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碎课文分析《孔雀东南飞》其二

上堂拜阿母，阿母怒不止。

刘兰芝马上就要回娘家了，焦母为何还怒不止？前文已经分析，焦母主要是看不惯刘兰芝的自作主张、个性张扬。本想通过休掉她挫挫她的性子，谁承想刘兰芝毫不屈服，反而把自己打扮的更加俏丽以示抗争，这多少有些挑衅的味道。因此焦母“怒不止”的根本原因是没将儿媳彻底驯服。

“昔作女儿时，生小出野里。本自无教训，兼愧贵家子。受母钱帛多，不堪母驱使。今日还家去，念母劳家里。”……

虽然是辞别婆婆，但刘兰芝依然一肚子怨气，什么是“兼愧贵家子”呢？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你家门槛太高，我不配当你家儿媳。很明显这是暗含嘲讽，因为在文章一开头刘兰芝自述自己的身世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自己不仅勤劳能干，而且多才多艺，自己绝非一穷苦农家女孩。婆婆是恶婆婆，儿媳也不是逆来顺受之人，个个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

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隐隐何甸甸，俱会大道口。下马入车中，低头共耳语:“誓不相隔吏，且暂还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当还归。誓天不相负！”

因为说的是情话，所以需低声细语。“吾今且赴府，不久当还归”，回来之后又能怎样呢？焦仲卿能不能将刘兰芝迎娶回来？大概率是不可以的，一是焦母对刘兰芝彻底不满，焦仲卿又不得不听母亲的；二是刘兰芝虽然很爱焦仲卿，但又受不了这个恶婆婆，刘兰芝追求个性的解放、人格的独立，焦母要拥有绝对的权威，二者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可见，刘兰芝注定是回不去焦家的。刘兰芝回到娘家之后，只有两条道路——要么改嫁，要么孤独终老。

入门上家堂，进退无颜仪。阿母大拊掌，不图子自归:“十三教汝织，十四能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知礼仪，十七遣汝嫁，谓言无誓违。汝今何罪过，不迎而自归？”兰芝惭阿母:“儿实无罪过。”阿母大悲摧。 

女儿被随意赶回家，刘母对焦母是充满怨恨的，“十三教汝织，十四能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知礼仪，十七遣汝嫁，谓言无誓违。汝今何罪过，不迎而自归？”，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又没犯过错，却被婆家赶走，岂有此理！“阿母大悲摧”，足见刘母对女儿的疼爱。

虽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但母亲对女儿的爱依然血浓于水。后来无论是县令还是太守来求亲，刘母都没有逼迫兰芝，完全尊重她的意愿。刘母与焦母相比，高下立判。

阿兄得闻之，怅然心中烦。举言谓阿妹:“作计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荣汝身。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

刘哥是从现实角度考量的，妹妹曾经追求爱情，可结果如何呢？还不是被婆家休掉？回家十余天，焦仲卿一直也没请假去看望兰芝，也没有托人送去任何关心。为了妹妹的长远考虑，如今太守家的官二代就是最理想的选择。刘哥是为妹妹负责，又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因此说刘哥在逼迫兰芝实在有些牵强。刘哥认为，嫁给官二代又有何不好呢？焦家与太守家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有人说太守家的公子究竟长相如何，性格如何，刘兰芝一无所知，贸然把她嫁给太守家的儿子是不负责任。其实，古代女子在结婚时如同开盲盒，婚姻幸福与否，完全看运气，“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这就是古代女子的不幸之处。

何不作衣裳，莫令事不举。

刘母也不是在逼迫兰芝，既然答应了嫁给别人，就应该好好准备。刘母说得合情合理。

“阿女默无声，手巾掩口啼”，

并不是刘兰芝不想出嫁，而是她实在还没调整好情绪，刚经历一段失败的婚姻才十多天，现在立刻进入另一段婚姻，对于像刘兰芝这么重感情的人来说，实在过于仓猝。

府吏谓新妇:“贺吏得高迁！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吏当日胜贵，吾独向黄泉！”

焦仲卿就不该出现在婚礼现场。

逼死刘兰芝的导火索应是焦仲卿，既然刘兰芝已经被休掉，既然刘兰芝已经准备要结婚了，你请假过来又想怎样呢？先是把刘兰芝讥讽了一顿，说她要攀高枝了，又说自己要去死，焦仲卿故伎重演——说话极端，威胁他人。既然你无力将她迎娶回家，既然你给不了她幸福，就应该放手让刘兰芝寻找自己的幸福。爱一个人，无论结局如何，都应发自肺腑地祝福她，并且希望她幸福才对。你说自己要死是什么意思，这不明显也不想让刘兰芝活吗？从这个角度来看，焦仲卿有些自私，正是焦仲卿的这番话令刘兰芝痛苦无比，让她在新婚之夜跳河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