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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女二夫”何其尴尬!2003年崇阳县“4·26”特大凶杀案侦破始末

2003年4月26日夜凌晨1时许,万籁俱寂,沉睡的村庄如熟睡的婴儿一般,四周静谧无声。突然,湖北咸宁市崇阳县白霓镇大市村一组传出一阵尖厉的呼救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快来人啦,救命呀!”声音凄凄切切,撕人心肺,令人毛骨悚然。很快,狗吠声,哭喊声汇成一片,人们纷纷起床遁声奔往呼救地,交杂的手电光不时刺破夜幕,让这个偏僻的村庄愈发显得惊恐而迷乱。

凌晨,3时许,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唤醒了崇阳县白霓派出所的值班人员。凭着直觉,这深更半夜绝不是一个寻常的电话。果然,从值班人员惊诧的脸上,似乎就可看出事情显然十分严重。

稍顷,急骤的电话铃声又惊醒了另外一位年轻人,只见他敏捷地抓起电话:“什么,两死一伤,请指挥中心火速调度警力,我马上赶往现场!”年轻人扔了话筒后,只见他两道浓黑的眉峰下面,一双炯亮的眼睛透出一股冷峻。这位就是刚刚年过30的崇阳县公安局局长熊震。

数辆警车一路闪烁着警灯,呼啸着直赴白霓镇大市村一组。当日晚,在公安局局长熊震和分管刑侦副局长吴兴国的率领下,该局刑侦大队长姜黎明、白霓派出所所长饶宏武等大批民警火速赶到现场,并以最快的速度掌握了第一手案情。原来,子夜1时许,白霓镇大市村一组妇女庞月过去的男人余跃明窜到她家中,用斧头将庞月的叔父当场砍死在床上,其子庞云(1岁)被砍成重伤,在送往医院途中不幸死亡,而庞月在与凶手的激烈搏斗中身负重伤,现正在全力抢救。

4月26日上午,崇阳电视台突然滚播的一条悬赏公告吸引了众多观众的目光:“经我局侦查认定,犯罪嫌疑人余跃明,男,现年31岁,系江西省铅山县武夷山镇沙畈村人,于4月26日凌晨1时许持斧头在我县白霓镇大市村杀死两人、重伤一人后潜逃……如发现其踪迹或举报线索者,公安机关将直接奖励现金5000元。”

发生恶性凶杀大案,引起了崇阳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人们群众一面严厉谴责杀人凶手的残暴行径,一面寄希望于公安机关快速破案。面对如山压力,崇阳公安机关全力以赴,并调用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务求缉捕凶手。当日晚崇阳警方在境内各边界设下重重关卡;并动用警犬沿途搜索,各警种围追堵截,撒开天罗地网。同时通过发布悬赏公告和协查通告,广征线索。

所幸的是,在各种社会力量的积极支持配合下,崇阳警方不辱使命,仅仅4天时间,就将此案破获。该局追捕组民警在短短的几十个小时内,长途跋涉,远赴湖北、江西和福建三省等地,行程3000多公里,最终踏破铁鞋,于29日.下午3时在福建厦门将犯罪嫌疑人余跃明抓获。

随着案情的不断明朗,人们不免唏嘘不已,这扯不断,理还乱的婚姻纷争哟,到最后为何要上演出这幕血溅人心的“惊世之举(.剧)”?

1972年10月5日,余跃明出生于江西省铅山县武夷山镇一个贫困的农家,因为兄弟多,余跃明读完初中后不得不辍学回家务农。由于从小缺乏营养,余跃明一直身体瘦弱,个子也十分矮小,以致成人后身高也不到一米六,这让他感到十分自卑,长到20岁时,他还没敢同女孩子说过一句话。

1994年,22岁的余跃明怀着“淘金梦”,随着南下的潮流来到深圳特区,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涯。在深圳公明镇第三工业区的一家公司;身材瘦小的余跃明好不容易被一家手袋印刷公司的老板录用。有了这份工作,余跃明每天小心翼翼在工厂做工。虽然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年轻的余跃明无暇顾及,为了每月数百元的薪水而日夜忙碌。

