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于河的秋

作者｜张振东

       立秋过后，炎热的夏天仿佛加快了行走的脚步，气温逐渐降了下来，尤其是在傍晚和清晨，明显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凉意。

       一场酣畅淋漓的降雨驱走了盘桓许久的热浪，把花草树木清洗得干干净净。碧空如洗，湛蓝而深邃，一蓬蓬洁白的云朵悠闲地漂浮，缓缓地游动，如梦如幻，气象万千。周围汇集而来雨水让大于河的水位上涨了许多，原本平静的河面开始涌动起来，水流顺势而下，冲刷着河道。流水穿过小石桥的方形桥孔，化作一束束激流，倾泻在下游的河道中，在水面上激起雪白的浪花，迸发出“哗哗”的声响。

       微风吹拂着河面，一片片葱绿的荷叶在水面上尽情地伸展开来，用最舒展的姿态表达对夏天的依恋和谢意。偶尔会有一群小野鸭在连片的荷叶上行走。远远看去，毛茸茸的小家伙，像一个个黑色的小球时隐时现，憨憨的萌萌的样子，特别惹人喜爱。水獭则忙着修补河水冲垮的巢穴，漂浮在河边的树枝和水中生长的芦苇都是不错的建筑材料，就地取材的便利可以让天才的建筑师从容优雅地工作。

       初秋的河岸依然是景色葱荣，枝繁叶茂的样子。如果不是在春天和盛夏曾经见过它们新绿和翠绿的样子，你就很难发现它们渐变成现在深绿的模样。大于河畔繁茂的草木，是各种鸟类和昆虫繁衍栖息的理想家园，在这个季节，桃梅、海棠等树木上果实和各类丰实饱满的草种可以供它们尽情地享用。河边的丛林中还生活着一些小型的哺乳类动物。松树林是小松鼠的家园，偶尔可以看到小家伙机警敏捷的身影。傍晚黄昏，灌木丛中时常闪现黄鼠狼觅食的踪迹。

       处暑时节，天气渐凉。凉爽的秋风穿透密密麻麻的树叶，带来了秋意渐浓的信息。河里的水慢慢变得清澈起来，就像被擦拭过的镜子，把岸边茂盛的树木、稠密的芦苇丛和水中的红荷碧叶倒影得更加清晰，越来越风姿绰约。

       树上的知了似乎对即将逝去的夏天十分不舍，于是更加不知疲倦的鸣叫，不分白天还是黑夜。夜幕降临，知了的鸣叫不再单调，蟋蟀和各种不知名的秋虫也热情地加入到演唱队伍的行列。这支庞大的乐队，尽管没有指挥，却能演奏出秋季特有的交响乐曲。

       又是一天一夜的秋雨，把气温降到了令人舒适的温度。清凉的雨水耐心细致地冲刷着河堤两岸，万物荡涤其中，显得格外清新而美丽。地上的泥土也被雨水浇灌得湿润而通透，各种植物吸足了水分，储存下逾冬的营养，以待来年春回大地的再一次生长轮回。

       大于河的初秋，在秋雨秋风的陪伴下款款的如期而至，就如同品味一杯淡然清香的绿茶，沁人肺腑，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大于河最美的时节还是在深秋。深秋的大于河是一个充满诗意的季节。此时的秋姑娘就像是一个神奇的画师，她用雨露风霜的画笔调色，把各种植物的叶片渲染成红黄橙紫等不同的颜色，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多姿多彩的妆点着河水两岸广阔的湿地空间。秋声秋色，秋色连波，衬托的这一条蜿蜒逶迤的清秀河流格外的清新靓丽，生动自然。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行走在深秋的大于河畔，无论是霜染的红叶，还是铺满落日余晖的河面，或是随风舞动的落叶，都会让人深深陶醉其中，时刻感受到古诗词中描写的各种醉人的深秋意境。

       在这些景致中，最引人瞩目沉思的当属朔风而立的那一池秋荷。深秋的荷花已落了残红，熟了莲蓬，以往舒展的荷叶渐渐稀疏低垂，显露出一杆杆瘦瘦的倔强的荷梗依然挺立，与连接水中长长的倒影勾勒出了一幅清冷脱俗的画面，颇具“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的别样韵味。

       季节的更替，带给世间万物休养生息的时机和规律。随着季节的不断变化，这条流淌在城市之中的大于河，总是应时应景的展现出它原生态的样貌，向喜爱它欣赏它走进它的人们传递自然的味道和四季的美好。

       就在文章即将结尾之时，忽然想起了几年前深秋的一个傍晚，散步在大于河畔时写下的一首七言小诗，于是抄录在文末，回忆与大于河几年来在深秋时节的每一次邂逅。

叶落深秋

（2016年11月15日）

经风沐雨霜染黄，北风劲催卸残妆。

抖落一地烦心事，只留疏枝立斜阳。

                                                                             2023年9月12日

       ——本文刊载于2023年《北海道》秋季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