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课程研发的底层思维

程红兵

学校的课程研发按部就班进展顺利，我们所研发的课程，都是在把握课程的核心思想的基础上进行的，每一门课程都找出大概念，找出核心概念，然后把这些概念间的关系梳理清楚，也就是把这门课程的逻辑结构搞清楚，这是课程研发者理解和表达这门课程的标志所在，这也是学习这门课程的师生理解这门课程的必经之路。

学校课程研发进入到产品阶段就需要专家的专业审读，华东师大李雁冰教授是研究科学教育的，也是研究教育哲学的，对我们的科技课程给出了很专业、很中肯的审稿意见。我以为李教授站在教育哲学的高度，居高临下，颇有哲学的意味，我把他的意见归纳起来就是回到科学教育的底层思维，也是回到课程研发的底层思维。

第一，回到儿童认知的底层。课程是为学生服务的，必须站在学生的角度去思考课程内容的表达。李教授关注到科技课程教材中使用的实词和虚词（当然他讲的实词虚词与汉语语法中讲的实词虚词概念含义不一样），李教授建议：“教学目标尽量用实词，避免主观性过强的虚词，或者对某些要用的虚词给出一定的说明和教学示例。比如，教参中多次出现的'观察美丽的校园’、'美丽的大自然’等，'美丽’一词如何让老师和孩子理解和把握？可不可以让老师通过一个简单的问题'什么是美丽’，然后结合一个小的绘画视频等让学生稍做讨论，从而明确丰富多彩比单调美丽，秩序比杂乱无章美丽等。这本身有助于学生形成严谨的思维方式，引导学生理性认知的发展，从而突出了自然课、科学课的特点。”应该说李教授考虑问题的细致程度是绝大多数老师所忽略的，他认为美丽是虚词，这就需要解释，何为美丽？因为一年级的小朋友关于美丽是没有多少概念的，所以说李教授是着眼于儿童认知的底层。再如，李教授建议：在教参的探究序列中“探究对象”一栏中可以增加“我”的行为相关项目，这个“我”在第一、二单元中是“我的身体”，在后面的单元中可以相应地变成“我的观察”、“我的分类”、“我的测量”、“我的记录”等等，既培养孩子的自我意识、责任意识，也可以逐渐渗透“主观”、“客观”等概念，进而让孩子慢慢理解“科学是人类认识世界的方式（不等于世界本身）”、“科学知识的主观性”等科学本质的特点。这其实就是儿童自我认知的底层。

第二，回到科学研究的底层。科学教育一个重要的指向就是培养学生的科学思维，其中还原科学家当年的研究情境就是必需的一个方法，回到科学研究的一般常态之中，比如关于学生做实验的问题，李雁冰教授建议：“尽可能地在教学中引入对科学的认识。比如在'水’'空气’等单元中，初步地设计一些小实验，用于说明水的性质、空气的存在，教学时教师可以有意识地把活动用问题引入，从而表明'验证’是科学的本质特点，为了验证而进行的实验设计是科学发展的常规手段。当然，这些都要用孩子能接受的语言来讨论。教参中提到的养成尊重客观事实的科学态度与此相辅相成。”课程研发要关注儿童的兴趣点，好玩，有趣，让学生容易入迷，一些好的科普作品常常能够做到这点，优秀的科技课程也应该做到这一点。再如，李教授建议，在“各种各样的动物”单元，可以增加达尔文通过对动物的研究提出进化论的科学史故事。这个建议很有意义，让教师带着学生回到科学史，也是回到科学研究的底层，看看科学家们早期的研究，进而认识和了解科学研究本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回到人文关怀的底层。科学课程也讲人本主义，以人为本，亦是要帮助学生认识自我，关爱自我；推己及人，关爱他人，关心他人，帮助他人。李雁冰教授提到，科学课程当中“认识你我他”单元，设计了一些让学生认识人体器官的活动，教参提示“引导学生关注不能使用身体某个部分所带来的不便”，“启发学生从生活、学习、运动等方面思考身体各个部分的重要性”，“懂得爱护身体”等，对此李教授建议：“应该提醒学生由己及人，懂得尊重爱护帮助弱小同学和残疾人，帮助学生建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这是教育者的情怀，这是培养学生的人文情怀。

李雁冰教授是研究教育哲学的教授，确实有哲学的视角，哲学的理性，看问题，提建议，既能居高临下，又能细致入微；既体现了十分严密的理性逻辑，也体现了情意逻辑。所谓情意逻辑，就是要尊重学生的兴趣，尊重学生的情意特征，尊重学生的情意需求，以学生为本，实现对学生的人文关怀。课程研发的底层思维既包括理性逻辑，也包括情意逻辑。作为学校课程教学，我们既要尊重科学理性逻辑，也要尊重情意逻辑。

（本文发表在《上海教育》202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