也许是工作强度较大,每天下班后,公司的工人都争先恐后地涌到食堂的打饭窗口排队买饭。余跃明其实也是一样饿得饥肠辘辘,但由于性格内向,他总是在排队时刻意让到后面,他的老实举动很快引起了一位女孩子的注意。

这位女孩子叫庞月,才17岁,来自湖北崇阳。有一次在买饭时,庞月本来站在余跃明的后面,但余跃明却很礼貌的让到一边,请她先买。这让庞月十分感动,生性直爽的她忍不住就笑着说:“真是个活雷锋,每次见你都这样,难道你就不饿么?”余跃明看到眼前的少女露出一脸活泼灿烂的笑容,不由得脸上顿时发热,差点红到了脖子根。那一夜,余跃明失眠了,日间碰到的少女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老是在他面前晃动。

想不到在次日中午买午餐时,余跃明左顾右盼,寻找着昨天那位少女,却没有见到她的身影,余跃明不免若有所失。到了傍晚,余跃明才碰到了这位女孩子。

“中午怎么没见你来吃饭哦?”余跃明一边为自己壮胆,一边关切地问道。

庞月莞尔一笑,随即应答:“中午我同其他的姐妹一道逛街去了,在外买了烧烤吃。”

在买饭时,大方而又调皮的庞月一手夺过余跃明手中的饭盒:“来,我帮你打!”一句话,让余跃明愈发怦然心跳。

在一起吃饭交谈中,两位年轻人逐渐了解了对方的一些情况。以后,每逢吃饭时,二人似有默契,总能碰到一块,若庞月加班来晚时,余跃明总是帮她把饭菜打好,静静地等候她的到来。以后,余跃明称庞月为“小妹”,而庞月则戏称这位大哥为“江西老表”。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表”终于赢得了少女的芳心。

热恋中的庞月也向余跃明申明了一个不可动摇的条件。原来,庞月家祖上五代单传,到她这一代又没有男丁,所以父母交待,庞月必须只能“招郎上门”,而余跃明也信誓旦旦表示愿意“倒插门”,庞月十分高兴,不久后二人就同居了。

1994年下半年,庞月怀孕了,看到自己的肚子一天天隆起,庞月催促着赶紧回湖北结婚。余跃明不得不辞了工作,带着庞月先回到自己的江西老家,他打算探视父母家人后再回湖北完婚。当看到自己的儿子带回了一个“身怀六甲”的未婚儿媳时,余跃明的父母乐得合不拢嘴。他们好歹不同意余跃明到湖北做“上门女婿”。庞月这时急得直跺脚,但又没有丝毫办法。好在余跃明不断的安慰她,反正她年纪小,现在回去也拿不到结婚证,何况生了孩子还要遇到当地计生部门的罚款,不如先把孩子生下来后再想办法做家人的工作,庞月一听,也有道理,只好无可奈何的顺从了。

等到庞月在江西过完春节不久,孩子出生了,余跃明万分兴奋,搂着儿子的脸亲了又亲,并立即写信给庞月的父母报喜。在儿子满月那天,庞月的父亲在接到信后就携同一位亲戚赶到了江西。生米已煮成了熟饭,两家人经过一夜长谈后,最终达成协议:由庞父带着一对新人和刚满月的孙子赶回湖北完婚。而余跃明则理所当然到女方家落户。

1995年4月的一个“黄道吉日”,在庞月的老家,庞父宴请了几桌乡邻,噼里啪啦放了几挂鞭炮后,算是把余跃明这个“上门郎”娶进了庞家。由于庞月还未到法定结婚年龄,所以也一直不敢到当地民政部门办理结婚登记。

自余跃明“进门”后,他慢慢发现庞的家人越来越瞧不起自己,嫌他个子小“不是做农活的料”。而庞月则一门心思花在儿子身上,对他也慢慢冷淡了。有一天,在与庞父因琐事争论了几句后,余跃明终于忍禁不住,决定出外打工。庞月不冷不热,面对余跃明的离去没有挽留,也没有半句言语相送,这让余跃明不得不窝了一肚子火。

