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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姥姥第一次进贾府,两次撒谎背后的深义,好多人没读懂

刘姥姥是一个久经世事、心地纯朴,善良可爱的人物。她凭借着自己的人生智慧和不同方式,先后三次进荣国府,使一个普通百姓之家与豪门贵族有了关联。在交往期间,她采取不同的方式和策略,不仅改变了自己和一家人的生存状态,也救助了落难后的巧姐,成为传奇。但是就这样一个受人尊敬的人物,在第一次进荣国府时,连续两次撒谎,究竟为何?

一、两次撒谎的真相

1.第一次撒谎,明明是来荣国府打秋风,偏偏说是看来亲戚

刘姥姥找到周瑞家的门,周瑞家的认了半日,才认出刘姥姥。被请进屋后,两人说了些别后闲话。周瑞家的直接问刘姥姥:“今日还是路过,还是特来的?”刘姥姥便说:“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你,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若不能,便借重嫂子转致意罢了。”

脂砚斋在此有一句脂批:刘婆亦善于权变应酬矣。这句话是说刘姥姥是用了权术,用现在的话来说,是撒了谎。

刘姥姥找周瑞家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通过她能搭上王夫人,想办法要到银子。在来之前,红楼梦书中已经写得很清楚:这年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上来,家中冬事未办,狗儿心中烦虑,吃了几杯闷酒,在家闲寻气恼。刘姥姥劝姑爷想办法,说起狗儿之祖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王夫人着实响快,会待人,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所以提出到王夫人那里要钱过年。但是要想见王夫人,只能找周瑞家的帮忙。

所以,她说特意来看周瑞家的,纯粹就是一句假话,是当面撒谎。

2.第二次撒谎,明明不认识王熙凤,偏偏说以前看好她

周瑞家的明白刘姥姥的意思后,婉转地说出了荣国府管家情形,并说出此时王夫人不在管事,全要靠王熙凤。原文如下:

姥姥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又不比五年前了。如今太太竟不大管事,都是琏二奶奶管家了。你道这琏二奶奶是谁?就是太太的内侄女,当日大舅老爷的女儿,小名凤哥的。”刘姥姥听了,罕问道:“原来是他!怪道呢,我当日就说他不错呢。这等说来,我今儿还得见他了。”周瑞家的道:“这自然的……倒要见他一面,才不枉这里来一遭。”

从两人的谈话中可以得知,刘姥姥似乎认识王熙凤。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周瑞家的带她先到平儿房间时,她看到平儿遍身绫罗,插金带银,花容玉貌的,以为是王熙凤,才要称姑奶奶,忽听周瑞家的称他是平姑娘,才知道只不过是个有些体面的丫头。她和王熙凤见面以后,王熙凤也明确说,自己不认识她这个亲戚。

这些都说明她和王熙凤以前根本不认识,也未见过面,她所说的“当日就说她不错”是一句实实在在的假话。

二、她为何要连续撒谎两次?

老实巴交的刘姥姥登门求人,为何不说实话,要连续两次撒谎呢?

1.第一次撒谎是为了捧周瑞家的,目的是求她帮忙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是跟着王夫人从王家一起荣国府的亲信,管跟太太奶奶们出门的事,属于有点脸面的高级奴才。

在贾宝玉眼里看来,她是个鱼眼睛一样的人物。王夫人抄检大观园,她撵司棋时,被宝玉看见,司棋想和宝玉说会话,硬被她拉走,“太太吩咐,不许少挨时刻,又是什么道理?我们只知遵太太的话,管不得许多”“还不好好儿的快走!一个小爷见了面,也拉拉扯扯,成个什么体统!”气得宝玉骂她:“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帐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

但是在刘姥姥面前,她却是一个体面人。她不仅有自己的宅子,而且在家还有使唤小丫鬟。刘姥姥进屋后,小丫鬟按照规矩给她倒了茶。听懂刘姥姥的来意后,她决定出手相助。一个理由是昔年他丈夫周瑞争买田地一事,其中多得狗儿之力,她想借此还人情;另一个重要的理由是要显弄自己的体面。

事实上,她在荣国府里凭着王夫人的身份,还是受到一些人的尊重的。她带刘姥姥到平儿房间等王熙凤时,安排刘姥姥坐下,她和平儿对面坐在炕沿上,吃小丫头子们斟来的了茶。她去梨香院找王夫人回复刘姥姥的情况时,到薛宝钗房间,不仅大模大样地同宝钗一起坐在炕沿上,还被薛宝钗称为姐姐。

有了这种特殊身份,在刘姥姥看来自然是尊贵无比的,所以刘姥姥与她刚见面就笑说道:“你老是贵人多忘事,那里还记得我们呢。”对于尊贵之人,又有求于他,刘姥姥自然要说专程来看她的话。

