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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愿有一首歌,念你冷暖,懂你悲欢


“每次走过这间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脚步,你我初次相识在这里,揭开了相悦的序幕……”每当我听到《走过咖啡屋》这首歌时,我就想起了在县城一中求学的那段艰苦岁月,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十六岁那年,在那个成熟而忧伤的秋天,我背着简单的行囊,肩着父亲的希望,牵着母亲的情丝,握着清亮的竹笛,揣着汪国真的诗集,沿着长满枯黄的芦苇和狗尾草的崎岖小路,骑行七十多里,来到那座动荡着细碎楝树枝影的县城时,一枚草莓似的夕阳在幽蓝的天幕上涂沫了一片绛紫,然后轻轻地滑向远处随风摇曳的芦苇丛中。这时,一阵冷风轻轻吹过,心,芦花一样洁白纷扬。从此,我的学业、我的理想、我的韶华,都留在这充满喧嚣、陌生的小县城里。


对于我这个习惯了泥土味的农村少年来说,县城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我像《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初进原西县城一样,“刚上高中的孙少平是多么骄傲,又多么自卑。在一个贫困的农家,他有机会上高中,他是幸运的,他比兄长孙少安要幸运很多,可面对纷繁的人群,他又是多么的自卑:他那褴褛的衣衫,没有后跟的袜子,没有裤头的集体生活,每顿两个‘非洲’黑面馍的惨淡饮食……这些令他自尊的头不得不经常低了下来。”

而我像极了少年时期的孙少平,我家住偏远的农村,那是一个贫穷、落后、愚昧的小山村,祖辈们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单调乏味的日子,这种日子令人一眼就能看到未来。我不甘心一辈子拴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于是,便发愤学习,从小学到初中,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初中毕业时,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县城一中,成为这个小山村里第一个在县城上学的人,这消息瞬间引爆了整个村庄。看着村里人羡慕的目光,家人很是骄傲,但骄傲之后是担忧,担忧那高昂的学费、生活费、住宿费,是否供得起?担忧三年之后能否考上大学?如果考不上,就会前功尽弃,又回到农村,岂不让人耻笑?担忧离这个小县城距离是那么的遥远,需骑行五个多小时,是一中离家最远的学生,我一个人孤单行走在路上,能否坚持下来?

是啊,儿行千里母担忧,对于我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求学路上的艰辛,家人的这些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当我经历了漫长的五个多小时,骑行七十多里山路,第一次来到这陌生的县城时,又累又饿又乏,仿佛身体已不属于自己,两条腿只是重复机械吃力的蹬着大轮自行车的脚踏,屁股磨得生疼,胳膊酸麻,此时早已顾不得欣赏沿途的风景,只盼着早日到达目的地,好好休息一番。县城的味道是柏油路上的沥青散发的刺鼻的气味,那散发着故乡泥土气味的芬芳早已渐行渐远。县城的味道是陌生的,令我萌发了思乡的情愫。突然,耳畔响起了美妙的旋律:“每次走过这间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脚步,你我初次相识在这里,揭开了相悦的序幕……”这旋律是多么的熟悉,多么的美妙,疲劳感瞬间被蒸发,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学校的大门就在眼前,我循声寻找,发现这歌声从学校的大门口一间小卖部里传来,我走进小卖部,一位眉清目秀的十七八岁模样的小姑娘正在为顾客挑选商品,顾客也大多是像我一样的学生,那歌声正是从小卖部角落里的音箱发出,我被这歌声迷住了,从此伴着在歌声,揭开了在县城艰难求学的序幕。

高中三年是炼狱般的三年,我不仅要承受上学路上的路途遥远孤单颠簸之苦,学校生活的贫穷折磨,身处异乡的孤独情愫,还要面对升学的巨大心理压力。如果考不上大学,十多年寒窗苦读就将付之东流,更可怕的是,于我来说,意味着又回到原点,回到那偏僻、落后、愚昧的小山村,像父辈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当一辈子农民。我并不歧视农民,因为我祖祖辈辈就是农民出身,一个人的出身是没办法选择的,我怎会嫌弃自己的出身?是的,我生来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注定要靠个人奋斗来实现自己的梦想。我是多么羡慕城里的同学啊,他们无需像我一样劳累奔波70多里山路,无需像我担心如何填饱肚子,他们一出生就享受到城里优质的教育、医疗资源。当时的我无暇考虑这些,我考虑更多的是一定要坚持下去,否则我如何面对我的父母?面对那么多亲人为我的付出?

每当我身心疲惫时,每当我苦闷彷徨时,每当我要放弃时,我就会到小卖部里听听这首歌,这歌声给了我力量,给了我温暖,给了我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一直陪伴我度过了高考那段难忘的时光。

是的,人在艰难困苦的时候并不感到那是艰难,而往往会在那样的环境中迸发出一种欲望,一种求生的欲望和求知的欲望,这种欲望是我们坚定地走下去的动力。而且,往往是在一种艰难的环境中,会产生一些克服困难的灵感,这灵感虽然不会一下子改变现实困难,但却会形成一个人的精神财富,它将指引人们改变命运,变革现实,甚至将生命升华,走向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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