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振东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据记载：五莲山与九仙山同为崂山余脉，主峰五朵莲花峰，远望宛如莲花初放，明代万历皇帝赐名“五莲山”。登临山顶，可一览全山之势。层峦叠嶂，山势峭拔、风光旖旎，犹如仙境，其它如天竺峰、望海峰、大悲峰、挂月峰、剑槊峰、玉烛峰、吐日峰、虎头峰等二十余峰，或形奇，或势伟，别具风采，各有千秋。宋代著名文学家苏轼曾盛赞五莲山“奇秀不减雁荡也”。
十月中旬的一个周末，正是秋高气爽、登高望远的好时节。在晓阳同学的热心组织下，同学八人前往五莲山腹地，开启了别具一格的快乐之旅。秋日的莲山，秋阳高照，碧空如洗。凉爽的秋风伴随着美好的心情，让赶早而来的同学们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完全感受不到路途的疲劳，瞬间沉醉于绵绵群山之中。
五莲山书画院坐落在莲山主峰的东侧山脚下，是我们此次行程的第一站。书画院是一排青瓦白墙的仿古建筑，清新淡雅，前有石头砌成荷花池，其中秋荷耸立，与池旁的奇石相映成趣。院内松柏数株，间以各色树木林立，清幽别致。书画院厅内珍藏或悬挂多幅名家字画，无论是山水、人物或花鸟题材，尽管年代不同，却大多以五莲山为主题。室内摆放着画桌及笔墨纸砚，便于书画创作之需。其间还有一个可供十几人围坐的茶室，室内摆放着各种精美的奇石、画册及大量书籍，艺术气息和文化氛围十分浓厚。书画院主人黄先生，今年五十二岁，情趣高雅，热情好客。更为有缘的是，他还是我们同窗好友牟晓帆的学生，初中时师从晓帆学画，后在书画事业中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尽管年龄相仿，但谦逊的主人始终对我们以师叔相称，犹如到家的感觉。
出了书画院，沿山路往西朝主峰方向步行约百米，是一座书有“莲山胜境”的三洞石门牌坊。牌坊顶部雕刻二龙戏珠，基座为祥云缭绕形状。由此进入，缓步前行。山路依山势盘桓而上，两旁树木和灌丛繁盛茂密，山上寺庙殿宇雄伟，亭台幽僻别致。一行人拾级而上，缓步于层林秋染的山色之中，好不惬意。待行至高处向主峰眺望，莲花峰形态生动、壮美神奇。回首望去，但见山峰连绵起伏，状如“洪波涌起”，势若“石浪飞空”！不觉时至中午，大家沿原路下山，路上走走停停，随手拍下自己心仪的景致。书画院主人早已备好午饭，一桌饭菜，尽是当地特色风味，可口的美食为此次行程增加了亲情的味道。
午饭过后，大家歇息片刻，便又兴致勃勃地开始游览。晓阳同学曾在五莲山写生半月，对这一带颇为熟悉，行程由晓阳同学导游规划。从书画院驱车，沿山路西南方向行驶，来到一个叫“代吉子”的地方，村子依山傍水，田园秀丽，十分幽静。后查资料得知，清乾隆年间，张姓迁此立村，取名张家庄。代吉子是五村（张家庄、大王口、于家庄、孙家岭、王家庄）的代称。1989年，代吉子作为虚名注销，村民们还习惯于称呼村名为“代吉子”。下车后，正赶上一对夫妇在一大堆地瓜旁边，用一种手摇的工具切地瓜，女主人把地瓜放进小漏斗里，漏斗的一侧就是切片刀，男主人顺时针摇动把手，转动切刀，瞬间把地瓜切成片状。据女主人介绍，这些瓜片被晾晒成瓜干后，专门有人收购去酿酒。大家边和夫妇俩交谈，边议论白瓤和红瓤的地瓜哪个更甜更好吃。女主人看着大家馋馋的样子，笑着说：我家的地瓜，无论白瓤红瓤都好吃，你们尝尝就知道了。新鲜的地瓜片水分饱满，嚼在嘴里清脆香甜。大家贪吃的欲望进一步膨胀，和夫妇俩商量着选购了70多斤地瓜，装了满满的一袋塞进车里。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因为主人没有微信，不能转账付款，幸亏金亭同学随身带有一些现金，数了数零钱，不多不少，正好够数。由此步行百米至村西，转而便是一片青山绿水的好景致。这片山峰自半山以下还能看出前些年人工开采石料的痕迹，开采出的石料就是我们常见的大理石板如“五莲花”或“五莲红”。由于近些年来的环境保护，使得这些资源得以逐渐修复。山下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潭，四周树木环绕，一汪潭水碧绿清澈，与山石相映，更显空明灵动。远处岸边依稀可见一位垂钓者，临潭放竿，悠然自得。沿石潭曲径前行，颇有丛中取道、探山访水之雅趣。