转眼到了1995年11月,在深圳打了几个月工的余跃明思念妻儿心切,就返回庞月家看望母子俩。当看到母子平安,特别是儿子长得白白嫩嫩时,余跃明的心里像喝了蜜似的甜。一度的寂寞难耐,看到男人回来的庞月态度有了大转变。

经过余跃明的再三劝说,庞月终于答应一道到深圳打工,二人又回到原来那家公司。

就这样,到了1996年3月,余跃明看到公司的效益开始滑坡时,就同庞月商量只留她一个人在这家公司,自己跳槽,再找一家好一点的工厂。为了能谋到一份好职业,他下狠心先到当地一家职业学校学了3个月维修,在拿到专业维修证后,他终于在一家服装厂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当日晚,他来到庞月的宿舍,想把这份来之不易的惊喜同她共同分享时,想不到被拥人怀中的庞月面对余跃明的渴望却十分冷淡,余跃明也没有多想,他以为这是她工作劳累的缘故。

由于俩人不在同一个工厂,见面的机会也日渐少了,但每当满怀欲望而来的余跃明刻意求欢时,他再也领略不到庞月那昔日的无限温柔,有时竟遇到庞月的强烈拒绝。余跃明心底不免生疑,他开始暗暗监视庞月的下班活动。没有几天工夫,他就发现了一个天大秘密。余跃明怎么也不相信,庞月竟然在外面又有了一个男人。

余跃明直言不讳告诉庞月,自己已察觉她与另外一个当地男的“暧昧“关系,想不到庞月却不屑一顾,她说:“这是迟早要发现的事;想瞒也瞒不过,我与你并没有结婚,你无法干涉我的隐私。”

余跃明满腹怒火终于一触而发:“我们的儿子都有了,你岂能这样对待我?”

但庞月却拂袖而去。此后,二人隔三差五打响“爱情遭遇战”。

此后,在战火愈烧愈烈时,庞月索性再也不理会余跃明了,甚至公开与那个当地男人同居。那时的余跃明后悔自己没有办理结婚手续,他对庞月的泛滥情感无计可施。有时耐不住孤独的煎熬时,他不得不向乞丐一样向高傲的庞月乞求男女之间的“施舍”。面对自己如此丑陋的婚姻,特别是庞月那极不负责任的婚姻态度,余跃明苦恼不堪。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脱离常理的范畴,几可令人无法想象。庞月与余跃明争争扯扯两年多;但无法得出一个结果。两人的裂痕不断加剧,甚至反目成仇。

1999年下半年,余跃明来到庞月的住处,不巧余跃明的肚子痛得厉害;但庞月熟视无睹。.中午吃饭时,她只顾一个人吃,倒把余跃明晾到一边,余跃明就自己动手拿饭吃,但庞月却不让他吃,二人当即又吵又闹,后来同室的组长就说了庞月几句,怒火正旺的庞月又与组长大吵起来,鉴于庞月造成严重影响,公司宣布将庞月开除。

庞月被炒“鱿鱼”后,干脆回家了。过了一段时间,余跃明从深圳赶过来,希望两人破镜重圆。但庞月对余跃明不理不睬,余跃明买给儿子吃的水果,庞月坚决不准儿子吃,余跃明要抱儿子,庞月则借故把儿子支开。余跃明想,只要庞月待在家里,时间长了,两人的关系是能够恢复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不甘寂寞的庞月仍在婚外情的道路上越滑越远。

1999年年底,庞月经人介绍,又认识了安徽一个姓周的男青年。二人在未取得合法手续的情况下,庞月又断然与周姓青年再次结婚。当然,她对外宣称已与余跃明“离婚”。当浑然不知的余跃明再次赶来看望庞月时,岂料庞月已同新婚“丈夫”一同赴外打工了。庞月的父母扔给他150元路费,劝他说:“你不是已与庞月离婚了么,就再不要来了吧。”

余跃明尴尬不已,他不知自己究竟结没结婚,又在哪里离的婚?如果结了婚,现在妻子却在别人身边,那么自己不过是徒有虚名,儿子已经几岁了,如果离了婚,那么儿子是怎样“判决”的呢?他一心一意要自己的儿子哟!如果不算是结婚,又不是离婚,那么“一妻二夫”,谁该是“大爷”,谁又该当“二爷”?

