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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如散文那样直说”——谈谈诗歌形象性三层面与相关三要素

(前言——七八年前集中担任诗词活动评委时,曾就每次主题不同诗词不同优劣感发之处做了深入评析。如今回想起来,按照赏析主题摘取不同段落,加以增删润色,不时发来,以供相互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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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说:“诗要用形象思维,不能如散文那样直说。所以比、兴两法是不能不用的。赋也可以用,如杜甫之《北征》……”此言道出了诗歌形象性之重要,和诗歌形象性涉及的部分层面。形象性是艺术的基本特征之一,相对于哲学和科学表现事物方式的抽象、概括,艺术的表达则是具体的描写刻画、典型生动的形象再现和生活表现,且手法多样。关于诗歌形象性的讨论各有角度,本文着重分两个课题来作简单探讨——



第一课题:

诗歌形象性的表现层面——赋,比兴、象征,议论

由古来经典诗歌、诗话和毛主席的精辟论述,我们可以演绎总结出诗歌形象性涉及的三个层面——

一、人物刻画、物象与景致。

诗歌中提到的物象与情景之景,这是诗歌形象性最基础的层面,如同毛主席提到的“”法,朱熹解云:“赋者,敷陈其事物而直言之也。”(此层面之“赋”法尤重炼字)。此层面能抓住典型特征,做到刻画层次清楚、细腻生动、精炼传神,是为到位。(当然,诗歌中没有绝对单纯的人像物象和景致描写,情景交融、象以达意、意出象外,总是有寄托的。)

运用“赋”法中,人物刻画如唐代名家李颀的人物诗送陈章甫》《别梁鍠》《赠别高三十五》;写景状物如毛主席提到杜甫《北征》中的大段。当然,自《诗经》《楚辞》以来此类诗歌多见。



二、比兴之法、象征之法

(一)比兴,为《诗经》六义之其中两义,朱熹解云:“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也即各种比喻。“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即用某种物象、情节引出要说的内容。如《诗经》第一篇《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其中前两句即为“兴”法。

前面提到的诗人李颀,其另外两首音乐诗《听董大弹胡笳兼寄语弄房给事》《听安万善吹觱篥歌》,即大量运用比拟(包含通感)手法从不同角度描摹音乐艺术,精妙传神,堪称音乐诗的绝唱,对后世韩愈、白居易、李贺等人同类题材诗歌影响很大。

诗经》开创的这种比兴之法,较“赋”法更进一步,显得生动形象,灵活多变,对于提升诗歌的形象性有着极为关键的作用。但这种关系到两方面的比兴之法,还是相对简单、直接的对应,到了《楚辞》,则进一步发展为象征手法。


(二)象征手法

谈到红豆、鸳鸯,我们会联想到爱情;谈到梅兰竹菊,我们会想到君子、高士和隐士…此即象征。这种象征涉及到具体层面,既有历史习俗所积淀传承,也有的滥觞于诗人、艺术家的经典艺术创造。

在诗歌里的象征手法,我国最早、最系统、最经典的莫过于有着“香草美人”传统的《楚辞》!我国东汉学者、文学家王逸在《楚辞章句》中有段经典论述——

《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喻。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馋佞;灵修美人,以媲于君,虑妃佚女,以譬贤臣;虬龙鸾凤,以托君子,飘风云霓,以为小人。其词温而雅,其义皎而朗。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清高,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愍其志焉。

王逸总结的这个“香草美人”传统,即是象征手法,有着极大的影响。相对于《诗经》比兴手法的简单直接对应,《楚辞》的象征手法则更为系统和深化,实际也是一种更深层次、更为系统化的比兴,或说比兴手法的进一步发展。这个象征手法,也是诗歌形象性的一个重要方面,能使诗歌言简义丰、语浅情深,诗味更隽永深醇,诗歌感染力增强。

象征手法到了李商隐诗歌,尤其是《无题》系列,运用得更加缠绵悱恻、迷离惝恍、含蓄朦胧,其独特的艺术性也直接或间接地启发了现代的象征主义(象征主义为舶来品,这么看,中国的象征主义比西方早得多)和朦胧诗。现代诗爱好者想来对李商隐多有偏爱,可以深入品悟。


