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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入地下的落水洞

多年来,一直想写一点关于勉县堰塘梁落水洞的文章,但一直没有写,到如今不能不写了,因为这个鲜为人知的山洞,即将永远消失。软文外链

勉县阜川堰塘梁落水洞和其他地方落水洞一样,表面形态与漏斗相似,是地表及地下岩溶地貌的过渡类型,不同的是它不是地表水流入地下的进口,堰塘梁落水洞穿山而出,直接连通了漾家河。

关于落水洞的记忆已经有20多年了,那时候还是小河庙初中的初三学生。在那样一个山区学校,所有的学生都是从小与山打交道的,因而山水对于学生的吸引力已经微不足道,被山遮挡的视野也让学生们产生了许多猎取更多视界的欲望。出山是需要成本的,学校老师也算就近取材,选择的不是很远的落水洞。

在参观落水洞之前,我一直对这个地方充满疑惑,一圈的山严密的围出一个漏斗形的大坑,几条小溪往坑底流水,怎么就没形成一个湖呢?我们大河坝上面的孩子上学回家必经这里,少则十余里,多则二三十里,那时候都是步行,我有这样的疑惑,是否别的学生和我一样疑惑,不得而知,或许人家都知道其中缘由,因为我一直是很笨的那种。

到了洞口的时候,我们很多人都蹲下来查看了地面,因为大家都不愿意相信这个地面是自然形成的。洞口处的地面平平整整,深深地裂缝让大块的淤泥块更像是磨具倒出的土砖胡基,但却比土砖光滑的多。既然是已经裂缝了,自然也足够结实,这就是落水洞最基础的地面了。

堰塘梁的山石具有较强的可溶性,因而落水洞也呈现出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特征。随着常年累月的流水冲蚀和溶解等,洞内也相应的变得丰富多彩。

堰塘梁落水洞本身不大,因而也只适合十余人游玩。是时我们一个年级也就十几个人,加上老师也不到二十个人,就这样也把大洞站满了,更糟糕的是十几个人居然只带了四把手电筒,以至于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状况。

如果只是单纯在大洞看看,和其他溶洞没什么不同,而且由于地面淤泥厚积,除了洞顶有石钟乳以外,地面并没有形成大规模的石笋。这样说来是有所缺憾的,但是游玩都不能只是在洞口看看的,“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这个山洞也许本身并不存在险远,但是猎奇的心理却会让人发生各种险情。

我们是保持着统一的队列向洞内走的,因为只有四把手电,所以也就格外的小心谨慎,但是走着走着,却发现身边只有三四个人了,逐渐的人也就越来越少,手电周围就剩下一两个人了,然后就听见到处传来的呼叫声和砸石头的声音。

落水洞的小岔洞非常多,大多数都只能是一个人弯腰走过,因而需要小心翼翼才行,这样毫无疑问会影响速度,因而掉队走散的事极有可能发生,更何况是在照明不足的情况下,还有女生。好在洞内小洞很多都是相通的,因而有的走散了又看不见的就在黑暗中停下来,弄出声音等待救援。不过有些女生就沉不住气了,在黑暗中哭起来,哭声在黑洞中萦绕,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别的落单的女生也禁不住哭起来,于是山洞陡然产生了些许恐怖。

在落水洞的小岔洞里,水量是相对充足的,因而喀斯特特性就非常明显,石钟乳和石笋就显得非常精彩。石洞不大,或许形成年代也不会太久,因而石钟乳石笋都显得比较精致,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会呈现出各种色彩,显得煞是美丽。于是就有些同学耐不住性子了,就拿石头去敲击,有一些石笋石钟乳就被敲下来了,同时也毁坏了不少。是时,觉得这种行为的确是不该的,但也没有人禁止,但是当把精美的石头拿在手中的时候,真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

说句实话,在当时我们在小岔洞中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是在找人或者被人找,因而观赏的时间就少了很多,等大部分人都聚集到主洞的时候,才开始细细品味洞中的景观。主洞相对开阔,也可以正常行走,脚下还有小溪和流水,流水的方向也就是探寻的方向。主洞开阔,形成历史较久,越往里走,淤泥沉积就越少,也就有了更多的石质地面,石笋和石钟乳也比较成熟粗大,有的已经上下接通形成了石柱,而有的或许是上部石钟乳水流较大,下面形成的石笋并不像笋状或山状,而是形成了莲花状的向周围漫射,更有一些由于多种水流和不同水量的作用,形成了各种形态各异的造型,这也为游览者增添了许多遐想,于是给这些天工之物起名字也成了游览的乐趣,比如有些像动物的,有人说它是天马行空,也有人说它是犀牛望月,还有人说他像猛虎下山。不同的视觉不同的心态不同的修炼不同的品味,对于同一件作品的认知也自然不同,这也许就是自然带给人类的乐趣和价值。

当到了落水洞不能再继续向前的时候,脚下就必须小心了。勉县堰塘梁落水洞和别的落水洞一样,走不下去的地方就是深潭。不同的是,一般的落水洞的深潭是通往深不可测的地下河,而勉县堰塘梁落水洞通向的是一山之隔的漾家河,当然别以为是地上河就可以掉以轻心,如果你看到衔接处河流的状况,你也许会不寒而栗,落水洞所连接的漾家河龙潭远远看去是墨蓝的,这种颜色在水量较大河面不宽的漾家河上并不少见,但是像龙潭这样大的深潭却非常少,而且接通落水洞一侧恰是河道转弯的外侧,有百米高的悬崖峭壁,潭深多少,没有人知道。因而,站在落水洞内的水旁,看着这样的水,或许偶然还能看见水中从山外射来的隐隐光亮,但是想要游过去,需要的不是勇气,而是要不要命。

由于安全因素,再加上有几个人还不知道去向,我们当初在洞内并没有停留太久,所以很快就集体返回洞外,当我们清点人数的时候,走散的几个人从大洞上面很远处的一个小山洞里爬出来,坐在悬崖边傻笑。

20多年过去了,那次游离一直影响着我的后来,这些年去过很多非常有名的溶洞,而每次从这样的溶洞出来,我的感觉都一样:不过如此。在我的眼中,那些知名的溶洞在经过人为开发和雕饰之后,已经充满商业气味和人工元素,而失去太多自然元素和生态体验,如果说他们成了殿堂,勉县堰塘梁落水洞则是精品展馆。

被人采回的石笋、石钟乳大都被扔掉了,而有一块被我看中了,硬要下来,这块石头在我老家里作为桌面盆景种了些小草放了很多年,现在离家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2013年秋天,当我回家的时候,突然发现大量的渣土车向堰塘梁的大漏斗中倒渣石,才知道,西安到成都的高速铁路经过这里,穿山而过的隧道产生大量的渣石需要地方堆放。而堰塘梁这个巨大的山坑就成了选择。也就是说,随着高铁的修建,落水洞将永远消失在地下,再也没人可以一睹它精美绝伦的景观了。

肃竹2013年11月23日12:00于西安(落水洞已经被填没,配图为汉中天坑,图片来自网络。该落水洞是否是天坑,也许再也无法考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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