌碗许,大汗出而愈,以补中益气汤加黄柏,十数剂而安。

痢(三条)

一妇患痢甚,诸医皆用清凉解毒,五六日后,汤水不进,口唇痛裂,浑身大热,此肾之脾胃虚也。上身热者,皆中气虚寒,肾气不能上升也,以补中益气汤去陈皮,加干姜、肉桂各一钱,附子钱半,人参三钱。一服觉喉中痛,少顷觉胸中痛,又觉小腹痛、肛门痛。连进二三服,胃气渐复,始进饮食,但痢大作,众用香连丸一服,便不能言语,速进保元汤加附子始苏,调理月余方愈。

一妇产后痢,误用克伐药,肛门痛如针刺,脉数无至数,产后得此脉甚危。用人参一钱、磨木香二分,参得香则能去滞气,而后人参成功以补肺中元气,元气固而不下陷,则肛门之痛自除;又有木香行滞散痛,故一服即痛减。后以前药加和中散三分服之,是夜即睡。后用人参二钱,黄芪二钱,升麻、柴胡、甘草各五分,陈皮、木香各三分,渐愈。

一妇患痢,所服皆清凉、解毒、克伐之剂,以致脾胃虚弱,血无所统,日下数碗,遇有所触,其下益甚。欲补血,恐脾愈虚寒;欲引归经,然血去殆尽。治以阳生阴长之义,治以补中益气汤,养中气而安。

火症(一条)

一人体肥大,每日食鸡一只,善食,至下午呕吐清水,晚食肉一顿始安。诊之,寸脉大于尺脉者数倍,且沉涩。此阴盛隔阳,上焦火盛故能食;丹田虚寒故呕吐。用生半夏一钱豁痰,沉香磨三分、炒黑山栀五分,使邪火从小肠而出,人参一钱、干姜一钱、附子三分,水煎服。

头痛(二条)

一人头痛引背,早微热,午作寒,右关尺微弱,此血中气滞。用人参、肉桂、当归、香附、陈皮各五分,乌药一分,紫苏叶三分,煎服愈。

一女人右半边头痛、发热、目痛、小便白浊、脐中水出、饮食减少,此脾阴不足也。用白术以苍术水炒二钱,人参七分酒炒,黄连、陈皮各五分,炙甘草三分,吴茱萸一分,姜水煎服愈。

痰(二条)

一富翁满口痰珠,至舌尖则成大泡,来至绵绵不绝。察其脉症,知其大热在胃,大寒在肺。先用参附汤一剂保定肺气,少顷以辰砂六一散泻其胃火而愈。

按:治是症时,药已屡投不应,值寒夜,先生拥炉火而坐,炉中偶以炊饼炙热,有童子误滴少水其上,遽发大泡,因悟病机,投以前药立愈。(慎柔识。)

一女病痰出盈盆不止,脉豁大无力,此内伤不足之症,脾虚不能统痰。乃用人参、附子各五钱,干姜、荜拨、枳壳、槟榔,二剂而愈。

心痛(一条)

一女人心口右边作痛,引背及两胁,询之幼时为人当背一拳,此血凝气滞也。以灵脂、蒲黄半生半炒各五钱,乳香、没药炙去油,当归各一两,肉桂三钱,酒下二钱,服尽愈。

嗳气(一条)

一妇郁怒不发,久之噎声甚高,言谈不知,终始嘈杂易饥。《经》曰:“心病为噫。”此因忧郁于心胸也。用桃仁承气汤,下蓄血数升而安。《经》曰:“血蓄在上则喜忘,在下则喜狂也。”

咳逆(二条)

一人咳逆连声,脉来有力,因相争,肝木受邪。自思金能克木,用铁二斤,烧红水淬,饮之即愈。

一妇患时疫,饮水过多,心下坚痞,咳逆倚息,短气不卧,汤药不下,诸药靡效,作停饮治之,进以五苓散而愈。

呕吐(七条)

一妇患呕吐,粒米不入六日矣,兼头眩,胸膈如束而不舒。诊其脉,沉弦而驶,且无力,此属气虚夹痰郁。以人参三钱,陈皮、川归各一钱,乌药用人乳炒,加竹沥、姜汁,十剂而愈。

一妇自丹田冲上,遂吐清水,盖火气上逆,由丹田虚寒故也。用白术二两、白豆蔻五钱为末,早晚以滚汤调下。盖白术补脾,豆蔻温肺,此药服之,则金水相生,其病渐愈。倘在男子,纯阴无阳,则为不治之疾。

一妇呕吐,诸药罔效。用沉香、乌药等份,人参、甘草减半,姜一块,淡盐沾药擦牙根,津液咽下后腹痛如刀刺,下痰碗许而愈。

一人饮食如常,每遇子时吐,大便秘结。其人必有苦虑忧思,脾气郁结,幽门不通,宜扶脾通窍为主。用人参、白术以苍术汁拌炒、茯苓各一钱,炙甘草五分,附子煮乌药三分,姜水煎服愈。

一人吃粥饭即吐,饮酒则不吐,此淤血凝积也。盖酒性太热,力能化血,故通关直下,非若饮食之有形阻碍也。用辛热没药四两,服至春暖,凝血化解,后吐血而安。

一妇产后伤食,致胃虚不纳谷,四十余日矣。闻谷气则恶心而呕,闻药气亦呕。求治,吾师恳辞曰:药不入,无法以治。其家愈求不已,遂用人参、茯苓、白术各一分,甘草二分,陈皮、藿香、砂仁各五分,神曲一钱,十年以上陈仓米—合,顺流水二大盏煎沸,泡伏龙肝研细,搅浑,放澄清,取—盏,加姜枣煎服,数服愈。

一病呕吐清水,从小腹起直于出口。用半夏五钱、干姜去皮炮、丁香二钱,三味研末,临发时,白滚汤调服愈。

身重(二条)

—女人素忧郁,身体虽肥而四肢无力,浑身骨痛,颈有痰核。盖思则气结,渐生痰,不生血故也。用半夏、当归各—钱,白术、羌活各五分,肉桂三分,姜水煎服。

一妇人忽四肢不举,卧床不起,头不能抬,然饮食如故,此痰碍经络,气不得升降故也。宜温胃气,用红麯二两、半夏一两,同煮透,捣成饼,晒干,入姜汁一杯、蜜一杯,时时服之,即愈。

痿症(五条)

一妇患伤风后,恶寒、自汗不收,约半年。虽夏不去被,手足皆用棉包裹不敢出被,服附子二十枚、人参二斤;用保元汤加熟附子,不效。此中焦气不归肾,宜四君子加干姜、肉桂、白芍、五味子各一钱,服三贴有效,十贴全愈。

一妇外身凉,自言内热,水泻二月,日有四五次;言上体热极,下体冻死,腰足俱冷,腹痛如水,或一时发热,则不肯近衣,或一时怕寒,面目红肿,脉数洪大,喜暖喜补,常用火烘面。此伏火也,非寒也,热极似水也。用升麻、干葛、柴胡、防风、苍术、木贼、生地、黄芩、黄柏、栀子、当归、赤芍、川芎、甘草、生姜,两服诸痛皆退。后转昼重;用黄芪建中汤加附子一剂而愈。

一人眼痛头眩,常往后倒,泄泻三月,上身作痛作胀,腰腹足膝皆日发四五次,夜发二三次,里急后重,理脾补中皆不效,作久病气血两亏,用黄芪建中汤加人参,三贴而安。

一人左手足俱强,而不能轻举,日服人参药不效。曰:不先鼓其气以动其痰,即用人参亦作痰耳,用温肺汤一服,即能行动,后以十全大补汤加减,俟发寒热如疟始愈。后果然。

一人暑湿,浸入下体,致踝以下,足痿软无力,此肾气虚寒,火炎上故也,宜补脾,温肺,燥湿。用人参、白术、茯苓、益智、归尾、芡实、苡仁各一钱,甘草、防己、肉桂各五分,空心服。更以白术八两、茯苓六两、元米半升,猪肚内缝,煮熟,捣研,晒干,入沉香二钱,米糊丸,每服六七十丸。

消症(三条)

一人患中消,屡食而饥,饮而渴,服黄连等药不效。以山药、当归、茯苓、陈皮、薏苡仁、甘草专补脾阴不足;上消加麦冬、五味子;下消加黄柏与知母,而愈。

脾阴不足,在上则眼目不明,在下则懊不宁。上宜人参、麦冬、甘草,有汗加黄芪;下宜用人参、山药、莲子、白术、甘草。凡补脾阴不足,嘈杂易饥,山药多用;火旺,甘草多用;便燥,当归多用;心不宁,莲子、薏苡仁多用。

一人患中消,善食而饥。用黄连入猪肚内煮食之,又以白术四两、黄连四钱,神曲糊丸,津咽三四十丸,临卧服而愈。

一人心畏过度,日饮茶十数盏,精神困倦,怠惰嗜卧。此心火乘脾,胃燥而肾无所救,故饮茶不已,名曰肾消。用黄芪蜜炙五分、五味子三分、生地五分、人参一钱、麦冬一钱、当归一钱,水煎服数十剂。

积块(二条)

一妇右脐旁有一块,作痛不止,移动不定,大便不通,诸药罔效。左寸尺缓而微有力,关脉沉细,右寸尺似大,关脉沉细无力,此肝心与脾俱弱,木无生发之气,又肾不纳气归原,不可攻痞。用熟地、山药、茯苓各七分,当归一钱,小茴香、人参各五分,沉香磨二分,服渐愈。

一人右胁有块,右关脉豁大。用乌药一两、附子五钱同煮透,将乌药以酒磨服,俟积行动,以补中益气汤加附子,服而愈。

虚损(十二条)

一人平素劳碌恼怒,常患遍身筋抽痛,或时小腹痛,转潮热二三月。察其脉,六部俱微、短、数,两尺脉俱微短,此肺虚而肾水将竭故也,宜保肺生肾,凉血退火。用人参四两、黄芪四两、炙甘草一两、生地二两,先用水三大碗煎至一碗,又用水二碗煎大半碗,又用水一碗煎半碗,去渣,熬膏,白糖收贮,每清晨噙化。

一人脉左寸弦,按之洪大有力,关大按下无力;右寸无力,脾脉细数,尺部三焦浮大,肾脉不起。且平时先按三焦脉,则脾脉洪大。此三焦火起,脾有湿热,心包络少血,胆气外泄而寒。用归脾汤则胆气敛,而三焦之火不起,用参苓白术散,则补脾利湿而细数可去矣。

一人因劳碌费心,饮食不节,致当脐而痛,痛则大便溏泄,或午前泻,或午后泻,此脾土虚,肾水犯上,寒在肾故也。宜温肾,则肾水不致泛上;升动胃气,则脾土旺而痛自不作,泻从何来?人参、白芷各五钱,五味、干姜、鹿茸各—两,糯米糊丸,空心白滚汤送下愈。

应枢,左手沉细,右手细数,乃元气不足,倘转浮大,阴虚火动,宜补脾阴之不足。人参、白术、茯神、甘草、山药、黄芪、当归各等份,莲肉、元眼肉各七个,水煎服,三十余贴而愈。

一妇患一火症,服降火之药太甚,后胸前热燥甚,时时打扇。脉之,或时调,或时涩,此郁火,宜发,见汗则愈。用保元汤加麦、味、紫苏,加生姜五片,水煎,热服稍可,用保元合升麻葛根汤,服之得汗后,补中加附子愈。

又,内子发热食减,诊左三脉,洪数,按则虚,脾脉紧数。女得男脉为有余;举有按虚,热在表也;脾脉紧数,中气不足。先用补中益气汤,次以十全大补汤愈。

一人右胁痛引背,口干舌燥,上身发热,腰以下俱冷,右关尺不起。此血虚气无所附,宜用温药行动其气,使气有所归,水升火自降矣。用干姜、肉桂各五分,当归八分,吴茱萸半分,盐水煮煎服。上身热退,下体温暖,阳气渐回,但食难消化,此元气未复耳。理脾胃为主,养血次之,胃气一转,诸病自愈。用参、苓、归、术各一钱,姜、桂各五分,炒神曲六分,陈皮四分,炙甘草二分,渐愈。

一妇面上一热,即遍身燥热,而汗随之,日夜六七次,百治不愈。细思之,《经》曰:“面热者是阳明病”,此脾阴不足而胃有余也。以山药为君,归、芍、地黄为臣,以补脾阴不足;用石膏、生甘草以泻胃火;黄芪、麦冬、五味以固腠理;加竹叶以去烦热,二剂而愈。

一妇人身大热,两眼火出,口干舌燥,手按地,脚入水盘中,亲疏不避,服黄连解毒汤一二剂愈甚。察其脉,豁大而无力,知其病在心之脾胃虚也,且有淫行,心气耗散,必非凉药所能愈。遂用白术一钱、干姜一两炒黑、人参三钱。其不用甘草者,生则恐泻心气,炙则恐缓中,而脾胃中邪火不得出也。三味煎服,不逾时,引被自盖,战汗出而愈。

宜兴汤拙齐夫人,先因惊起,调理少愈,生一子。在辛丑年后复受惊,仍前跌倒,胎至七月遂坠。壬辰年从京回,途中辛苦又惊,前病复发,头脑痛如针刺,从背至肩膊皆痛,且睡卧不安。一医作风痰治,增胸满、耳聋、眼涩。又易医以凉药清之,且泄泻、恶心,终夜不睡、少食。诊其脉,六部俱浮数有力,左关微细,右寸不起。思之,浮数有力,表实火郁,宜发;按至中之下遂不见,宜补阳中之阴;微细,胃无生发之意,肺受气于脾,隐而不见,肺无所禀受;不睡易惊,心火乘脾,胃气上逆,此必劳役伤脾,思虑伤心,脾胃亏损,中气虚寒,所谓君不得令相火妄动者非欤。按法宜用补中益气加附子、六味地黄丸,但阳气陷下已久,况所用药非寒凉即辛散,是阳气亏而又亏者也,骤用参、芪,则阴火焰焰之势不可当。先用清上补下之剂,待水升火降,然后依法调治。六味加黑干姜四分、紫苏五分、干葛七分、赤芍四分、甘草五分、细辛一分、吴萸七粒,姜水煎服十余剂,病减十之六七,但恶心劳碌不得改,用六君加减全愈。

一男子年五十,色欲过度,咳嗽吐血,脉虚而无力。医以贝母等药清肺;六味丸加紫河车补肾,遂致肌肤消瘦。又一医以河车、人参、天麦门冬熬膏,日饮三五大杯,后以参、芪带消痰行气药服之,病虽少愈,而喘满不能行动,但饮食不减。至春咳嗽又甚,知其肾之脾胃虚也。谓从后来者为虚邪,湿热在肺胃之间,久久不治必变中满,宜保定肺气,使母令子实。用人参二钱、白芍一钱、五味子三分、干姜炒七分、肉桂五分、炙甘草五分,水煎,热服,呷一口,少顷又进一口,庶药不至下行,服三十贴全愈。

一人素泄泻,诊之心脉微洪,肾肝脉俱虚。单治泄泻,恐有土克水之患,用白芷三钱升动胃气;五味子五钱、人参五钱,补肺而生胃水也;白术三两、山药三两、甘草七钱、莲肉一两、白芍一两五钱,脾土健,泄泻止,而水土平矣,共为末,糊丸,每服五十丸,米汤下,愈。

咳嗽(七条)

一人患内伤,出血盈盆,用知、柏寒凉滋阴降火。数月后咳嗽痰甚声哑,形容消瘦,脉轻按有力,重按无力而短涩,此乃肺气亏损,阳气消铄,极危症也。法宜补脾益肺,令土旺生金,金生水。用人参、甘草、五味子各一两,茯苓二两,生姜一两,半夏三钱,熬膏,白糖收之,时时噙之而愈。

一人咳嗽,肺脉大,二尺细数。用人参、黄芪各四两,生地一两,甘草三钱,服渐愈。

一人久嗽,三年,诸药罔效。用补中益气汤加附子七贴,遂久不发。

一人每日早晨喘极自汗,系中气不足。以补中益气汤加附子,五剂而愈。

一人患痢,半年后发喘声哑,口中臭甚,头汗如雨,嗽声不出。医作痰火治,久而不效,是久病无阳,皆因脾虚生痰,不能统耳。用白术四两、茯苓二两、制半夏七钱、甘草五钱、姜汁二杯,熬膏,以白糖二两收之,噙至半月余,诸病减半,一月全愈。可见诸病贵调理脾胃也。

一孕妇痰喘。用生半夏一钱五分、五味子三分、麻黄二分,先将水煎滚后,入药煎,不令太热,热服,其喘即止。

五姐,年六十余,素忧郁劳碌,患自汗,寒热,咳嗽,痰重,胁痛,背痛,腰痛,口淡无味,脉右浮大,左沉细。此肺之脾胃虚也,宜补脾益肺,则肝木平而风邪自散。用人参一钱,白芍、半夏各一钱,肉桂二分,五味五分,炙草五分,姜三片,水煎乘热服。二贴后,用四君子加半夏姜汁炒一钱、五味二分、白芍一钱、杏仁五分、百合一钱,渐愈。

吐血(五条)

一人久痔后,咳嗽连声不绝,吐血,泄泻,潮热,不思饮食,脉数无力。用保元汤四五服,虽效而咳嗽不止,用补中益气汤加附子,服十数贴而痊。

一人吐痰带血,微热不食,后加腹痛,痰稠臭不可闻,脉微数无力。用四君子加陈皮、当归、干姜各一钱、附子二钱,煎服愈。痰之本在肾,无脾虚痰从何来?

一妇因色欲过度,患咳嗽,吐血,脉虚无力,喘满不能行动,春咳嗽愈甚,此肾之脾胃虚也。从后来者为虚邪,湿热在脾肺之中,不治必变中满,宜保定肺气,使母令子实,病自愈矣。用人参二钱,白芍一钱,干姜微炒七分,肉桂、甘草各五分,五味子三分,热服,饮一口,少顷又进一口,使药不至下行,服十数贴而愈。

一士人吐血不止,众治罔效。曰:此有血条如指大在咽膈间,故血吐不止。用四物倍丹皮,肉桂用八钱,水煎服下,即吐血条,长尺许而愈。

一人咳嗽吐血,日有碗余,众治不效。用血导血归法,而血止。以八物汤加炒黑干姜、五味子,十数剂而咳嗽亦安。

肿胀(九条)

一妇吐血后身悉浮肿,发热腹大,不思饮食,似疟,便泄,诸药不效。作脾虚阳陷于阴而不发越。用四君子汤加羌活、防风、当归、生姜,三贴而愈。

一人大便燥结,腹大,肿胀,小便赤涩,口微渴。用山茱萸、山药、丹皮各七分,泽泻二钱,茯苓八分,熟地钱半,车前子、牛膝各一钱,十贴而愈。

一少年中气不足,已成中满,六脉沉细而数。用人参、黄芪,米泔水炒各五分,炙甘草三分,苍术八分,升麻三分,橘红、木香各五分,有痰加半夏,腹痛加吴茱萸半分,小便不利加牛膝一钱,肿加薏仁一钱,腹痛合和中散,渐愈。

一妇四季发喘,喜饮冷水,遍体作胀,胸中饱闷,大便燥结。二年后求治,曰:此非肺实乃肺虚也。用四君子加半夏、五味子、芍药、杏仁、干姜、麻黄、枳壳一服而愈。后复发,亦治以前药而安。

一人病后腹胀,大便燥结。用八味地黄丸加当归、牛膝煎服而愈。

一妇,生二胎不育后,身微肿,饮食不思,月月下红水,大小腹痛作胀。用大补气血兼行气不效。后用平胃散加朴硝、枳壳、当归,二服下血块一桶。后大补气血,一月后,红白血水间下不止。复用四君子三贴及参苓白术散而安。此是脾虚不能统也。然此本是血症,用药不效,一用脾胃药即愈,可见诸病断不可忘脾胃。

一妇患中满,服利水消导之药过多,其胀益甚。用人参一钱,苍术、白术各五分,茯苓一钱,陈皮五分,苡仁一钱,益智三分,吴茱萸一分,服愈。

一人腹胀满,服补中、六君,其胀减十之六七后,误服打积丸,遂致饮食大减,肿胀复甚,脉细数。时当木旺不可治,遂以补中益气汤加干姜、肉桂各五分,附子七分,吴萸一分,姜水煎服,渐愈。

一人患单腹胀,调治将愈,后因恼怒复胀,口干,身热,食减,膻中近右痛,按之则止。用人参、炮姜、半夏各七分,白术煎苍术拌炒、茯苓各一钱,陈皮、神曲各五分,炙甘草、肉桂各二分,吴茱萸七厘,姜水煎服。

噎隔(二条)

一老人患膈气,饮食不下,大便干燥,六脉浮而硬。用乌药四分、小茴香炒一钱,研末,肉汤调下二钱,饮食即进。三服后,用乌药三分,陈皮、苏梗、杏仁各五分,薏苡仁一钱半,煎服愈。

一中年妇人患梅核气,用二陈汤加川芎、当归、山栀、黄连、枳实、乌药、瓜萎霜、旋复花、香附、桔梗,十数贴愈。

泄泻(四条)

一人脚膝常麻,饮食多即泄泻,此脾虚湿热下流也。用补中益气汤加防己、黄柏而愈。

一小儿痧后作泻,二三年,体瘦,腹大,善食。此久泻伤肾,肾不纳气,肝木火起,脾无正火不杀谷,故作泻,瘦削成疳耳。用红曲丸加肉果三钱,服愈。

一人作泻,或便脓血,后重。用温肺汤去五味子、细辛,加木香、黄连、当归。盖肺与大肠为表里,肺气闭塞不能下降,温之开之,俾下达也。此邪在下焦,因其势而利导之。

一妇人有孕常作泻,久泻属肾。用白术四两煮熟,甘草一两炙,山药二两炒,杜仲姜汁炒、松花炒七钱,米糊丸服愈。

自汗(三条)

一人病,每夜头汗至胸而还,此阳不上升故也。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阳升一分则阴降一分,阳升于巅,阴降于足,阴汗不下达,阳气不上升故也。宜补中益气汤加木瓜、黄柏。

一人病,痰涎壅盛,汗出不止,此脾虚不能摄痰,而肺失所养,切不可作痰治,只补脾胃为主。用参、术、煨姜各二钱,半夏一钱,煎服愈。

一少年汗出三年不愈。用棉花子炒焦,泡汤服,四五日汗至脚,腿能立,以补中、归脾等汤调养而安。

喘(一条)

一人喘病,服清气化痰诸药不效。此中气虚寒,阳不上升,而浊气不下降故也。用人参、炒干姜、白术、炙草、白芍各一钱,五味五粒,无汗加麻黄,有汗加肉桂,愈。

大小便不通(一条)

一妇前阴肿痛,上攻小腹,肚痛作胀。医以为实热,用大承气下之不愈,小便又不通,以五苓散利之,二便皆闭。脉弦迟无力,知其病在厥阴,真阴寒之症也,因用药之过,乃阴盛阳虚所致。欲利小便,必先通其大便。遂以肉桂、干姜各一钱,吴萸三分,升、柴各五分,煎服,大便遂通。后以升麻五分,葛根、赤芍、干姜、肉桂、槟榔、木通各一钱,吴萸三分,小便通而愈。

眼(一条)

一人眼痛,大便难解,已服大黄半斤,眼微退,便渐溏,或闭。调理二月,舌口燥,内热,烦闷,腰如火烧,胸膈痛,一日一吐,诸药不愈,发热自汗。五月后复邀治,曰:此内伤不足症,再用凉药必死矣。病者曰:吾乃火也。又已后,又求治,病势已危,予言之仍前,病者始信。予曰:须得人参三五斤可也。初用保元汤加附子、干姜、肉桂、白术、当归,四贴微汗,将至五贴而身舒畅;至三十贴,参斤半,大便顺,身热退,而怕寒,后更加鹿茸,服参三斤;来年六月间,仍不能去棉衣被,服附子七八十,参、桂、姜、鹿角胶各用十斤,方全愈。

经水(二条)

一妇素善怒,左胁下有块,经行时,先一二日,且吐且下。此肝木乘脾,脾虚生痰,不生血耳,宜理脾为主。用白术二两、半夏五钱,水煎,入生姜七钱,共捣烂,焙干,入沉香末二钱,和白汤,时时服之愈。

一妇人经行作痛作胀,行后又痛又胀,如是二年矣。大便燥,小腹微痛、微嘈,肝脉弦滑,余皆沉细而缓。弦乃脾土不足,滑乃湿不流也。用参苓白术散加松花、木香,以行其滞而渐愈。

产后(三条)

一妇产后受湿,遍身疼痛,众以风药治之,遂致卧床不起,手足渐细。此产后气血虚,而风药愈损其气故也,治宜大补气血。用参、芪各一钱半,炙甘草、肉桂各一钱,当归三钱,防己五分,煎服愈。

一产妇,遍身痛不得卧,已经二月,痰多食减,众治不效。以参、归各一两,木香一钱为末,酒煎,分为九次,服之而愈。

一妇人产后,小腹以下至两腿,痛不可忍,以绳紧缚两脚于床,略少愈,否则痛极。医以十全、理中俱不效。余询其因,云:孕五月以后,唯好食油煎腊肉。遂悟曰:腊肉味厚,胎一去而血络遂闭。遂用理中汤,分两七钱,重加油煎腊肉四倍同煎,顿服愈。

附:自制丸方

和中丸 治臌胀神效。干姜四两(冬炒焦,夏炒黑),一两用人参一两煎汤拌炒,一两用青皮三钱煎汤拌炒,一两用紫苏五钱煎汤拌炒尽,一两用陈皮五钱煎汤拌炒尽。

肉桂二两,一分用益智五钱煎汤拌炒尽,一分用泽泻五钱同煮,一分用小茴香二钱同煮,一分用破故纸五钱同煮。

吴萸一两,一分用薏苡仁一两煎汤炒,一分用盐一钱同浸炒。

上为末,紫苏煎汤,打神曲糊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因症轻重,随症作汤送下。

红曲丸 泻痢日久,用此补脾健胃。

红曲三钱(炒),锅巴一两(烧存性),松花三钱(炒褐色)。

上为末,入白糖霜,和匀服。红痢加曲,白泻加松花。

蔻附丸 治元气虚寒及藏寒泄泻。

肉豆蔻(曲裹煨)、白茯苓各二两,木香一两半,干姜(泡)、附子(煨)各五钱。

上为末,姜汁糊丸,莲心汤下。

通神散 治嘈杂,胸中割痛,三服即愈。

白术四两,黄连四钱,陈皮五钱。

上为末,神曲糊丸,临卧津咽三四十丸。

附:查了吾正阳篇选录一卷附:查了吾正阳篇选录一卷(已见慎斋书者俱不录)