2.第二次撒谎既是为了给自己打气,也是巧妙地向周瑞家的暗示自己的决心

刘姥姥根本未见过王熙凤,但是听周瑞家的说当家人是王熙凤后,她马上说出自己当日就说王熙凤不错的话后,表面是捧王熙凤,其实是在为自己打气。

因为王熙凤是高高在上的,与她相比,刘姥姥自惭形秽。在巨大的阶级差别面前,刘姥姥到荣国府是心惊胆战的,也是惶恐不安的。在家未出发之前,她就曾经安慰自己,想办法给自己打气。她对女儿女婿这样说:“倒还是舍着我这付老脸去碰一碰。果然有些好处,大家都有益,便是没银子来,我也到那公府侯门见一见世面,也不枉我一生。”人未出发,先给自己找了台阶,即使没要到银子,见一见世面也可以。

刘姥姥向周瑞家的撒谎,谎称认识王熙凤,在周瑞家的面前硬撑的“面子”。除了自我暗示,自己给自己打气外,更多的是向周瑞家的发出一种信息:两人以前认识,自己这次要见一面。

周瑞家的听懂了刘姥姥的决心后,最终没有辜负她。不仅帮助她见到了王熙凤,还打着王夫人的旗帜,告诉王熙凤遇到刘姥姥这样的人,不能空手打发走。在这种情况下,王熙凤给了刘姥姥20两银子。

三、作者为何安排她撒谎?

自古以来,人无完人。刘姥姥虽然总体上一个受人尊敬的人物,但是她也是身有瑕疵的。作者这样写,使他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除此之外,作者安排她两次撒荒,其实还另有深意。

1.反映了真实的贫富生活

《红楼梦》是写贵族生活的书,如何反映贵族的生活,作者采取了很多办法,比如白描贾家的富贵与气派,别人之语的感慨与赞叹,等等。除此之外,作者还采取对比的方式,通过写穷人的苦难,反映贾府的富贵。

刘姥姥一大早带着板儿到荣国府,到了门口,远远地看着几个守门人,就吓得不太敢靠前,整了整衣服后,是一步一步蹭过去的。五六岁的板儿见到王熙凤吃过的剩饭剩菜,只是动了几下,就嚷着要肉吃。刘姥姥说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他怎样,你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这些鲜明的对比中,生动写出了穷苦人家的艰难生活,豪门的富贵生活。

2.反映了生命的卑微

刘姥姥第一次进贾府,年纪七十岁左右。如此年纪在现代社会也已经到了安享晚年的时节,但是她仍然要为生活奔波,并且在此期间,还要忍受难以承受的屈辱。

见到王熙凤之后,周瑞家的当场说出,“若有话,只管回二奶奶,是和太太一样的”。刘姥姥未语脸先红,只得忍耻说了实话:“今日我带了你侄儿来,也不为别的,只因他老子娘在家里,连吃的都没有。如今天又冷了,越想没个派头儿,只得带了你侄儿奔了你老来。”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面对一个十七八岁的王熙凤,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说出家中的困境,这种难堪深刻地反映了在现实面前,穷苦人的卑微生命。

3.推动了情节的发展,为后续留下了伏笔

刘姥姥的两次撒谎其实为第二次进荣国府留下了伏笔。

贾母因为年纪大了,想找一个积古的人说说话,恰好刘姥姥第二次拜访,就被留下了下来。虽然她是个村野人,却生来的有些见识,世情经历也比较多,见头一个贾母高兴,第二见这些哥儿姐儿们都爱听,便没了说的也编出些话来讲。她讲的第一个小姑娘雪下抽柴故事,虽然有暗示了薛宝钗的命运,但从故事本身来讲,却是胡说的。讲的第二个九十岁的老奶奶天天吃斋念佛,观音菩萨给她一个孙子的故事,其实是针对贾母和王夫人说的,因为说到两个人的心里去,所以她在离开荣国府里,得以满载而归。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刘姥姥撒谎的本领还体现在救助巧姐中。贾府败落后,巧姐被卖入烟花巷,刘姥姥第三次进贾府,萌生救助之心,既要靠胆识、靠钱财,更需要靠三寸不烂之舌。与烟花巷里的人打交道,自然不能说真话,这时就需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撒谎此时成为必须做的事情。

当然,刘姥姥第一次进贾府,连续两次撒谎的原因还很多,无论是从事件发展的本身看,还是从小说文本的结构的看,或是从塑造人物形象看,都是一笔多用,一击双响的。简单地看,无法深刻理解其内涵,只有综合的、整体的感知,才能真正理解她这一的行为。

一家之言,仅供闲看【文/小涵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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