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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拼妈时代,小老婆生的贾探春,凭啥混得好还没人敢惹

红楼十二钗,黛玉太娇弱,宝钗太复杂,元春能力不够,湘云太单纯,迎春软弱,惜春孤介,王熙凤狠辣张扬,李纨沉默自私,秦可卿私德有失。各有明显的缺点,但是说起来探春,对她有微词的读者很少,探春没有主角光环,她最大的特点是有才干,更有性格。她有个诨号叫玫瑰花,只是香红的玫瑰有刺,若和她造次,定扎得你叫苦不迭。这一点,恶奴王善宝家的应该深有体会。

探春只有一个心结,就是她的庶出身份,按说贵族小姐,在待遇上,正出庶出名义上无差别,但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王熙凤就说过有那一干轻薄之人,攀亲事时,是不要庶出的小姐的。所以,在富贵人家大家庭里,爹一样,拼妈还是很重要的。

三小姐探春的妈赵姨娘,倒三不着两,蝎蝎螫螫,别人三句话就能拱出她的火来,动不动被人利用当枪使,三天两头的惹事给人看笑话,活脱一个二百五。

这样的一个娘,别说帮衬了,就是一个拖后腿的后进分子,探春理家,凤姐宝玉损失自己的利益也要为探春抬抬轿,倒是这位亲娘,上来就因为娘家死人的赏银问题给亲闺女出难题。探春不徇私,照着祖宗规矩按例赏银,没有达到目的的赵姨娘哭天抢地当众指责探春:羽毛没长全,就忘了本,只顾攀高枝。说出这种刻薄伤人心的话来。啥叫忘了本?这是明白指出你是我生的,赵姨娘不讲体面,对于探春来说,这话就是提醒她:你别忘了你是小老婆生的。把探春直接弄哭了。

有这样一个活成了笑话的妈,按一般逻辑,探春很大程度上会被带累成被嘲笑的对象,就像贾环那样。其实贾环的待遇和宝玉是一样的,有一次王夫人说宝玉并没有一两银子的丫头,王熙凤接话说要是宝兄弟配一两银子的丫头,那环儿兄弟也得配一名,这样才公允。所以在硬件上,宝玉贾环应该是一样的,但读者感觉差距很大,宝玉在贾府绝对是金字塔尖上的主子,而贾环,就连丫环都常常的轻视他,赵姨娘自己都承认,贾环是没脸的主子,还不如有脸的奴才体面。怎么会搞成这样呢?很大程度和他的母亲是赵姨娘有关系。

可是反观探春,不但不受赵姨娘的影响,用今天时髦的一句话来说,探春走过的路寸草不生。王熙凤牛吧,抄检大观园,探春当着众奴才向王熙凤发火,凤姐只有赔笑脸的份儿。探春理家,作伐子最先在凤姐宝玉这样的主子开刀,利益受损的王熙凤还连连叫好。相比王熙凤的高调,王夫人的地位其实和贾母不相上下,都是老封君般的存在,表面和善低调的太太内里是相当强势的,但王夫人只对两个人发怵,一个是贾母,另一个就是探春。这样的本事在荣国府是独一份。大约是因探春做到了三个方面。

一、自尊自爱

自尊自爱者,自有气场。探春理家,被赵姨娘一场大闹气哭了,管理家事千头万绪,外面管家媳妇们排着队的等着汇报工作,但是千金小姐需要重新洗面补妆。探春稳坐在榻上,三四个小丫头捧了沐盆、巾帕、靶镜等物,捧盆的丫环到跟前,双膝跪下,高捧沐盆。另两个小丫环屈膝在一盘侍立,因侍书不在,平儿赶忙上来与探春挽袖卸镯,将沐巾掩在探春衣襟前。这时探春方伸手进盆里盥沐。

注意啊,小姐洗面补妆的场面只有这一次很详细的描写,探春全程不发一言,没有一句指示,甚至全程都是不见动作的。这完全是大家族千金小姐的气派,日常生活,探春应该是非常有仪式感的,这会给周边之人形成一种无言的压力感,对待小姐探春,丝毫不可怠慢。

