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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和他的偶像高仓健:我深感自己的肤浅

面对中国发生的疫情,日本多次以物资驰援,还留下“明月何曾是两乡”等诗句,引起网友的广泛热议。

其实,不只是在国家层面,个体之间,也发生过不少令人感佩的往事。比如,演员高仓健与导演张艺谋。

置身娱乐圈,这两个男人的友情,却有一种古风,细细品味,其中的深情厚谊、自我坚守,着实触动人心。

1.

高仓健原名小田刚一,出生于1931年,1955年以新人的身份出发,进入电影圈。这一年,张艺谋刚满五岁。

第二年,高仓健就凭借电影《电光流星空手打》,获得关注。此后,又通过一系列侠客电影,在日本名噪一时,演艺事业也水涨船高。

1976年,高仓健主演的《追捕》上映,造成轰动。时至今日,仍然是不可多得的经典影片。

片中,高仓健扮演的杜丘,戴着墨镜、身穿高领风衣,沉默寡言,酷劲十足,让他红到海外,甚至成为中国女性寻找伴侣的某种“标杆”。

这时候,张艺谋已经十六岁了,长成一个年轻小伙。据媒体报道,看到高仓健饰演的杜丘之后,他也开始竖起衣领、经常沉默,还毅然辞去棉麻厂的工作,向影视圈进发,考入北京电影学院。

不难看出,高仓健是张艺谋心中的偶像,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是他的爱豆。

爱豆的力量是无穷的,张艺谋从北电毕业后,顺势闯进影视圈,先是担任摄影师,再当演员,最后自己干起了导演,执导出《红高粱》、《活着》、《我的父亲母亲》等粗粝、雄浑的影片,扬名国际。

有了行业地位,张艺谋和爱豆的距离更近了。这时候,高仓健已渐渐淡出影视圈,用张艺谋的话说,“老爷子根本就不愿见人”。

但是,张艺谋不仅和他见了面,还感受到了高仓健真正的影响力。

张艺谋回忆说:“有一次,一大早,我和他约在酒店的偏僻角落见面,当时酒店里很多人老远就认出了他,就在他身后20米的地方鞠个躬,他自己完全都不知道,就我看到了……”

“在日本,他就是一个长年隐居的神!”

说起高仓健,张艺谋难掩激动。作为导演,他自然想把爱豆请来出演自己执导的影片。2000年前后,他向高仓健发出邀请,请他出演侠士无名,这是个男一号的角色。

又是侠士,又是男一号,张艺谋的用心可见一斑。然而,高仓健没有接受,他直接拒绝,并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不是我想演的电影,我是想表达人与人之间的那份情感,这种打打杀杀的,虽然有很豪华的大场面,但我不感兴趣。”

简短一段话,道出了张艺谋影片饱受诟病的地方:“很豪华的大场面”。张艺谋听起来,无疑会觉得“刺耳”。

媒体称,高仓健这一“击”,让张艺谋“深感自己的肤浅”。

“我一琢磨就明白了,是我的境界低了。”

《英雄》里无名这个角色,最终由李连杰扮演。与此同时,张艺谋没有放弃寻找和高仓健合作的机会。

五年后,机会来了。

2.

2005年,高仓健答应与张艺谋合拍电影《千里走单骑》。

这是张艺谋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影片,除了高仓健之外,全部启用非专业演员“陪衬”他。

所谓“陪衬”,只是媒体的说法,高仓健并不看重这一点。

那么,高仓健为什么接受张艺谋的邀请呢?简单来说,是一句话打动了他。

张艺谋说:“我不是世界第一的导演,但我相信是世界上最拼命的导演。”这句话,给高仓健留下了深刻印象,也成就了两人的合作。

没别的,仅仅是“拼命”或者说敬业,就和高仓健深度契合。拍摄《千里走单骑》时,已经七十多岁的他,在场间空闲从不坐下休息。

见多识广的张艺谋慨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演员,这么大年纪,如此敬业!”

即便如此,两人能够合作,根本原因,还在于剧本。《千里走单骑》表达的是父子之间微妙的感情,正属于高仓健渴望探究的“人与人之间的那份情感”。

有意思的是,来中国之前,高仓健对张艺谋说,这次拍戏他不想哭,“而且一定不会哭”。没想到,在203部影片中没掉过眼泪的“硬汉”高仓健,在片场哭了好几次。

接受媒体采访时,高仓健自我调侃道:“我根本不是什么硬汉,我几乎三天就要哭一次。”

对此,张艺谋透露,“他自己也控制不住感情。”

正是这场酣畅淋漓的演出,让高仓健对张艺谋特别信任。影片呈现的是父子感情,而在首映仪式上,高仓健直言:“我真的很想把张艺谋当做自己的儿子!”

