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有轻微剧透
今晚豆瓣高分剧《长安十二时辰》就要更新了，身边不少朋友已经搬好小板凳开启追剧模式。最近此剧就像一匹黑马杀将出来，网友们都说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正的古装剧了。
不但服道化精美，史料用得细致入微，演员也给力，总之两个字：讲究。
但不同人看剧，总有不同视角。有人在剧中看到大唐气象，有人则看到职场风云，有人盯着演员的演技，有人考量着编剧和导演的功力。
看这部剧的时候，你经常会被剧中人物的言论扎心。所谓古语今言，剧中人的金科玉律，在今天看来依然有着很强的人生指导意义。
01
不是所有的误会都能解释
剧中，长安县不良帅张小敬一出马，人格魅力就直线飙升。
他因一怒之下杀了熊火帮三十四人兼自己的上司，被投入死牢，挚友徐宾利用“大案牍术”将他选出，迫使靖安司司丞李必委他一日之职，追查狼卫，救长安于水火，目的是为了让他戴罪立功，逃脱死罪。
办案过程中，有昔日属下二话不说鼎力相助，也有暗桩无怨无悔为他舍命，还有青楼女子满心怨艾仍帮他查案。旅贲军的主帅崔器，纵然心里对他一万个不服，却总愿意听他的。
这份高人气，让黑社会老大葛老也不得不服，问他：如何能让人这样为你卖命？
张小敬答：让他崇敬你。
但是后来，因为他要套取捉狼卫首领的重要信息，与葛老做交易，不得已出卖了一个暗桩，结果导致众叛亲离。哪怕他为护暗桩尸身周全切下了自己一个手指，也无法为自己开脱半分。
因为他的确是坏了这一行的规矩，失了人心，虽然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救整个长安城的百姓。
人生就是这么残酷。
当你身为领导，肩负重大使命，向着更高目标迈进的时候，总有不明真相或不顾大局的下属会误会你、攻击你。在那个目标达到之前，你甚至无法为自己解释，只能默默承受委屈，盼望守得云开见月明那一天。
02
繁华虽好，小心反噬
狼卫曹破延，见到久居长安的昔日部族战神左狼王，却发现他已变得贪生怕死，再不复往日心目中的神勇模样，大惊之余质问领导龙波，说长安有妖术，把狼都变成狗了。
想起现代小说里，常把北上广等一线城市喻为“妖兽之都”，她既是温柔乡，亦是销金窟。既是梦工场，也是修罗场。它能给一个人奢望的功成名就，也能吞没一个人而悄无声息。
昔年宋室南渡后，本也想重整意气，收复旧山河。奈何杨柳岸晓风残月、醇酒美人太具腐蚀性，当权派沉醉繁华里醉生梦死，渐渐失去斗志。
现代人也一样，那些漂在一线城市的逐梦者们，有多少人能守着初心不迷失，能冲破繁华幻境找到最初的梦想。又有多少人迷失繁华里，再也找不回从前的自己。
是以剧中曹破延这一问，如同良心的拷问，让观剧的看客们暗自惊心。
03
家国是情怀，亲人才是本心
第11集里，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闻队问查案不要命的张小敬：你这么拼命图什么？别跟我说是为了长安，自家人不说官话。
张小敬回答：图能保你们平安呗。
12集里，张小敬问崔器为什么留在长安？
崔器说：为了升迁。
但他想升迁，却不是贪图荣华富贵。战场上，他看多了兄弟们生死，觉得保家卫国就是一场虚空。
怎么不是？
百官为讨圣上欢心，做了一盏巨灯闹上元节，用掉的是永州百姓们一年的税。右相当权，罗织罪名，将非他门下者着力铲除。保家卫国又何如？当民，民不聊生。当官，也会沦为棋子和炮灰。
那还在这修罗场上拼什么？
崔器回答：为了那些他熟悉的、在长安城里各尽其责生活的普通人，为了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护他们周全。
这个答案很真实。
归根究底，家国大义并不是他们掂量的，如果为理念去卖命，很容易陷入虚无。真正触动他们的，是当下、是眼前活生生过着自己日子的亲朋好友们，只有他们的存在才是真实可触的。
这个答案也在告诉我们：凡人做事，不可脱离本心与本能。为情怀所驱，想改变世界，是人人心中超我的追求，但也很容易幻灭。唯有扎根于本能的需求，才会葆有最强的动力与最坚定的意志。
04
不要考验人性，人性最经不起考验
剧中有一名妓女丁瞳儿，爱上了书生秦征，两人约定私奔，没成，被葛老关进了牢狱。张小敬查案查到她身上，瞳儿趁机提条件：提供线索可以，但要放他们走。
葛老说，只能放一个。
瞳儿笃定地以为秦征和她一样，都会选择让对方走，自己留下。秦征一开始的确信誓旦旦，承诺同生共死，绝不独活。
但是，当张小敬解开了他的镣铐，打开牢门，让他走到门外感受温暖的阳光，并向他描述西市街口的水盆羊肉有多香时，秦征的意志瓦解了。
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句话用语言来表述时可以铿锵如铁，但用本能来实践时，就像露水见了阳光。正应了葛老那一句：不要相信男人怎么说，要看他们怎么做。
瞳儿最终被秦征抛弃，她笃信的爱情彻底幻灭。这幕剧情告诉我们：千万不要考验人性，因为人性根本经不起考验。
05
节礼俗气，但让人想活着
张小敬曾与闻队一起打仗。烽燧堡一役惨烈无比，二百多将士被围困，死伤过半，弹尽粮绝，长安的援军却迟迟不至。
时值正月十五，为了让战友们吃上肉，过好节，闻队只身去狼窝子打狼，差点遇险。及时赶来相助的张小敬说闻队你这是何苦，他回了这么一句：节礼俗气，但让人想活着，心里头有劲。
