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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唐宋词格律》学倚声填词(一)丨《齐天乐》《虞美人》

前言

如今很多正在学习填词的朋友们,对每个词牌几乎都一概而论。殊不知词牌由于韵部、结构的差异,而所适用于表达的方向又各有不同。鉴于此,笔者浅以十数年间学词的体会,以《唐宋词格律》为章目,随机对每个词牌谈谈各自适用的情感以及填词技法。

本文详解词牌为:《齐天乐》《虞美人》

唐宋词格律


《虞美人》作法详解

虞美人格律:

中平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中平中仄仄平,中仄中平平仄仄平

中平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中平中仄仄平,中仄中平平仄仄平

  • 平:填平声字;仄:填仄声字(上、去或入声);中:可平可仄。粗体字:表示平声或仄声韵脚字。
  • 粗体字:表示平声或仄声韵脚字。

《唐宋词格律》:唐教坊曲。《碧鸡漫志》卷四:“《脞说》称起于项籍'虞兮’之歌。予谓后世以此命名可也,曲起于当时,非也。”又称:“旧曲三,其一属'中吕调’,其一属'中吕宫’,近世又转入'黄钟宫’。”兹取两格,一为五十六字,上下片各两仄韵,两平韵。一为五十八字,上下片各两仄韵,三平韵。


按谈词法,应从音乐性来谈及,但古之歌法不存,时至今日,唯只能从句式之变化,韵部之疏密等方面,来谈及词牌之作法、适用的感情。

宋代女艺人

宋时虞美人多用转入黄钟宫之后的唱法,《唐宋词格律》将其定位正格,而所用中吕调、中吕宫的旧曲,则被定位别格(别格之体便不细说了)。这里就谈谈正格如何填写。

中、西乐理对应

虞美人正格五十六字,上下片各两仄韵,两平韵。而这种平仄韵换韵的作用,其要旨便是在音韵上起到辅助转承的作用。

《虞美人》上片

上片开篇便是七五言的急缓变化,又兼协仄韵。故在协婉之中,更添一股拗劲,所以此处多用上、去声,不宜用入声韵。

紧接着转入平韵,从声律上看似偏于舒缓,但却是七言律相连,节奏却不见舒缓,所以在此处换韵之时的七字句,立笔要稳健,不然无法担起转承之力;之后结句的九言句,初学者一般都做六、三句逗:

晏几道“长向月明时候、望人归”

黄庭坚:不道晓来开遍、向南枝

苏轼:便使樽前醉倒、更徘徊

盖上下片句式一样,所以在谋篇过程中,便需要有轻重之变,此处的九言句当在七言句中顺而深入,却不可用力过猛,不然下片无以为继。下片换头处作法类似,唯需第二个七字句应稍别于上片,即不能发力过猛,而是需为结句做好蓄力准备。

虞美人下片

此词整体上来看,节奏多在一急一缓中和谐变化,算不上多难填,唯一的难点则是在九字句的掌握上,有“将欲言处且收声”为佳,但因为字数过多,通常初学的时候断句不不稳,要么起笔太轻过于轻佻,要么用力过大,句未尽而声先竭。


且举拙作参看之:

虞美人丨客路长沙有感以赠池兄泽滨

江心摇彻千灯冷,别衬人间影。凭栏夜气浸醺风,恍惚当年、市彩结如龙。

东君尽老繁枝朵,何况经来我。新杯自把对君呈,多少飘零、笑作酒时兴。

橘子洲头


《齐天乐》作法详解

仄平平仄平平,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仄平平平。平平仄仄。仄平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中仄仄平

平平仄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仄平平,平平仄仄,中仄平平中。平平仄。仄中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

  • 粗体字:表示平声或仄声韵脚字

《唐宋词格律》:齐天乐,又名《台城路》、《五福降中天》、《如此江山》。《清真集》、《白石道人歌曲》、《梦窗词集》并入“正宫”(即“黄钟宫”)。兹以姜词为准,一百二字,前后片各六仄韵。前片第七句、后片第八句第一字是领格,例用去声。亦有前后片首句有不用韵者。


《齐天乐》一词,龙榆生在词学十讲中谈“倚声填词要求结构的精密”时,提到过一些。但龙先生只是从姜夔词的赏析处入手,如何填《齐天乐》却也没说清。

龙榆生《词学十讲》

长调之所以难写,多在于规矩严格,同时对于结构上的安排也须十分精密。

《齐天乐》开篇起句便是律句带六字句,先急后缓的结构。周邦彦词在此处没入韵,姜夔词入韵:

  • 周邦彦:绿芜雕尽台城路,殊乡又逢秋晚。
  • 姜夔:庾郎先自吟愁赋,凄凄更闻私语。

比较而言,入仄声韵则在急缓之间平添一段低抑,不入韵则笔触更有余地。因此就情绪而言,须看自己的选择。之后两个四字句带六字句。四字句例用对仗,便由上句由急入缓时,稳住节奏;一般对句后接的六言句,多用于对前句的承接深入,此处也不例外。

三韵处的四字句为节点处,亦是全词之关键两处(下片也有一处),须统摄上意时为下文张本,下字要精炼沉稳,如若不然,则全词气脉断在此处。正由于承上启下的只有一四言句,所以下片的领字句带四言对句宁可顺承,也不可断意过远。上结处四、七句处,又是从缓到急的变化,所以下笔不可太满、太重,或问起,或景结。下片方能承转。

下片其余句法与上片一样,除去换片是七言句接五、四言句,此处七言句似如《高阳台》换片一般,须力量准足振起全篇,五四言处则须荡开来写;结句处也不如上片四、七言的转换激烈,正适合回望全篇,并留余味,如果初学不能兼得,以回望全篇为主。

总的来说,《齐天乐》这个词牌前奏急促,收束沉顿,正文处则在谐婉处有步步紧逼的拗劲,所以一般都用作借景抒发沉郁之清。


以拙作为例,试看之:

齐天乐丨春末之雨

梦中凋敝千红处,东君去时愁准。凝露空枝,埋香湿径,啼鸟旋哀芳讯。惊眠感恨。对雕槛楼林,锈灯陈阵。未损潺潺,塑茵犹碧坠尘溷。

花天已教隔绝,甚闲心宕漾,来看湍浚。乱扑行人,沾衣只是,谁与光阴指认。萧然自褪。怕还有伤怀,趁晴须稳。暗把残春,向簷牙滴尽。

孤吟解词牌丨鹧鸪天

孤吟解词牌丨点绛唇

孤吟解词牌丨浣溪沙

孤吟解词牌丨菩萨蛮

孤吟解词牌丨高阳台(诗词写作技巧之词牌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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