内伤,右脉紧,先用温肺汤二三剂,肺气旺,木邪散,而后可用补中益气。

“阿阿缓若春杨柳”,善状胃状者也。六部俱如是象,则俱有胃气。

脉紧数者,紧为表之阳虚,数为里之血虚。

细数者,细则无水,数则有火。

短数者,短则肺气虚,兼之数,则火克金矣。

迟一至者,气血俱虚,不能周流。

浮有沉无,阳气将脱。

凡脉,浮取不得,为阴中之阳虚;沉取不得,为阳中之阴虚;末至而至者,为实邪;当去不去者,为虚邪。

臌胀病,得洪大脉,是阴病见阳脉,为易治;若得短涩脉,是阴病见阴脉,为难治,阳气大虚也。

按:中气之中,即老子“多言数穷,不如守中”之“中”。文始先生问:“何谓守中?”老子曰:“中者中宫也。”在母腹中,脐带与母脐蒂相连,暗注母气,母呼亦呼,母吸亦吸,绵绵十月,气足神备,脱蒂而生。脐间深入三寸谓之中宫,即林子所谓脐带一寸,而几希性命即落于我之真去处矣;既之而在于天地之间;既之而在于肉团?心;又既之而散于耳、目、口、鼻、四肢、百骸者是也。亦曰黄庭,男子谓之气海,女人谓之子宫。所谓中气,即此中宫、气海中之元气也。又曰肾间动气,又曰阳气,又曰先天一气,又曰水中金、又曰真火,又曰坎中之阳,又曰真铅,其实即此一气,补中不过补此,益气不过益此耳。

心肺为阳,阳中有阴,故上行极而下。肾肝为阴,阴中有阳,故下行极而上。中气上升于肺而为气,从肺回下则化为血。人身胃气升降,而气血自然生生不已。

清阳上升,则变否而为泰,上焦邪火自退,而阴自长,此自然之理。

素目病而今愈者,阳气达于目也;素咳嗽而?愈者,阳气达于肺也。余可类推。

内伤久病,必转病而后阳气活动。脉弦转疟方愈;脉缓转痢方愈;肺脉不足转伤风咳嗽方愈。寒热似疟,是少阳经阳气通也。红白似痢,是阳明经阳气通也。伤风咳嗽,是太阳经阳气通也。阳气通,则病自退。

阳气下陷,阴火上升,热伤元气,肺气不足,故胸满而喘。若认作有余之火,用桑白皮等泻之,是益虚肺气也。大法云“下之即死”,此之谓也。

头为诸阳之首,病人头重,阳虚不能撑持也。

上部有余则泻心,不足则补肺;中焦有余则泻脾,不足则补胃;下焦有余则泻肾,不足则补命门火。

一病,两尺脉沉微,脾胃脉弱,肺脉按至中沉涩不利。此火不能生土,寒在下焦,痰在上焦,必转咳嗽,然后阳气生发,方为好兆。

《经》云:“阳病见阴脉者死”,谓阳衰而邪盛也;“阴病见阳脉者生”,谓邪退而阳得复也。阳之重也如此。

一人,每夜颈项强硬,喉痛,舌干吐痰,至天明诸病皆退,此阳虚不能上达也。盖夕则元气下潜于丹田,上焦阳不足,故阴火炽于上而生诸疾;至旦阳升,从丹田上行于首,阳升阴降,故病退。治以补中气为主。

头之上痛属肝,用川芎;两旁,川柴胡,属胆也;脑后属少阴,用细辛;正额两眉属太阳阳明,用白芷。

一人,十月间患似伤风症,医用发散药;又一人,寒热似疟,亦用发散药,俱亡。此系冬时温暖,阳浮于表,又为暴寒所折,阳气不能收敛于下,故或似疟,或似伤风,又用发表,至阳气脱尽而死。皆宜用温肺汤,开豁肺气,助阳下行而收敛,庶不枉人性命。

久病而忽梦遗,是湿热注于膀胱而泄,火气得以下行,犹为佳兆。若房劳,则心之相火动,真精一泄,祸将滔天矣。

凡厥,寒热未明,先与冷水一口试之。若腹中痛者寒也,腹中爽快者热也。辨之易明。

病人汗出,齐胸而止者皆险症,至腰以下者稍可,至足者方为佳兆。

内伤,口苦,舌干,非人参不能生津液。

内伤,大便不通月余,亦不欲去;饮食至多而皆化者,以五藏六府悉皆燥火,水谷被火销烁,直待久久,脾气渐旺,邪火渐衰,始成糟粕;须至糟粕欲去而不能,可润大肠以导之。

内伤病久,调理得法,阳气活动,必至转病而后愈。

外感酸则补肝,内伤酸则泻肝,盖酸苦涌泄为阴。外感风寒是为有余,泄去邪热,肝血自和,所谓补也。内伤阳气下陷为不足,反用酸泄,岂不伤而又伤乎?

内伤,阳气下陷,大便或燥或泻,燥愈于泻也。

凡六味地黄丸,必脾胃燥者方可;若湿者用之,必水来侮土,反加泄泻矣。

筋骨痛,木妄行也,木之旺,金之衰,治宜温肺汤。

一人头痛,温肺汤加归。凡头痛属血虚,归得细辛,上行头目,补血故也。

今之明者知保脾矣。然四君子之甘温,能守而不能走者也。故或用二陈以燥湿,或以木香破滞,或以砂仁醒脾,或以神曲去旧生新,补而兼之以行,则补者方可成功。若不明此,而一于补脾,则脾胃湿热固结而不散,或呕吐泻痢,或胸膈饱闷,其能免乎?

眼黄由脾经湿热,黄乃土之色。痰色黄者亦然。

四肢倦怠由脾湿,宜用苍术。

用木香破滞气,苟无滞气,必损真气。

吐用沉香,取其沉重下行,补命门火,使肾纳气,气不泛上,吐自止矣。

一妇病善食,食不消,腹痛,用理中汤,反致火炎上;嗳冷气,此肾水泛上,中焦虚寒,格阳于上也。丹田无火,火在胃脘,故能食;脾虚,故食不消而痛;理中固中焦之气,火不得归原,故反炎上;肾水不能下降,故嗳冷气。乃用熟地安定肾水不使上溢,茯苓、山药补脾渗湿,当归润阳明之燥,小茴行下焦之滞,沉香降火归命门,参、草补中,则水火归原,各安其位,无水上泛溢之患矣,病痊。

一人右腹胁硬一块,服温药则火动;寒药愈胀硬;补药则饱满,此皆肾不纳气也。用茯苓、山药、熟地、小茴、当归、人参、沉香,纳肾气而愈。

凡咳嗽久不愈,宜求肾纳气。

吐血宜茯苓泻心汤,肺中发出火邪,金不受克,病自易疗。若用寒凉降火,脾土益虚,迁延咳嗽,遂成劳瘵、喘胀、泄泻,死者多矣。

疟疾,以分解为主,柴苓汤对症之剂。痢疾以去湿为主,胃苓汤对症之剂。久不愈,皆从脾胃调理方为正治。

痢,脾家湿热也。若里急后重而身不热,饮食如故,此真痢也,为脾有余,先宜疏利,后用黄芪芍药汤调理。若饮食少进,精神短少,四肢倦怠,此内伤似痢也,为脾不足,宜补中升阳为主,调中益气汤主之。

凡治痢疾,腹痛后重,红白俱无,唯大便不实,而次数尚多者,宜参苓白术散,补脾利湿。

凡痢疾一见表症,必先解表而后治痢。若表不解,则邪将传里,难愈。故发热身痛,邪在太阳,参苏饮;寒热往来,邪在少阳,小柴胡为主;身热目痛,鼻干不眠,邪在阳明,宜以葛根汤主之。必表邪解,而后无传变之患。

先泻而后痢者,脾传肾,乃脾气下流,湿热来于肾也。

先痢而后泻者,肾传脾,乃肾不受邪,复返而之脾也。

先泻而后痢者,黄芩芍药汤加四苓散;单痢只用前汤。盖黄芩清大肠之热,芍药收阳气而敛大肠;红多加当归,是湿热入于小肠也;白多加苍术,是湿热入大肠也;里急后重加槟香,或承气汤。行气则后重自除,调血则便脓自愈,此是治痢要诀。

久痢身肿者,邪外发也,易冶。痢久胀满,邪内攻也,难治。

内伤痢疾,阳气下陷化为燥火,肛门肿痛,必得阳气上升,而后邪热可愈,补中益气加苏、杏。

一妇痢疾身热,作真痢治,烦躁益甚。用附子一钱,白术、干姜炒黑如之、甘草五分,服下身凉,额上冷甚,痢遂止。夫身热者,阳浮于上也;烦躁者,阴寒内甚,格阳于外也,附子理中汤回阳归命门,而逐阴寒于外,所谓进阳火退阴邪也,故效。

痰晕作喘,不宜用白术,恐重滞而气不下降也。

一妇人久病,气从小腹起,直痛至喉咙而还,每日痛上痛下不止。此中气大虚,脾胃亏损,肾水侮土,泛滥横行,不治之症。

甘草非一钱,不能到手指上。

有风中后不能睡者,或以为气血大虚,而不知邪在胆经也。少年人多睡,老人多不睡。盖肝胆相连,少年血足,肝叶茂盛,胆藏于肝之中,故能睡;老人血衰,肝叶枯缩,胆露于肝之外,故不睡。或曰:此责在心神,曰心为肝之子,子能令母实,从前来者为实邪,心火盛,肝胆蕴蓄实邪,所以不睡。又或曰:夜间不睡,有期而不爽,何故?曰肝为将军之官,胆为决断之官,故有期而不爽也。今之病疟者亦然,亦邪在肝胆故也。其人大喜,遂制温胆汤以进,枳实破滞,竹茹清胆火,陈皮理气,甘草温中,半夏醒脾,干姜温脾气上升,散精于肝,淫气于心,足以统血也。早用茯神、远志、枣仁收敛肝气,不使外驰获效。

妇人治法,胎前勿补,胎后勿泻;经前勿补,经后勿泻,此其大概也,亦不可执定。

女人血崩,不宜过用血药,有伤脾土,致成肿胀。血崩变为白带者,是不及生血而浊液随下,血枯之症,非兆美也。叔和云:崩中日久为白带,漏下多时骨亦枯。

血崩多用醋炒荆,升阳且敛血。又方,黄芪二两,杜仲一两,益智五钱,蒲黄、陈皮各二钱,丸服。

此症有春夏则发,秋冬则止者。春夏阳气上行,下焦无阳,故崩;秋冬收藏,下焦有阳,故止,此阳虚之症。

一胎,九月,不时上下,此血热胎不安也,宜黄芩、芍药。产后,前阴脱,固中气为主,宜用干姜泄滞;后阴脱,补肺气为主,肺与大肠为表里也。

  产后中气大虚,前阴已脱,若大便数日不行,是后阴犹固,慎勿下之,恐后阴又脱,难治。若作泻,四君加黄芪升之、芍药收之;腹痛加干姜;痰嗽加半夏、五味;胸不宽加陈皮,汗下皆所禁也。

一产妇泄泻,胸前胀满痛,众以为血虚,宜四物加黄芪。不知此系中气大虚,清阳在下则泻浊阴,在上则胀。夫当归血药也,脾恶湿,脾虚作泻,湿性润下,味辛足以耗散中气;川芎上行头目,下行血海,新产中气未固,难此扰散;且地黄、黄芪性皆凝滞,用之则胸膈之气不能活动。当用理中汤大温中气,中温则清气自升,浊气自降,阳升则泄泻可止,阴降则胸胀自除,加芍以敛津液,使阳气煦之而血自长,果效。

一妇新产,用姜、桂、参、草、胡索,初服甚快,至夜分舌燥口干,鼻中热气出,里急后重,众以为痢,不知此胃气温暖,邪火上散。夫肺与大肠相表里,鼻为肺窍,热从而出,是热气上行而未结于大肠,虽里急后重,知其必不成痢,用补中益气汤,三剂而愈。

一妇中气大虚,胸前结硬如石,痛不可当。此阳气不足,阴火在上,若用清凉克伐,则中气愈虚矣。唯用附子理中汤,专以补中,俟中气生发、渐升,冲开肺气,则阴火自降,直待变出伤风咳嗽方得愈。盖阴火在上,肺气填实,阳气上达于肺,痰气散动有似伤风也。若止吐痰,阳气仅达于胃未至于肺,犹未全愈。

一人,屡服地黄丸有效,后或不效。白术、红枣共捣丸,每服地黄丸,半杂白术丸,遂效。白术能实脾克水,水能克则生机活泼矣。

附:胡慎柔五书要语一卷

士生于叔叶,不能希志轩冕,又不能遂邱樊,其或隐身以利物,混俗以宏道,往往以技时。史家列方伎,日者,仓公并传,刘歆较中秘书,占候医方,并载 《七略》,一则定犹豫于几微,一则救艰危于呼吸,学医乎?学卜乎?吾学医矣。予自壬午逮乙酉间,连岁作客,几罹兵革者数矣。乃退而悬壶市上,予岂妄诞哉? 吾友石氏瑞章为之根据表也,然予之知瑞章,由于先知有胡氏慎柔,以医隐于僧,物故者十年矣。予交之在二十年之前,先是吾师熊鱼山先生夫人,得奇恙,随宦 游,遍叩青囊,终无济者。予推毂慎柔,竟以六剂奏效,再数剂全瘳。自是予与慎柔同客于先生松陵治所者一年,既得朝夕领绪益,又尽收其枕匣之秘,得抄本盈 尺。辛未年,予北游太学,携之簏中,会鱼山先生以黄门罢归,思慎柔不可得见,欲尽索其书。予不敢私,而紫编丹笈,自吴入燕者,又自燕入楚矣。寻又遭寇獗 猖,先生挈家迁播,闻其书已久没兵火中,乃慎柔即有另本,亦已星散不可问。比年来,予以瑞章友善,每与促席研究医旨,兼诸家之长,深望洋之叹,青过前人, 元成奥帙,然终于不忘所自,思慎柔不少辍,而虚怯一门,尤推独步,遂出其遗书,即予向所授受者也,予为庆幸及感慨者久之,瑞章遂谋之枣梨,盖传其学,传其 人。起膏肓于未形,驱府俞之沉患,瑞章之业广矣,瑞章之庆长矣。瑞章齿少于予,其学窥渊海,宿儒不能也。刀圭入口,僵者立苏,所在户外层满,所着述甚博, 丽名诸生,身故在隐显之间,予则灰心,将以越人老矣,惟瑞章有以导予。 

《慎柔五书》慎柔师小传

师毗陵人,胡姓,本儒家子,生而敏慧,稚年寄育僧舍,长寻剃发,法名住想,字慎柔。性喜读书,凡一切宗乘,以及儒书经、史、子诸编,无不究览。心血 耗疲,得瘵疾几不起。时查了吾先生寓医荆溪,师往求治,岁余获痊。了吾先生泾县人,为太平周慎斋先生高座。师颖悟沉静,了吾先生深器之,欲授以己学,师由 是执贽,事先生十余年。先生惧其学识过己,乃令往从慎斋先生,与薛理还偕行。理还亦毗陵人。予于己卯春,曾识荆于嘉水,时年已逾七十.因出了吾生平所验案 及禁方赠予,予自此益尽窥了吾之学。慎斋先生名满海内,从游弟子日众,师随侍,每得其口授语,辄笔之。先生初无着述,今有语录数种行世,多师所诠次也。师 自是归里,治病辄应,履日盈户外,然性好施,虽日入不下数金,而贫如昔。岁庚午,吴江宰熊鱼山先生夫人,抱奇恙六七年矣。延师至,以六剂奏效,一时荐绅士 大夫,咸服其神明,因往来吴会间,里居之日少。岁壬申,予时习岐黄家十余年,雅慕师,每相过从,谈论辄达曙忘倦,师每忾生平所学,嗣者寥寥,言之惋然。然 窃谓师貌古神暗,当得永年。亡何,丙子仲夏,忽示疾,以手札招予,授生平所着书,凡虚损一,痨瘵一,所札记师训一,治病历例一,医案一。又数日竟脱然去, 年六十五。距今又十年矣!予将以其书寿之于梓,因为之传。

附:胡慎柔五书要语一卷附:胡慎柔五书要语一卷

师 训卷一

地黄丸为肾家之主剂。盖肾水枯则肝木不荣,木不荣则枯木生心火,五行字面,乃医家循例之词,读者当随文而各求其义。此所谓肾水即津液也,肝水即 血汁也,心火即亢燥之热气也。津不濡血而血滞且干矣。血不涵气而气亢愈悍矣。故曰∶枯木生心火。故用熟地以滋肾阴,用泽泻以去肾家之邪,则地黄成滋肾之功。肾所恶者土也,脾家有湿热能克肾水,故用山药补脾,用茯苓以去脾家之湿,则山药成补脾之功。木枯则耗水,以山茱萸敛火以润肝。火炽亦能涸水,以牡丹泻心火而补心。心足则火不妄起,且下交于肾,而补肾之功成矣。此即《难经》“东方实,西方虚,泻南方,补北方”之义。又《素问》“亢害承制”之义也。

按:地黄丸即六味地黄丸,是宋。钱乙,将仲景的肾气丸,又称崔氏八味丸,去附子、桂枝而成。肾气丸用于水寒土湿致使风木燥急,出现肾水盗泄于风木,肾水耗散于脾土,脾土为风木所乘,使右路阳不能杀,阴不能藏。肾气丸的组成是:生地黄24,山药12,山茱萸12,茯苓9,泽泻6,丹皮6,附子3,桂枝3。以重用生地黄,辅以丹皮,凉血滋木清风,(地黄生者尤良,熟地黄无此功效)。以山药、山茱萸封固金水,使右路阳杀阴藏。以茯苓、泽泻去脾肾之湿,以附子、桂枝轻起少火。附子、桂枝量不能大了,若量大就会破坏山药、山茱萸对右路的封藏;也不能舍弃,若舍弃就不能引导乙木生发。

在虚损劳证的治疗中,因中气虚弱,木火少制,肺胃之气敛收无力,适度运用六味地黄丸收敛右路还是可行的。六味丸以生地、丹皮凉乙木,以山药、山茱萸封藏金水,以茯苓、泽泻渗利脾肾不显之湿。六味地黄丸的使用依据应是中气虚损,木火较盛,风木盗泄而水寒土湿不显。若两尺近无,就直接使用肾气丸,即八味丸。

凡两手俱数,大便燥者,八物汤;洪大有力,地黄汤;无力,大补汤。脾燥加山药;脉弦加芍药;右关浮无力,加丁香;沉无力,加干姜。

内伤寸脉大于尺脉,阳气盛也,宜保元汤加归、芍引下,则大脉去,而阳气内收矣。此从阳引至阴分之法。『用意甚是而药不合,升胃阳,归升肝阳,非能 降也。凡引下法有三∶有直用清肃,有从下滋填,有从下温补,更有宣其上而大气自降者,各因其病本也。』

按:寸为阳而尺为阴,寸应大于尺,若寸脉明显大于尺脉,是阳脉盛。虚损劳证,若阳脉盛,可加归芍润泻乙木以削木火之势,则左大可减。男子平人,脉大为劳,是中气虚也。用保元之芪、参、草、枣,补中土、益营卫,使金令大行,天气下降。中气得补,中土枢转,则胃降肺降,右路阳杀阴藏。阳气内敛,则大脉可去。

用从阴引阳与从阳引阴的说法,不如用说升降或说生长、收藏来得准确,因为是处皆阴,是处皆阳,又如何从阴引阳与从阳引阴呢?或说下为阴而上为阳,那不如说升降了。或说内为阴而外为阳,那不如说开合了。从阴引阳与从阳引阴的说法是二元对举的方法,二元对举方法粗糙、模糊但却简单,主观上容易抓住,因而容易谬种流传。

内伤右尺弦弱,不宜寒凉,命门火虚故也。

按:右尺候元阳及君相之降,右尺弦弱是君相之火不能敛收进入癸水,致使元火不足。此时当行收降,或用附子暖水。至于是否不宜用寒凉,要分经来看,但至少入脾肾之药不能寒凉。

若关原刻“若关”二字间空一字格,依《慎柔五书》,则为“若右关”。——校注缓有力,缓则为湿,又寸脉弱者,用补中汤加赤茯苓、苡仁。盖补中补寸弱,赤茯苓、薏苡行中焦湿,又能使中焦之气下行,而尺脉自和。

按:右关缓为常脉,缓而有力,是右关不能顺降,右路由寸降于关,而关不能顺降于尺,所以脉有力。较关而言,尺寸现弱,是关部不行,出现拥堵。右关缓而有力多是湿气不运,还需结合四诊资料,进行细辨。用补中汤加赤苓、苡仁补中利湿是其中一法,脾司湿,风能胜湿,一般黄芽汤加防风、苍术或胃苓汤皆可。拥堵得开,一气下行于尺,使尺脉自和。风性发扬,又使寸脉得充。

右关缓无力,用参苓白术散加黄芪,以补上而益下。

按:右关缓无力,是中气虚,在虚损劳证治疗之中,参苓白术散适合中虚有湿气,而风木易盛的情况。该方以四君子加扁豆补中气,苡仁清金利水补土,桔梗泻、降肺气,助金水敛收。以大枣补脾精,以砂仁和中调气,助中土枢转。以山药、莲子敛固,以止风木盗泻。加黄芪入肝脾益营,入肺胃益气,走营卫以补上。中气得补,金水得收,从上而益下。但参苓白术散加黄芪力量缓怠,不若薯蓣丸之右半部:四君加山药、大枣、神曲、桔梗、杏仁、麦冬以及少量的干姜,布局来得精妙。

凡在右,以四君子汤加减,欲上用黄芪,欲下用赤茯苓、苡仁;在左,以四物汤调理。若左寸洪而有力,加木通、黄连、赤茯苓之类。盖木通泻小肠火,小肠为心之府;黄连泻心;赤茯苓者,赤入丙丁也。

按:几乎所有病症都是胆胃易逆而肝脾易陷,即使虚损劳证也是如此,例如主治虚劳、风气百疾的薯蓣丸,其左路是以四物加阿胶、桂枝、防风应对乙木,以柴胡、白蔹、大豆黄卷应对甲木。右路以麦冬、桔梗、杏仁清金降肺气以凉收金水,以四君加山药、大枣、神曲以及少量干姜应对中气。后人斩头去尾,左路只取四物,右路只取四君,何其不通也哉。
在右路,以四君子汤加减补益中土,后有加减二字,可以寄托圆满,此处强调以四君子汤为核心。四君子以苓甘燥土、白术燥土补中、党参益中气。欲上,加黄芪益营助卫气收降。欲下,加茯苓、苡仁清金燥土利水,使水利、土燥、金清,以得金收水藏。
在左路,以四物汤调理,应考虑甲乙。若左寸洪而有力,是君火不降而发露于上。既当知其来,是木上行化为心火,可清甲乙。又当知其去,要敛降肺胃之气,然后稍佐清心火之品即可,不可舍其来去而仅清君火。

左关浮,用羌、防。左关沉有力,用山栀、柴胡、知、柏之类。左尺有力,加知、柏以泻其余。盖左有泻而无补,右有补而无泻,则命门火重矣。此谬语也。左 右俱有水火,太过俱宜泻,不及俱宜补。即如本文左尺有力,加柏以泻有余,何尝不是泻火?倘右尺太过,岂可复补之?

按:左关浮,是木郁之象。木郁达之,用羌防发之可达,这在外感治疗中是一个方案。但若为少阳不降,则须清疏,使之下降。乙木郁遏,亦须疏解。右关沉有力,是阻滞,若为甲木碍戊土不能和降,可以山栀、柴胡清疏甲木。胃腑有滞,可加黄连、吴萸辛开苦降或用调胃承气。黄柏用于脾经湿热,知母用于肺金燥热,但二者苦寒,皆伤中阳,不可不知。右关沉有力,也有可能是寒,若为寒,用黄芽。左尺有力,若为相火沉陷,一般以栀子、茵陈泻之。须清金泻火润燥,再考虑知母;需清脾经湿热,除乙木郁蒸,再考虑黄柏。为何会左尺有力相火沉陷?是因中虚不能枢转,此时宜温补中气,疏达乙木。

叙述之中的有力与有余,意义模糊。例如有余,如何有余?相火沉陷是有余,肾水寒冱是有余,阻滞沉结是有余,所以需要进一步分辨。

“左有泻而无补,右有补而无泻”,这句话的意思也比较模糊。何谓补泻?遂其性为补,逆其势为泄。例如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酸泄之。因厥阴肝木生于肾水而长于脾土,水土春和则肝木发生,木荣而风恬。水寒土湿,木气不能发陈,则木郁而风生。木以发达为性,己土湿而抑遏乙木发荣之气,故乙木郁怒而克脾土。郁怒风动而生疏泄,风动血耗则色脉皆枯。故肝郁之时,肝欲散,辛可发散,食辛以遂其性,遂其性为补,故曰用辛补之。逆其势为泄,酸为收敛,收敛是逆其欲发散之势,故曰酸泄之。若肝脉涣漫不收,此时宜敛聚以复其条长之性,复其性为补,此时酸收为补。若再发散,则是泄,涣漫不胜其再发散,此时用辛散则为泄。

临证要具体分经,历观四象,分析各经腑脏当下的状态并比较其应有的正常状态,决定用药或升或降、或散或敛、或温或凉,使其恢复到其应有的自然状态,则补泻只是名相耳。

左路阳生阴长,阳主开散,开散似泻;右路阳杀阴藏,阴主翕聚,翕聚似补。故曰“左有泻而无补,右有补而无泻”。意思如此,不必深究。

欲命门火重,只须燥土补中,敛收君相,使之进入癸水,并生达乙木即可。

凡内伤发热,口干,乃下焦虚寒,火不归元,阳气在上故耳。须温下焦,使阳气下降,则口干自愈。此即所谓从下温补也,是下焦虚寒,格阳于上。所以然者,下焦之气不续升,气无所接引,不得顺降, 久结于上,化为燥火。

按:君相之火不降,相火发露,出现发热;相火熏烁而出现口干;君相不能敛收归于癸水,则下元虚寒。此时须温下元,暖水燥土,同时敛收君相之火归于癸水。君相之火下降,则上不热,故口干自愈。这里已有火神派引火归原的纲领,只是未如钦安发挥得淋漓尽致。

凡内伤,火在上,水在下,故发咳嗽而喘,此皆滋阴降火所致也。初用桂制白芍、吴茱萸少许,及甘草、人参、五味、半夏、破故纸、杜仲,一温则火下行,水上升。如或作泻,则阳下行,而胃中所积宿食水谷行动矣。因滋阴降火而发咳喘,乃阳为阴抑,水上火下之咎也。用辛温拨其阴而伸其阳, 生气勃发,而败气败津举无所容矣,故或汗或泻也。内郁热甚者,略佐清降,恐郁火之发太骤为患也,曾屡见之。

按:本条痛斥滋阴降火之积弊,并给出挽救之法。

中土不枢,火浮水沉,相火不降,出现上热下寒。君相不降缘于肺胃之气不降,肺气不降则咳嗽而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采用了所谓的滋阴降火之法。阴为下降、敛聚、守定与藏精起亟,阴是一个过程,燥者滋之,过程滋不了。所谓的滋阴就是不管升降、开合以及分经状况,看见上面有火,就盲目加入甘寒或苦寒,因为热以寒之,以为可以降火,所以就名之曰滋阴降火,并谬种流传。结果是用寒而使寒伤中阳,造成中土愈加不枢,肺胃不能敛降,致上愈热而下愈寒,所以火根本就降不下去。