《千里走单骑》上映首周,拿下1200万票房。媒体称,这是当时国产文艺片最好的成绩。连一向喜欢高举高打、“鸿篇巨制”的制片人张伟平也宣称,“只要用心做,文艺片票房也会有突破”。

不只是票房,口碑同样爆棚,影片获得中国电影华表奖优秀故事片奖、金像奖最佳亚洲电影奖,高仓健也摘下圣地亚哥影评人协会奖最佳男主角的荣誉。

经此一役,高仓健对张艺谋相当认可。媒体称,他们的感情“真的情同父子,多年来两人一直经常保持联系,互送礼物”。

2008年北京奥运前夕,高仓健特意找两位日本国宝级的制刀大师,为张艺谋锻造了一把刀。刀与鞘分开,装刀和鞘的木盒盖里用毛笔写着“守护张艺谋,高仓健祈福”。

高仓健亲自送到北京,对张艺谋说:“希望它能守护你,让奥运开幕式获得伟大的成功。”

送完刀,第二天一早,高仓健就飞回了日本。他知道张艺谋要为奥运奔忙,不想因为自己耽搁什么。

回日本后,高仓健又在一个下大雪的日子,花四五个小时,坐车到东京外深山的一座寺庙,专门为张艺谋祈福。祈福结束,高仓健又花了四五个小时返回。

自始至终,高仓健都没有对张艺谋说到这件事。别人透露,张艺谋才得知。

3.

2006年,75岁的高仓健出版了自传《想》。

谈到与张艺谋的合作,他说:“在中国拍摄《千里走单骑》的日子,每天都能感到幸福。与张艺谋导演等拍摄人员相识令我感到幸运。”

对张艺谋来说,他也是幸福的。和高仓健在拍戏过程中感到幸福不一样,张艺谋的幸福,更多来自实现自己青春时期的梦想。

确实是这样,爱豆高仓健成了自己影片里的男一号,这是难以言传的成就感。只是,张艺谋没有执着于这种感觉,对文艺片也没有多少留恋,他马上投入拍摄《满城尽带黄金甲》,回到“大片”的轨道上来。

后来,张艺谋又联手张伟平,执导拍摄了《三枪拍案惊奇》、《山楂树之恋》、《金陵十三钗》等电影。

为此,高仓健曾给张艺谋写信,嘱咐他,“作为一个国际导演,你要坚持自己内心对艺术的选择,不要被制片人束缚和控制”。

这封信由张伟平的助手王晓华帮忙翻译,张伟平因而知道了高仓健的“规劝”,于是要求张艺谋少和高仓健来往。

张伟平甚至说:“我就是不喜欢别人接近你,别人跟你关系近了,我就不舒服,就吃醋,就嫉妒。”

不管张伟平卖啥萌,张艺谋和高仓健的友谊都被干涉,只能说“二张”完全不是一路人,十多年合作,更多是利益需要。

牵扯于艺术、商业与个人生活的缠斗,张艺谋终于忍无可忍,《金陵十三钗》首映后,便和张伟平分道扬镳。

“二张”从黄金搭档到公开决裂,一度沸沸扬扬,成为广大网友的热门谈资。

2014年,高仓健患恶性淋巴瘤去世,享年83岁。得到消息,张艺谋称自己“心情无比难过”。

谈到高仓健,张艺谋坦承:“高仓健是一位古代的谦谦君子,我们把形容一位君子的所有词放在他身上都不过分。老高感谢所有人为他做的一切。”

“我非常欣赏这种带有古典气息的做派,这种体谅人的修养,我没有。”

张艺谋、张伟平老死不相往来,高仓健与张艺谋则相敬相惜。

此情成追忆,如今已惘然。

主要参考文章,特别致谢:

1.高仓健回绝张艺谋出演英雄: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知道

2.张艺谋《千里走单骑》首周票房创下文艺片之最,信息时报

3.张艺谋曾感叹:高仓健是我的偶像 是一个神,人民网

4.张艺谋忆高仓健:奥运会前赠刀并到深山寺庙为我祈福,河南商报

5.宿命:孤独张艺谋,长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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