对节礼的重视，就如同我们常说的对生活仪式感的重视，很多时候，它代表着常规生活的力量。不管人生中出现什么样可怕的风暴，只要你熟悉的那套秩序依然在，生活的重心就不会倾覆。闻队说的，话糙理不糙。无论何时，都不要轻易对生活举白旗。
06
十大功劳，一笔勾销
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郭利仕，被传偷了宫中好多金器物私藏。右相借机设计要搞倒他，让人把贵妃喝的茶盏都换成沿边有缺口的，暗指好的茶盏都让郭利仕顺走了。皇上见状果然龙颜大怒，将茶杯掷向郭利仕。
郭利仕跟李必感叹：伺候了大半辈子，就为了一个破了口的茶盏，再难得皇上信任。
这样戏剧性的变故，连老奸巨滑的郭利仕也想不明白。但现实中这类“十大功劳、一笔勾销”的事例并不少见。
所以必须明白一件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也非常脆弱，永远不要高估你和任何人之间的关系。
07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张小敬查案不守规矩，给靖安司惹了不小麻烦，但没人能约束他，最后还得老将何监出马找他晓以大义。
何监用自己写的一首《咏柳》诗来现身说法，向张小敬展示了“小人多如牛，伴君如伴虎”的可怕。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居心叵测之人对于文字的解读能力往往令人咋舌，所以“文字狱”才有如此大的破坏力。世道人心如此险恶，无论什么时代都不得不防啊！
08
如何断人？看关系
右相林九郎被传要代理皇上执政后，家里堆满了拜谒的帖子。他对那些溢美之辞不屑一顾，还教育手下人：一个人被口口相传的功绩，并不代表这个人的本来面目。他写出来的诗文也只是一时感触，不能凭只言片语就揣测一个人做事的动机和缘由。
这句话很是精辟，反思近两年，一些公知被扒皮，看他们平时发表的言论，的确无法与私底下的言行对上号。所以，以文取人的确不可取。
当如何断人？右相手下问。
看关系。看他曾被谁重用，又与谁为敌。右相答。
右相这一句，可谓大型真香现场。一个人言行可以自我粉饰，然他日常往来关系却无法长久伪装。是以，看关系比看文章更能看清一个人。
09
警惕“平庸之恶”
长安街上，狼卫驾驶着装满伏火雷的马车狂驰。观灯的人们急于逃离，却被官兵设卡拦截在一道坊门前，不予通过。负责守卡的右骁卫给出的理由是：他接到的任务就是守住这道防线，不让狼卫逼近。
手下于心不忍，向他请示，说：能活一个是一个。他立时刁难：你行你上啊，反正我不敢。
这一类人，就是有着“平庸之恶”的人。
平庸之恶，这个定义出自犹太裔的德国思想家汉娜.阿伦特。世人都视纳粹为极端的邪恶之徒，但是阿伦特说：纳粹也是个人零件组成的机构和组织。人之所以会附和它和加入它，只是因为受到诱惑，只是不想与他人不同，想做个听话的“好人。”
纳粹党徒艾希曼被送上审判席的时候，说自己只是机器里的一枚螺丝钉，只听命于一套既定的流程。和右骁卫的理由如出一辙。
所以梁文道说：人类不需要本身的大奸大恶，也不需要暴力胁迫，只要采取合作态度，一个普通人就可以成为一个恶人。
愿我们都能对成为这样的“恶人”保持警惕。
10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长安十二时辰》里，表面上看，大唐还是盛唐气象，歌舞升平，繁花似锦，但实际上，锦袍上已经爬满了虱子，王朝的衰颓气势已然显现。
徐宾因为醉心研究竹子造纸术，被李必指责满脑子生意经。他委屈地辩解：他不是在给自己赚钱，他是在为大唐造纸。
当时，唐朝朝廷公文都用藤纸，藤不够用了，没人想到研发新纸，只知压缩各地纸的用量。负责录入民生的官吏们，尽管用心查访，却无纸可记录，也就听之任之了。这些看上去是小事，可人心的失望都是从小事开始的。
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王朝的衰亡虽然有多方原因，但往往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和我们现代人常常强调的“细节决定成败”一个道理。
写到这儿，若问我为什么喜欢看《长安十二时辰》，除了赞美服道化精美外，还想点赞原著作者及编剧的人生智慧。借历史故事直抒现代人的胸臆，看剧的同时还能get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也算是“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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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文章图片来自摄影师Eirini Lachana和纪录片《人生果实》。封面图片来自电影《时空恋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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