所示方剂以吴萸温寒燥湿,降胃逆而升脾陷。以人参、甘草补中气。以半夏、五味降肺胃,敛收下行。以桂枝、白芍疏木清甲乙。以杜仲、破故纸暖水燥土。君相得降则火下行,使下元得温,木气得疏则水上行。阳气下行,则寒湿以及所积宿食水谷开解下行,如河川解冻,奔流作泻,但泻后无不舒。由于阳复春回,会出现乏力,类似春困。

凡虚损,肺脉大,气喘,下部脉弦细弱微,此皆阳上越而不降,内寒外热,上热下寒之症。用人参一钱、桂制白芍一钱、干姜三分、半夏一钱、五味子十五粒、甘草生炙各二分,使温中内收,阳气降下。虚损气喘 ∶有气痹,有气越。气痹有清湿外侵,有卫阳内陷;气越有内寒格热,有阴虚阳泛。阳陷寸脉短弱,而邪侵反弦紧;阳泛寸浮散,而格热反洪实,以纯虚与夹实之 故。纯虚可任补敛,夹实有温宣、温降诸法,未可专任补敛,其吉凶全视尺脉有根、无根,相称、不相称以决之。何者?纯虚肺气弱,夹实肺气困,补敛固以振弱, 亦以增困,上焦气闭,三焦大气举为其所吸摄,不得动转顺降,所谓宗气反聚也。气化不通,升降不续,喘逼反甚,故治法须有以开为敛、以降为补之妙用。

按:中气虚弱,不能枢转,致使肺气不能收降。肺气不收则肺脉虚大,肺气上逆则喘。君相不收则上热,下部得不到上来的温暖,于是出现下寒,使下部脉弦细弱微。阳气不降而居于上外,内下得不到上来温煦,于是外热内寒。以桂芍疏木清甲乙;人参、干姜、甘草温补中气,崇趺阳以抑少阴;半夏、五味子敛收君相之火归于肾元。

凡久病服寒凉过多,以至三阳气衰,致痰凝气滞,以调元之剂治之。阳气一动,则少阳先升。少阳欲先出,前有太阳,后有阳明,遏截不能伸。少阳之气至太阳,太阳与之并则寒;与阳明并则热,遂成寒热疟状,非真疟也。其太阳气达,遂有伤风之状,鼻塞、恶风之症作矣;阳明气达,则有作泻之症。此时正当调脾补元,分头施治,则诸症脱去矣。

按:久病服寒凉药克伐过多,寒伤中阳、元阳,于是中阳衰微、脾肾寒湿。太阳与少阴为表里,元阳不足,于是太阳阳气不足。三焦者,元气之别使,元阳不足,于是少阳不足。三阳气衰,中土病寒,不能枢转,肺胃之气不降,于是出现痰凝气滞。以暖水、燥土、疏木之剂治之,少阳为相火,凡十一脏皆取决于胆,故少阳先生。少阳居两阳之内、三阴之外,又少阳为枢,开合枢中,太阳为开,阳明为合,少阳为枢。少阳一阳,阳明二阳,太阳三阳。太阳寒水,水火并统,少阳枢于太阳寒水,太阳为开,于是为寒。阳明者两阳合明,少阳枢于阳明燥金,阳明为合,于是则热。少阳出,外为卫束,则恶寒。阳郁积蓄而发,则发热。此寒热往来,并非真疟。太阳主营卫,太阳气达,外为卫束,于是有如伤风之状,鼻塞、恶风寒之症见也。阳明主合,阳明气达,阳合为用入阴,阳气下行,使寒湿开散,冰河冻融,遂有作泻之症出现。

凡服寒凉克伐之过,遂成血凝气滞。用温补之剂,其痰血决行,脉气渐和,须预言将来或有凝血少许,此乃经通气壮,而血行也。此可悟叶天士久病通络之义。

按:寒凉克伐,寒凉伤阳,阳虚阴盛,阴主翕聚,故致血凝气滞。用温药治之,使气行血行,决行痰血,使脉气渐和,但尚会有少许瘀滞不能尽行,是其常也,可对患者预为说明。

凡脉细数,肾虚;弦数,肝虚;短数,肺虚,此为病重之脉,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脉散数,则为心虚。诸数之中,尚有舒徐和缓之意者,是云有胃气也。来高去深,旋转不躁,是为舒缓。

按:虚损劳证,中土亏弱,脉动之时,供给不足,须增加供给次数,以敷所需,所以脉数。阴者,阳之守也,虚损劳证,阴不能守,故也脉数。脉细数,木生于水,源不足,是水涸;弦数,弦者风象,风是厥阴风木之气,厥阴病则风气现,是肝虚;肺主气,一身之气皆肺所主,短则气病,是肺气虚;心脉常脉浮大而散,病散数者是心气不能收,是心虚。虽为虚损,但若脉舒徐和缓,是有胃气,有胃气者尚可治,无胃气者较难医。

凡虚损之脉,数至十至,尚不短细,按之有一条者,可服独参汤一二两,然后调理。此脉 率因下寒格阳不能归窟,宜附子加龟板以招安之。

按:凡虚损脉数,十数至,尚不短细,是中虚不胜发散,脏主收藏,是收藏不足,须补五脏。先益中土,先稼穑足而后可和四象,故可先用独参汤从脾走肝,然后分经调理。按之有一条者,是阴中阳微,治须从阴走阳。

虚损,大便燥者,用杏仁、枳壳、苏梗,则能去宿粪。

按:虚损大便燥,是肺气虚不能敛降,金水不行,致使大肠之气燥。用杏仁、枳壳、苏梗降泻肺气,在补益中气的基础上,可促肺胃之气下降。肺胃之气下降,肺与大肠为表里,可促大肠之气下降,肺气泄则大肠之气泻,故对于去大肠宿粪有推动作用。是否需要再加入凉肃金水,肠间是否需用肉苁蓉、火麻仁等予以滑润推动,中气是否不足,木燥是否需要润泽,临证皆要附带考虑。

凡脾脉细弦而涩,则中气虚寒,宜温。直用温药则火起,须益智温之,更用山药以养脾,则益智之温,退居下焦,补命门火,则火生土,遂成连珠之补,而火不起矣。直用温药则火起,血虚不能涵之也。宜介类、如龟板、鳖甲、牡蛎之属同用,非益智所能为功。能任益智者, 其阴虚犹未甚。

尝诊一人,脉右关浮大,乃阳气浮上,症当中寒,果然肚作泻,宜用建中汤,收阳入内而中温矣。

按:脾气散精,灌溉四旁,所以脾脉缓。反之,若弦细而涩,涩是输送不利,弦是寒或木克之象,细是脾精不足。治宜温枢中土,使脾升胃降。益智仁和中调气,燥湿温寒。山药补脾精,止风木盗泻,可再伍以黄芽。

尝治一人,右关浮大,是甲木碍戊土和降,君相之火在上。脾肾得不到上敛之火的温暖,会出现脾肾寒湿。木郁贼土,会出现腹痛作泻。治当疏木清风缓中,用建中汤。使木不盗泄,君相下行,则阳收入内而中温矣。

凡持斋人,所食之物皆渗淡,所食之油皆属火。渗淡泻阳,阳虚则火起,此东垣云:“持斋之人,多胃虚。”渗淡泻阳四字极是。故风湿在表、寒湿在里者,均不可率利 小便也。阳虚火起,亦有理而欠发明。盖火性宣发,遂其宣发之性,即不见火矣。故《内经》五脏苦欲补泻之义最宜讲究。

按:渗淡疏行开散,似阳而耗阳,所以持斋之人多中阳不足。中虚相火易动,要求持斋之人需持虚极、守静笃,否则会相火妄动。所食之油的消化需要相火,因而也催生相火,相火生动,不利于持斋之人的修行。

凡久病用补脾、补命门之药,皆燥剂,须用当归身以润肝,恐燥能起肝火故也。立意极是,而以当归为能润肝燥,贻误非浅,其辛温正起肝火也。血分虚寒宜之。虚燥者复与燥剂同用,必致头眩、 肋胀,不若鳌甲、牡蛎,介类潜阳而又清灵不腻

按:木生于水而长于土,久病若温补脾肾,必会助肝热,例如附子会助肝热。时常会有这样一种情况,即一直使用温阳药,脾肾寒湿未解,上外之热已起,是因为没有走营分,加肉桂可入营分。加当归既可入营,又可润肝,润肝可防其风燥,亦可酌加首乌、白芍、丹皮、生地、枣仁、枸杞、女贞、旱莲。

一痰症,曾有人病痴,寸脉不起,脚冷,关脉沉洪,此阳气为痰所闭,宜升、宜降、宜开。用紫苏、陈皮、半夏、赤芍、赤茯苓、枳壳、干葛、石菖蒲、远志、人参之类。其病欲言而讷,但手指冷,冷字疑误,或者物字,或者空字。此心系、脑络、脊髓之间有瘀痹之脉,阻其神机不能灵转也。属血,加桃仁、丹参;属痰,加如 下方。此乃痰闭阳气之病,后宜归脾汤去枣仁、桂圆、黄芪,加石菖蒲、远志、半夏,一补一开一行。后用全料归脾汤,久自愈。

按:寸脉不起,脚冷,关脉沉洪,是阳郁于中。为何能郁?病痴是痰,是阳气为痰所阻。痰是肺肾之病,肾水不升,肺气不降而成痰饮,是皆因中土虚弱。手足冷是中阳不展,使四肢不能秉气于脾胃。欲言而讷,是痰湿困脾。病痴是痰在经络,阻碍神明。治宜疏木燥土补中、利湿化痰。本案以苏叶开太阳卫分,陈、夏、茯苓、菖蒲、远志下痰、通经络、降肺胃之气,葛根疏降阳明经气之郁,枳壳理降肺胃之气,人参补中,赤芍双清甲乙。治痰饮总宜温化,可加生姜。还可去葛根加黄连、吴茱萸。

病人久虚,内有宿痰旧痰,用参、术补之,久乃吐出臭痰,或绿色痰。盖积之久,而脾胃虚极不运,故郁臭耳。此症有因蛮补而然者,或可治,或不治, 须别视见证决之。

按:脾胃虚极不运,用参芪补之,中气得补而能运,使能吐出积久之痰。中气虚弱,致使肺气不能化水,使津凝为痰;肾水不能化气,留而为饮。肺嗅腥,肾嗅腐,痰臭是肺肾之气已败。痰呈绿青色,是风木克犯之色。用参芪久补乃能吐出,是中气虚极。臭痰与绿色痰,这两种情况都很难治疗。

一人常梦遗,诊其脉,关中有动脉如大豆圆,此痰凝中焦。幸梦遗,免臌症,梦遗之多,而总归于心肝二气之下陷。但有下虚而陷者,有脾虚 而陷者,有心肝自虚而陷者,有外感遏制肺与膀胱之气而陷者,有痰涎遏制脾胃之气而陷者,各以其脉与兼证别之。关动如豆,胃有死血也。曾见梦泄人,舌心如钱 大光滑无苔,即同此诊。且寸尺俱不起,补中加茯苓、半夏、石菖蒲,亦一升—降之道也。

按:阳从关下降于尺,阴从关上升于寸,二气斗于关上,致使关中有动脉如大豆圆,肺胃不降,津凝为痰。乙郁盗泄,故时长梦遗。气有出路,非不能发,故一时不会有鼓症。尺寸俱不起,是中气不足,关脉动是升降不行,久之必有胜负,或阴升向寸,或阳覆于尺。补益中气,助其升降,辅以化痰,可使之愈。

一人久悲郁,先前五六月倦甚,寻得痴症,只以手空指人,问何为?曰:我欲言而不能也。欲言属心,不能属脑,脑络有痹而然。诊其脉,二尺微?起,二关洪缓,此阳郁而不能升不能降也。用二陈汤加人参以开痰助脾;益以升、柴助阳;石菖蒲、远志、赤茯苓以利湿降痰降火,四剂即安,后服丸剂愈。

按:悲伤肺,郁伤肝,肺主气,肺气伤,故续得倦甚。肺虚不降,津化为痰,阻于阳明,故右关洪缓。阳不得降,故尺微,右尺微左尺亦微。乙木郁于左关,故左关洪,中气不足故带缓。气虚痰凝,脾湿不运,舌窍不灵,故欲言而不能也。痰涎阻滞神明,肺虚卫气不用,逐渐发为痴症。用二陈以苓、甘燥土,陈、夏降肺胃之气。菖蒲、远志开窍化痰,共使右降痰泄。以柴胡疏甲木之郁,人参助肝脾之升,升达左路。左升右降,一气流行,四剂即安。

吐血症初,六脉皆洪数,须用茯苓补心汤。盖白茯苓能守五藏真气,能泄肾中伏火,能泻脾湿以健脾。二三剂后,数脉渐退,尚洪,以地黄丸纳气。洪稍减至弱,以四君加减,补脾生肺,肺生水之义。如或见血,加牡丹、熟地;右关有火加山药;左关有火加山茱萸;左关左尺有火,加茯苓、泽泻、熟地。

按:小量吐血红鲜,是胃气不降,相火逆升。用杏、杷、味、芍、半、麦、柏、草,清甲乙,凉肃肺胃之气,辅以凉血止血。大吐,不鲜,急温固中气,兼降肺胃之逆,用黄芽汤加半夏、丹皮、侧柏。

初,六脉俱洪数,是中气亏虚,肺胃之气不敛,君相之火不收,左路木火随之较盛,于是双寸关洪数。肾气不收,于是右尺洪数。肾水不敛,于是左尺洪数。所以治法是补益中气,清润甲乙,兼清降敛收金水,可先投六味地黄。

一人吐血后,右关、尺洪大,便燥口干,用白芍、甘草、人参、苏梗、归身各1·5克,枳壳1·5克,杏仁1克,黄柏0·6克,两剂下即润,诸症即退。

按:吐血名为伤阴,实为伤阳,是伤血中温气。吐血后中气亏虚,肺胃之气不降,于是右关脉洪大。金水不能潜敛,于是右尺脉大。右路阴乏,于是便燥口干。针对是小量吐血红鲜,还是大量吐血,紫黑成块,分别使用不同方剂止血。吐血后便燥口干,用黄芽汤加归、芍、麦、味、侧柏、肉苁蓉。

凡欲止吐血,须炒黑干姜、五味子二物,以干姜性温,且血见黑即止;五味子酸,能收逆气。

按:吐血,或中焦虚寒,或肺胃之气逆而不降,对于中焦虚寒者,用干姜温中,炒黑味苦,苦可降。对于肺胃之气逆而不降,用五味子敛降肺气。

一人头面俱痛,服寒凉过多,其脾胃脉细涩,左尺亦涩,左寸关洪,此下焦寒,而火邪逆上之故也。用羌活五分、酒炒防风三分、酒连一分、酒芩三分、白茯苓二钱、甘草五分、半夏一钱、破故纸一钱、枸杞子二钱,服,脉即粗而不细,而头痛亦除。

按:服寒凉药多,伤及中阳,致使脾胃脉细涩。君相之火不能收降,使火邪逆上而下焦寒。左路甲逆乙郁,不能生发,致左寸关洪,左尺涩。治宜温补中气,降肺胃兼疏清甲乙。方以半夏、芩、连清上逆君相之火,降肺胃之气。以人参、茯苓、甘草补益中气。以破故纸暖水燥土以应下寒,以枸杞凉润乙木,防风胜己土湿,疏乙木郁,羌活发越头面阳郁,以止疼痛。阳气得行,脉即粗而不细。

治梅核气,用四七汤加人参一钱、干姜三分、细辛二分、桂芍一钱、半夏一钱,皆下气散痰,温中升阳之剂。非细辛之升阳,上焦无阳,则痰气焉能得动?此症因 忧郁而成者,因禀赋不足伤于房室与劳倦而成者,十居八九,与痰何涉?即以为痰,亦是燥痰,未可用辛燥也。此非喉中多一物,乃其处无血温养,木而不仁,遂如 有别物附之。由于任脉血虚不周于上,督脉气虚不交于前,气血两脱于上也。下焦燥盛者,龟、鹿大剂急施,久服或可挽回,兼溏泄者万无生理。

按:半夏厚朴汤,半夏、厚朴加茯苓、生姜、苏叶,用治肺胃之气不降,津凝为痰而滞于上。本方以小半夏加茯苓祛痰,苏叶宣降肺气,厚朴理降肺胃。再加桂芍疏木清甲乙,木气得平则不能侮金。加干姜温中,人参益中气,加细辛由肺及肾降阴邪冲逆。

凡劳疰症,须用金银藤叶煎汤药。如肺虚,加保元、五味子;心脾虚,归脾汤;六脉俱有火而虚,八珍;脾肺虚,补中;肾脉洪大,地黄汤。

按:金银藤叶,清肝肺之热,走经络凉散虚热。肺气虚,以保元补肺胃之气,以金银藤叶,凉宣肺气散表热,五味子敛收之。所谓的心脾虚,不外中气不足、乙郁风燥、甲逆不降。归脾汤方剂浓墨补益,而略于升降,不太好用。六脉俱有火而虚,是脾肺之气亏虚,金水不收,木火发露,治先力补中宫用四君子汤,兼润养乙木,故加用四物汤,合之即八珍汤。加金银藤叶清肝肺、走经络凉散虚热,有助于金收水藏。脾肺虚,补益中气。肾脉洪大,是金水不收兼相火沉陷或乙木风燥,用六味地黄汤敛收右路,清乙木风燥。若有相火沉陷,加黄柏、栀子。金能收则水方能藏,所以同样适合加金银藤叶。

凡病久呕,用补脾下气之药,其中须当归钱许,以润其下枯。盖气在上,久而不下,下无津液,故用润之。然脾胃虚而呕者,又忌当归。

按:凡病久呕,必中虚胃逆不降。或相火在上,使肺胃降路枯涩。或脾肾湿寒,阴寒逆格使胃不能纳。用当归可润乙木枯涩,亦可润大便,只此而已。

五月火月,六月湿月,火旺则生湿?二者相并,肺金受克,则热伤气,而痿倦之疾作矣。故设清暑益气之法,黄芪助肺,人参助元气,甘草泻心火,则元气复而肺气清;温热盛而胃气不清,故加苍术;湿热在中而饮食不化,故加陈皮、青皮以开胸膈,加神曲以助消化;小便赤涩,加泽泻以去下焦之湿;口渴,加葛根以解肌热,又能接胃家津液上润;胃家湿热盛,则肾水受克,加黄柏以救肾水;湿热盛则阳气遏而身热,加升麻以升阳,又走表以益阳;而门冬清火,五味敛肺,恐湿热伤肺故耳。

按:五月,是三之气少阳相火,六月中旬,即进入四之气太阴湿土。阴阳交,则生湿。外气湿热相并,肺司气立,为相傅之官,肺气不得凉肃,氤氲之气不能凝化为津露,于是肺气受伤。肺主一身之气,于是痿倦之疾作矣。

人处于盛暑之中,热郁于内,气分先伤。偶被外邪束闭,内热不宣,气耗津损,于是暑病作也。初觉发热恶寒,口渴心烦,面赤齿燥,小水赤,脉洪而虚,属表里俱热。 若舌白口渴无汗,用防翘桑杏汤发表清里,防风,桑叶,杏仁,桔梗,银花,连翘,竹叶,豆豉,甘草,滑石,鲜芦根。水沸后,煎十分钟,勿过煎,顿服,覆衣取汗。呕而痰多,加小半夏加茯苓、陈皮。小水短,加苡仁。 若舌赤口渴无汗,是营分有热,用防翘丹芍汤发表清里兼清营热,防风,桑叶,桔梗,连翘,竹叶,甘草,丹皮,白芍,生地。水沸后煎三十分钟,服法同前,覆衣取汗。若大汗大渴,脉洪大而芤,为入阳明,用人参白虎汤,清阳明经热,凉收金水兼益中气。兼舌赤口渴汗多,宜清营凉收金水,用加减生脉饮,北沙参,麦冬,五味子,丹皮,生地。若按之心下痛,渴欲饮水,得水反呕,面赤身热,头痛,不恶寒,但恶热,小水短,大便闭,舌苔黄滑,脉浮滑,为水结在胸。用小陷胸汤加枳实,散降心下水饮。若心下痞,按之濡,脉滑数,不食不饥不便,是浊痰凝聚,用半夏泻心汤加减。轻证阳明不降,暑湿为患,肢体酸困,胸闷恶心,苔腻脉濡,用藿香正气水,或三仁汤。 如已入阳明,湿气已化,热结独存,口燥咽干,渴欲饮水,面目俱赤,舌燥黄,脉沉实。依阳明腑证,用调胃承气或小承气汤。盛暑停食,出现吐泻,是寒症,用葛根加半夏生姜汤,葛根芩连汤,桂枝人参汤等。暑热伤寒,内本无热,以伤寒法治之。

五苓散为四五六月时令之药,『苓散非可常服之药,令人畏发散而喜利小便,其祸甚大。盖人之病,从毛窍来者十九,即从呼吸入者,亦借发散之功以鼓动阳 气,俾得吐故纳新。若利小便,必病从下而上及饮酒饮水得之者可耳!过用即伤膀胱元气,三焦下陷不可复元矣,曾屡见之。盖湿热盛,则三焦之气不清,上咳、中满、下泻等症作矣。猪苓清上焦,茯苓清中焦,泽泻清下焦;恐湿盛而脾不化,故用白术以健脾;然阳气不到,则湿不去,譬如日所不照之处,地不易干,用官桂之辛升至表,引表之阳气入里,里得阳气而湿即行矣。此方可升、可降、可吐。欲吐,先煎前散冷饮,次服热汤一碗即吐;欲利小便,温饮;欲发汗,热饮。

按:四五六月,天地之气,湿随热增而渐盛,外感于人,卫闭肺气不宣而出现咳嗽。太阳经腑皆郁,会有小便不利。传经于太阴,出现中满、下泻。在太阳未解之时,可以使用五苓散,发表利水,燥土疏木,温服覆衣取微汗。五苓散的重点是疏木燥土,以桂枝疏木发表,白术、茯苓补中利湿燥土。辅以猪苓开汗孔利湿,清膀胱通淋,泽泻利小便。

时至秋初,阳气下坠,因夏初之湿热尚在胸中,而有痞满不宽之症,须用金不换正气散以去湿,湿去则金清,金清则降下之令复。譬如主人不在家,家中为污秽所塞,须扫除污秽以俟主人。回之意。

按:初秋,太阴湿土去,而阳明燥金来,燥金收敛而湿热余威。肺主气立,天地湿热之气使肺气不清、阳明不能燥收,因而肺胃之气不能敛降,胸膈感觉痞满不宽。清其湿热使土燥金清,复其降下之令。

截疟方,用白术五钱、当归三钱、陈皮二钱、雄丁香五枚、乌梅三枚、母丁香四枚,水一大碗,?露一宿,五更去渣取汁温服。盖凡久疟则内伤,五藏俱虚,内起火,发热;火所畏者水也,以水浸药,略温服之,则火见水而退矣,火退则诸药能成功。白术补脾,当归润肝,陈皮消痰,丁香温胃,乌梅敛肺润下,其病痊矣。露宿以收清阳之气;五更服者,子时一阳生,至寅三阳足矣。久疟可用,初疟再加散邪之药。

按:丁香、白术、陈皮温补中土,理降肺胃之气。当归、乌梅润泻乙木,对于中土湿寒,风木燥急的疟疾,会有功效。浸露一宿,得天地阳杀阴藏之气。

凡右关浮缓,此阳气在上,中已虚寒,主肚疼之疾。秋来主有疟痢,盖内已虚寒,受邪已深,至秋,阳气下降入腹,而正气已旺,宿邪不能容,故发此二疾。邪轻则疟,重则痢,正旺而邪退故也。

按:右关缓是常脉,浮缓是阳欲下而不得下,阳不能下会致中寒,阳明不降,会有太阴不升。秋来阳气下降,阴气上升,土湿木郁,风木贼土,则会有肚痛。己土湿陷会有乙木盗泄,会出现泻痢;乙郁不升则甲逆不降,甲逆会有寒热往来,类似于疟疾。
若正气已旺而邪应自散,不会发生疟或痢。即使出现类似疟、痢的症状,也会是症轻自散。是似疟而不是真疟疾,是便稀而不是真痢疾,皆会数日自已。

疟疾,二尺细,此下焦寒也,敛下则疟可以去矣,不然亦成胀。

按:疟疾是少阳不疏,少阳脉弦细,甲木不舒,阳不顺降,使肾水不温,故尺脉细。温下可以生土,温肾水可使木气条达,则疟疾可以去除。不然乙郁不疏,久则成鼓。

凡豁大脉,?病,按下尚有浑浑一条,此阴阳未离,犹可治之。若下无一条,开在两边,此阴阳已离,决不可治。此脉常主作泻。盖豁大阳虚,不能下固,而阴与阳不相合,故下不禁而作泻也。卧病日久,不宜此脉,若带病作劳,身燥、气促而脉散者,未可径汗之。

按:久病脉豁大是气虚,阳在外阴不能守,按下尚有浑浑一条,是虽败而阴阳尚未离决。若按下无一条,开在两边,已不是浑浑不可分,是脉气已经彻底瘫塌,可被按下分离,是阴阳离决,故曰法不可治。豁大阳虚,已不能收提阴气,故曰不能固下,下不固则作泻。

凡久病人,脉大小、洪细、沉浮、弦滑,或寸浮尺沉,或尺浮寸沉,但有病脉,反属可治。如久病,浮中沉俱和缓,体倦者,决死;且看其面色光润,此精神皆发于面,决难疗矣。此条论死脉极验,体倦二字著眼,此时大率神清音朗而长卧不能反侧也。

按:病人当有病脉,是色脉相应。若病久色不应病、脉不应病,会有元气离越之象,需注意久病的回光返照。

凡肝脉细,余俱和缓,周慎斋用补中汤加枸杞即愈,以枸杞补肝故也。

按:枸杞润乙木,补肝血。但血原于脾,须补益中气,故以补中加枸杞。

凡寸脉大,阳邪胜,则病者乱而言神;阴脉胜,则病者乱而言鬼。

按:寸脉大是阳气在上,不论正邪。阳为仙而阴为鬼,故神乱者阳盛言神仙,阴盛言鬼魅。

病重,药宜轻宜少,只以固中剂,三四剂,三四味,渐渐取效。只言阳邪阴邪未晰,气在血上多言神,亢吉散凶;血在气上多言鬼,郁吉陷凶。亢、郁可治,散、陷脱也。

按:内伤病重者,中土崩溃,四象无枢,此时只有培补中土,先固根基。而土坏又不胜大剂与重剂,故只能以轻量、小剂,缓苏倦土。就如小树苗的培养,要小量浇水、小量施肥,水大必淹死,肥重必烧死。

内伤寸脉大于尺脉,此阳脉盛也,宜保元汤加归芍引下,则大脉去而阳气亦内收矣,此从阳引至阴分之法。

按:左寸大于左尺,是常脉,若过分大于尺,是阳火发露于上。右寸大于右尺,也是常脉,若过分大于尺,是因肺胃不降,君相之火在上而不降。内伤之中,若中气亏虚不能枢转,会使肺胃不降、君相在上与木火相对有余,出现两寸大。此时补益中气,同时润泻肝木,兼清甲木相火,能使左寸大脉去。右边是从左边而来,左边变小,加之中气得补,右路收降,所以右寸亦会变小。是否需加黄芪,要视营卫具体情况而定。