2001年,庞月与周姓青年生下了一个孩子,由于是女婴,庞月将女儿送给安徽的一个亲戚。

2002年10日,她又生下了儿子庞云。其间,余跃明数次赶来交涉,但总是见不到庞月的人。余跃明一次又一次无奈地往返着,他希望庞月给他个清楚的说法。特别是儿子的归属问题究竟如何处理,他不得而知。

在遭受一次次失望后,余跃明开始十分埋怨庞月,不是她的花心,自己能受到这样的侮辱和调戏吗?父子能像今天这样相见不相认吗?

2001年7月发生的一件事,又深深地刺痛了余跃明的心。

那是他又一次来到庞月家,同上次一样,还是没有见到庞月。异常恼火的他就开口骂了一句:“妈的,溜得这么快!”不料被庞月的父亲听到,庞父当即抡起拳头,要揍余跃明,但被围观的村民拉开了。余跃明只得悻悻离开,当行到大市村出口时,不想庞父又邀约几位精壮青年乘摩托车追来,几位青年不由分说,将余跃明狠揍了一顿,搜遍了他的全身,找出了一把小刀。庞父在一边称,这是余跃明蓄意带来杀人的凶器,于是大伙又立马将其扭送到当地派出所。

从派出所出来后,余跃明在心底暗暗发誓,他真要杀人了!他再也不能容忍这场闹剧的继续上演,他要用非常手段来终止这一切,并要让庞月的家人尝尝报复的滋味。于是这个卑鄙的小男人开始处心积虑,久谋报复,最终导致一幕血腥的劫杀粉墨登场。

早在2002年8月,在厦门打工的余跃明就花500元钱偷偷请人购买炸药,但没有成功。

2003年4月8日,余跃明回老家时,无意发现村里修路的工地上有雷管和炸药。他不禁暗暗窃喜,真是天遂我愿,得来全不费工夫!当日晚,他趁夜深人静之时,在工地上偷到了3筒炸药和5枚雷管。

4月23日,余跃明怀揣雷管、炸药乘车赶到湖北崇阳,下午在天城街头一地摊上,他又买了一把锋利的斧头。白天,他无所事事;在街上到处转悠,晚上则躺在旅店里思忖如何行动。

25日晚8时,余跃明把炸药等工具插在腰间,先在一家小吃店里填饱了肚子后,开始慢慢朝白霓方向走去。待到次日凌晨夜深人静时,他摸到了庞月家,原来计划想用炸药将其炸个“底朝天”,不料顺手推门时,庞月家的门却没有锁。

于是余跃明放弃了用炸药的念头,他又抽出斧头,首先潜进了庞月的隔壁房间,因为他听到隔壁传出了男人的咳嗽声,他必须先将这个男人置于死地。当他用微弱的手电光照在这个熟睡的男人脸上时,才发觉是庞月的叔父,但是,没容多想,余跃明残忍地扬起了手中的利斧,异常的响动和受害者的呻吟很快惊醒了隔壁的庞月,当她扯亮电灯时,余跃明那张扭曲狞狰的面孔已出现在她面前。慌乱的庞月终因身单力薄,被疯狂的余跃明砍得头破血流,昏迷过去。而余跃明当时以为庞月已死,近乎变态的他在得到报复的快意时,又把万恶的屠刀落向了庞月仅一岁多的幼儿身上。

杀人后,余跃明抹去手上的鲜血,在黑夜里择路而逃。

几个月后,余跃明被判处死刑。

(因可理解原因,文中受害人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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