探春洗脸中,果然有管家媳妇进来汇报工作,探春不看他更不作声,平儿先就将这个媳妇训斥了一顿,说你忙什么,你睁着眼看,见姑娘洗脸,你不出去伺候着,先说话来……

曹雪芹为什么要详写这样的一个细节,这正是探春自尊自爱的细节体现。而这种力量于无形中加持探春其人的威严和气场。

二、以礼行事

封建社会大家族里的妾室,如赵姨娘周姨娘者,就算是生八个孩子,也改变不了其的奴才身份。妾室不过是男主人用来生育后代的工具。生下的所有孩子按礼法全部是正妻的孩子,称呼正妻为母亲,对待亲生的母亲,不过是跟着家中的晚辈称呼“姨娘”而已。说白了,孩子是主子,母亲是奴才。说起来违背人性,也太过残酷,但为维护封建社会稳定的基础,也只能如此。

探春从来只认老爷太太,公开场合从来不认赵姨娘,血缘上的舅舅赵国基死了,探春是拿他当奴才看的,赵姨娘气不过,探春直接说出自己的舅舅是刚升了九省检点的王子腾,哪里还跑出一个舅舅来?

用今天的价值观来评判,探春太过无情了。但放在封建礼法社会,探春这么做,不光是维护自己,维护贾政王夫人,其实也是在保护赵姨娘。作为妾室,任何敢于挑战正室的语言和举动,都是大逆不道的,王夫人要果真收拾赵姨娘,根本不需要通过贾政。因为,赵姨娘在名义上,是贾政王夫人共同的奴才,她只不过是可以为主子生孩子而已。

说白了,赵姨娘对比王夫人,包括探春,是奴才对主子的关系,是阶层的鸿沟,赵姨娘任何的造次,只能为她自己带来祸患。赵姨娘仗着贾政的宠爱无法无天,探春却是个明白人。

三、不容挑战的阶层观

在维护阶级利益上,薛宝钗做的是很好的,她最大的特点是懂得如何用小恩小惠来缓解阶级矛盾。探春不搞这套,在红楼诸钗中,她的阶级观最为强烈,若有不知趣的人胆敢挑战,哪怕是无意识的,探春立刻现场发落让她脑瓜子清醒。

这一点在抄检大观园一回得到最淋漓尽致的体现。对于自家人的内斗和抄家,探春痛心疾首,她对凤姐严厉批评,探春这里表面是在骂凤姐,实际上,她是在骂发动这场抄检的人。她不骂奴才,那是因为这是家族兴衰大事,奴才还不够和她对话的格儿。而王善保家的不知轻重,愚蠢加上要卖弄体面,竟然来动探春的衣裙,探春不容分说给了她一个耳光,把个老婆子给打懵了。

王善保家的是奴才不假,但她不是一般的奴才,她是邢夫人的陪房,抄检大观园,她原本就是大房的全权代表,是邢夫人的代言人,俗话说打狗要看主人,打了她就是在打邢夫人的脸,探春就打了,口中还说到第二天自己亲自去给大娘(邢夫人)赔礼,若自己果然有罪过,任凭大娘发落就是。

实际上第二天探春根本没有去陪什么礼,倒是王善保家的因为不知分寸进退,令主子难堪,邢夫人另赏她一顿嘴巴子。

王善保家的掀探春裙子的事,着实不算大事,放在别的姑娘身上估计闹不出风波来。探春以没有规矩为名打她,根本原因也还是阶级地位不容侵犯之意,经过了这一巴掌,估计今后这个老婆子见了探春要躲着走。

其实一个人混成什么样,完全取决于自己的智慧、性格和行为方式,在拼妈的时代,探春活出了自己的风景,建立起自己的规则,排荣国府第一梯队主子的位置,一点没有被亲妈拖后腿。她的做人和韬略,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提供读者有价值的思考。

经典从不高高在上,它最大的价值是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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