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廖仕祺
摄影记者 王永胜
视频剪辑 彭影 王永胜 廖仕祺
通讯员 蒋楚剑 李贤
种植牙价格昂贵，一直是困扰群众的民生痛点。最近一年多来，关于种植牙集采，一直广受关注。近日，《国家医疗保障局关于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正式公布，明确口腔种植体将进行集采，牙冠进行竞价挂网，种植牙医疗服务进行价格调控，其中三级公立医院医疗服务价格全流程调控目标为一颗牙4500元。
《通知》的正式公布，被不少业内人士视为，从去年就开始酝酿的种植牙集采，走出的实质性的第一步。对于有着种植牙需求的人群来说，无疑是个利好消息。连日来，极目新闻记者采访江城多家公立和民营医院了解到，虽然目前通知中提到的医疗服务调控价格还未开始正式执行，但对于此次集采，多位江城口腔行业从业者都持乐观和支持的态度。多位专家在采访中表示，种植牙降价将成为大势所趋。
案例
7个月种完四颗牙
总花费达7万多元
“之前就听说种牙贵，但没想到这么贵，四颗牙种下来花了七万多。”59岁的吴女士（化姓）去年刚种完四颗牙，高昂的费用，至今仍让她十分心疼。吴女士告诉记者，由于她从小就爱吃甜食和咬食硬物，牙齿情况一直都不是很好，但仗着年轻，她此前并未在意，直到近几年她发现有四颗牙陆续开始松动，严重影响到进食，到医院就诊后，经检查确认牙根无法修复，医生建议她选择种植牙手术。
她多方比较后，选定了一家公立三级医院种植科的两位主任医师，但尝试预约了两周，两位专家的号一直处于无号的状态。最后，她只能另外找了一名专家去做种植牙手术。从去年1月开始，吴女士先后跑了八趟医院，才完成了四颗牙的种植，用的是进口的种植体，总花费七万多元，折算下来，一颗牙的费用大约在1.8万元左右。“一颗牙的费用比我一个月的工资都还要高，就冲这价格，以后也得好好保护牙齿！”吴女士说。
观察
目前种植一颗牙
花费普遍超万元
实际上，像吴女士这样肯花费高昂的费用去种牙的并不多，种牙贵“吓退”了不少有着种植牙需求的人群，在一家企业工作的叶先生便是其中之一。两年前，叶先生就发现左上方和右上方分别有一颗牙开始松动，每次吃饭只要碰到这两颗松动的牙齿，都会特别疼。
一年前，叶先生去医院将左上方松动的牙齿进行了拔除，之后他咨询过多家医院种植牙的价格，但始终没有下定决心种牙。“我看一些私立医院打的广告，价格低一些，但听人说种植牙手术存在一定失败率，所以我还是想去公立医院。我咨询了一下，在公立医院种牙，用进口的材料，一颗牙的花费在1.8万左右，确实有点超出了预算。”
近一年多来，虽然一颗缺失的牙齿和一颗松动的牙齿给生活造成了诸多不便，但叶先生也只能强忍着，“听说种植牙集采要开始了，想等等看到底能降多少，到时候再去把两颗牙一起种了。”
连日来，记者走访江城多家公立医院了解到，目前三甲医院单颗种植牙费用普遍超1万元，种植体主要有来自德国、瑞士等的进口品牌。
同时，记者咨询了多家江城民营口腔医疗机构，虽然不少机构推出种植牙促销宣传，但对价格包含哪些检查、治疗项目，种植体的品牌及名称均无标注。其中一家机构的工作人员介绍，广告中提到的价格并不包括植骨的费用，所以患者需要先到医院对牙槽骨的情况进行评估，以此来确定植骨的费用，而且种植体的品牌不同价格也不同。
热点
种牙到底为什么贵？
三方面因素综合决定
口腔种植是缺牙修复的重要方式，与固定义齿、可摘义齿等常规修复方式相比，种植牙的功能、结构、外观更接近天然牙，被认为是缺牙者首选的修复方式。