大抵吐极难医,泻极难医。

按:吐泻皆损中气,吐极、泻极会致中土损极,后天之本崩坏,故而难医。

凡久病,左尺浮大,宜补肺气,须保元加白芍、白茯苓之类。盖金能生水之义。

按:久病左尺浮大,是乙木升达无力而陷于水,在其元亨利贞的初始阶段,就已经不能行。用保元之参芪草枣补中气、益营卫,增其枢转,以助乙木升达。以白芍清甲乙,则可消左尺浮大。加茯苓燥土,土燥则水利金清,则金能生水。

大抵病在上,宜求之下;在下,宜求之上。

按:一气流行是,在上者要往下走,在下者要往上走。依其流行,故病在上,宜求之下;在下,宜求之上。

凡用药,有用味留气者,须热饮为妙。倘有畏服热药者,以水洒药面上,即气收在内,是留气也。

按:四气五味,四气是寒热温凉,五味是辛甘酸苦咸,热饮的作用是可以迅速将药力布散于营卫经络,冷饮则会使布散缓慢。但汤以荡之,丸以缓之,散以散之,膏以滋之。例如散以散之,若以水洒药面上,则会使药力散发减缓。

凡四时之令,皆有寒热温凉。有及时来者谓正令。譬如春宜温而反寒,谓之不及。春宜温而先热,谓之太过。宜温而寒,用香苏散解之。如春得正令,夏初复料峭,其春初之令未除也,犹宜香苏饮解之。倘春遇极温,即为太过,则口渴舌燥之症见矣。第发热而不恶寒者,谓之温病。此温令之过,?有温病条说具。四时各有时令之药,咸以此推之。

按:人与天地相应,在运气方面会发现有不及与太过的现象。当前气候应该是什么,而实际的气候又是什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有司天在泉、主气客气、应至未至、未至而至、应去未去、未去而去与至之太过、至之不及等。找出原因按六经病脉证辨治,香苏散仅是一举例。春遇极温,口渴、舌燥之症见,发热而不恶寒,若为温病是内原有热,发病时必一日两感。此证也有可能是太阳经病及于阳明,太阳之恶寒症状轻而短暂,易被忽略。营郁发热,热传阳明之经,出现口渴、舌燥。

若夏时,四五六月正当夏令,而寒犹似春初,香苏犹不免耳。若当时小便赤、口渴等症见,此时令症也,宜五苓、清暑益气、十味香薷饮之类治之。若当时不热,至秋七八月天气暑热,人患前症,仍以前汤治之,是治其不及之症,而调其不及之候也。

按:四五六月正当夏令,而寒凛凛犹春初之意,是应至未至,为不及,按伤寒法治之。若当时小便赤、口渴等症见,是夏令症,内已有热。按有汗无汗、营分是否有热,以及阳明经腑情况处理。时至秋七八月天气当转凉肃,却仍是暑热,仍见夏令之症,为应去未去。仍以暑令之法治之。

譬如春天正令,三月温和,偶或寒风大作,即有感冒伤风之症。若五六月大热,偶或大雨,遍地尘热之气,为寒雨逼入人家,即为受暑之症,宜清暑益气汤解之。

按:春天正令,三月温和,偶或风寒大作,即有感冒伤风寒之症,按伤寒法治之。若五六月正令大热,偶或大雨,遍地尘热之气,为寒雨逼入人家,即为受暑之症。若内无热,仍按伤寒法治之。若内已有热,按暑病治之。

凡诊老人及病人,六脉俱和缓而浮,二三年间当有大病或死,何也?脉浮则无根,乃阳气发外而内尽阴火也。阳衰于外,阴竭于内,即洪缓而按之无一条者也, 最忌喘促、泻利与彻夜不眠、饮食日减、四肢无力等证。用保元、建中服之,则阳气收于内。反见虚脉,或弦或涩,此真脉也,宜照脉用保元助脾之剂。脉气待和,病亦寻愈,寿亦不可限量。此条说得好,尝见老人冬月体倦、少食、畏寒、右寸短、左关陷、两尺缓长或左尺微陷,立春加病,春分死,未有能延至立夏 者,金败水枯,木无所生也。两尺缓长,所谓缓临水宫也。

按:肝脉当弦,肾脉当沉而濡实,心脉当浮大而散,若六脉俱和缓,是阳生及阴藏俱已不足,和缓而浮,是怠惰散漫之象,中气已经衰败。脉浮而中沉俱无,是阳已无根,故两三年间当有大病或死。此时用保元,培土生金,金能生水,可使浮阳内收。用建中,疏木和土,以缓甲乙,可使木不乘土。若反见虚脉、或弦脉、涩脉,是有病之真脉。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

大凡内伤症,下俱虚寒。

按:内伤症,大率皆中气虚弱,中虚不能枢转,肺胃之气不降,君相之火不能下收,所以下俱虚寒。此条与黄元御所述内伤之水寒土湿木郁不谋而合,皆是从临证实际得来,是真知灼见,只是坤载所述更加具体与系统,理论层次上也更高。

凡脉病,肺脉浮大即喘,用温脾敛肺之药,敛不下则成胀,既敛下,肺脉犹大则成疟。若遍身发疮,浮大无妨矣。右关浮大则肚疼,建中敛之则已;敛不下则成痢,皆内伤之症。

按:肺脉浮大易喘,浮大不敛,是肺气不降。用温脾敛肺之药,实现脾肺相交,使脾升肺降。敛不下是肺胃之气不降,不降即成胀满。肺气敛下,不咳不喘,若肺气能敛,肺脉犹大是少阳相火,若有寒热往来,则易成似疟之疾。若遍身发疮,是营郁成为火毒,因肺合皮毛,肺脉因而浮大是病气已发出来,是顺症,所以无妨。右关浮大是戊土不降,己土湿而乙木郁,风木贼土,所以腹痛。建中疏木和中缓急,可止腹痛。若乙木郁遏,陷于庚金成痢,则建中难效。

历例题辞

语云∶百闻不如一见。固有著书盈栋,而见之施行,则胶瑟罔效。宋义谭兵,非不娓娓一用辄蹶,曾不如一小卒之久于行间者,迹所睹闻,恒为七书韬略所未经道, 此无他,其所回来,千书万轴,数言可了,更为躬行体验,要语无多,发前人之未发,开后人之津梁,慎柔固有功于今古哉!故为列虚劳历例,次于师训云。

卷二

医劳历例第二

尝治虚损,脉缓五六至,但咳嗽、发热、无恶寒、喉痛、喉梗等症,以为可治。服保元君之类十余剂,咳嗽略可,热亦微退。至二十剂外,咳嗽反甚,热又如故,而 身反不能展侧,两足渐无力,至不能行而足。此何也?缘下焦肾气衰惫,而百骸间无津液涵溉,且阳气不能四达,脾肺之气不能下输。数语实括尽虚损机关,但保 元、四君、八味、补中,断难治此大症,偶有治愈者,必其血分犹未甚虚甚痹也。故足无力而蜷,虽药有效,病难暂减,终不治也。

按:虚劳,中气亏损,枢转无力。右路肺气收降无力,出现咳嗽。左路木火相对有余,遂见发热。无恶寒是无表症,无喉痛、喉梗是肺气不降、相火不降未影响到喉。治以保元、四君补益中土,初,肺气稍降而咳嗽略可,金气得补可收而热亦微退。继续补中土、益营卫,但因没有佐以敛降右路以及清润左路之味,致左路木火徐盛,热又如故。肺气不清,咳嗽反甚。右路金不能收、水不能藏,遂致水涸。水涸不能生木,又致木枯。加之左路木火耗其右路残阴,于是出现肝肾虚惫。肝主筋、肾主骨,筋骨无养,致使身反不能展侧,两足渐无力,至不能行而足蜷。

尝治虚损,六脉俱数,有神和缓,虽数至十余至,不妨可治,初用四君加黄、五味子数剂后,数脉渐减,仍带和缓意,可治之。若退出,细如丝,尚数,决不可治。 又有退出如丝而不数,此犹有胃气,无肚疼作泻,『肚疼为血死,作泻为气脱。』而饮食如常,亦可保元、参、术调理,二三年愈。

然所云服药后数脉渐减,和缓有 神为可治者,亦须三月见功,年半方全愈。又须看年力之衰壮,及精神脾胃之强弱也。若服药后,脉虽和缓,而腿足渐无力,如前所述,且痰嗽不止,脉虽缓,治之 无益焉。然或如前症,足虽无力,而热已退,嗽减,饮食如平人,此脾气尚弱,犹可迁延岁月。又有如前症,六脉俱和缓,服前剂,热退而脉渐弦,反作泻下血,此 平时经络留血,为火热煎熬而成者也。此凉药遏血,伏阳灼而败之,即仲景平脉篇热气所过血为痈脓义。下半月或十日五日自愈。下血时,能饮食,不死;不能 饮食,精神倦怠,死可立待。其用药,健脾保元气为主。

腹痛、脉弦,理中汤;恶心、饮食少,六君子汤。无此二症,用四君、保元治之。盖下血者,邪气从下窍而 出也;又有变作伤风状者,邪气从上窍而出也,宜温肺助脾之药,亦得半月而愈。又有六脉俱和缓,数八九至,服前剂,先右三脉退去二三至,左脉尚数不退,是右 表先退,左里未退也。至数脉尽退,病将痊愈,左脉犹比右脉多一至,足见表退而里未和耳。《难知》云∶伤寒以左为表,右为里;杂病以右为表,左为里。信然。

看元气之存亡在左,看元气之轻重在右,百不爽慎斋师尝云∶凡病求汗不出者,不治。虚损,六脉俱数,服滋阴降火之品,不及四、五十剂者,犹可治之。如服至 数十剂及百剂者,真元耗尽,虽脉大洪缓,中已无神,因用补剂即退去,洪缓变为细数,即渐痿困不起而毙矣。戴人∶年少不妄服药,易治。正此谓也。又或服寒凉 未多,用保元、四君加生姜一二钱,一二十剂。求汗不出,而洪缓之脉不退,亦属难救,或虽无汗,而洪缓渐减,病亦渐去,且能饮食,则无妨矣。如此脉,大抵秋 冬易治,春夏难疗也。

按:阳加于阴,谓之汗。凡病以正确的方法与步骤求汗而不得,是多因中气不足,无力鼓舞胃阳,因肺主气,气原于胃,后继乏力,所以汗不得出。对于虚损劳症,中气亏虚,木火易有余,应容易出汗,但若求汗不出,是多因阴涸也。虚损六脉俱数,医工不知补中气、清润甲乙,辅以清降敛收金水。却去滋阴降火,用甘寒或苦寒,使寒伤中阳。脉中已无神,虽大洪缓,实为瘫象。服不及四五十剂者,中阳未尽拔,故曰犹可治。服至百剂,中阳耗损殆尽,医已不能回天。此时若用补益中气之剂,会使洪缓怠惰内收。若脉变为细数,是中亏已经补不起来,皆缘先前妄用寒凉所致。土不能生金,金不能生水,渐渐痿软困顿而不能起身。用保元、四君补益中气,加生姜走络,若洪缓之脉不退是中气已败。若洪脉渐退,虽然无汗,但能饮食,病渐退,是中气恢复有望。如此脉,大抵秋冬易治,是因秋冬阳杀阴藏,可收敛洪缓。春夏难疗,是因春夏阳气升散,不利于脉气收敛。

凡虚损,三四月,脉虽数,尚和缓,六七至。若逢春夏火令,津液枯槁,肾水正行死绝之乡,肺绝脾燥,无有不死者。若秋冬,火令已退,金水正旺,脉虽数,可治 也。然使病者,骨立、喉哑、喉痛、寒热、脉细数、肚疼作泻,亦不治。如前症求治,初用补剂,病当反重,何也?病已延至三四月,服药已多,其不效者,必过用 寒凉,病者五脏愈虚,邪火愈炽,初用补剂,或数帖,或一二十帖,邪火一退,反觉头眩、恶心、骨疼、脚酸、神气昏懒、不思食。亦有宣肺疏肝健脾滋肾反见火 大者,初为凉剂遏其真阳下伏,接用振阳安阴法即愈,以根气尚稳也。倘脉不细数,而带和缓,急用保元、四君大剂连服之,便安寝半日或一日,睡觉即精神顿 爽。再一剂,再寝,饮食渐增,则可治矣。倘脉细如丝,肚饱昏愦,即属难治。

凡虚损病久,脉虽和缓,未可决其必疗。盖久病之人,元气虚弱,脉气和缓者,假气也。真气涣散,不能鼓动而怠缓也。

过七、八月,间服补剂,病得渐减,此生机也。或延至十一月,一阳初动,阳气渐升,内气空虚,无以助升发之机,则变憎寒壮 热。久病忽见寒热如新感者,乃生死关头也。得微汗而体轻气旺,为阳气振;或微汗,或不汗热退而体重气弱,为阳气脱;或肢困不能反侧,或胸痹饮食日减,是 皆奇经已败之绝证。服补药十余帖,寒热渐退,犹可延挨,调理至二三月不变,得生矣,否则不治。缘春木旺,脾肺久病气衰,不能敌时令矣。

尝医新病,或痢或杂病,初时有邪,脉浮数。用按脉病药数剂,数脉即退,病亦向安。

剂,即倦,脉反觉浮数,此时不可谓尚有邪也。盖邪退而神气初转,故浮,只宜保元汤养元气。浮数之脉,得微汗而退,此乃阳气升,元神足,而邪自退之法也。倘不识此,仍以祛邪之药治之。精神日损,肌肉日消,久之变为虚劳矣。

凡病遇时节则变换不定,或又加者,盖遇时节,则天地之气或升或降,而人身之气亦应病者精气尚充,犹能与时令相应。若元气久虚之人,无以助升降之气,上升则 头眩、呕哕,下降则足热、身寒,反为气候所牵,而身不能为之主矣。病随节气而动者,气败也;随月之盈亏而动者,血败也。故重病朔望有加即不治。本文是专 指升降太过,更有当升不得升,当降不得降,身气与天地参差者,其实亦是一般机括。脾胃病,十分虚,死于初春,亦有望春而死者;八分虚,死于孟春;五、六 分虚,死仲春。

及医之不得其当者,虽原无死道,而业已医坏,至季春不能挨矣。清明前后二、三日,尤为肺肾病,起于春,十分虚,死于初夏,亦有望夏而死者;八分虚,死于仲夏,六分虚,死于季夏。

凡久病,服药后六脉俱和,偶一日诊之,或细加数,或虚弱,或变怪异常,即当细问起居之故,或有一晚不睡而变者,或因劳碌恼怒,或感冒风寒,各随其感而治 之。治之而脉终不和,此为难治。一晚不睡或劳伤者,则用补中助元;伤饮食,则用盐汤探吐,后以二陈加减消食之品佐之。若房劳者,脉虽变而病不变者,犹可以 平日调补治之。倘病与脉俱变,调之不和,决难救矣。秋冬尚可冀幸,春夏万不可为。若伤暑者,宜少撤帷闭,以治暑法治之。若冒风寒,以温肺加风药散之,一、 二剂即和,乃可;若不转,亦不治。大抵易于秋冬,而难于春夏,亦观人脾胃元气而消息之,不可轻忽,妄许人以易治。

尝治一产后妇人,素有劳症,一年前,以八物汤愈,然连连绵绵,未为全去。次年得产,正癸亥,属戊癸化火之年,天气炎甚,时医虽用人参,仍以山楂能解参毒间之,致寒热作泻。

余诊之,脉数九至,尚不短,用保元加干姜、熟附一分,四剂,数脉退减。再清晨诊之,按下浮缓,但去著骨,指下细弦如丝,数脉如故。此又以浮缓中有一条为 败脉矣,可知前卷一条之说,只是脉中之脊,非别一条也,神理全不同。予曰∶不可为矣。彼恳求不已,用桂制白芍五分,炙草五分,参、各五分,作建中汤之 意,服至八剂,数脉退,几六至。又四剂,几五至。彼以为愈矣,遂止药。此四、五、六月后,脉转弦细而殁,此案有裨前论,故附之。

『凡诊虚损,无不留心生死关头者。然生死在脉,死之迟速在证,其中颇有难决者。以脉言之,一则两寸短弱,两尺软长,起伏如一,极似无病,而两旁边际萧条, 与肌肉不相入也;二则右寸短弱,左关沉陷,右尺细长,左尺软长,极似有根也;三则午前脉和似无病,午后硬大似病重,而其证无甚增减也。以证言之,一则体重 不能反侧,或两肋支满,或起动汗出而神清音朗也;二则胸痹似结,痰不能出,饮食日减,而亦有不减也;三则忽发寒热如新感,旋即热退,更加体倦气弱,语声拖 放也。至于脉之细数芤散革牢,先数后缓,先硬忽软,先细忽大;证之喑哑哕噫,更无不知其逆者,欲以此决其死之何日何时,终难灼见。曾诊两人,一壮年冬月寒 伤于足,以麻黄发其上,气逆足稍动即喘,不能饮食,正月诸症稍减。

诊之,脉久不来,来如雀啄,仅在皮毛,五、七啄后,即盘旋于皮毛之上而不能去,去又如弦之绝,从中分断,不能返入,两手并诊,又彼此相避,来去不齐。此元 气已断,危在旦夕。因饮食步履未改,决在立夏,竟延夏至何也?一老年平气弱音低,忽增胸痹、体倦、行步乏力,饮食日减,夜不成眠,脉来雀啄,参伍不调,模 糊无力,但不盘旋,不中断,不两手相避,其歇在已去之后,而不能来耳,亦无寒热。时方冬月,用温补大剂,保肾安肝,兼行痰血,并于饮食加意调摄。脉旋转 正,犹虑肾涸木枯,及春生发之令,难免摧折。乃至次年冬月,脉又结代,复以法调之,至今四年安健,此又何也?元气退而药食进之,其势必有相及者,特其机微 而难喻耳。究竟死期迟速,总不外脏气、天时、五行互克,即不十全,不失八、九。《内经》曰∶别于阳者,知病处也;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阳脉知病,阴脉知 死,阴阳之脉,岂可不别乎?』

虚损门题辞

虚劳两字,世皆侗言之,不知症有不同,治有相反。予幼年初闻慎柔之教,辄云损病自上而下,劳病自下而上;损病传至脾至肾者不治。劳病传至脾至肺者不治。以 劳法治损,多转泄泻;以损法治劳,必致喘促。于此之泾渭不明而懵焉,以怯病该之,其能免于南辕北辙之相左乎?丹溪立相火之旨,惟以四物滋阴,阴阳久为晦 塞。《内经》益火壮水,分别之理,岂好为多事哉?嘉隆间,薛立斋先生出,而医学于丹溪,方得一变;慎斋先生嗣出,而医学乃得再变。至我慎柔,乃为集先贤之 法,及授受之源流,以虚损劳瘵,截然分为两门,而金篦家始煌然再添一炬矣。夫近代《原气论》一书,以先后天分阴阳,即以先后天立治法。余窃谓先天固有损 者,非后天损之,无以致病。后天既损之矣,而先天又何能无损?治先天者,治后天耳。岂能舍后天而治先天,愈玄愈奥,总缘作者非真实生平得手,说玄说奥何益 也。简而备,明而确,其在此编乎?

卷三 

石瑞章曰:虚劳两字,世皆笼统言之,不知症有不同,治有相反。予幼年闻慎柔之教,辄云损病自上而下,劳病自下而上?损病传至脾至肾不治,劳病传至脾至肺亦不治。以劳法治损多转泻,以损法治劳必成喘促。丹溪立相火之旨,唯以四物滋阴,阴阳之义,久为晦塞。《内经》益火壮水,岂无具哉。嘉隆间,薛立斋先生出,而医学于丹溪方得一变。慎斋先生出,而医又为之一变。至我慎柔,乃为集先圣先贤之法,及授受源流,以虚损劳瘵分为两门。又近代《原气论》,以先后天分阴阳,即以先后天立治法。余谓先天有损,非后天有损,无以致病;后天既损,而先天何能无损?治先天者,治后天耳,岂有舍后天而治先天乎?愈玄愈奥,总原作者非真实生平得手,说玄说奥何益也?简而备,明而确,其在此编乎?

虚损第三

脉法

《脉经》曰∶脉来软者为虚,缓者为虚,微者为虚,弱者为虚,弦者为虚,细而微者血气俱虚,小者血气俱少。

仲景《要略》曰∶脉芤者血虚,沉而迟者脱气。又曰∶血虚脉大,如葱管。又曰∶脉大而芤者脱血。

慎斋先生云∶浮大脉,见于右尺,为假火,假火按内伤施治。

凡损病脉数,为胃气不足。若转缓弱,即胃家生发之兆矣。左脉微细不起,右尺带数或浮大,调治非二三年不愈也。

紧数之脉,表里俱虚,紧为寒伤卫,数为血不足。肺紧则肺气不足,不能卫皮毛而畏风脉数则阴虚火动,脉紧犹有胃气,脉数则无胃气。(以脉紧为有胃气,真见到之言,然亦须审有无伏阳在内,若紧而孤即凶。)内伤作泻,而肺脉豁大者,难治。

病久而脉弦者,转疟方愈;脉缓者,转痢方愈。盖久病得气血活动,故转病也。脉数不得汗,即生肿毒方愈。

两尺无脉,是浊阴在上,痰凝气闭,肺不下降,金不能生水,而成痰厥。(此吾所谓吸,肺气上闭,如王启玄云∶虚管溉满,捻上倒悬,而其下滴水不能漏。)经曰∶上部有脉,下部无脉,其人当吐。吐则浊痰涌出,上部疏通,肺气下降于肾,少阴上升于巅,而有生发之机矣。

仲景云∶阳脉涩,阴脉弦,当腹中急痛,尺为阴,寸为阳,阴脉弦,水挟木势而侮土也。阳脉涩者,涩为气有余,是气分有伏火也。火郁在上,水盛在下,故腹急痛。

寸口脉微,尺脉紧,其人虚损多汗,此阳弱也,卫气弱,名曰 ;荣气弱,名曰卑。

寸口脉微而涩,微者卫气衰,涩者荣气不足,卫气衰则面色黄,荣气衰则面色青。荣为根,卫为叶,枝叶枯槁,而寒咳逆,唾腥吐涎沫也。

趺阳脉浮而芤,浮者卫气衰,芤者荣气伤,其身体瘦,肌肉甲错,浮芤相搏,宗气衰微,四属断绝。

寸口脉微而缓,微者卫气疏,疏则其肤空;缓者胃实,实则谷消而水化也。谷入于卫,脉道乃行,水入于经,其血乃成。荣盛则其肤必疏,三焦绝经,名曰血崩。

趺阳脉微而紧,紧为寒,微为虚,微紧相搏,则为短气。(以上数条所称微脉,皆谓起伏短小,非形细亦非力弱也。故主卫气。)少阴脉弱而涩,弱者微烦,涩者厥逆。

趺阳脉不出,脾不上下,身冷肤硬。

少阴脉不至,肾气微,少精血,奔气促迫,上入胸膈,宗气反聚,血结心下,阳气退下,热归阴股,与阴相动,令身不仁,此为尸厥,当刺期门、巨阙。

脉见短数,则无胃气,细数、紧数,俱非吉兆。

洪大,按之下者,虚损之脉。(下下似当有空字。)凡虚损之脉,命门火旺,肾水不足,心火克金,木燥土干,五火交炽,若用知、柏之品降火,是犹干锅红烈之 中,倾一杯之水,反激火怒,立地碎裂矣。若脉带缓,是胃气未绝,犹可调理,用四君加山药,引入脾经,单补脾阴,再随所兼之症治之。土能生金,金能生水虚 损,肺脉数大者,须防作泻。

江篁南云∶得之好内者,其脉芤而驶,真阴损,热内生也。缓而弱者,重伤于苦寒剂也。

汪石山云∶凡见数脉,难治,病久脉数,尤非所宜。脉或浮涩而驶,或沉弱而缓者,脉之不常,虚之故也。虚损,转潮热、泄泻,脉短数者,不治。

损脉致病次序

扁鹊曰∶损脉之为病若何?一损损于皮毛,皮聚而毛落;二损损于血脉,血虚不能荣于;三损损于肌肉,肌肉消瘦,饮食不能为肌肤;四损损于筋,筋缓不能自收持;五损损于骨,骨痿不能起于床。反此者,至脉为病也。从上下者,骨痿不能起于床者死;从下上者,皮聚而毛落者死。

损脉损症

扁鹊曰∶一呼二至,一呼一至,名曰损。人虽能行,独未著床,血气皆不足矣。再呼一至,再吸一至,名曰无魂,无魂者当死。人虽能行,名曰行尸。

损法

扁鹊曰∶治损之法若何?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荣卫,损其脾者调其饮食、适其寒温,损其肝者缓其中,损其肾者益其精气。

五脏逆传致病诀

汪石山云∶余治一人,年二十余,病咳嗽、呕血、盗汗,或肠鸣作泄,午后发热。诊其脉,细数无伦次。语之曰∶《难经》云∶七传者,逆经传也。初因肾水涸竭, 是肾病矣。肾邪传之于心,故发热而夜重;心邪传之于肺,故咳嗽而汗泄;肺邪传之于肝,故胁痛而气壅;肝邪传之于脾,故肠鸣而作泄;脾邪复传之于肾,而肾不 能再受邪矣。今病兼此数者,死不出旬日之外,果期而殁。所云邪者因自病之极,不能自安而侵凌于上也。(随笔承制生化论∶自虚为人所乘其势顺;自病而反能乘 人,其势逆,即此义。)

虚损死证

经曰∶肉脱热甚者死,嗽而加汗者死,嗽而下泄、上喘者死,嗽而左不得眠者肝胀,嗽而右不得眠者肺胀,俱为死症。(当云∶胀在肋上近腋属肺,肋下近腰属肝。 上下俱胀,气血《灵枢》云∶皮寒热,不可附席,毛发焦,鼻槁,腊不得汗,取三阳之络,以补手太阳寒热者,肌肉毛发焦,而唇槁,腊不得汗,取三阳于下,以去 其血者,补足太阴,以出其汗。骨寒热者,病无所安,汗注不休,齿未槁,取其少阴于阴股之络;齿已槁,死不治,厥刘河间曰∶虚损之疾,寒热因虚而感也。感寒 则损阳,阳虚则阴盛,损自上而下,治之宜以辛甘淡,过于胃则不可治也;感热则损阴,阴虚则阳盛,故损自下而上,治之宜以苦酸咸,过于脾则不可治也。自上而 下者,由肺而心而胃;自下而上者,由肾而肝而脾。论曰∶心肺损而色敝,肾肝损而形痿。谷不能化而脾损,渐渍之深,皆为虚劳。

寒热论

汪石山论寒热互发者,盖气少不能营运,而滞于血分,故发热;血少不能流利,而滞于气分,故发寒。仲景云∶阳入于阴则热,阴入于阳则寒,是也。寒则战栗鼓颔者,阴邪入于阳分也;热则咳痰不已者,阳邪入于阴分也。此则阴阳两虚,故相交并而然也。

