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若相惜

彼岸花，恶魔的温柔。传说中自愿投入地狱的花朵，被众魔遣回，但仍徘徊于黄泉路上，众魔不忍，遂同意让她开在此路上，给离开人界的魂们一个指引与安慰。

　　——题记

　　愿景，都不会空灵。素履以往，驻足在秘密森林里静静聆听。听悠扬的旋律涤荡在天际，时而有倦鸟掠过斑驳的树影。你在清泉石畔的溪流旁梳妆盥洗，容岸旁的杨柳枝摩挲着锦绣的容颜。困了，倦了。就躺在内心深处的净土中微微小憩。丝丝缕缕，伴着彼岸的芬芳缓缓入境。

　　你若彼岸的叶。梦的彼端总充斥着梦魇的黑，它们放肆贪婪，执意弥漫。纤细孱弱的十指也难阻止这黑色堡垒的崛起。绝望爬上发梢，襟沾泪痕湮惆怅，感慨抚琴的悲凉。你将叶托在掌心任其追寻着希冀的光亮。彼岸有弦音，彼岸亦有故人的足迹。你抚卧着双膝靠在城墙前，究竟是谁在牵引？是谁在心田种下疏影，盼与君琴瑟和鸣。

　　旋律渗进墙间缝隙，如一泓清泉在耳边徜徉。你微微侧过身体将耳朵轻轻贴于墙面，醉人的节奏时轻时盈，铿锵敲在你的心上。眼眸中闪烁着晶莹，已分不清是几个光年的约定。是在黑色砖墙外的一句邂逅；还是，只剩下一具残垣断壁的躯体。明明想靠得很近，却已身不由己、力不从心。面，是素颜。是清冽的赤焰。是死寂中一声叹息。忤逆了粉黛凝脂，燃烧在荒芜的尽头却留不住湮灭的灰烬。

　　正襟危坐，凝神静默，抚琴的手怅然若失。淌在指尖的鲜血挑拨着琴弦，恍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完成绝唱的诗篇。君在城外，奏出句句巍峨直耸云霄；似向天神祷告，为你挣脱的枷锁固若金汤。终于，你拨动琴弦幻化出歌舞升平的样貌，只是这黑暗早已桎梏。早已将灵魂封住。君在城外，弹出曲曲纤柔萦绕苍穹；如把冰心娴静，为你祷告的虔诚泪涌千行。此一时，彼一端。是围城外守候让岁月的迁徙带走了君眉前的轩昂。三千丈，岸两旁。是围城内的悲怆让你隽永的脸庞黯然神伤。游鱼过，草木凋。曾立下千年誓言，君嗟叹蜉蝣浩渺而不虚此生。横山菁，亘古谣。是星辰置换了轨迹，溢彩勾勒出君的模样，伸手轻触却泛起涟漪阵阵。从此，在回忆中消散。

　　丝竹管弦，君以旋律为刃，披荆斩棘隔着两岸的彼岸花开出波澜道道。内城的你，鲜血早已墨染指尖。已拨不动的琴弦，断了的琴弦，冰凉的歌声淹没了沙哑的声线。一泓腥甜涌在心砍，透过晨曦编织的梦，你把发梢咬在唇间。终此一曲了结离恨的哀怨。声声刺骨若寒雷涌动，卷开层层浪叠誓要冲破这结界。回音，断弦，苍白的指尖。被黑暗湮没的尽头，你用双手撑起沉重疲惫身躯。抬头仰望，些许碎屑如樱花瓣在空中挥舞凋零。落尘轻絮，掸落在你的肩头。空中的花园摇摇欲坠，仅一瞬的崩塌换来你眼前的柳暗花明。

　　眼，还在闭合间徘徊。潺潺流水惊慌失措，打乱了游鱼逃跑的节奏。灰烬渐起了风尘，撕碎了天空仅存的银装。待缓过神来，唯有炽热的红拉开眼帘的帷幔。试着去寻觅，去记起。你撑起柔弱的躯体扔下琴身跬步向前，却止于火红的岸边。眸中噙满泪水，步履蹒跚地呼唤着君的名字。却不知，一缕真挚的灵魂在城堡崩塌前染红了花的世界。

　　千年之后的蔓珠沙华，依然开在荒芜的两岸。鲜红，无叶，隐在楔形文字刻成的碑前。你说，君是骗子，未能等到你。食言千年的约定。今世，你幻化成蔓珠的菱叶，花开不见。永世不眠。君也不知，只为一个不敢忘却的誓言，你一直陪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