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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刘琨的困境,司马邺当然是清楚的。
可是他现在虽然名义上是天子,实际上日子却过得像叫花子——手里的钱粮和军队都少得可怜到恨不能在自己面前放个破碗了,哪里能给刘琨什么支持?
除了一个皇帝的印章外,他几乎什么都没有。
除了给刘琨继续加官进爵外,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封刘琨为司空、都督并冀幽三州诸军事。
这当然不是刘琨想要的。
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启示——既然朝廷给官帽给得慷慨,那何不把政策用足?
他当即上表,奏请封拓跋猗卢为代王。
朝廷同意了。
后来北魏帝国的前身——鲜卑拓跋部所建的代国就此成立。
刘琨本打算以此为契机,在做好充分准备后,邀请拓跋猗卢与自己联兵,一起攻打匈奴汉国,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付诸实施,拓跋猗卢那边就出了问题。
公元316年初,代国发生内乱,拓跋猗卢被其子拓跋六修所杀,之后拓跋六修的堂兄拓跋普根又灭掉了拓跋六修自立,没过几个月拓跋普根也死了,其子拓跋始生被拥立……
代王的变换比季节的变换还要频繁。
一时间,代国乱成了一团。
刘琨很沮丧。
本打算大干一场,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大乱一场!
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在刘琨心情不佳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他的儿子刘遵之前一直在拓跋部当质子,在那里威望颇高,与拓跋部大将箕澹、卫雄关系不错,箕澹、卫雄两人为了避乱,带着三万部众与刘遵一起南下并州,投奔了刘琨。
这样一支能征惯战的鲜卑生力军的意外加入,让刘琨本来的大失所望,一下子变成了大喜过望——如中了彩票大奖一样大喜过望。
不过,据说中大奖对很多人来说并不一定是好事,人一旦中了大奖,往往会患上“三高”——高估自己的财力、高估自己的能力、高估自己的控制力,大肆挥霍,到处投资,最后甚至导致破产。
不幸的是,刘琨也没能摆脱这样的命运。
由于之前一直不太顺利,一向心比天高的刘琨憋气都快要憋出内伤来了,现在手中实力大增,他当然要有所作为。
更何况,他当初的好友祖逖如今正率部北伐,在淮南一带干得有声有色,气势如虹,他怎么甘心落在祖逖之后?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打一场大胜仗,一雪前耻,一吐胸中那口恶气!
正好此时石勒率军攻打乐平(今山西昔阳),太守韩据向刘琨求救。
真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刘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随即命箕澹等人率军前去救援乐平。
箕澹连忙劝谏道:我部下的这些人久在异域,未习明公恩信,恐怕现在难以使用。我觉得还是应该先闭关守险,积蓄实力,等他们受到您的感化后,再用他们不迟。千万不要操之过急。
平心而论,这个建议是很有道理的。
然而,生活告诉我们,道理往往赢不了情绪。
现在的刘琨由于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头脑已经有些发热了。
如果说箕澹的话是一盆冷水,那么刘琨的脑袋就是一块烧红的铁板——冷水浇上去,马上就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他把这样的忠告完全当成了空气。
刘琨命令全军出动,让箕澹率军两万为先锋,自己则驻军于广牧(今山西寿阳),以为声援。
当然,如果不是采用事后诸葛亮的上帝视角来看,而是设身处地地分析,刘琨的做法也并非不可理解——毕竟,面对强敌,一味被动挨打是没有出路的,敢于亮剑、主动出击才可能赢得转机。
只是,他遇到的对手,是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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