从“代吉子”驾车向西北方向行驶，沿途地势海拔不断增高，但见公路两旁有许多茶园，这些大小不一的茶田，呈梯田状分布，种植的茶树大多是深受当地人喜爱“日照绿茶”。车子在“丁家楼子村”停了下来，村子地势较高，房屋依山势建造，西高东低，错落有致。村东边地势相对开阔，还建有一个可容纳数十辆车的停车场，可见平日游客众多。放眼望去，村西群山耸立，岩石嶙峋，像是镶嵌在松柏杂树丛中一样，大大小小的暴露出来，尽显突兀的摸样，衬托的小山村格外秀丽明快，禁不住让人感叹：真是钟灵毓秀之地！据史料记载：明洪武二十四年，丁姓迁此立村，因村西建有白鹤楼，称为丁家楼子。村东建有“丁公祠”，是明代士绅丁跃斗在明万历38年为其父丁惟宁所建的家祠。祠堂三间，四壁、门槛、房梁及屋顶皆为硕大的石料砌成，只有两扇门板是木料。“石屋子”坚固无比，虽历经400多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貌。室内供奉嘉庆进士丁公塑像，墙壁镶嵌石碑数块，皆有玻璃防护，碑文保护完好，镌刻字迹清晰。对于丁惟宁，可能大家不是很了解，但提起小说《金瓶梅》，可谓家喻户晓，相传丁惟宁就是《金瓶梅》的作者。从丁公祠往西，穿过古朴洁净的小山村，村西有一块巨石，平卧于村口处，有过路人在上面闲坐，石头上凿有两个长方形的石槽，长约七八十公分，宽约四十公分，深约三十公分，众人皆不识其用途，听村民讲解，方知是“饮马槽”。再往前行，是一棵大栗子树，树冠如撑开的大伞，人们可以坐在树下的石头上小憩。此处向西便是高山，回首则是村舍，上山的路是村民们长年累月开辟出的小道，由于山势陡峭，崎岖难行。同学三人留在这里休息，与一老者攀谈。我们五人则相互鼓励，攀岩上山，尽管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沿途手脚并用，嬉笑打趣，好似孩童一般。爬了好一会儿，大家气喘吁吁地在一高处停了下来，极目远眺，心旷神怡，时而挥手呼喊山下的同学，身心完全融入大山之间。山下的同学与老者攀谈甚欢，相约去品尝他家自己炒制的茶叶。我们随老者回到村里，看到他家门口摆满着南瓜、地瓜、栗子、花生和红小豆等土特产，供来往的游客选购。老夫妇如同迎接贵客一般，忙着给大家沏茶、摘石榴、洗水果。老人的家为常见的砖石结构，小院内种着多株石榴树、桂花、野杜鹃等树木花草，占据了院子的大部分空间。说话间茶已沏开，倒进碗里，立时茶香四溢，也是因为口渴的缘故，大家手执香茗，如饮琼浆，赞不绝口。有的同学当即购买若干带回，还有的同学购买了红小豆等物，感觉收获满满，也不枉老夫妇一番热情招待。出门时，喜欢集石的德志同学在窗台上发现了一块鸡蛋大小的天然水晶石，老者见其喜欢，于是欣然相送。
大家在红日偏西的时候来到了五莲山地质博物馆。馆舍建筑宏伟大气，大院平整开阔。遗憾的是由于时间较晚，馆舍大门已落锁。大家进入院门，忽听一阵犬吠，原来是一只白色田园犬护院，看着来了这么多人，小家伙自知得罪不起，只能站在一旁，仰头狂吠，强烈表达自己的存在，极尽看护之责，样子可爱极了。大家走出院子，正准备上车返回，却迎面看到对面一座山峰，其状如同卧虎，顶部山石突兀，山腰往下，植被逐渐茂盛，就像老虎卧于草丛一般。其身前有一片明净的湖泊，周围有低矮的山丘环绕，把卧虎状的山峰映衬得更加高大突出，威严壮丽。在红日的照耀下，山峰彤红一片，熠熠生辉。
返回途中，又顺带游览了五莲山滑雪场。滑雪场依山势而建，靠山靠湖且交通便利，开阔敞亮，风景宜人，极具天然运动的色彩。据说此地冬天滑雪，夏天滑草，深受广大滑雪爱好者和小朋友的喜爱。从场地上大大小小、丰富多彩的游乐设施，就不难看出，刚刚过去的十一黄金周，这里有多么热闹！“看！对面山上像不像是一只小狮子在爬山？”大家循着宗美同学手指的方向望去，滑雪场南边一座独自挺立的山峰上，一块突兀的石头贴着陡峭的山峰，就像一个仰着脑袋、挺着身子、前腿攀爬、后腿蹬地、憨态可掬的小狮子，十分生动可爱。落日的余晖洒满返回的林间小路，美好充实的一天让每个人的身心变得异常松弛，大家坐在车上，呈现出一天中少有的安静。车子缓缓轻摇客，闲看夕阳山外山。车内播放的一首轻快舒缓的歌曲也应时应景，“是不是对生活不太满意，很久没有笑过又不知为何，既然不快乐又不喜欢这里，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