当然,比兴手法、象征手法在具体而微的运用上,因其古来积淀成为定式,到了现代极易落入俗套,如何“点铁成金()黄庭坚语),如何“意新语工(北宋梅尧臣语,语出欧阳修《六一诗话》),如何“夺胎换骨()黄庭经语),需要我们创作实践中去“惨淡经营(杜甫语)



三、“议论须带情韵以行”

沈德潜著作

诗歌中还有一种说理诗(包含部分怀古诗、感怀诗),可能既不涉及具体物象和景致,也不涉及比兴之法象征之法,但抒情深切可感、议论深带情韵,此亦是诗歌的一种形象性。“议论须带情韵以行,勿近伧父面目耳”,即为清朝沈德潜《说诗晬语》所提倡。例如杜牧的“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李清照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毛主席的“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和“不到长城非好汉”等等。

除了直接的“带情韵以行”,还有比兴之法的,如李白的“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刘禹锡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和“芳林新叶催旧叶,流水前波让后波”;再如苏轼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等。深入品悟这些经典,可有助于我们提升感怀诗、说理诗创作的形象性,以期提高诗歌艺术性,能够潜移默化地感染读者。



第二课题:

言、意、象——诗歌形象性要处理好的三要素

美学中,艺术的创作与欣赏是两个相逆的过程,诗歌艺术也不例外。诗歌艺术要素涉及言—象—意,创作者一般是意→象→言,或象→意→言的过程,而欣赏者是言→象→意的过程,恰好相逆。(这个言—象—意,与苏轼、郑板桥所论的手中之竹—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恰相对应!)

诗歌是语言的艺术,创作者和欣赏者正由此各自契入,也由此而维系,进而共鸣于“”。那么,“”与“”的维系就显得极为重要。

王弼 及其著作

三国时期曹魏有个经学家、哲学家,叫王弼,是魏晋玄学的代表人物及创始人之一,他的《周易略例·明象》曾有一段经典论述——

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以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以寻象以观意。意以象尽,象以言著。

故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然则,忘象者,乃得意者也;忘言者,乃得象者也。得意在忘象,得象在忘言。故立象以尽意,而象可忘也;重画以尽情伪,而画可忘也。

这段经典论述主要是哲学层面的,但可以从不同领域给我们以不同启示。就诗歌艺术的创作来说,必须要有经典传神的“”,才能表达深刻感发的“”;而要表达经典传神的“”,却需要精炼深刻、圆融灵动的“”!要如此,正回到上一课题的三个层面。(诗歌当然与哲学有区别,最起码诗歌对言象意是都要重视和品赏的。少数有直接以“言”出“意”而暗带“象“的,也有引而不发,出“象”而不明道“意”的。)


但这里还有些关键问题——

一、我们创作诗歌时,是否先有深刻的具有兴发感动力的“意”?如果这点未能确定,又如何去确定经典传神的“象”呢?

二、我们心中有了经典传神的象,是否就意味着可以创作出精炼深刻、圆融灵动的“言”(诗歌)呢?

陆机《文赋》;《文心雕龙》

晋代陆机《文赋》慨叹“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刘勰《文心雕龙·神思》亦慨叹“意翻空而易奇,言征实而难巧”;苏轼亦慨叹:“求物之妙,如系风捕影,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

归根结底,都是如何圆融言—象—意三要素的问题。也之所以有的诗歌爱好者自诩甚高,而读者却不买账——创作者自己的“意”“翻空易奇”了,自我感动心潮澎湃了,却没能创造出足够对应的“”和“(或说象在心中也到位了,言却未能与象相称);而读者恰恰是从“(诗歌)才能契入作品,进而作者内心!所以有时会出现作者自矜、读者嘘声的落差现象,而创作者却往往还不自知。(当然,不排除少数时候因学养积淀问题,或因作者立意角度、刻意安排言与象等问题,读者不能完全契入作者的“意”与“象”。)

此课题更多的是提出问题、解释问题,至于解决问题,之前有涉及,以后也会有涉及,此不赘述。



这里望文生义地再次谈一下老干体,好象说只有老干部才关心政治,所以涉及点政治国家和社会现实的就认为老干体,这个问题曾在《学人之诗厚积薄发,老干体诗推陈出新——谈谈诗文用典之(下)》中探讨过——

以前文稿节选

除了之前说的用典,多运用形象思维,多注意前述的诗歌形象性问题,也可以很好解决老干体的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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