种植牙究竟贵在哪里？中华口腔医学会口腔服务分会委员、武汉大学口腔医院党委副书记马博懿介绍，种一颗牙的费用主要由术前检查的费用、种植体的耗材费用、医生的手术服务费、牙冠的制作和材料费用等四个方面综合组成。种植牙贵首先体现在种植手术的耗材，特别是高值耗材的占比高；第二是种植的周期长，手术难度颇大；第三是培养一个好的临床种植医生，需要的周期比较长，培训花费的成本较高，这三方面因素综合决定了种植牙的总体费用是比较高的。
医生为患者分析影像学检查结果
医生为患者讲解口腔影像学检查结果
最近一年多来，关于种植牙集采，一直广受关注。虽然有关部门不止一次强调种植牙集采的重要性，但实际上，这项工作的推进并没有大家期待的那样快。马博懿解释，因为种植牙集采是关系到民生的大事件，内涵比较丰富，一方面种植牙集采涉及到众多品牌，还涉及到医疗服务费用的变化，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需要，不能一刀切地调价，需要前期做大量的调研来得到一个完整、真实的行业数据。另一方面，此次种植牙集采需要联合30多个省市来共同完成，涉及到地方之间的协作，还要让民营和公立的医疗机构都参与进来，复杂程度是比较高的。
新政
对过高价格进行调控
“技耗分离”推动精准降价
9月8日，《国家医疗保障局关于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的通知》的正式公布，被不少业内人士视为从去年就开始酝酿的种植牙集采走出的实质性的第一步。《通知》中明确提出将会对口腔种植体进行集采，牙冠进行竞价挂网，种植牙医疗服务进行价格调控，三级公立医院口腔种植医疗服务价格全流程调控目标为一颗牙4500元。值得注意的是，4500元的调控价并不是一刀切的单一标准，也不是绝对的最高限价。对于符合特定条件的地区或医疗机构，《通知》也明确了允许适当放宽的条件。放宽情形包括三种：一是经济发达、人力成本高、口腔种植技术领先的地区，非定向放宽20%；二是国家口腔医学中心/口腔种植专业列入国家临床重点专科的医疗机构，定向放宽10%；三是口腔种植成功率高，公开服务质量信息、承诺接受监督和检查的医疗机构，定向放宽10%。对此，业内人士表示，经济发展水平靠前的地区和城市确实存在资源、人力等各方面成本较高的因素，上浮有一定必要；而对种植成功率高的医疗机构按10%的比例放宽调控目标，有利于引导医疗机构更多聚焦提升医疗质量，主动公布种植成功率等医疗质量信息，便于患者根据自身需要选择更高质量的医疗服务。不少业内人士认为，从《通知》的内容来看，国家医保局综合考虑了各方意见，同时也考虑到医疗的技术劳务价值和资源稀缺性等方面，最终政府调控价格定价比较温和。从平均费用6000元左右调控至4500元，大约降价幅度为25%；一些省市费用超过9000元的，降幅约为50%。
释疑
调控不是绝对的最高限价
充分突出技术劳务价值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一台种植牙手术成功的关键在于医生的技术水平，一个专业的种植牙医生普遍需要十年以上的学习和临床经验。
中华口腔医学会口腔种植专业委员会常委、湖北省口腔种植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武汉大学口腔医院种植科主任夏海斌介绍，没有体验过种植牙治疗的人，会以为种一颗牙好像就是把一颗假牙装到口内。实际上，种植一颗牙是一个系统工程，这一治疗过程类似于建造一座大楼，“我们知道建一座楼，需要有勘测地基、设计图纸、工程施工、装修设计、装修施工等步骤，需要多个行业的专业技术人员协作完成。对于种植牙来说，也同样需要分为五步。”
武汉大学口腔医院种植科主任夏海斌介绍种植牙流程（极目新闻通讯员李贤摄）