慎斋云∶伤寒寒热往来,系邪在半表半里;内伤寒热,系气血两虚。气虚则发热,血虚则发寒。

凡肌表发热,皆邪阳胜,正阳虚也。用黄 、附子,所以助阳。盖阳气既虚,黄 性缓,不能到表,须得附子雄壮之气,引直走于表,助之成功也。

五脏致伤

《灵枢》云∶神伤于思虑,则肉脱;意伤于忧愁,则肢废;魂伤于悲哀,则筋挛;魄伤于喜乐,则皮槁;志伤于盛怒,则腰脊难以俯仰也。

虚损致病之由

褚先生精血篇云∶男子精未通,而御女以通其精,则五体有不满之处,异日有难状之疾。阴已痿,而思色以降其精,则精不出而内败,小便道涩而为淋;精已耗而复 竭之,则大小便道牵痛,愈疼则愈欲小便,愈便则愈疼。又云∶女人天癸既至,逾十年无男子合,则不调;未逾十年,思男子合,亦不调。不调则旧血不出,新血误 行,或溃而入骨,或变而之肿,或虽合而难子。合男子多,则沥枯虚人;乳产众,则血枯杀人。观其精血,思过半矣。

为月水,为经络之余气。苟外无六淫所侵,内无七情所伤,脾胃之气壮,则冲任之气盛,故月水适时而至。然有面色萎黄,四肢消瘦,发热口干,月水过期且少。乃阴血不足,非有余瘀闭之证,宜以滋血气之剂徐培之,使经气盛,水自根据时而下。

又云∶凡放出宫人,及少年孀妇,年逾三十,两跨作痛,而肤不肿,色不变,或大小便如淋,登厕尤痛,此血瘀渍入隧道为患,乃男女失合之证也。(若渍入肠胃, 即为血臌。经云∶腹里大,脓血在肠胃之外,小便涩而奇痛,不可作水利之。)丹溪云∶肾主闭藏,肝主疏泄。二脏俱有相火,而其系上属于心,心为君火,为物所 感则易动。心动则相火翕然而随,虽不交合,其精暗耗矣。

亢则害承乃制论

慎斋先生云∶在上益下谓之济,以下犯上谓之亢。水火济制,则无病而多寿。譬若火生,则金气受伤,而金之子为水,水能克火,子报母仇,而火反受其制矣。盖造 化之常,生则必克,克则必生,不能以无亢,亦不能以无制焉耳。故又曰∶制则生化。所以有病久自愈者,亦亢而自制,剥生复也。苟亢而不能自制,则汤液、针 石、导引之法以为之助。譬如水固能制火,而肾水本涸之人,岂能以涓滴救其燎原哉?!明乎此理,而补泻运用之妙,自超越于

又云∶人之一身,生死系于脾胃。凡伤寒、杂病一七后,只当于脾胃求之,始免杀人之东垣云∶补肾不若补脾,此之谓也。然调理脾胃之法,须明五行化气制克之 理,譬如木乃水生,独水不能生木,水为木之母,克水者土,则为人,金失所养,水枯火凡补泻法,泻其有余,因不足者泻之;补其不足,因有余者补之。譬如木 盛,因于肺亏,当泻南方以制肝,使火无相克,则肺自清。金衰因于火盛,火盛则水亏,当补脾以养金,则水自长。盖土常不足,最无有余。气血贵于中和,偏胜者 乃邪伤也。泻其有余,是泻邪也;补其不足,是补正也。气有余者,非气也,火也。初因气不足,渐化为火,烧烁真阴,为害滋大。人之一身,以血为主,血以气为 先,(二语似平淡而超卓千古,前人重气不重血,西人知血不知气。人之百骸五脏,由血长养,而气所以运化夫血以遂其长养也。悟此乃能养生,乃能制病。)当补 血中之气,四物加肉桂;补气中之血,保元汤加减。治病不可忘血,亦不可忘气。忘血则四肢不能用,忘气则体无管摄,平和之药,气血疏畅,宜多不宜少;寒热之 药,不过却病,宜少不宜多,多则大伤脾胃。虚中有实,正虚生实邪;实中有虚,实邪由虚致。实以泻为补,虚以补为泻。言不能尽,学人研究之可也。东垣《脾胃 论》盛衰用药禁论,岂可不熟读乎?

虚损误药之辨

凡得劳心、嗜欲、七情、饮食、纵酒、饥饱过度,此内伤也。初不自觉,久则成患,以致身热、头痛、恶寒。或因微热,脱换衣服,腠理不密,易感风寒,症类伤 寒,实非伤寒。医不明此,骤用麻黄、紫苏、荆芥大发其汗,热未退,仍以寒凉泻火之剂,下陷清气,浊气转升,故食下腹满,又大下之,故中愈不足,以致汗多亡 阳,下多亡阴,阳耗散,死不旋踵,实医杀之耳。

伤寒发表,汗透而愈。内伤寒热,间作不齐,发热而微汗至颈或脐而还,(脐字误,仲剂颈而还。剂,际也。谓汗仅在头,齐颈而下无汗也。)口不知味,似疟非 疟,或兼泄泻,医与诸伤寒药,不愈。如是者,名曰内伤。杂病多端,汗而又热,热而又汗,亦头痛发热,或自语烦躁,不思饮食,遍身骨痛者,用补中益气加羌 活;或泄泻而热不退,此阳虚也,补中加附子;头痛甚,加蔓荆子、川芎;或无汗而热不退,亦补中;或咳嗽痰中带红,亦补中。此病里虚不足,反用汗下清利,死 可待矣。内伤病中,有泄泻、呕吐、腹胀疼痛、咳嗽、清涕,四君加和中散,无有不效。

元气藏于肾中,静则为水,动则化而为火。肾者肝之母也,元气足则肝子足以承乎心。心为主,神明出焉,元气不足,心神失养,相火抗拒,脾土受亏,金衰木旺, 诸脏皆病矣。惟胃气不绝,用药力以培之,庶可冀幸万一。生脉散加参、或保元之类是也。但见潮热,宜补中。火炽,宜发,用升阳散火汤。虚而不泻,宜血分中补 气,保元加滋阴。若泻发困热,宜气分中补血,保元、四君加芍药。泻则加松花。如自汗,乃阳气虚,加附子。内似火烁,胸中嘈痛,白术一钱,黄连一分,陈皮二 分,神曲为丸细小。临卧时嚼碎,津咽下三十丸,三日愈,则止。久泻伤肾,用保元兼四神丸。或腹胀,和中散并补中。脉见平和,而病不愈,乃药力未至,不可改 换。倘不愈,又脉见细数、紧数,皆邪脉变异,更兼呕吐,不祥之兆也。又口失滋味,不思饮食,不可误作胃绝,是内有虚火,当滋生元气,不可以燥剂动火。盖总 以脾胃为主,脾胃四季皆扰,常自不足,伤寒言阳明有余,因火邪郁于胃中,故泻胃中之火耳。

虚损由于内伤证,与外感相似。外感头疼、发热、恶寒,其脉浮数有力,宜汗解而愈,从表入里,脉洪大,大便燥,宜和解通利之。内伤亦头痛、发热、恶寒,其脉 紧数无力,宜补中加羌、防。元气一足,邪气自散。羌活领太阳经而出,前证俱退矣。不效,再一剂,自然见汗,乃愈。庸医不知此理,仍用发表,汗至颈而还,一 旦发似疟,作疟治之,又似痢,作痢治之,更加发热,庸医无措手处矣。伤寒脉洪大有力,内伤豁大,似洪而无力,亦大便结燥,仍用清凉汗下解散之法,大伤脾 胃,则肺已亏矣。咳嗽吐痰,或吐红痰,又作阴虚火动治之。脾土一损,杂病多端,潮热似痢似疟,且脾虚不能统血,而吐血之症成矣。若因火盛,脾阴不足,血枯 之症,亦不可用滋阴剂,当用救阴之法。阴从阳生,阳从阴长之义。人参、白术、莲子、五味、甘草、白茯苓之类是也。恶心,加干姜;不思饮食,加砂仁;胸中气 滞,加陈皮;泄泻,去陈皮;汗多,加白术、黄;恶寒,加肉桂;吐红,去桂。若泄泻而诸药不愈,胃虚而难受药者,陈腊肉骨灰、陈米锅焦,共三分,炒松花一 分,米糊丸,人参看轻重虚实用之,煎汤送下六、七十丸。此法活人多矣。 

虚损秘诀

虚损之起,或久遇劳碌,损伤阳气,遂发热,渐至咳嗽,或伤风失治,或治之不当,亦症。或伤寒汗下失宜,久之遂成寒热之症。或饥饿伤脾,饱食伤胃,治之不妥,亦成此症。

是皆阳气虚弱,倒入于内,便化而为火,而发热也。须用保元或四君加黄,再加干葛以开肌,紫苏以开皮毛。病未多日者,服十五、六剂,则自然汗来。譬如夏天郁 蒸一二日或三四日,遂大雨方凉,阴阳和而后雨泽降也。又如秋冬阳气降入地中,则井水温暖;至春夏阳升,则天地和暖,万物生化,井中水冷彻骨矣。何内热之 有?损病初发,十数日间,未经寒凉药,可用火郁汤、升阳散火汤及补中益气汤。若久之,则火郁汤不宜用矣。保元、四君继之,此为第二关。盖元气已虚,只助阳 气,不宜散火。误以当归、地黄补血,并黄柏、知母苦寒,有形重味,反伤无形阳气。阳气愈弱,愈不升发,阳绝则阴亦随之而绝,损病之死,职此故也。

损病六脉俱数,声哑,口中生疮,昼夜发热无间。经云∶数则脾气虚,此真阴虚也,此第三关矣。则前保元、四君等剂,皆投之不应,须用四君加黄、山药、莲肉、 白芍、五味子、麦冬,煎去头煎不用,止服第二煎、第三煎,此为养脾阴秘法也。服十余日,发热渐退,口疮渐好,方用丸剂,如参苓白术散,亦去头煎,晒干为 末,陈米锅焦打糊为丸,如绿豆大,每日服二钱,或上午一钱,百沸汤下。盖煮去头煎,则燥气尽,遂成甘淡之味。淡养胃气,微甘养脾阴。师师相授之语,毋轻忽 焉。

损病汤药加减法

有汗,用黄 蜜炙;无汗,煨用;胃虚,米泔水炒用;表畏寒,酒炒;嘈杂,乳汁制;表虚,多。泻火,生甘草;热盛,、草多;无汗,加干葛、防风、升麻、柴胡;久病热不 退,去表药,只用保元;血虚,加当归;脾虚,加白术;渴,加麦冬、五味;虚烦,亦加;不睡,加酸枣仁;头痛,宜补中益气加川芎、蔓荆;小水不利,加牛膝、 茯苓;心神不安,加茯苓、远志、酸枣仁;退火,多用参、;虚而动火,少加炒黄柏;小便不通,或赤或白,黄柏、知母酒浸炒各一两,肉桂一钱,为末,开水为 丸,空心服百丸,小便下异物为验。腰痛,姜汁炒杜仲;恶寒,加官桂;恶心,加干姜;自汗虚寒,加附子。内伤发热不退,莫如补中益气加附子,、草倍之,甘温 除大热故也。腹胀,恐成中满,补中加附子、姜、桂、吴萸、青皮、麦芽、神曲、枳壳之类,随手用之;湿痰,加羌活、防风、茯苓,风能胜湿故也。

去病之药,不可多服,恐泄真气,人无气不生。气常有余,血常不足,前药皆补血中之气,血无气不行,须用保元。独阴不生,独阳不长。保元者,保血之元气耳。

人禀天地之气,犹恐阳陷于阴分,常使胃气有春夏之令,故宜大升大举,使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脏是也。盖人以血为主,胃乃生血之源,若元气不足,陷于阴分, 则通身化为虚火,变异无常,人死莫知其故,何也?人天庭属阳,下体属阴,天庭一倒,其死即速者,上阳不生而阴气绝也。故天之阳气上升,即地之阴气不绝;人 之阳气升举,即血之阳布于四肢,何病之有?倘阳一不升,则气凝涩,诸病生焉,圣人固不过升降浮沉之法耳。

虚损诸病,久之皆属脾虚,脾虚则肺先受之。肺病,不能管摄一身;脾病,则四肢不能为用。谨养脾气,惟以保元气为主,或前从疟、痢、吐泻变症,总从脾胃治。 则保元兼温脾,勿用血药。盖纵有杂症,火起不必去火,有痰不治痰,宜参苓白术散加减。腹痛,加干姜;腰痛,益智、吴茱萸少许;小腹疼痛亦宜;胃不思食,加 砂仁、木香;嗳气,神曲;腹胀,和中散加六君子。久病以温补为主,病急则缓治,攻则散离。书曰∶大毒治病,十去一二;中毒治病,十去其五;无毒治病,十去 八九。

慎斋先生内伤治法,凡邪火逆行,上乘脾位,用吴茱萸炒黄连者,以黄连泻火,归于其位,所以木沉则火降。凡内伤,清气下陷,阴火在上者,若用寒药,则阳愈 陷,火愈炽,火寻窍出,虚者受之,或目痛,或耳聋,或齿痛,从其虚而攻之也。『此所以寒遏于上阳陷于下,而反不免有上焦热证也。肺闭则中下之气为所摄,胃 闭则上下之气为所格,真阳失道,久郁尽化为阴火,甚有令人心孔鼻窍日夜如烟熏难受者。』

损病主治 汤方门

人参(一钱) 黄 (炙,一钱五分) 甘草(炙,一钱;生,三分) 加煨姜(三片) 黑枣水二茶盅,煎八分,空心服。

人参(一钱) 白术(一钱五分) 白茯苓(一钱) 甘草(炙,八分)

即四君加陈皮

即四君加陈皮(一钱) 半夏(汤泡五次,晒干,切片,一钱)

人参(五分,补气之血) 黄 (一钱,炙,补气中之气) 甘草(炙,七分) 当归(三分)陈皮(五分) 白术(七分) 升麻(二分)小柴胡(三分)

治中气亏损,津液短少,口舌干渴,或口舌生疮,不喜饮冷,或吐泻后口干,最宜服。

人参 白术 木香 甘草 藿香 白茯苓(各五分) 干葛(一钱)

当归 川芎 白芍 熟地

一名八物汤即四君四物合

即八珍加黄 (一钱) 肉桂(一钱)

治中寒腹痛,或寒泻清水,或饮食伤,嗳麸气,或久痢寒虚。

干姜(三两,炒黑,脾家药) 肉桂(一两五钱,肾家药) 吴茱萸(五钱,盐水炒过,肝家俱用苦烈好大酒,顿半热一杯,调下五分。

(孙真人制)麦冬(五分,去心) 北五味(三分) 人参(一钱)

甘草(生,二钱;炙三钱) 防风(二钱五分) 柴胡(八钱) 升麻 葛根 白芍 羌活独活人参(各五钱)每服五钱,水三盏,煎至一盏,去渣热服,忌寒冷物及冷水月余。东垣云∶阴覆其阳,能伸,宜汗之。经云∶体若燔炭,汗出而散,是也。 脉弦而数,此阴气也,风药升阳,以发火郁,则脉数峻退矣。凡治此证,脉数者,当用黄柏,少加川黄连、柴胡、苍术、黄、甘草,更加升麻,得汗出则脉必下,乃 火郁则达之也。

治男妇四肢发热,筋痹热,骨髓中阳郁,因热如火燎,扪之烙手,四肢热者,属脾土,热伏地中,此病多因血虚而得也;亦有胃虚,过食冷物冰水,郁遏阳气于脾土之中。经曰∶火郁则发之。

升麻 葛根 独活(各三两) 防风(二钱五分) 生甘草(二钱) 柴胡(二钱) 炙甘草(二钱) 人参(五钱) 白芍(五钱)上咀,每服半两,水两大盏,煎至一盏,去渣温服,忌食寒冷。

治五心烦热,心火下陷,郁于脾土。

升麻 葛根 防风 柴胡根 炙草 白芍(各五钱)上 咀,每服三钱,或四钱,水二大盏,入连须葱白三寸,煎至一盏,去渣温服。

以上三方,宜于初发热之时,未服药之前,元气未伤,服之若神;若已经服过寒冷,已,火气亦馁者,服此反祸,于人无益也。盖虚损初时,可以发之,故劳证内以上三方不与焉

痨瘵门题辞

慎柔师父所谓自下而上者,劳症多系水枯火燥,故特举其大凡,而内有命门真阳衰者,不仍用壮火之法。惟真阳衰,故虚火旺,其源未尝不合,自在按脉识病者,临 时之善别,而读书明理者,平日之善会耳。至险怪之症,于痨瘵乃备,既为一门之专牍,不可不竟其详,虽世人不恒犯而适有犯者,岂可无法以待之?此先圣贤已创 于前,而慎柔之婆心,固不厌繁委,次第以备全览。夫著书之难,古今通患,千虑一失,孰能无之。在学人,谅其创始之苦心,而踵事增华,自所望于高明君子耳。 予与顾子,特仍其旧闻,稍加删润,未敢以意为补窜也。

卷四 痨瘵第四

脉法

痨瘵脉,酉、戌时洪盛,寅、卯时细弱者,阳气虚陷也。忌服苦寒,损其阳气,当以助剂,复其寅卯之位,微加泻阴火而已。若服寒凉,证虽大减,脉反加数者,阳 郁也。『朝暮异脉,而朝细暮洪者,振阳分之阳,滋阴分之阴;朝洪暮细者,敛阳分之阴,温阴分之阳。』右脉大,用保元汤;左脉大,用六味汤。不减,若燥者, 以栝蒌、生甘草散润之。

久病咳嗽、气喘,若脉洪数,不可即用补药。如服之,虚火一退,多令人痿倦不起。『下文意测之,补药二字,当作泻火。此证本不宜泻火,肺体已痿,一泻不返, 治法不外宣阳纳阴。阳郁由于湿痹,阴浮由于血虚及燥热,宜以龟板、牡蛎清滋。又有下寒上冲而然者,是实邪也,以法逐之化之。』须先用独参汤以接其气,数日 后,数脉渐退,方与调理为是。

总论

夫痨者劳也,非一端可尽,或若心竭其心脾之神志,或酒色竭其肝肾之阴精,或久痢、久疟、伤寒、伤暑诸证,治之不当,损其气血,伤其脾胃,五脏干枯而火起, 以致发热,则金受克,大肠先结燥,而水之源先涸矣,宜见脉见症,用药果当,无不愈者。若初热未甚,继以治法之非,久之即成蒸病。蒸病者,如甑之蒸,热之极 也。然使初病,元气尚强,脉气尚旺,照古方用五蒸汤加减二十三蒸之法,亦无不验。治蒸法服之,病稍退,又当察症清心,参用痨病治方,不可造次。蒸或病十 日、半月热极,致骨中血凝,便化为虫,张仲景立祛血之法,不使凝血化虫,虫丸、百劳丸是也。倘治之不得其序,不能祛血,血化为虫,是时病人脉气尚充,精神 尚充,犹可救也。如声哑、喉痛、寒热大作、脉细而数、不思饮食、精神视听俱不能支,皆属不治。又有火郁、痰凝、气滞、咳嗽、发热、气喘,葛先生保和汤、保 真汤次序用之。火散痰开热退,总归八珍汤调理。又有吐红、咳嗽,脉虽数,有神,不致于蒸极作虫者。脉洪、脉数,虚虚实实,通变在乎心灵矣。

骨蒸由气虚不能化血,血干则火自沸腾,内如针刺,骨热烦疼。或五心俱热,或两肋如火,或子午相应。或昼微恶寒,而夜反大热。虽肾经所主,传变不常。蒸上则喘咳、痰血、舌黑、耳鸣、目眩等症;蒸下则见梦遗,淋浊、泄泻、腰疼、脚疼等症;蒸中则见腹胀、胁痛、四肢倦怠等症。

不问阴病阳病,日久皆能传变,男子自肾传心、肺、肝、脾,女子自心传肺、肝、脾、肾,五脏复传六腑而死矣。有始终只传一经者,有专著心肾而不传者,大要以脉为证验。

凡气血劳倦不运,则凝滞疏漏,邪气得以相乘,又饮食劳倦所伤,则上焦不行,下脘不通,热极蒸胸中,而内热生矣。凡颈上有核,肠中有块,或当脐冰冷,或无力 言动,皆痰涎结聚,气血凝滞之所致,故以开关启胃为先。盖关脉闭则气血干竭,胃气弱则药无由行。但阳虚不可偏用辛、香、丁、附之类,阴虚不可用苦寒,古方 有开关定胃散,今亦难用,窃其意推之。

虫为气血凝滞瘀血化成,但平补气血为主,加以乌梅、青蒿、朱砂之类,而虫自亡矣。紫河车丹、紫河车丸、青蒿膏、蛤蚧散选用,惟度其虚实为主。

凡体虚者,宜先用补法,补其元气,然后用王道之药,佐之以杀虫之剂,如化虫丸,使君子丸之类。或追虫后,而继以温补亦可,不然则虫去而元气亦散。

传尸之说,不必深泥,历观痨瘵,皆因酒色之类,损伤心血,以致虚火妄动。医者不分阴阳用药,病者不思疾由自取,往往归咎前因,甚者疑及房室、器皿、坟墓及 冤业、飞尸,递相传疰。古人云∶痨瘵三十六种,惟阴德可以断之。不幸患此疾者,或入山林,或居静室,清心戒欲,专意保养,庶乎病可除根。不然,即服药不 效。

痨虫须分五脏,常居肺间,正所谓膏之上,肓之下,针之不得,药之不行,只宜早灸膏肓、四花为佳。若蚀肺系,则咯血、吐痰、声嘶、思食无厌。病恚至此,未易疗治,当参究古法九虫及一十八种虫名之异,并紫庭取虫诸法。

昼热,行阴二十五度,大抵柴胡饮子;夜热,行阴二十五度,四顺饮子;平旦发热,热在行阳之分,肺气主之,故用白虎汤,以泻气中之火;日晡潮热,热在行阴之分,肾气主之,故用地骨皮散,以泻血中之火。

肝症发热,肉下骨上,寅卯尤甚,泻青丸、人中白散;心症发热,在血脉,日中则甚,单泻心汤、导赤散、朱砂安神丸;脾症发热,在肌肉,遇夜尤甚,泻黄散、三白汤;肺症发热,在皮毛,日西则甚,泻白散,甚者凉膈散;肾证发热,在骨,亥子尤甚,两手足心如火,滋肾丸。

尸注一症,予尝治之,先癸亥夜二更,六神皆聚之时,灸腰眼穴七壮,然后用药。倘不,先用药亦可。注病亦似劳症,但两足无力,行则痿疲是也,其治法∶六脉洪 数,八物汤;脾肺不足,补中益气汤;睡不稳,归脾汤;不思食,六君子汤,随症推类。但煎剂中,须加忍冬叶三钱同煎,《本草》以其叶能治尸注也。

凡治劳症,或男或妇,若淫火不退者,虽治不治。

骨蒸劳

夫骨蒸劳者,由于积热附于骨而名也。亦曰传尸、,复连、无辜,其名不一,此病皆由肺胃亏损所致。其形羸瘦、泄痢、肢体无力。传于肾,则盗汗不止,腰膝痛, 梦鬼交侵,小便赤黄;传于心,则心神怯悸,喜怒不时,颊唇赤色,乍热乍寒;传于肺,则胸满短气,咳嗽吐痰,皮肤甲错;传于肝,则两目昏暗,胁下妨痛,闭户 忿怒,五脏既病,则难治疗。立斋云∶前症多因经行胎产,或饮食七情而伤脾胃之所致,又或病后失于调摄而成也。

东垣云∶发热之症,肺热者轻手乃得,微按全无,日西尤甚。其证咳嗽、寒热,轻者用泻白中大甚。其症心烦心痛,掌中热而哕,用黄连泻心汤、导赤散、朱砂安神 丸。脾热者,轻手扪之不热,重手按至筋骨又不热,不轻不重,在轻重之间,在肌肉也,遇夜尤甚,其症怠惰嗜卧,四肢不收,无气以动,用泻黄散。肝热者,按之 肌肉之下,至骨之上,寅卯时为甚,其症四肢满闷,便难转筋,多怒,多惊,筋痿不能起于床,用泻青柴胡汤饮。肾热者,按至骨分。甚热蒸手,其症骨酥如虫蚀, 困热不能起于床,用滋阴丸,此治实热之法也。蒸无实热,即郁极化实,亦宜宣清滋化并用,诸方未可专恃。薛立斋云∶肺经虚热者,用人参补肺汤;脾虚不能 生肺者,用六君子汤;脾热移于肺者,用三黄丸;心经虚热者,用补心汤;命门火衰不能生土者,用八味丸;肝虚不能生心者,用补肝散;肾克心者,用附子理中 汤;脾经虚热者,用人参黄散;土克水者,用承气汤;肾虚不能培肝者,俱用六味丸。

血风劳

风言燥也,血虚气无所维,阴虚阳无所附,化为燥火,走注于经脉之间,上下无常,忽寒忽热,刺痛昏厥,而成风象。血风劳症,因气血素虚,或产后劳伤,外邪所乘,或内有宿冷,以致腹中疼痛,四肢酸倦,发热自汗,及妇人月水不调,面黄肌瘦,当调肝脾气血为主。

东垣云∶喜怒不节,起居不时,有所劳伤,皆损其气,气衰则火旺,火旺则乘其脾土,脾主四肢,故因热懒言,动作喘乏,表热自汗,心烦不安,当病之时,宜安静 存养,以甘寒泻其热气,以酸味收其散气,以甘温补其中气。经言∶劳者温之,损者温之。《要略》云∶平人脉大为劳,以黄建中汤治之。

冷劳

此血虚而痰水渍于筋骨之间也,痰盛则冷。亦有寒湿所伤者,血虚甚即见拘挛转筋。冷劳者,气血不足,脏腑虚寒,以致脐下疼痛,手足时寒,妇人月水失常,饮食不消,或时呕吐,恶寒发热,骨节酸疼,肌肤羸瘦,面色萎黄也。

立斋曰∶前证有内外真寒,有内外真热,亦有内真热而外假寒,有内真寒而外假热。若饮食难化,大便不实,肠鸣腰痛,饮食畏寒,手足逆冷,面黄呕吐,恶见风 寒,此内外真寒之症也,宜用附子理中汤以回阳,八味地黄丸以壮火。若饮食如常,大便坚实,胸腹痞胀,饮食喜冷,手足烦热,面赤呕吐,不畏风寒,此内外真热 之症也,宜用黄连解毒汤以滋阴,六味丸以壮水。若饮食如常,大便坚实,胸腹痞胀,而饮食喜寒,手足逆冷,面黄呕吐,畏见风寒,此内真热而外假寒也,亦用解 毒汤、六味丸,而宜于热服。若饮食少思,大便不实,吞酸嗳气,而手足烦热,面赤呕吐,不畏风寒,此内真寒而外虚热也,亦用附子理中及八味丸,而不妨温饮, 经曰∶益火之原,以消阴翳;壮水之主,以制阳光。使不知真水火之不足,泛以寒热药投之,则旧病不去新病复生矣。火之原者,阳气之根,即心是也;水之主者, 阴气之根,即肾是也。非谓火为心,原为肝,水为肾,主为肺也。或者亦以命门为火原,未为非是,故用八味丸以益命门耳。