回来已是亮灯时分。大家和书画院主人一起共进晚餐，席间饶有兴致地回味一天的经历，欢声笑语间，忘却了一天的疲惫。期间，正身处济南的晓帆同学也打来电话，和同学们一一通话，互相问候，再远的距离也阻挡不了浓浓的同学情谊。我因为不胜酒力，沾酒即醉，回到宾馆便倒头大睡。同学们则意犹未尽，促膝长谈至深夜，又一次回味了三十多年前的同窗岁月。
早晨的太阳暖暖的，柔柔的，温和而惬意。环抱的群山也似乎刚刚从睡梦中醒来，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静谧而纯净，自在又安详。走过一座高高的拱桥，来到潮河岸边。河水轻轻流淌，远处三两群毛茸茸的小野鸭飘在水中悠然自得。清风吹拂着岸边的花草树木，红叶飘落，秋草青黄。也有一丛丛零星的格桑花和一些不知名的山野小花点缀其间，迎秋绽放。
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在返程途中，顺便浏览几处景点。先是来到了大旺村。这里有一处特色建筑，叫做五莲民宿服务中心，为现代建筑，样子像一个石头砌成的博物馆。特色之处在于，房顶露台多处建有台阶，这些台阶有的将近二十层，游客可以在上面行走、奔跑或是登高望远。站在这里，往北看是群山环抱的村庄，其余三面，则是群山环绕的田园，视野开阔，一览无余。在这片开阔地带中间却是独有一座奇山，海拔600多米，名曰“会稽山”。据晓阳同学介绍，此山与浙江绍兴“会稽山”同名，其地风光一如兰亭。听到这里，大家自是肃然起敬，感慨万千。尚古论今，同学挚交集于此地，仰望于古人“群贤毕至”之胜境，时光如白驹过隙，深感“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之意味，此时隔空景仰，一时忘却他念。
车子在行驶当中又停留过一两次，大家近距离欣赏田间茶树，在已经收获了的树下捡拾栗子，或是观赏途中捡到的几块石头。“时光清浅处，一步一安然”，静静流淌的岁月，才是安心自在的味道。
此行最后一站，是参观位于九仙山脚下的“研山会”美术馆，美术馆依山傍水，大院内房屋布局简约明快，北边一排平方是生活居住区，东边一排是厨房餐厅，南边东侧是展览馆，西侧是会议室。院子中间开阔，既可以停放些许车辆，又种有花草树木和各色蔬菜。创办人是我们上师范时的老师，现就职于某学院美术系的刘祥莲教授，他的夫人秦老师是比我们矮一级的师妹，也是一位资深的美术教育工作者。刘老师是五莲人，不但个人艺术成就极高，还热衷于国画山水艺术的创作研究、交流展示等活动，他的“研山会”在省内甚至国内艺术圈中已经颇具影响力。师生相聚，欢快热闹的气氛自是非凡，其中有也有二、三十年未见的，相互问候寒暄了许久。之后，刘老师领着大家进入展馆观看国内几十位名家的山水画作品，在细细欣赏与品评之间，深切感受水墨与色彩的独特魅力。参观结束后，刘老师又忙着去接待日照来的两位朋友，秦老师则把大家迎进会议室休息。这个会议室也很有艺术气息，室内四周墙壁有多幅山水小品装点，书架上摆放着许多专业书籍，有相当一部分刊物是由刘老师主编。东侧墙上一个圆窗裹住了室外景物，可容纳十几人围坐的长条原木的桌子，配上原木四方造型的椅子，虽不经任何修饰，却更显古朴雅致。据说这个桌面原来是船板，是刘老师的朋友相赠，连同椅子一起，从潍坊运来的。在会议室休息了片刻，因为下午还有各自的安排，同学们谢绝了秦老师留客用餐的邀请，就此作别。
再见，同学们！再见了，五莲山！感谢又一次美好相聚，感恩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人生因为遇见，所以有缘；因为相聚，所以美好。两天相聚总嫌短，落在纸上方觉长。两天的游历，居然用了这么长的篇幅去记录，反复斟酌，却总也不舍得删减。并不是舍不得这些冗长琐碎的文字，而是怕漏下同学们美好相聚的点点滴滴，今后还需借此去反复回味那些美好的往事。
2023年11月11日
——本文刊载于2023年《北海道》冬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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