夏海斌表示，与建一座楼的步骤相对应，种植牙的第一步是术前相关检查，第二步是治疗方案设计，第三步是进行牙种植手术或者同时进行骨组织增量手术，第四步是进行打模子和牙冠设计，第五步是加工厂个性化定制牙冠，最后在口内安装种植牙冠。经过这些步骤，种植牙才能在口腔内行使功能。目前种植牙的一般治疗流程需要患者复诊至少4至5次，整个治疗过程至少需要4至5个月。
武汉大学口腔医院种植科医生为患者进行检查和治疗
夏海斌指出，种植牙治疗涉及多个口腔医学二级学科，作为一名种植医生需要掌握多学科的专业知识和操作技能，如口腔外科学、口腔美学、口腔修复学、牙周病学、口腔放射影像学等。因此高质量的种植牙治疗，对复合专业技能要求高，劳动技术价值占比重。
记者看到，9月8日国家医疗保障局网站公布的《国家医疗保障局关于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的通知》政策解读中明确指出，公立医疗机构的具体收费以当地医疗保障部门制定公布的价格政策为准，实际收费有所突破可能与患者需要植骨、软组织移植等额外服务有关，有的种植前还需要额外拔牙或牙周治疗，并不一定表示存在不合理诊疗和收费。
政策解读中还强调，在口腔种植的医疗服务价格方面，考虑到种植体集采之后价格已经趋于透明和相对统一，不同地区、不同医疗机构的种植质量差异进一步聚焦到医疗服务技术水平的差异上。因此，对于单颗牙常规种植的医疗服务费用的调控目标，将医疗质量与价格调控水平挂钩，鼓励“按质论价、质价相符、优质优价”，通过提升医疗服务质量获得更多回报。
分析
种植牙降价应是大势所趋
记者注意到，调控目标的4500元只是单颗种植牙的医疗服务费用，并非市场解读的“单颗种植牙价格”。所谓医疗服务费用，是指门诊诊查、生化检验和影像检查、种植体植入、牙冠置入等医疗服务价格的总和，不含种植体和牙冠。
种植体、牙冠两个部分的价格将分别通过集中采购和竞价挂网产生，因此，《通知》没有人为设定具体量化目标。据悉，目前，公立医疗机构采购高端品牌种植体4000元-6000元每套，其他种植体2000元-3500元每套，流通过程存在价格虚高空间，集中采购后价格会有不同程度下降。公立医疗机构从第三方加工厂采购的牙冠大多在1000多元，自制牙冠价格更高，竞价挂网后也会有一定程度下降。
按照《通知》要求，各省级医疗保障部门在种植体集采、牙冠竞价的结果产生后，进一步合并制定并公开本地区种植牙全流程价格调控目标（含种植体、牙冠、医疗服务）。通过对构成种植牙费用三个部分的综合施策，群众种牙费用负担将会有效下降。记者了解到，种植体、牙冠、医疗服务等各项价格的治理措施将在2022年12月至2023年3月在各省份陆续落地实施。
种植牙集采落地后，种牙价格到底会降到多少，是不少老百姓最为关心的问题。对此，马博懿表示，因为种植体和牙冠仍需通过后续的集采和竞价挂网确定价格，所以种一颗牙的价格具体能降到多少目前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种植牙一定会迎来一个比较大的降幅，随着该项政策的落地，未来可以让更多牙齿缺失类患者重新拥有一口好牙，也让他们能享受到更高性价比的口腔种植牙服务。
武汉大学口腔医院种植科医生为患者进行检查和治疗
夏海斌也建议，未来不仅要加大口腔种植医生的培养力度，还要扩大口腔健康知识的科普宣传，提升大众口腔健康意识。并且，将牙周洁牙等保护自然牙的口腔治疗纳入医保，让更多人保护好自然牙，减少牙齿缺失情况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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