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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食小镇图宾根:一次性餐具单独缴税,外卖打包自带水杯碗盘

上个世纪90年代,扬言“开遍欧洲每个城镇”的麦当劳对卡塞尔市(德国第三大城市)发起诉讼,指其通过“包装税”来遏制外资企业的发展,卡塞尔市政府在美国干预下最后输掉了官司。但在2022年3月,德国小镇图宾根却打赢了官司,正式对麦当劳等使用一次性包装的餐饮企业征收“包装税”。

要知道,德国8300万人口,麦当劳门店却有2000家,平均每家门店辐射4万人口,超过1/3的德国人每个月都会光顾麦当劳。如果图宾根的“包装税”被其他城市效仿,那每卖出一份套餐就得缴纳2美元以上的“包装税”,一份套餐(饮料、汉堡、薯条)需缴纳1.5美元,一包番茄酱30美分、一把塑料勺子25美分,这还不算一次性垫纸、糖包、打包袋等等,这对饮食企业而言,绝对是一笔难以承受的支出。

那么,图宾根为什么要“针对”麦当劳这样的餐饮企业呢?

图宾根镇长表面上轻描淡写地回应:小企业都能做到“重复使用餐具”,而麦当劳作为欧洲最大的跨国餐饮企业,为什么做不到呢?

但背后,却是快餐企业的环境污染与图宾根乃至整个德国的“环保之战”,更何况图宾根还有个“最朴素小镇”和“西德最美城镇”的称号,自然无法容忍一次性包装造成的市容破坏与环境污染。

按照小镇博物馆的古籍记载,图宾根在11世纪期间是索伦伯爵(掌管神圣罗马帝国财政大权)的私人领地,是欧洲最早修撰《城市法》的城市,13世纪罗马教宗和方济会在此设立修道院,14世纪建立拉丁语学院和文理学院,1477年成立欧洲第一批综合性大学--图宾根大学(彼时的明朝还在东西厂与锦衣卫相互制衡中),如今依然是德国11所精英大学之一。

从16世纪开始,图宾根在欧洲的地位就一直超然卓绝,从这座小镇更是走出无数名人:现代光学奠基人、制作开普勒望远镜的天体数学家开普勒;被誉为文学领域最伟大诗人之一的荷尔德林;发现阿兹海默症的医生阿兹海默;1995年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沃尔哈德;2004年就任德国总统的霍斯特·克勒,以及教皇本笃十六世约瑟夫·拉青格等等。

历史悠久、出身高贵,再加上颇高的学术地位,使得图宾根成为德国最不寻常的城镇:以108平方公里的面积和9.1万人口(含2.5万大学生)的小镇规模,却能拥有二级城市的待遇,除了议会、市政等必备的城市职能部门以外,最关键的是,还拥有不受德国联邦管辖的税收和司法体系。

除此之外,图宾根还是德国人口年龄最年轻的城市,长期保持德国最佳生活品质城市前三名(1995-2020年)。

也可以这么说,麦当劳在图宾根折戟沉沙,一点都不冤枉,因为德国上个世纪就愈演愈烈的环保示威游行,有接近一半是在图宾根开始酝酿、筹备,其中最著名的当属“素食小镇”和“绿色交通”,前者由图宾根大学通过学生发起“不吃肉肠吃面包”的倡导,几乎每年都有志愿者上街宣传素食与肉食对身体健康的影响,后者则是率先宣布“禁止任何燃油机动车进入小镇主街”,直接促使德国提前十年开始“自行车设施改造项目”。

这两次足以影响整个欧洲的大游行,更加奠定了图宾根镇在德国环保界的地位,以至于环保措施变得近乎“走火入魔”:直接出台“绿色法案”,规定所有建筑必须种植有一定数量的花卉和植物(违者视时长缴纳罚金50-5000欧元),新建住房必须通过节能评估(评估过后才能申请水电),任何商超都不得售卖动物皮毛制品,市场和餐厅内的素食种类或含量必须超过2/3。

2007年就上任的镇长说:过去15年,图宾根的人均碳排放减少40%,人均收入则上涨45%,下一步就是强制所有屋顶都必须安装太阳能,以及禁止使用一次性餐具,争取5年内取消一次性塑料制品的使用。

图宾根小镇的苛刻规定引来无数人的批判,德国《明镜周刊》就刊文指责其是“绿色地狱”,还将小镇居民视为不宽容且虚伪的环保主义者。也有不少人认为小镇过于追求完美和学术化,因为小镇拥有独特的社会支持率和司法环境,其他城镇复制成功的几率很低。

但对于小镇居民而言,对一次性餐具单独缴税的好处是立竿见影的,实行三周后,小镇垃圾就已经减少了15%,街道和垃圾桶上再也看不到来自麦当劳等餐饮品牌的包装袋、纸杯等等垃圾。

由于小镇绝大部分餐厅都是本地业主,老板们也纷纷向食客及学生建议自带餐具(疫情期间更卫生),哪怕外卖打包也尽量要求自带水杯和碗盘,这就出现了不少有趣的现象:同一家餐厅内的餐桌上,能看到各种样式不一的餐盘和杯子,短短一个月后,图宾根小镇大部分餐厅都购买了自助速洗机,食客们将用过的餐具放入洗碗机只要10分钟就能洗净烘干带走,老客户则干脆寄存在餐厅里。

经营一家土耳其素食店已经三十年的店主说:“包装税”之后就再也没进过一次性餐具,堂食的顾客大约有70%会自带餐具,有些人还会带好几个杯子来,以区分咖啡、奶油和冰淇淋,外带顾客全部自带食物袋和餐具。

由于成本降低,老板主动把价格降低了5%-10%,其他餐厅也纷纷效仿主动降价,于是乎,图宾根再一次火遍德国,被大学生们称为“精英小镇”。

事实上,在与麦当劳发生争议之前,小镇就一直以风景优美著称,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迎来上万名游客,巅峰期一个月接待9万游客,与小镇人口几乎持平。而在“包装税”之后,小镇游客量迅速上涨接近饱和,镇长不得不限制发放游船票和博物馆票,鼓励游客走到室外去接触大自然。

在我看来,镇长和小镇居民才是真正的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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