热劳

此津液不足而血滞于经脉之间也,血盛则热。亦有风暑内灼者,其证兼见昏厥。热劳由心肺壅热,伤于气血,以致心神烦躁,颊赤头疼,眼涩唇干,口舌生疮,神思困倦,四肢壮热,饮食无味,肢体酸痛,怔忡盗汗,肌肤作疼,或寒热往来,当审其所因,调补气血其症自减。

立斋云∶前症乃壮火食气,煎熬真阴所致也。王太仆云∶如大寒而甚,热之不热,是无火也,当治其心;大热而甚,寒之不寒,是无水也,当助其肾。心盛则生热, 肾盛则生寒。然心虚则热收于内,肾虚则虚寒动于中。窃谓前症,若肝脾血虚,四物、参、术;肝脾郁热,小柴胡合四物,脾胃气虚,补中益气汤;肝经血虚,加味 逍遥散;肝经风热,小柴胡汤;心经血虚,加味四物汤。午前热,属气分,清心莲子饮;午后热,属血分,四物、参、术、丹皮。热从左边起,肝火也,实则四物、 龙胆、山栀,虚则四物、参、术、黄;热从脐下起,阴火也,四物、参、术、酒拌炒黑黄柏、知母、五味、麦冬、肉桂,如不应,急用加减八味丸。不时面热,或无 定处,或从脚心起,此无根虚火也,用加减八味丸及十全大补加麦冬、五味子主之。以上多出自立斋《妇人良方》帙中,但男女五脏相同,间有少异,其为劳则一 也。

痨瘵各疰论

夫骨蒸,半卧半起之谓复连,内传五脏之谓尸注、劳注、虫注、热注、冷注、食注、鬼注。疰者,注也。自上注下,与前人相似,故曰注,注、疰皆蛀也,如虫之 蛀,即谷飞为虫之义也。注易之说本于巢氏,似为协。言其变有二十二种,或三十六种,或九十八种,令人沉沉默默,寒热盗汗,梦与鬼交,遗泄白浊,或腹中有 块,或脑后两边有结核,咳嗽脓血,下痢羸瘦,死而传注,甚至灭门。更有飞尸、遁尸、寒尸、丧尸、尸疰,谓之五尸。人为其疰者,不自知所苦,虽有狸骨、獭 肝、天灵盖等方,未尝效也。惟崔氏灸法,早用有济。

若寒热自汗,面白目干,口苦,神昏,善恐,不能独卧,传在肝也。若寒热面黑,鼻燥,善忘,大便秘泻,口舌生疮,传在心也。若寒热面青,唇黄,舌本硬强,言语不出,饮食无味,羸瘦吐涎,传在脾也。若寒热面赤,鼻白,干燥毛折,咯嗽喘急,吐涎脓血,传在肺也。

若寒热面黄,耳焦,脚 酸痛,小便白浊遗沥,腹痛,传在肾也。以上陈临川先生,未有治法。

立斋云∶前证诚然有之,故葛仙翁用獭肝一具,阴干,杵末,水下方寸匕,日三服,未愈再服。宋宣和间,一法师善考讯鬼怪,时一妇以疾投状,既而如有鬼祟所附 曰∶非我为患,乃病患命自衰耳,渠今已成虫食肺,故令吐血、声嘶。又屡讯彼所畏何物,云以獭爪为末,酒服之,则去矣。患家如其言,则愈。獭爪即獭肝之类 与?元珠云∶虫瘵多有互相传染,甚至绝户,此乃冤业相缠及风水所致,虽有符文法水下虫之方,虫去而人亦亡。但能平素保养,或可希免。《救生微旨》云∶益气 补肺,益精补肾,皆资其化源也。盖人之精血常不足,加之数夺其精,资化失常,则胃气不固,精气滑脱,不能上接阳气,故头重,或气弱食少,元气下陷,脉微外 散欲绝而虚洪,或见损脉,总属元气不足,非有外感贼邪之证也。

立斋尝治一妇,素勤苦,因丧子(肺病),饮食少思(脾病,)忽吐血甚多(心病)而自止,此后每劳则吐数口。瘵症已具,形体甚倦。午前以补中益气汤滋其脾 肺,午后以归脾汤养其心脾,送地黄丸滋肾而愈。肺病、脾病、心病六字原注。又一女子患前症,反其唇,视有白点,此虫蚀肺也。余曰∶急寻獭肝治之。不相 信,果咯脓而殁。反闻其兄弟三人皆夭于此症。大凡久嗽,当视其两唇,若上唇有点,虫蚀上部,下唇有点,虫蚀下部。

尸厥

夫飞尸者,游走皮肤,穿行脏腑,每发刺痛,变作无常。遁尸者,附骨入肉,攻通血脉,见尸丧、闻哀哭便发。风尸者,淫濯四肢,痛而昏沉,遇风雪便发。沉尸者,缠骨结脏,内肿心胁,发则绞痛,遇寒冷便发。注尸者,举身沉重,精神错杂,时觉昏愦,每至节气便发。

以上并宜苏合香丸治之。

按丹溪云∶凡人手足逆冷,肤栗,头面青黑,精神恍惚,或错言妄语,或牙关紧急,或昏寐倒云∶卒厥、飞尸、客忤、鬼击口噤,用麻黄汤。寒厥,表热里寒,则下 利清谷,食下则吐,脉沉,手足冷,用四逆汤。热厥,腹满身重难转,面垢,谵语,遗尿,手足冷,自汗,脉沉滑,用白虎汤。若人身忽然不动,目闭口噤,恶声闻 响,眩冒,顷时方寤,此由出汗过多,气并于血,阳独上而不下,气壅塞而不行耳。气过血还,阴阳复通,移时方寤,名曰郁冒,亦名血厥,宜白薇汤、仓公散。

人病尸厥,呼之不应者死。脉当大,反小者死。

锦衣杨永兴举家避眚,有仆沉醉失避者,既而神思昏昧,遍身青伤,煎金银藤汤灌之,即愈。

一妇人忽昏愦发谵语,两脚踝膝、臀处皆青肿,痛不可忍,口称苦楚,次日方苏,痛尚不止,用金银藤两许,水煎服愈。

一妇人入古冢,患前症,以紫金锭灌之,即愈。

劳病主治汤方门

治男子血虚,有汗潮热。以下诸方皆甘温加辛散,有略佐苦降酸敛者。有汗潮热,无汗潮,行气行血佐之。强筋即补气固气兼到,而又无壅满之虞,桂、附、参、桓多流弊。人参 白术 茯苓 甘草 川归 黄 肉桂 陈皮 远志 熟地 五味子姜、水煎。

补中益气汤 治气虚,有汗,潮热。

见虚损门。

劳病主治汤方门

治血虚,无汗,潮热。

人参 茯苓 陈皮 桔梗 枳壳 前胡 川芎 地黄 川归 白芍 甘草 半夏 紫苏 干葛姜、枣,水煎。

劳病主治汤方门

治气虚,无汗,潮热。

人参 白术 茯苓 赤芍 当归 柴胡 葛根 甘草 半夏曲姜、枣,水煎。

八物汤 治女子血虚,有汗,潮热。

见损虚门。

劳病主治汤方门

治气虚,无汗,潮热。

白术 葛根 半夏 柴胡 白茯苓 人参 赤芍 当归 甘草姜、枣、水煎。

劳病主治汤方门

治气血两虚,无汗,潮热。

白术 茯苓 甘草 白芍 归身 柴胡姜、枣、水煎。

劳病主治汤方门

治咳嗽,咯血咳嗽由于阳明冲任上虚,血不温养;咯血由于络血为邪气吸摄,不能匀布。《内经》所谓真邪相攻乱而相引也。人参 五味子 桑白皮白术 黄 白茯苓 地骨皮 熟地 柴胡 归身 前胡 陈皮甘草 枳壳 桔梗渴加乌梅半个;热加青蒿、知母。

劳病主治汤方门

治吐血后咳嗽。此系任脉上虚,肺失温养,方中多用清肺,未合。知母 贝母 天冬 麦冬 款冬花 天花粉 苡仁 杏仁 五味子 甘草 兜铃紫菀百合 桔梗 阿胶 当归 生地 紫苏薄荷姜煎,入饴糖一匙,日三服。血盛,加蒲黄、茜根、藕节、大蓟、小蓟、茅花。痰,加南星、半夏、橘红、茯苓、枳壳、枳实、栝蒌仁。喘盛,加桑白皮、 陈皮、大腹皮、莱菔子、葶苈子、苏子。热盛,加山栀、黄连、黄柏、连翘。风盛,加防风、荆芥穗、金沸草、甘菊、细辛、香附。寒盛,加人参、芍药、桂枝、五 味子、白蜡。

劳病主治汤方门

治骨蒸。

人参 黄芩 知母 地黄 葛根 石膏 粳米 麦冬 甘草浮小麦一撮,水煎。

二十四种蒸病用药法。以下方法,俱从五蒸汤见症加减。

所谓劳蒸者,毛折发焦,肌肤甲错,其蒸在皮。又症舌白唾血。加石膏、桑白皮。

外热内寒,身振肉 ,其蒸在肉。又症食无味而呕,烦躁不安。加芍药。

发焦,鼻衄,或复尿血,其蒸在血。加生地、当归、童子小便。

身热烦躁,痛如针刺,其蒸在脉。又症唾白,浪语,脉络乱,缓急不调。加生地、当归、童便。(痛如针刺,血滞而散,不能融活故也。)爪甲焦枯,眼黑胁痛,其蒸在髓。又症髓沸骨中热。加天门冬、当归、生地。

头眩,热闷,涎浊,眵泪,其蒸在脑,加生地、防风。

男子失精,女子白淫,其蒸在玉房。加知母、黄柏、当归、芍药。

乍寒乍热,中脘烦闷,其蒸在三焦,加竹叶、石膏。

小便赤黄,凝浊如胶,其蒸在膀胱。又症右耳焦。加泽泻、滑石。

大便秘泄,腹中雷鸣,其蒸在小腹。又症下唇焦。加赤茯苓、木通、生地。

大腹阴痛,口舌干疼,其蒸在大肠。又症右鼻孔干痛。加大黄、芒硝。

口鼻干燥,腹胀自汗,睡卧不安,其蒸在胃。又症舌下痛。加石膏、粳米、大黄、芒硝、干葛。

口苦耳聋,两胁下痛,其蒸在胆。又症眼色白。加柴胡、栝蒌。

里急后重,肛门闭涩,其蒸在广肠。加(缺)小腹痛,筋脉纵缓,阴器自强,其蒸在宗筋。加(缺)眩晕下泪,躁怒不常,其蒸在肝。又症眼黑。加川芎、当归、前胡。

舌黑气短,烦闷洒淅,其蒸在心。又症舌干。加黄连、生地、当归。

唇干口疮,胸腹胀满,畏寒不食,其蒸在脾。加芍药、木瓜、苦参。

咳嗽喘满,咯痰吐血,声嘶音哑,其蒸在肺。又症鼻干,加天冬,桔梗、紫菀、乌梅肉。

耳叶焦枯,脚气酸痛,其蒸在肾。加生姜、石膏、知母、寒水石、 本。

情想不宁,精物时下,其蒸在右肾。加(缺)心膈噎塞,攻击疼痛,俯仰烦冤,其蒸在膈。加(缺。)上气喘促,鼻干,身热不安,其蒸在气。加人参、黄芩、栀子。

以上共二十三种加减,系立斋先生引《医林集》。

胞蒸,小便赤。用泽泻、茯苓、生地、沉香、滑石。

膀胱蒸,右耳焦。用泽泻、滑石。

骨蒸,齿黑腹痛,足胫瘦。用鳖甲、地骨皮、丹皮、当归、生地。

臀蒸,腿细,肢肿,腑脏俱热。用石膏、滑石。

肤蒸,肌肉热。用牡丹皮。实热。加黄芩、黄连、黄柏、大黄。虚热,加乌梅、柴胡、蛤蚧、青蒿、鳖甲、丹皮。

以上出《体仁汇编》。

薛立斋云∶凡此诸症,虚劳热病,皆由食肉与油腻、房劳、饮酒而成者,久蒸不除,变为疳症,即死。亦有疟久不愈,以致咳嗽失治,渐成骨蒸劳瘵,当推标本而治之。

按∶薛立斋云∶蒸病二十四种,止简得二十三种。《体仁汇编》言蒸病亦二十三种,且蒸病各异,各蒸下注,或有或无。可见病之险难,人罕传师,所以阙漏无凭,前后不一,俟博观者补之。

海藏云∶以上诸蒸,或脏病,或腑病,或腑脏俱病,脉络气血,交经相属,用药皆当合而用之。君臣佐使,上下奇偶,表里虚实,逆从通塞,汗下补吐,咸在其中。

凡蒸病不已,骨节间阴有干血,用行血丸。(凡血实能令肌肉实肿,血虚亦能令腠理膜络虚肿。肿则升降开合失常不能循环接济,而遗溺滑精诸证先见,久则枯萎挛缩幻证迭出,故治虚中,缓中者内膜筋舒,气活而无胀急也,静参大黄虫丸当有悟入。)

劳病主治汤方门

治一切劳伤,内有干血,肌肤甲错,两目黯黑,缓中补虚。

大黄(十分,蒸) 黄芩(二两) 甘草(三两) 桃仁(一升) 杏仁(一升)芍药(四两)干地炼蜜丸小豆大。酒饮服五丸,日三服。

劳病主治汤方门

治一切劳瘵积滞,未经药坏症者。

当归(炒) 乳香 没药(一钱) 人参 虻虫(十四个,去翅足) 水蛭(十四个炒) 桃仁(十四粒,去皮尖)大黄(四钱)蜜丸如桐子大,都作一服,可百丸,五更用百劳水下,取恶物为度,服白粥十日。百劳水者,杓扬百遍,即甘澜水也。

立斋先生止述獭爪治虫,不及言古治虫之方,今具于此,有心者究焉。

劳病主治汤方门

一肝痨热,生长虫,在肝,令人畏恐不安,眼中赤壅,治以五凤丸。

乌鸡卵(去黄,五枚) 吴萸(东行根,三升) 黄蜡(三两) 干漆(四两) 粳米粉(半升)

劳病主治汤方门

一心痨热,有虫长尺余,名蛊虫,贯心即死,治以雷公丸。

雷丸(五枚) 陈皮 桃仁(各一两一钱半) 贯众 芜荑 青葙子 干漆(各一两) 乱发(一团)僵蚕(十四枚)为末,蜜丸小豆大。每二十丸,空心温酒下。

劳病主治汤方门

一脾劳热,内有白虫在脾,令人好呕,而胸中咳吐不出,治以吴萸根汤。

吴茱萸(东行根,一钱) 火麻子(八钱) 陈皮(一两五钱)水煎服,或下虫,或下黄汁。凡合此药,禁声勿语方验。

劳病主治汤方门

一肺劳热,瘦损,有虫在肺,令人咳逆气喘,所谓忧忿气膈寒热,皆膏肓之疾,针灸麦冬(五两) 蜀椒(一两) 远志 防风 细辛 生姜甘草(各五钱) 百部 人参 白术黄 (各七钱五分) 桂心(二钱五分)杏仁(二十四粒)上为末,蜜丸弹子大。每服一丸,含化,忌生冷肥腻。

劳病主治汤方门

一肾痨热,蛲虫生肾中,令人四肢肿急,治以千金散。

贯众(三两) 干漆(二两) 芜荑 胡粉 槐白皮(各一两) 吴萸(五十粒)杏仁(四上为末,平旦井水调服方寸匕,渐加,病瘥即止。

传尸痨虫一十八种。传尸自上注下,病与前人相似,故又曰注。化精血归于元阳之内,(句似有误。)变幻种类,最多古怪。

第一代,虫如婴儿,或如鬼,或如蛤蟆,遇丙丁日食起,醉归心俞。

第二代,虫如乱发,或如守宫,或如蜈蚣,或如虾,遇庚辛日食起,醉归肺俞。

第三代,虫如蚊如蚁,或如蜣螂,或如刺 ,遇庚辛日食起,醉归厥阴。

第四代,虫如乱丝,或如猪肝,或如蚯蚓、如蛇,遇戊巳日食起,醉归脾俞。

第五代,虫如鳖龟,或有头无足,或有足无头,或如鼠,或如精血,遇甲乙日食起,醉归肝俞。

第六代,虫如马尾,有两条,一雌一雄,或如鳖有头足尾,或如烂面,或长或短,遇癸亥日食起,醉归肾俞。

古又有九虫∶一曰伏虫,长四寸许,为诸虫之长;二曰蛔虫,长尺许,贯心即杀人;三曰白五曰肺虫,其状如蚕,令人咳嗽;六曰虫,状如蛤蟆,令人呕吐呃逆,喜 呕,嘈杂,爱食泥炭、生米、茶、盐、姜、椒等物;七曰膈虫,如瓜瓣,令人多唾;八曰赤虫,状如生肉,令人肠鸣;九曰蛲虫,状如菜虫,形至细微,大抵诸虫, 皆因饮食不节,或饥饱失宜,或过飧腥脍炙,或鳖、苋同食,以致中脘气血不运而成积,积久成热,湿热熏蒸,与瘀血凝结,随五行之气变化,而为诸般奇怪之形, 若腐草为萤是也。

凡虫症,眼眶上下青黑,面色痿黄,脸上有几条血丝,如蟹爪分明,饮食不进,肌肉不生,沉重寒热。若不早治,相生不已,贯心杀人。

劳病主治汤方门

又有山涧蛇虺、水蛭遗精,误饮其水,或草木果实虫聚,误食以致心腹刺痛,或引腰胁,时作时止,诸药不效,乃虫症也。雄砂丸主之。

鹤虱 芜荑 干漆 僵蚕(各三钱) 贯众 石榴皮(各五钱) 朱砂 雄黄 雷丸甘遂上为末,米粉煮糊,为丸,麻子大。每十丸,五更时粥饮下。善杀诸虫,或加麝香少许又方单用雄黄末酒调下亦可。

取虫法

凡取劳虫,根据五脏方选用,必俟其大醉日,方可取之。取后随补各脏,如取脾虫后,则补脾;取肾虫后,则补肾。若病甚者,不分脏腑,只用追病丹以断其根。又有轻者,用鳗鱼食,或紫河车。单阳虚者,金液丹最妙。

取虫法,先令病家以皮纸糊一密室,不留罅隙,择一老成人过递,以安息水洒其过递之人身,以雄黄、雌黄涂耳、目、口、鼻上。备铁钳一把,布巾一幅,用香油二 斤,入锅微煎令沸,仍用高桶一只,置锻石在内,生布巾盖桶口。俟月初虫头向上,却服取虫药,五更初一服,五更三点时一服。服后腹中疼痛,如刀斧擘,总不妨 也。至巳时,必须下虫,或取臭秽如胶漆,或吐泻脓血块,皆于灰桶中,其虫或从汗出,如紫蚕苗状,或从耳、鼻、口中出,或小便出,怪形不一,或青黑,或黄 红。大者即用铁钳取入油中煎,当日将油纸裹入瓦瓶内,锻石填实,埋于深山远僻处,以杜传染。其患人衣被席床,尽皆弃之。医者付药远避,其取下虫色白者,食 脏腑脂膏可三十日,服药补之。色黄赤者,食血肉可六十日,服药补之。色紫黑者,食精髓,病传至肾,可谓极矣。冀其万一,或为子孙除患则可。又虫白头者亦难 治,此危氏说也。丹溪云∶不必深泥。

追虫方

河车(一具,焙干) 龙胆草 甘草(各二钱) 鳖甲(五钱) 大黄 苦参 黄柏 知母贝母 败鼓皮 人中白(各二钱半) 桔梗胡黄连(二钱半) 犀角 莪术芒硝(各钱半)为末,蜜丸梧子大,辰砂末为衣。每服捻丸至三十丸。腹热食前温酒下,膈热食后温酒下,传尸痨瘵俱可下,其余劳怯,一月平复。

追虫方

天灵盖(二指大) 槟榔(五个) 麝香 阿魏 甘遂 安息香(各三钱)朱砂(一钱)上为末,每服三钱。用薤白、葱白各十四茎,青蒿二把,甘草,桃枝、柳枝各五寸,桑白皮,石榴根皮各一片,以童便四大碗,于瓷 器属性武火煎,至一碗,去渣,分作三盏,调前药末,五更初服。男患女煎,女患男煎,服药后知觉欲吐,即用白梅含之,五更尽,须下虫及恶物黄水黑粪。如未 下,良久又进一服,天明更进一服。如泻不止,用龙骨、黄连等分为末

追虫方

白薇 当归(各一两) 人参 甘草每服五钱,水煎。

追虫方

治卒中鬼击,心腹如刺,下血不省,及卧魇啮脚指不觉,并诸毒等症。

皂荚 藜芦 雄黄(研) 矾( 研,各等分)每用少许,吹入鼻中,未嚏再吹,以得嚏为度。

追虫方

治尸厥脉动乱而若死。

用石菖蒲末纳鼻中,仍以桂末安于舌上,苏合香丸亦可。

追虫方

治尸厥不省,四肢逆冷,腹中如雷鸣,或痰气不降。

焰砂(半两) 硫黄(一两)各为细末,每服三分,酒调灌之,良久再服即苏。

慎柔以劳损劈分两病,用意甚是,命名殊非。前人虚劳损极,只以病之深浅立名,损上损有国中不同,究无专攻,亦无蛮补,阴阳之际,微有偏重,兼顾之辨而已。 至于痨瘵,别是一病,内夹奇邪,前人别以杀虫毒药加补药治之,似《本草》所谓鬼注、蛊毒,西医所谓长虫、细虫、扁虫及遗传诸证。虽其本必由正虚,究与虚损 之病,由于六淫七情迥异,本是两病,不待剖析。慎柔以损上损下为劳损之辨,是一病分二;又以瘵为损下之劳,是二病混一。独其论治虚损,以出汗、见血为转 关,实为扼要中肯,与张石顽虚损各案吻合,直接仲景真传,迥非专主阴柔温润可比,世固有见汗、见血而速死者。仲景所谓卫气前通、阴气前通绝证也。此系真气 充周,血脉流畅,荣卫交通。

劳也者,过勤之谓也。《内经》曰∶四时阴阳生病,常起于过用,或过于劳心,或过于劳力,或过于房室,或过于饥饱,而其机尤在过用之后重感于邪,使劳气不得 休养。如劳力之后,汗出而外扑风寒,口渴而内伤生冷,腠理外闭,经络内凝。其逼迫离位之气血为所吸摄,不得反其故道,经络气血俱困,谓之虚劳。此时急治得 法,犹可一拨即转,以其机尚灵也。迁延误治,机钝势折,阴阳开合,举失其枢,所谓真邪相攻乱而相引也,脏腑肌肉俱减,谓之劳损。复连、之名,即由于此。以 其困而又困,不能振新也。五脏真气不能相济,四时更代,阴阳竭绝,骨萎髓枯,形脱色坏,穷无复之矣,谓之劳极。此时惟专由邪伤药误,而禀赋素强,根气尚 伏,肉脱未尽,尺脉尚能紧而不断者,犹可挽救,治之须知五行生化,辗转相资之义,脏气、天气循环相应以缓待之。若大势日下,不及辗转,庸有几乎,凡体倦困 卧不能反侧,及寒热似疟而无汗,溏泄腹痛而面赤,胸痹气阻而无呕吐,皆上下内外断绝不续之极,阴阳俱竭也。治法当气血初困之时,行气为主,行血佐之,或微 加酸敛,或微加苦坚。东垣甘温除热、升阳散火诸法,可用于此时,及肌肉已减,当用血肉之品,补血为主,行气,行血佐之,苦酸坚敛,皆在所后。逮至劳极,法 不外此,而饮食之调,起居之慎,导引之勤,尤不可忽。人身为血肉之体,虚劳以积久而成,决非草木所能效灵,旦夕所能奏效。此中进退消息,有不在形迹间者。 当转关时,气化将通未通,往往有冲突格拒之象,如胸痹气阻,中满食减,头眩心烦,咳嗽多痰,筋骨胀疼,肌肤肿,鼻塞声瓮,寒热往来等象,屡转屡变,进退无 常。即至见汗、见血,机已大转,仍不免时时发动,发动愈勤,转关愈速,全在病家、医家细心体察,以静参之。彼以血肉为腻而戒之,或用之不得其法以致困者, 是悖也。证减即喜,转变即忧,毫无真见,用药反时时错过好机会者,益悖也。天下万病,情形之变幻,治法之微妙,未有甚于虚劳者。痨瘵一门,证虽奇险,尚无 许多变化,其治法尚无许多曲折也。读书临证,悉心揣摩,其难易当默喻之。

医案题辞

夫医病者,无一定之治,然不可无一定之学。譬如同一病也,有主于扶阳之说者,以扶阳之同归。《内经》云∶医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亦此意也。乃浅夫窥 其一隅,遂欲执此非彼,岂穷本达原之论乎?今按慎柔之医案,合之慎柔之学,若左券焉?固无所不验也。若欲执慎柔之医,以概天下之医,则予岂敢?至欲执天下 之医,以非慎柔之医,则此书既付梨枣,公之海内,传之千百世,其间自有识者定论,予不必赘。夫慎柔往矣,慎柔之书烬矣,今复不能终秘,而炳诸日星,此亦有 天也,非人也,予又何功焉?

卷五

医案第五

风例

金坛孝廉蔡长卿令堂,年六十余。六脉俱数八至,按之中沉则滑而实,惟肝、肾二脉洪大而目扎,手搐身摇,面色红白不时,遍身热火攻刺,自言心中昏闷,四肢浮 肿硬坚,此皆风火摇动之象,阴虚阳亢之症。正经所谓∶热胜则肿,风胜则动也。宜滋阴抑阳,用四物汤以养血为君,加山药以扶中气为臣,佐山萸以助阴养肝,使 黑柏二分以引经,陈皮理胃气为俾佐。服二剂,诊之,数脉退去一至。又服四剂,又退一至,而昔日之虚洪,稍收敛有神矣。外证四肢肿硬渐平,攻刺亦无,心中不 言昏闷。又四剂,前之硬滑,俱已空软,数亦更减,然真阳未复,邪火未尽退也。以六味丸料四两作一剂,顿服之,肾经洪大脉全敛而火退矣。

复因夜间取凉太过,至下午觉身寒,唇昏紫黑,此邪火退而阴阳俱虚。急用人参三钱,白术一钱,甘草三分,白茯二钱,当归二钱,附子一钱八分,官桂二分。服至 一茶盏,(前方已非全合,此方更非针对,其愈者,幸也,本人体壮,非药之功。)觉身大热,口干,时索水饮,发热,此真气虚不相合,和降不下故也。至初更诊 之,六脉俱细急短数,略无和气,予甚危之。至明日再诊,则有神气,尚有六至余,此阴阳未全克复,元气未充耳。教以朝服六味一钱五分,间日服补中汤,数十剂 而愈。

刘某夫人,年及三十,禀体元弱。未病十日前,身如舟中行,后忽遍身痛,脐下痛,牙关紧不言,目瞪汗出,大小便不通,身热。(此下寒上冲,血随气逆,相搏而 不得降也。)延余视之,诊其脉俱浮细,来往不定,一息十余至,重按则无。退而思之,外证皆属阳虚,脉又无神,脐下痛甚,目瞪至死而醒,阳和之气欲绝,而胃 气虚,升降失司,故大小便不通。且东垣云∶里虚则急。以此思之,则内外俱虚,宜先建中,将四君去茯苓,加归、各二钱,熟附二分,午时服一帖,遍身痛稍缓, 而小便溺矣。申时又进前剂,汗止,遍身痛己,大便亦通,但脐下痛不减,及两胁痛,此阳虚也,寒甚也。又加附子五分,脐痛止矣。但大便了而不了,有欲出而不 出之状,正东垣所谓血虚,加当归身,一帖而愈。

李子才,年四十余。素性暴,忽因怒卒晕倒,(必怒未得泄。)脉浮中无沉,按数六至,此阳虚陷入阴中之证,以补中益气加六味丸料少许,四帖而愈。

一少年,忽不思食,恶心,偶逢文期,强作文一日,晚即头晕作呕。余脉之,二寸洪缓,以为劳碌而动心火,遂以加味逍遥散二剂,呕不食,病亦不减。其年正、 二、三、四月淫雨,此湿胜而然也,(此湿从上受,遏其清阳。)以太无神术散一剂,即不呕恶,第头晕未除,二寸脉犹如故,其脉状有焰焰欲发之意,用前剂加紫 苏、防风取微汗。头晕除,脉亦退,第不思食耳,六君子一剂,饮食如常。

周近庵令爱,年十九。左耳下红肿,发热作痛,脉之,六部俱数,八至无神,且素弱,经水不调。予曰∶此运气病也。以小柴胡合四物加牛蒡子,内黄芩用酒炒,四 剂而愈。『此病曾近庵令子室,年二十余。两耳下俱红肿,痛甚发热,其状可畏。医者以大黄行数次,又用敷药,反觉坐卧不安,亦运气病也。诊之六脉俱细数少 力,恶心不食。先以人参败毒散一剂以发之,又用甘桔加牛蒡、射干、陈皮、半夏含漱之,次将小柴胡汤内加牛蒡,六剂而肿消,饮食犹未贪,异功散加牛蒡,四、 五剂,脾胃健而全愈。』

马山徐云所,六月受热受劳,又饮酒,忽上膈不宽如刺痛,头晕且重。自以过食,曾以指探吐,即枕不得,惟坐而已。予诊之,二寸俱洪缓有力,关尺俱弱带弦,此 湿热上乾清阳之分,故头晕重,胸膈痛,此时症耳。用平胃加半夏、黄芩、紫苏、木香,取微汗,此症即退,淮安客,年三旬外,季夏患瘅疟,单热不寒,连日发于 午后,热躁谵语,至次日天明才退。数日后,忽腹痛,昼夜无间,勺水不进,呼号欲绝,遇疟发时即厥去,延医治之,投药皆不效。求余诊,脉弦细而濡。余谓∶弦 细为虚为暑,而濡为湿。盖暑邪为疟,湿热乘虚内陷而腹痛。用酒炒白芍、炙草五分,水煎,调下天水散五钱。服后腹痛如失,次日疟亦不发。『此案看似寻常,实 非老手不办,论证用药,均极坚实。第痛厥皆属血滞,似宜酌加桃仁、丹』

痢例

甲辰闰九月间,天气寒热不时,痢者甚众。予四弟永穆,年二十七岁。忽患痢下红,腹痛后重,已三日矣。来取药,付以芍药汤一帖,香连丸二服。不止,反增心口 如刀,当脐腹痛,肛门痛亦剧,声撼四邻,自分必死,告母决别,因整囊往乡视之,昼夜不得卧,次数难定,日下红血一桶,痛不可忍,发热流汗不食。脉之,六部 皆豁大,浮中沉无力,四至。予曰∶虽痛,虽发热,脉无力,已虚寒矣。古人云∶脱血益气,此证正宜。遂用异功散加升麻三分、木香五分、炒干姜五分。一剂,去 后觉疏,痛亦可忍,至五更,腹痛如前。予曰∶此药力尽也。急煎一剂与之,比前愈疏,痛亦减七八,即酣睡至日中方醒,云不甚好过。予又曰∶此药只能支持一 觉,再煎与之,遂安寝至晚,痛止,后重亦可,还服前剂而愈。一、二日后,因吃鸡肉,仍前腹痛、肛肿,秽下不止。第三日,病势笃极,复报予诊之。脉三至余, 浮无沉,按之则大,脾命脉微,与补中益气汤不应。此虚脱之甚,加御米壳一钱,亦不应,下如洞泄,流汗发躁,尺脉渐欲收敛,予亦慌急,令人二更后往城取参, 至早归,补中益气加人参二钱服之,下咽常愦『参能令人愦,湿热内盛者尤甚,历试验之。』此正气欲复,邪气欲退也,顷之,精神顿增,痢稍缓,恐再作,又一 剂。下注、昏愦、发热、躁诸症渐缓,脉亦有神,短脉退。寻思久之,古人云∶久泄久痢,汤剂不如丸、散。即合参苓白术散与服,觉疏下,至下午复躁热。予再脉 之,左尺洪如火射状,此阴虚火动之象。与加减八味丸至六十丸,精神觉爽。顷之,又下八、九十丸,睡至天明,病去十七。方信立斋师加减八味丸治水涸之症。即 令朝暮服此丸,复合参苓白术散,渐愈,觉小便痛,想动色事故耳,服以逍遥散、门冬、五味子而平。『此病动色而不死,必体实而邪气仍非深重者,前叙证似未 协。细审尺脉收缩,当是血去痰生,痰伏下焦;尺脉洪射,当是下阳乍复与痰相激也。』

王春元二令郎,年甫七岁。久患赤痢,消导削积之剂已服过多,后转下白如 涕,浑无粪。诊之症。宜温补脾胃以生肺金,用补中益气加炮姜、官桂各二分,其间人参止用三分,且陈腐不堪。服四剂,手足略软,言语亦健,第未温耳,其下白 仍不减,亦虚寒滑脱危症,宜补、宜涩、宜温,复用前药加好参五分、大附二分半、御米壳一分。服一剂,则足已温,大便即有粪,白退十八,自兹手足俱温软,泄 自全止,还服前方,去御米壳、附子二味。予归,嘱以如身中已温暖,姜、桂亦去,后服参苓白术散以培中气。使来岁乙巳厥阴风木之气不能制,饮食尤宜慎之。

予友薛理还仆,远行忍饥,又相殴脱力,时五月初,遂发热谵语,以补中益气及五苓数剂不效。延予诊之,六脉俱无,乍有则甚细,其外症则面赤、谵语、口碎。一 友曰∶阳症见阴脉,证在死例。予曰∶当以阳虚从脉舍症治之,遂下附子理中汤冷服。二帖,脉稍见;四帖则脉有神,而口碎愈矣;六帖则脉如常,但谵语未已。予 曰∶脉气已完复,而谵语不休者,胃有燥粪,宜以胆导导之,果下燥结,谵语遂平。『此证若大便滑易者,有瘀血也。以桃仁下马见源精神素弱,且劳甚,饿时吃冷 肉一块,遂不快,发热谵语作狂,乃饮食劳倦之症。乡吐痰者,肺胃筋膜内伤也,多由饮食劳倦,宜坚筋以复其力。痰发于筋膜者也,筋膜伤而湿困之,则痰常多, 筋膜伤而火激之,则痰暴涌。凡治痰欲除根本者,在补血养筋而坚之,筋力坚强,自液不外泄。』下多亡阴,中气大虚之故。迎予诊,六脉俱有四至,洪缓无力。 (缺)至半夜,反加吐痰不已。起复诊之,六脉俱细,此邪气已去,真阴欲还,阳虚反发躁之象。急用六君加姜、桂各三分,服即成寝,至明午方唤醒之。又一剂, 欲睡不醒,精神反觉懒怠,邪气尽退,而正气将复矣。至下午,吃米汤一盅,口知谷味,再用补中加干姜、桂、门

脾胃例

孝廉王于父,年六十余。六脉俱弦牢,右三关浮中沉甚豁大,左三略差;外症晚则作饱,且大便不利。此土受木制,脾胃不输津液,中气亏损之候也。宜补脾胃生肺 金,乃用补中益气味骤收肺金以生新水。服二剂,觉胸中稍宽,身中反有眩意,此正气欲复,而邪渐退,故瞑眩耳。又服数剂,复诊之,则牢坚已去,第二尺俱洪。 此真阴真阳并虚,当平补之,用八珍,晚服六味丸,大肠渐润,再数剂全愈。

邱生,年十八岁。正月间,过食曲饼汤面,遂不快,发热,头痛。邀予诊之,脉略紧,中沉彼延别医,用柴平汤一帖,病不减。晚归诊之,脉洪汗出,而腹痛甚,不可按。以元明粉泡汤下导滞丸二钱,其痛减半,尚有胀,再用前丸一剂,而饱胀如脱,但腹痛耳,复增疟状。

(诸症皆胃中有死血也,何不重加桃仁于剂中。)予又诊之,六脉俱细弦,此脾土受木乘,又被伐之过,宜用温补,以理中汤二剂,肚痛除。又以过食复饱,诊之,弦细如前,仍以前汤,但温脾胃,而食自消,诸症去。

汤如玉母,怀七月而生,后每大便甚艰,须二、三时方安,百治不效。予谓∶肺肠气血不能之气自如,调理数月而愈。『每见鸡雏初生,当肛门内,犹一片色如卵 黄,是人物之生,以肠胃为最后。七月而生,肠力未全,必有补血坚筋强力固肠之法,随时进退,与之终身。』

一妇,年五旬。二寸浮洪,二尺小,右关弦,不思 食,头眩。余曰∶二寸浮洪,病主头眩,亦主上膈不清,此阳气虚而越上,不能归根复元,以致丹田气虚寒,不能养温脾胃,是以右关脉弦,饮食不消而少飧也。理 宜敛阳气归于下焦丹田之内,下焦温暖,脾胃自健,水谷自化矣。用桂枝、白芍六分,五味子二分,白茯一钱,黑姜三分,人参五分,杜仲一钱,破故纸五分,炙草 四分,汤泡半夏一钱,加煨姜,十余剂而愈。

蒋怀劬,年六十。素吐白沫,已数十年矣。忽喉中有噎意,以白予。曰∶此脾胃虚寒也,宜用人参调补中气,彼辞以贫窭,自将白糖齑汁熬化含吐,及六七日,则溏 泄,日五六次,神亦劳倦,食亦不贪。延视之,六脉皆二至,来三五至则止,如雀啄之状。此元气大虚,不能嘘,反加浮洪粗大,数七八至,发热、口碎,舌碎,乃 虚阳上越之证,予思之,脉已犯难治之例,且吐沫不止,肾水泛,脾虚失统也。用(缺)。病亦稍退。稍劳即复,服数剂复减,再劳又如故。至两三月后,药亦不 受,亦不效,五六日而殁。先贤云∶粗大之脉难治。书此以证

虚劳例

曹桐江令堂,年六十外。九月间,发热,少飧。余诊之,六脉俱无神,有八至,右关浮则满,沉则无。正经云∶脾虚浮似肺,亦火内郁之症,脾弱宜矣,用补中益气数剂。变疟,此正气复而邪气欲出矣,用六君加五味、干姜,四帖痊复,合参苓白术丸调理,康健如故。

三月间,予六弟,年九岁。先于二月十八日病痧,疹退发热不已,不飧饮食,惟饮冷水,啜数口,少顷即出,延之三月来报。余思之曰∶不思食,脾胃虚也;欲饮 水,热也;饮少顷即吐热,此中气虚极,得药力则退,药衰复热,此药力少而病气重也。往诊之,脾胃脉弦无神,五、六至不定,见迟,左三洪漫,看指上三关俱 透,命关脉已黑,喘气昼夜不休,遍身发热六日,十日余不更衣矣。遂胆导一次,出粪不黑不硬而带溏,非真元之热,乃脾胃气虚不能升降耳。小便赤涩,欲便则叫 呼痛楚之极,乃阳气馁而下陷,升降失司,气化失职所致。用补中合六味汤三帖,加麦冬、五味子,喘气即止,热亦退,惟小便涩痛不已。仍用补中益气加麦冬、五 味子、牛膝、车前、干姜炒黑,清肺生水,升阳益胃暖中。一剂,小便出血,并血块若干,乃邪火煎熬,阴血干枯而成也。又二剂,痛止,饮食顿增,全愈矣。予曰 ∶用前剂而获如此之效,岂非补脾养肺、金盛水生、气化自出之谓乎?了吾先师云∶无非清气下陷,不升不降。此翁谆谆言之,治百病无不验,识此以语后昆。『此 肺热气陷蓄血于膀胱之分曹悟冈令爱,年十七岁。七月间以劳倦发热,不思饮食,六脉俱洪,用逍遥散四剂遂愈。自十一月间,忽气喘咳嗽,此土不能生金也,且发 寒热,复诊之,六脉无伦次、无至数,偶来如游丝,亦无定迹,外症喘急吐痰,不食面红,遍身冰冷,两目有时而左红赤、有时而右红赤,此脾胃久虚,真阴渐亡, 虚阳上越之危证。以六君加姜、桂各三分、门冬、五味、黄。二帖嗽为稍缓,四帖而寒热止,饮食增。又诊之,右三脉尚弦细,用补中加姜、桂,晚煎八味丸一钱五 分,十余剂而痊。至来年正月间,复病如前,盖因节下饮食过伤,亦缘前之元气未复,脾胃未充故耳。其症比前更重,脉亦如前,日夜不睡,以归脾汤加大附三片, 姜、桂各二分,服一剂,即睡一晚。又三剂,更服补中加姜、桂、山药、故纸,二十余剂。复诊之,右三比前觉定,但弦不和,仍服前汤,用八味丸四十余粒同煎服 之,又二十余剂,身温症退而平。「与刘夫人、马见源案参看」。』

钱心卓令爱,五岁,先于十二月间患肛门肿痛,且碎且疮,不思饮食,以翰示予。曰∶此脾胃虚 弱,虚阳内郁不伸,下溜侵肺,金受克之故,宜六君加升、柴、吴萸、制黄连炒黑色三分,二剂即瘳。第未全复。延至正月尽,发热不思食,眼札泪出而红,泄泻。 服他医煮肝治疳之药不效,复语予,亦以四味肥儿之品与之。初觉有效,数日反益重,此元气已虚,攻伐太过也。遂乘舟来就诊之,则右关弦细,左关洪漫,发热日 夜更甚,晚间泻十数次,咳嗽。予尝观脾胃不足及久病之人,未有不左脉大过于右者,正东垣左脉克右脉之说,理势使然。况脾土一虚,肺金益衰,水涸木枯,枯木 生火,焉得左脉不大于右?用前剂加姜、桂、门冬、五叶,送下四神丸,六七帖。暂进暂退,脉细如故,此元气未充,不宜改方,彼亦深信,又服四剂,眼札略疏 矣,此真元渐有复意。适了吾师至,云所用之方,止减陈皮,泄气不能堪也。又去陈皮十余剂,病减十八,再数剂全愈。

张敬山夫人,年四十外。病已八月多矣,遍身肉尽脱,气喘,不思食。延予视之,六脉俱和缓有神,四至,虽名有胃气。经曰∶形肉尽脱者不治,脉不应病者死。姑 用六君加门冬、五味、干姜二剂,初觉不安,顷之遂睡,气喘亦疏,声亦响亮。复诊之,六脉俱细,脾肺二脉,似来似去,欲脱之象,此的为死候矣。再三谛询,彼 云稍可,但不思食耳。予思此脉比前反退,甚是不宜,又勉进前剂一帖。又泻,增胸膈饱闷,且不纳水汤,此中气已虚,不能输运,遂查历日,乃乙巳。曰∶今晚死 矣。重于甲,卒于乙,此五行之定制也。已而果然,友人薛理还云∶久病脉有神,服药顿退,此决死之病。正如灯火之将灭,又愈明而遽绝耳。

『此痘后热血蓄于肺络也。若外袭风寒,内伏寒湿,必兼喘急。』六君加姜、桂、门冬、五味四剂。饮食顿进,嗽亦稍止,此真元未散,药力易得,再十余剂,去 十九。然脉尚弦细,较前不过略和,教以服前剂,不允而止。明年复患如左,脉亦仍前,以煎剂治之,全愈,第脉终末和缓,犹带弦细也。予曰∶病虽瘳,脉气未 复,『脉久不和,其本在血络,和血即脉复。』又明年三月,重患如前,又视之如故,以十全大补汤、门冬、五味,四服而愈,予思之,犹未脱也。当补中大补剂百 余,方获五脏坚牢,而宿疾亦不再起矣。不然,年盛时色念一动,将有不胜其喘患矣。世医以咳嗽之疾,全作痰火,尽治以清痰降火顺气克伐之剂,遂至脾土中损, 多致不救,不知咳嗽之疾,由脾胃不和,肺金失养,金不生水,心肝二火陡起于内,乘所不胜,遂咳嗽不止,而肺病奄奄,脾胃益虚,此子病母忧,化气使然也。正 宜补脾胃,生肺金,不拘剂数,使脾肺得养,五行暗化,土盛金生,而咳嗽自休矣。

丹徒王盛之,年三十余。六脉俱九至,外症则咳嗽面赤,懒言怕闹,时病已半年,从前苦寒数则脾气虚。又云∶数则有热而属虚,是皆不足之症。六脉中又脾、肾二 脉洪大,此肺金不能生肾水也,理宜补肺金生肾水,水旺则制火,金旺则生水准木,木平则脾土盛,又生金矣,此正治也。乃与云∶兹证取药十四五帖或二十帖外, 当有汗出,此阳气升而经络通矣。汗后即当倦,八九日或半月,此邪退而正虚也。

或十日、半月,元气渐复,倦态方去,自后温补脾胃之剂,又当痰动、血动,或发肿毒,或作泻,此数者,听其自来,乃脏腑邪气欲出,发动流行之象也。倘不预 言,恐变症多端,患者惊骇耳。因与以补脾生肺滋肾水之剂,五、六帖,数脉不减,此真元虚而燥也。即以前剂去头煎,服二煎,三煎,不十剂而数脉去,此时虚火 一退,中气便寒,以六君子加姜、桂五、六帖,脾气运动,痰饮便行,归于腰脊,肝肾部分大痛。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益见肝肾虚矣。(是胃脘死血下溜,未得出 路也。)令外以盐熨,内服二陈加桃仁,元胡索,薏苡仁二帖,大肠见痰血而痛止,『血为热为痛,痰为冷为喘,此病久服苦寒,仍能见血而愈,是体气壮实也。』 复用补脾六君加五味、白芍而愈,倘不预明此理,则变出腰脊痛时,便没主张矣一妇,年五十。小便时尝有雪白寒冰一块,塞其阴户,欲小便,须以手抠溺,否则 难。予曰∶此胃家寒湿,缘脾气气寒,凝结而下坠,至阴户口而不即出者,脾胃之气尚未虚脱,但陷下耳。用六君加姜、桂,不念剂而愈。

一妇素劳症,四月间,胸中作饱,腹亦胀,不饥,日夜泻十数次。诊之,肝肾脉弦而不和,此肝肾虚寒也。治以破故纸一钱,杜仲一钱五分,山萸三分,熟地三分,吴茱萸三分,甘草二分,乌药三分,沉香磨三分。四帖稍有转头,八帖能进汤水,二十帖全愈。

丰义储中和,持斋十七年矣。先九月患梦泄,已而发惊。此五脏空虚,津液燥涸,肝木生风,风火扇摇,故令精动而泄也,攻补皆不效,先润养其脾胃,脾胃润,使 津夜四布,百骸通泽。一月再诊之,肺脉大,土不能生金也;左尺细长,金不能生水也;余俱洪缓,且不甚流利,『洪缓不流利,津虚血燥,浮无根,幸不在尺部, 左尺细长,是梦泄发惊之本脉,以下焦寒气上擎也。』以补肺之剂,四剂则和而长矣,虚则补其母之法也。先时不知饥,以异功散加黄、桂、芍、五味子补脾生肺, 肺复生肾,三脏相生。晚卧不宁,以归脾汤间服之,元气渐充,精神渐发,越半月余,加用太素丸全愈。

庚午正月,诊得用吾先生左三脉沉枯细小涩,此劳伤筋骨气也;右三脉浮而洪数,左右皆八、九至,此饮食劳倦伤脾脉也;其症神思昏倦,发热,先因饮食不消,曾 服消导之剂以致如此。思之曰∶脉虽数,年虽高,症虽重,而长缓,尚可延生。遂用保元加桂、芍、五味子、黑姜三分。服数剂,浮洪脉敛,数脉亦退,第不知饥 耳,此脾胃不开也。且服此剂而无汗,必气未全旺,遍身经络尚未通故耳,恐此后必发毒,因五脏之邪未透,毒必内攻一经而出。

况此平素郁劳甚,毒必从虚脏而出,未几,果少阳经发一毒,痛甚,其坚如铁,灸之念艾,遂浮肿而散,傍复生一肿,再灸念艾而痛止,耳前后板甚,此血虽行而滞 未尽散,经络未尽通,再以保元辅脾活血通经之剂与之。适左半身发汗甚粘,左属阳,此阳气发动也。明日,觉身中不安而躁,此作汗之兆,果下午遍身有汗,且作 泻,此中气虚寒也。『作泻有蓄痰宿水,因气化而下出者,不尽由虚寒,当详察所泻形色。』以中和散人参汤调服,遂稍饥,肚痛亦退矣。明日再诊,六脉俱六至, 二尺弦,此下焦虚寒,丹田气冷,命门火虚,不能生脾土也,虚则补其母,不思食而作饱,当以六君子汤主之,加破故纸、小茴香温下焦以生火,火以生土之义;加 黑姜以温中,以稍食,加健运;加桂、芍、五味以敛肺金生水,水升火降也,自此以后,脾气渐健,饮食渐进,而肿处滞血,方化为脓。大抵脾胃之疾,兼之高年, 又值春木正旺之时,过此一关,无肚饱之症,可保万全矣。『肚饱为太阴内陷,胸痹为阳明下陷。任脉上虚,皆由血死下澄不复温化。凡高年及虚人久病,无端忽见 肚饱、胸痹、体倦、食减即不起。脉反缓长,如无病也。』

头痛例

一老妇患头痛二月,诸治罔效。余治以通经络和气血之剂,十余帖。晚上吐血二碗许,其家惶恐奔告。余谓∶其症明日当愈,已而果然。

一贵介,年三旬。先因齿痛,用石膏三钱煎服,顷即满头皆肿痛,牙根上肿势尤甚,俟天和,定方各羌活散火汤,羌活酒炒五分,防风三分,酒连一分,酒芩二分, 白茯苓一钱,人参二钱,甘草五分,半夏一钱,破故纸一钱,枸杞子一钱。二剂,其细涩脉即粗大,是阳气下行矣,头痛稍止,可见前头痛是下焦无阳,阴火上冲。 服之八剂,头痛全止,齿根肿犹未退,脉则益和。余曰∶将愈矣,此阳气已至羌所。果四五日出脓少许而瘳。

胃脘痛例

万历壬寅六月间,家君年五十三矣。患心口痛,呕食面黄。诊之,脉细弦数六至余。即灸气,遂愈。明年天旱,家贫车戽力罢,复吐酸如前,再服前剂及八味丸而安。

一妇人,年五十余。素有心疼,久已疏矣。七月间,旧病忽作,医以宽中导气削坚攻血等剂,致中气愈虚,不思饮食,神惫,迎予治之,已五六日不食。诊之,六脉 俱沉,惟脾胃弦细,似有神,寻亦难得;外证则心口痛,左胁胀硬,呕苦酸水,但能饮清汤,如吃米汤一口,即饱胀不胜,正木来克土之症也。然其人脉病虽笃,面 色、肌肉犹不甚脱,忆古人证书不凭脉之语,投以异功散加吴萸、干姜,佐以姜炒山栀三分。二帖,病失十五,再二帖而愈。

眼痛例

徽州方奉安令郎,十二岁。孩时乳母无乳,且喜酒,恐其父知无乳,私以果米食喂之,乳哺三年后,便眼弦红烂,此受母湿热故也,渐至眼不得开。延予治之,六脉 俱洪。予曰∶此肾水不足之疾,当益水以滋肝木,以六味汤加柴胡、山栀,数十帖而愈,时方秋候,余复言宜多服前剂,预培肾水,以助来春生发之气。彼怠缓不 果,至春遂如予言。他医治以芩、连凉心之剂,进至五日,眼不开,且发热不思食,作泻,咳嗽,此过伤苦寒,收降太过,致阳气受亏,胃气不升发也。『凡过服苦 寒,在血实之人,胃络凝痹,当见一块结急而疼痛,且愈觉内热。血虚之人,胃血辟易,胃体寒僵,肚中一片全不柔和,溏泄作坠而微痛,若不速救,至舌淡无苔, 是血络全闭,胃气不能上荣也。此案是湿热酒毒,久伏血肉之中,治宜活血解毒,使遍身发疮自瘳。苦寒逆折,固在所忌,甘温补脾,亦非邪盛时所宜,能增湿热助 毒瓦斯。』复请视之,六脉俱八、九至,按至骨则细无神,左心肝洪大于右,按之无力,此气血大虚,元气大惫之症。幸童子真元未散,尚可救药,亦须服药半年, 方可见效,治以四君加黄、山药、门冬、五味。三月,发热、咳嗽稍可,作泻犹未止,教以服补剂参苓白术丸,间以前药,至半年,脉退六七,眼亦开矣,第赤烂上 下粘腻未除,或时可,或时粘,此正气未全复,邪火未全退也,还当扶元气,而邪火自息。彼吝于参费,复用别医,以补血当归、生地之类,一两月,前症复作,眼 复赤烂不开,反增恶寒发热,作泻、咳嗽如旧,事已告急,复求予诊,六脉俱细数,比前更甚,余许以八帖之后,恶寒不减,便不可回。服保元加白术、门冬、五 味。四剂后,恶寒顿退,惟发热不已。余曰∶盖恶寒者,阳气虚也,服四剂而祛之,阳尚强,尚可救疗,后以保元、四君加山药、门冬出入服之。至冬,眼弦赤烂已 去,数脉俱退,止五六至,按之无力,眼中不时两有红 入睛,此阳虚上越之故也。以补中汤去升麻,入熟附一二分,七八剂 退,数脉亦退,仍眼前剂而全愈。

左光禄丞,年及四十。两目俱瘀肉满珠,他医与以祛风散热之剂,不效。余谓∶脾主肌肉,此脾胃肉滞也。以桃仁泥二钱,枳实一钱半,连翘一钱半,元明粉二分, 白芷二分,山楂肉一钱半,晚上日服一帖,至十帖而全愈。余以此方治数百人患此者,俱未尝不效。第先曾服多苦寒之剂,已伤脾胃,不思饮食者,禁不可与,如勉 用之,则眼必坏,且致虚损。如患此症,服过寒凉,已伤中气,且宜静养守之,亦得渐退,不可造次,至于失明。盖此症医者罕识,阳明多血多气之经,而经云∶血 实宜决之,此方决之之意也。如患者脾胃素虚,必欲服之,或间日一帖,或间二日一帖可也,急服则损目伤脾也。『此方从桃仁承气套出,而丁宁告戒者,过服寒 凉,胃血辟易,再用苦咸寒泄,即血不复能上荣。』

邱豫章,患瘀满眼,医以大黄行之,祛风散热之剂服之,俱不退,以前方三、四剂而一女人,年五十余。素眼 疾,因服祛风散热之剂,忽口干,且发热,多眵,开合不得,红筋薄翳满目,六脉洪数五六至,浮沉俱无力,此气有余而血不足症也。四物加黑柏二分、刘夫人,年 五十余,忽眼疾,医以祛风散热养血之剂治之,不效。已五、六日矣,眼珠痛,声撼邻。予诊之,左关洪喘且大,此肝血不足,肝自生风也。细观之,左瞳神散大, 痛不可忍,无红筋,加味逍遥一帖,服之痛止,一二时复作,此药力尽也,日服二剂,将六七帖,痛减十六,十二三帖全愈,后教以服六味地黄以生肝木。

杨宅使女,年八岁。两目眵泪不干,眼眶赤烂,此脾胃湿热,以胃苓加酒炒黄芩、连翘一朱友,年三十外,患左目自上而下,红瘀兼翳,俗曰垂帘。其势自上而下, 象垂帘之状,故云。用加味逍遥去白术,加川芎,少白芍。十数帖,去其十六,再十帖而全愈。复令服地一唐友,年二十外,症亦如前,亦用逍遥加减如上,服十五 六帖而愈。

齿痛例

家慈,年五十三岁。齿痛不食,已几月矣,人误以旧方野蜂窠填入盐椒,羊胫骨为末擦之,满口皆碎,倍痛,愈不能食,而母以人中白涂疳散抹之,方可进汤水,遂 乘舟入城。诊之,右三脉俱伏,左寸关细,左尺洪缓。怵曰∶拣方医病,不如以理思之。右三部伏,因齿痛不便食,脾胃失养故也;左寸关细者,缘脾胃虚,不能荣 养心肝之血而然;左尺洪缓,乃湿热耳。用白术、甘草、陈皮补脾胃,四物汤以养阴血,苍术、茯苓、黄柏、知母以除尺之洪缓、崔友,年二十外。素好色,忽患齿 病,遣使来云∶病齿龈肿痛,且流血不止。予思之曰∶此木克土之象,肝肾血虚,风火妄动,乘其所不胜也。以加味逍遥散二剂治之,服一剂痛则减血收,二剂全 愈。盖凉肝肾之阴,治风热之标,培脾土之虚。经云∶木郁则达之,火郁则发师祖存碧,年四十余。素脾胃不充,忽一日齿痛,两口角流涎不止,灰挹满斗,楚声撼 邻。脉之,右关弦急,此脾胃虚寒之症,用补中益气汤加吴茱萸、干姜、肉桂各三分,内人参五分,服之顷间,痛未解而反增,坐卧不安,此药力未施也。再顷之, 痛虽减,而涎犹不止。予曰∶涎乃脾家液,不宜过去,即煎前汤加人参八分,明曰又如上一剂,痛止,液亦不去,再

杂症例

一女人胎八九月矣,忽腰痛甚。诊之,六脉俱细,二尺涩且弦。予疑之,视其怀抱不虚。予期而产一子,然不暮而亡。观此女素禀弱,勉得胎孕,而乏其滋养,宜如此之克验也。

侄男,甫六岁。三月间,忽然热,三日,右面心胃经部分出痘一颗,如鹅眼大,右眼弦胞皮上一颗,不甚发而没,余而细红筋数条,至五六日不贯浆,发热烦躁,昼 夜不睡,肚饱,咬牙,寒战,抽搐,时刻叫喊不安。余视之,六脉俱八、九至,幸大便不泻。予思曰∶肚饱者,脾胃弱不能输运毒瓦斯也;烦躁者,肾水不足而有火 也;抽搐切牙者,水不能生木,枯木生火,风火摇动之象,乘其所不胜也。大法,当先保元气,清肺金,生肾水,水旺木滋,而火自息,遂合方名保七六三汤,保元 汤七分,六味汤料三分也,加门冬、五味。一帖,鼾睡半日,醒而复躁,复半日,偏身如蚊啮之状,甚细。又照前一帖,复睡如前,醒后烦不安。予曰∶鼾睡,得药 暂元气少复,邪气少退之故;复烦者,里毒未尽出也。复用参四圣饮二帖,浆足,黄如蜡色,又七、八日方脱靥。古人云∶三日热,三日透,三日齐,三日浆足,三 日脱靥,此正气不虚者言也,虚而邪盛者,不拘于此。余曾见切牙寒战,俱弃之不医,而诸书亦云难治,惟立斋先生有治方,不拘此,神化再出,非庸医可觑其一二 者。

叶少池令郎,年十五。发热,足不能行,且痛。予诊之,六脉俱十至,二尺弦细,此血虚发热,兼湿有寒。用逍遥散加酒柏三分、苍术一钱三分、吴萸三分,二帖全 愈,予不意应效如此之捷。(近年荣相文忠公患此证,即用此方,神效,但不除根。)丁会成,年四十余,春季右腿正面忽痛麻。诊之,右三部洪数五六至,问口渴 否?曰∶是也。升麻葛根汤二帖而愈。

壬寅九月间,大妹,年二十一岁。缘家贫忧闷,忽患乳痈,不信服药,渐至胀长尺许,极为可骇。予思石山先生微义,大都人患疮痈,畏针不早开脓,致大伤阳气,后难收复,即以神效栝蒌散二剂与服之,脓即射出,厥后果然疮口不收,汗出如珠,至日西则昏愦不省人事。

予曰∶虽脓已出,阳气终损,第未全脱耳。诊之,脾胃命门脉细弦,余浮无沉,按无力,此阳气虚也,以十全大补及补中益气出入服之,数十剂方愈,仍令再服八味 丸数斤,无后患,不则,阳气终难恢复。以怠惰不如所言,来年十月间,前阳虚之症复作,流汗如珠,拭去复有。予曰∶此少服八味丸之故。以补中益气加吴茱萸、 破故纸、干姜,二三帖即减,数十帖而安。复教以服前丸,妹犹未果。又来年七月患伤风状,来告予欲药。予曰∶此阳虚不卫外之故,以补中益气二帖服之。缘中气 寒极,不甚应病,已十二三日矣。复召予视之,汗出流水,面赤,舌出不收,呕恶吐痰吐酸,昼夜不知人事,下泻清水,满口皆碎,膈中隔塞不通。诊其脉,十至 余,有影无形,浮中沉俱无力,脉状难定,明知前症之虚寒,寻思东垣《此事难知》之旨,上吐下泻,此中气不和,脾胃虚寒之症也。即投理中汤加吴萸、姜汁炒山 栀。一帖,上下皆通,舌收、喘定、痰止,遂索汤水,惟昏愦如故。再一帖,口疮尽愈。与十全大补汤,并服加减八味丸,二十剂余,两太阳各生小疖一二枚,前数 脉尽退,方识人。

附:《医家秘奥》笔谈摘要一卷

清 陈嘉璴 篡 民国 方伯屏 鉴订

邪入身中,百计驱之不出,愈发散愈虚弱,外邪虽出,元气亦耗。屡消导,屡受伤,克削太过,元气即亏。

至若内伤诸症,势必用补。其间或痰饮、咳嗽、发热,虚火诸证,医者既难专补,又难全泻,久而不愈,元气耗散多矣。

至于内伤误认外感,当泻而补,当补而泻,夭促之根,实由于此。

谷性黏腻,艰于运化,蔬菜入腹先为水,则谷食松而易消。

至于肉性,与谷性更粘腻。食后而加以恼怒,则生痞、生痰;纵于房帏,则精血散乱,百病由此而生。

试观藜藿之人,反能无病,病亦易愈,非其验欤?

唯老人精血渐槁,饮食少味,藉此作羹,然亦不可过多,多食则腻,膈生痰。若病人邪气已尽,精血不充,其枯燥亦可借以润泽。故仲景有猪肤汤,专为润燥而设。若不论早晚,饱食无餍,致病未必不由于此也。

人身胃气,蒸腾上熏于肺,则肺金方生水下降,乃为云为雨之象也。

头象天,足象地。若以足为地,《经》曰:“四肢为诸阳之本。”地属阴,不可以足之阳象之。且手足为运动之体,地主静,又不可以足之动者象之。盖人身中之有胃,则地之象也。地中有水,则肾之象也。胃之内,大无不包,小无不入,水谷并行,犹地之厚载万物也。至胃之下有肾,犹之穿地得泉也。冬至一阳生,从地而升于天。人亦从肾中一点真阳,渐次上升也。

水旺于冬之说,不能无疑。试观江河,至冬浅涸。不知江湖河汉之水,土上之水也,犹人身胃中之浊水也。五六月湿热盛时,浊水沸腾,胃气往往不清。至冬而真水藏于地,故土上之水少,而在下之真水独旺。故天一生水,言万物未生时也;地六成之,言一阳未动时也。秋水始涸,水归原位,阳亦潜藏。故冬令之井水温,如水之在肾,亦如是耳。

人身不过阳气阴血而已。婴儿纯阳,其身矫捷、便利;至老年,筋骨牵强,步履艰迟,涕泪自出,眼昏耳聋,其故何也?不过阳健阴钝而已。

人身以气为主,气若充足,则周身皆元气所到。血乃附气而行,故四肢便捷也。

又必赖饮食以生。饮食人胃,其清者,上升而为气;即以气之有余者,下降而为血,血化为精,精足为神;其渣滓从大便泄出。人不知精为阳气所酿,日泄太甚,则肾中之真阳渐微,遂致浊气上攻于胃。若脾胃无亏,犹得潜行嘿夺,运去浊气。若脾胃有亏,乘此浊气上攻,渣滓滞而不化,即生痰留饮,以致上焦最清之处,混而为浊。久之上攻头目,遂有眼昏,耳聋,头重,脚轻之症也。

即此推之,其为阳气虚,阴气盛无疑。阳气虚者,以胃中不能生阳,上焦宗气为胃中浊气所乱也。阴气盛者,非真阴自盛,泄去真阳,则阴中之浊不藏而上攻也。此时急宜扶其元阳,保其胃气,使脾胃壮,然后复升清降浊之职,则上焦元气不伤,自能下降而生阴矣。

医者每贱阳而贵阴,喜用滋阴诸药,不知阴药多滞,胸中既多痰饮不降,而反扬其波,而浊其流,岂能愈哉。故婴儿充足,食即易消,生长甚易。至十六岁以后,犹赖胃中阳气健运,犹易生长。四十以后,所泄既多,生长不易,更以人事劳怒扰其胃,则阴气渐盛,阳气渐衰,遂有迟钝诸象。此皆阴长阳消之验也。

《内经》曰:“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又曰:“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又曰:“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五十体重,耳目不能聪明;六十阴痿,气大衰,九窍不利,下虚上实,涕泪俱出。”此段妙文每被后人注坏。言阴气自半者,盖言浊阴之气有半,夺去元阳之半,非谓真阴尚存其半也,故起居衰;五十则阴气更甚,直至头面,故耳目不聪明;至六十则阳气夺尽,仅存浊气,下焦之阳已灭,故阳痿,上焦之阳亦无故气大衰,九窍不利也。

《经》文妙旨如此,奈何动辄补阴,殊不知阴无阳不生,所有者死阴耳,焉能生人生物哉。《仙经》曰:“阳气一分不尽则不死,阴气一分不尽则不仙。”(所以人死曰断气,不曰断血。)可见阳为人身之宝,善摄生者,保精调胃(精者,命门之阳气也,不然何以不谓?阴精而谓之阳精乎)。中晚年常服健脾保气之药,使阳气常存,浊气渐运。务使阳气旺,阴气消,则耳目聪明,身体强健,保合太和,长有天命矣。

或谓四君四物,乃补阳补阴,两大法门不可偏废。若专补元阳,岂四物遂弃而不用乎?曰:非也。

阳有邪阳、正阳两种。邪阳风寒,阳气被郁,遂发热而成火。此火能耗气,直宜以麻、防等药泄去之。或邪去而热未退,或胃中犹热,或脉沉候无力,或尺中空虚,是谓阴虚之热,则用四物以和其阴阳。此审其孰有孰无以调和之,非谓补阴之药必不可用也。吾所以言保阳者,盖谓身中浊阴独盛,急宜保阳以驱其阴,非谓世?无阴虚之病也。若医者于阳不可泄之理了然于中,处处护持阳气,虽日用四物知柏等药,自不至于阳有碍,斯为善用药者耳。

按阳气有三名,

一曰宗气,即膻中之阳。此阳属肺,所以通治节而行皮毛,卫外而为固也,即上焦如雾也。此气降下,即为阴血,所谓金能生水是也。

一曰胃中之阳,又曰中气。食物之精华赖此以上行于肺,所以子母相生而无病。《经》所谓“温分肉,而行肌肤者”,以此四肢为诸阳之本,亦此胃中之阳气也。

一曰肾中之阳,又曰命门真火。精气赖之以温,水谷赖之以腐,尤为一身之根本,不可无也。

若发汗过多,即伤上焦膻中之阳;劳役过多,即伤中焦脾胃之阳;色欲过多,即伤下焦命门之阳。三阳既伤,浊阴独盛,斯时犹不知保其元阳,而汲汲以滋阴为务,岂不怪哉。

种子不宜专责之妇人,男之精亦有寒者。妇人行经之后,男子养精蓄锐,与交一次,第二三日即不宜再交,恐胞中遗失也。至第二月经期,戒弗劳碌、恼怒,静养十余日,若经不来则胎已成。夫男子精气久蓄,则凝而气足,若连媾则清而散。

病与脉合方敢用药。药者,去病之物也。

尝读医书,至头痛一条,分六经治,谓太阳羌活,阳明白芷云云,可见一症即分六经也。

伤寒一门,仲景分六经治,有书可考。咳嗽一门?《内经》分五藏六府之不同。痿痹等症亦然。即此而推,凡病皆可作六经治也,其分法当于脉内求之。予尝以是活法,遍治诸病,无不效验。

如肿满一症,若诊得肺脉实,则曰肺气被壅,治节不行,遂用开肺之法。肺脉虚,则曰气虚,不能通调水道,下输膀胱,用保金之法。诊得心经实,则曰心火妄动,壅而不下,则用导赤之法。心虚则曰阳神无主,阴气上干,则用助阳养火之法。脾实则积滞留中,浊气停滞,则用泻黄之法。脾虚则曰不能运化,敷布阴阳,则用益黄之法。肝实则曰木气过旺,土受其制,则用泻肝之法。肝虚则曰不能行春生之令,以致浊气壅遏,则用保肝之法。肾实则曰阴气填塞,大小肠燥结,则用泻肾之法。肾虚则曰肾不闭藏,寒气壅盛,则用保肾之法(以上不过偶举一二以断病症,不必拘泥)。

一症而分五藏虚实治,于其必求一语与症理相合,随手用药,无不立愈。即以此法,遍治疟、痢、外感、内伤诸症,无不皆然。此余一生秘诀,举以示人,不敢私也。

犹忆有病疟者,尺脉数而无伦,汗出不止,其阴将绝,以黄柏、知母与之,一剂遂愈。又有痢疾者,服诸消导、分利、升提之药几遍,延予时,已奄奄一息。予诊其肝脉紧实,知其因怒而起,以牡丹皮三钱与之,遂愈。若不从活法求治,几曾见黄柏、知母?治疟乎。又岂见牡丹皮能治垂危之痢乎。是在解人善悟而已。

脾肾互补论

古人有补肾不若补脾,又有补脾不若补肾之说。夫补脾之药皆燥,肾恶燥;补肾之药皆湿,脾恶湿。世人又有依违两可之法,脾肾双补,用药半燥半润,总不明补脾补肾之妙理也。夫脾者土也,土不足则不能防水,水即泛滥而无制,上攻而为奔豚诸症。要知此水泛滥,原系肾水不藏,故邪水干于脾,非真精之上攻也。故用养脾之药者,所以镇定中州,使水不上溢耳。况土生金,金又生水,肾气自足。故云:补肾不若补脾也。若脾土原燥,肾气自不敢凌,脾肾两安,何补之有。至补脾不若补肾之说,其中更有玄妙。夫既脾肾两虚矣,而又用补肾润剂,不几脾气更湿乎?要知此乃补肾中之火,非补水也。书有云:木生君火,君火授权于相火,火乃生土。故知非此火则土无以生。古人以此火,譬釜底之燃薪,最为切喻。釜底火燃,则釜中之物自熟。人身命门与胃,同此义也。故八味丸为补肾之圣药,以其中之桂、附能补命门耳。若不知此说,而妄用润剂,脾必日败,饮食减少,而欲求肾气之充,其可得乎?

医书云:胃中清气上升则为气,从肺回下则化为血,精者血之所化。若如此论,即当云气能生精,何以云精生气耶?且肾藏精,未闻胃藏精也。予以格物之理悟之?如一杯之热水,其气上腾,试以物覆之,则所覆之上尽皆成气,方怡然曰,精能生气之理。如此,夫精者阳精也,阳即水中之火也。倘水中无火,即为寒水,寒水气从何来?

辨手少阴论

《经》云:妇人手少阴脉动甚者,妊子也。解之者曰:手少阴心经,心主血,心脉流利则血足,故知其妊子。予谓不然。夫胞门子户,在于少腹,与大小肠同候于尺部,岂胞门有胎,而于心经候出之理?若胞门于心候,犹云心与小肠同诊,落在高阳生窠臼中矣。若云心主血,则肝为血海,肾为生血之源,何非受妊之应,奚独取心经血足,而方断为妊子乎?然则,《内经》之说谓何?曰:《内经》原不错,人自错读了。盖以“妇人手”为一句读断,再以“少阴脉动甚者”为一句,则自了然。其云妇人手,盖兼两手而言,少阴脉正指肾脉,以肾为足少阴也。《经》文少一足字,恐手足二字相连,后人误疑欲诊足脉方断为妊,故不入足字。其实少阴二字即尺部也。再观仲景脉书,有寸口、趺阳、少阴字。后人误认寸口为手脉,趺阳、少阴是足脉。得程郊倩先生指出云:寸口谓寸,趺阳为关,少阴谓尺,原指手上三部,何曾言及足脉?此等妙解岂不深切著明。可见《内经》少阴二字指两尺言。且历观候胎之法,皆从两尺候之。如云:左尺疾为男,右尺疾为女。若以手少阴心经从左寸断之,则此从尺断者,遵经乎?叛经乎?是虽有经文,而不适于用,犹之乎弗读也。予向抱此疑,历询同人,俱无的解,忽于静定之中,悟其句读之误,遂成一句有用之经文,不可谓非管窥之一得也。

土多论

尝观《脉论》,有四藏中皆有土,而土中亦具四藏之说。固知土不可一刻无也,即六脉皆欲有胃气之变文。胃主肌肉,人之一身从头至足肌肉为多,即藏府之在腹者,亦肌肉之类也。其皮毛、血脉、筋骨俱介于肌肉内外之间。故以人身之象推之,四藏不可无土,土中亦具四藏之义益明。然人生一小天地。予尝遍观山河天地诸形象,亦皆土多也。如房屋必有基址,以及城池街道,山崖田陌,无不皆土,而四物即杂处于其间。江湖河海像人身之血,百派流通;树木盘郁像人身之筋,遍处维附;太阳中天像君火在上,无物不照;云雾满空像肺金无为,大气包固。而此四者,又俱土与为恩。如水有土,则不泛。木有土,则不偏(偏者侧也。树木俱藉土以壅其根,无土匪特不生,必欹倾矣。又如梁栋,必藉墙壁则倾颓矣,是匪特不克土,而土反为之用也。克土者,如以木击土,土即碎,此颓土也,非天地发生之土也。可见土必先颓,木方克之。而侮土之木,亦枯木也)。火有土,而艳艳增光(君火在上,像日之无所不照。所照者,土多而光明耀目,未必非火土相合之色也)。金有土,而生生不息(五金之矿皆生土。又地气上升为云)。由是推之,四藏不可无土之义益明矣。妙哉,天地之象,与人相肖也。古圣人以土主脾胃二藏,又以脾胃主肌肉,此旨精矣。人之初生,(音和,牵船声)然落地,即思饮食,是身赖以生者,土也。肌肉渐充,身体日长,是所生长者,土也。而木、火、金、水四物,俱随土而生旺焉。迨至年老病惫,亦必先颓其土,肌肉消瘦,饮食不进而终。岂非土衰,而四藏皆无所养欤?观此,则山河天地之不至崩裂者,以土之厚重而和也。人生可一刻无此冲和之气哉?

经络论

人身十二经络,手足三阴三阳,以及奇经八脉。经直行,络旁行。从头至足,虽各有部位,而路道则相通。其头之,走至胸、手、足;手之,走至头、胸、足;足之,走至头、胸、手。譬之通衢之路,东西南北其间,大街小巷,左曲右折,路道无一处不通。有大路之寓远者,必有小路之捷径者,可以四通八达。其大路非经之直行乎,其小路非络之旁行乎,其四通八达,非走头走足之谓乎。医者先明经之直行,如大路之正直,次明络之旁行,如小路之委曲贯通,则人身经络之纵横,了然于胸中矣。

阻滞一症,如痰饮、气滞、食积、淤血之类,皆足令经络不通行,以致变生诸症,或痹、或痛、或麻木肿胀等。但经中有阻,脉必见出阻象。明眼者识其阻于某处,先通其经络,俟其气血调和,客症不治而自去。此捷径之门,可为后学隅反之助。

君火以明解

《内经》“君火以明”,或作“名”。辨之者曰:心君一身之主,岂虚名乎?故知明,为是言君火之体,如离照当空,无幽不烛,有文明之象焉。然犹未尽厥旨也。浅而论之,作明白之明,凡五藏唯心最明,四肢百骸,皆为所用是也。若光明之说,以心为火体,如日月然,故以明字加之。然又云:天有日?,人有两目,既以太阳属心,何又以日月属眼?盖人之一身能明者,唯有目。其心之外候乎?《经》以眼为肝之外窍,予以为窍则为肝,神则为心。子舆氏曰:胸中正,则眸子嘹焉。胸中为心之部,而以心应眼,正合君火以明之妙义也。且医经以两目眥,红肉属心。而凡心经邪热甚者,两眥必生眵,目因之而昏,是又心属眼之验矣。故凡有目疾者,唯邪火炽盛,暴赤之目,当暂用清火驱风。其余一切眼目昏花,及畏日羞明,或岐视,与不能久视者,俱不宜用寒凉降火。但当以活法百计,养其心血,而心自明。心既明,则外窍眼目犹昏者,未之有也。

医行难论

世之医者,自郡县以至乡镇,未易更仆数,其间岂少明理之士,而道每不能大行。所以不行者,其故有五:一曰时运不济;二曰处世不善;三曰偏僻成性;四曰药力太迟;五曰利心过重。请申言之。人身之病难易不同。易者不必言。其犯手难治者,虽竭尽心力,不能成功,往往不言其病之拙,反怪其医之谬。或重症痼疾,非十数剂不能愈。至服药多,而未即效,病者心急,更换他医,每因前人药力将到,投以数剂而奏绩,遂归功于后人。故运享者,所遇多易治之症,所收尽一篑之功,遂致其道大通。而运蹇者,所以不行也。夫医家,一与贵介相交,未免意气?傲,遇贫贱之辈,奴仆之流,即有倨而不屑之意,以致誉之者少,毁之者多。世人以耳为目,遂致声名日坏,此不善处世之过也。医理精微神妙,古大家尚有一偏之学,如东垣喜升阳,丹溪喜滋阴,河间专降火,子和唯汗下。世人习一家之言,执而不通往往误事。如三十年前遍尚滋阴,近又多有矫丹溪之弊,而开手即用桂、附者,不知寒热补泻,各从其病,岂可一例施之,物而不化耶。至于诸药中,唯大黄、巴豆之类,服之立应,若补养气血之药,则缓而不能速。如人之于饮食,一日不再食则饥。补药亦然,亦有数十剂或百剂方效者。药味苦劣,人焉肯服至数十百?哉。又有当补,而邪未祛,用一气微汗,一旬微利之法,服至半数,又要汗下,以散其邪。此则前功尽废,后虽复用补剂,而效愈迟矣。

至于医之为业,虽可藉以养生,亦须取之有道。乃多方谋利者,或合诸丸散,加以美名,高抬价值,遇病之来,毋论贵贱,强取其值。在医者以为得计,而不知实丧良心,且一被人指摘,识破底里,则怨声载道矣。每见有索人重价修合丸料,诡云当用人参、珍珠、琥珀等物若干,而实与以寻常草木之药,虽一时饱其私囊,岂能终身受用哉?呜呼!有此五者缺陷,埋没无数名流。然总因时运不齐,有以限之也。人生世上,良心自不?坏,运气又可忽乎哉!

脉症不合论

有余之脉,洪实坚刚;不足之脉,细微软弱,此一定不易之论。后人又有,从脉不从证,从证不从脉二语。夫从脉不从证者,乃是证似有余,脉反不足;证似不足,脉反有余,斯为假症真脉。治病但从脉断,亦正论也。从证不从脉一语,乃有微细如蛛丝,而反无病,且强健毫无虚意者,亦有极虚之人得洪大无伦之脉。及读《灵枢经?通天》云,有太阴之人、少阴之人、少阳之人、太阳之人、阴阳和平之人云云。后细论其性情,细述其针法。虽未言脉,其五种人禀于阳者,脉即偏于阳,禀于阴者,脉即偏于阴也。惟阴阳和平之人,其病与脉相应,虚实寒热指下了然。故慎斋先生有云“豁大有力必死”,非偏于阳之谓证乎?人但知脉弱极者必死,而不知洪大之脉亦有死脉也。

五藏六府衰旺论

东垣云:三伏之气,庚金受囚。又云:壬膀胱之寒已绝于巳,癸肾水已绝于午。虽能随文顺释,究竟不知所谓。后观星书有长生、沐浴、冠带、临官、帝旺、衰、病、死、墓、绝、胎、养十二项;盖以人之心、肝、脾、肺、肾,应丁、乙、已、辛、癸;小肠、胆、胃、大肠、膀胱,应丙、甲、戊、庚、壬。此十字各有长生,如丁火长生在酉,丙火长生在寅,辛金长生在子,是也。以阳顺数、阴逆数之法排定,然后纵横看之,则某藏在某月衰旺之说见矣。医者熟读,遇生旺之藏,月令与脉合方可泻。遇衰绝之藏,月令与脉合方可补。如藏令与脉不合,遇衰绝而反旺,遇生旺而反衰,补泻之间小心斟酌,不可任意,恐致实实虚虚之祸也。今附图于后。

             

按:此十二字,古人以长生起,养字止。其不从胎起,而从长生起者,仿正月不建子,而建寅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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