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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曾面临这样的灾难

    不管是这次的新型冠状病毒还是过去的SARS病毒,非洲的埃博拉病毒等,它们对人类而言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灾难。2004年印尼海啸,2008年汶川大地震,2011年日本“311”大地震。在人类发展的每个阶段,灾难都不时袭来。

    可以说灾难一直伴随着人类社会,敏感的艺术家往往会第一时间进行创作,以表达自己的祝愿与反思。然而,每当遭遇这些灾难,“艺术无用论”便会甚嚣尘上,而艺术家则会面对更猛烈的批评或抨击。的确要承认在这种时刻容易出现良莠不齐的刻意歌颂的作品,但不能因此否定艺术的力量。

    纵观整个人类历史,正因不同时期的艺术家用画笔生动地留下了那些震慑人心的瞬间, 才让我们在度过了漫长的时间后仍然可以在画中回首历史并时刻警醒自己。

记住那些灾难和创伤 是为了避免历史重演

泰奥多尔·籍里柯(法国) 梅杜萨之筏

491×716cm 布面油画 1819年 法国巴黎罗浮宫藏

    1816年7月,法国政府派遣巡洋舰“梅杜萨号”,载着400多名官兵以及少数贵族前往圣·路易斯港。率领舰队的是一名明显缺乏实际能力的舰长,由于他指挥错误,在途经西非海岸的布朗海岬南面时不慎搁浅,造成了惨重的灾祸。船长肖马雷和一群高级官员乘救生船逃命了,剩下150多名乘客被抛在临时搭制成的一只木筏上,让他们在大海里听凭命运摆布。最后只有10人幸存下来,无论如何,这也是一场特大的惨剧。

    但是路易十八政府怕此事张扬出去受到舆论谴责,只在官方报纸上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悄悄通过军事法庭判处船长降职和服刑三年就了事。两位木筏上的幸存者不服,向政府上书,却遭到打击,被解除公职。在忍无可忍之下,他们将这次船难经过如实写成报道,印成小册子公开发售。这一举动立刻轰动了国内外,遭到舆论的一片哗然,籍里柯也格外愤慨。

    26岁的籍里柯,走访了生还的船员,聆听了他们讲述真实的遭遇,并到医院亲自看望了受伤的船员和已经死去的船员家属。他把聆听幸存者的叙述作为灵感的来源,同时也对腐烂的尸体、重危的病人等进行现场写生,搜集素材。他要以此为题,创作一张饱含激情和想象力的画,让它再现出那惊心动魄的场面,用了18个月的时间终于创作出这幅极具震撼力的巨画。

    《梅杜萨之筏》画面中阴暗的气氛集中体现了浪漫主义风格的特质,在此之前的绘画,尤其是法国的绘画艺术,都是描绘正面光辉的场景,很少出现黑暗的灾难题材。这幅画中人物的体态极为扭曲痛苦,整个画面非常狂乱狰狞,完全展现了法国浪漫主义对激烈表达的追求。《梅杜萨之筏》绝对是人类艺术史面对灾难表现的震慑人心的作品。

雅典鼠疫 米希尔·史维特斯

    《荷马史诗》的导语中有这样的叙述的“阿波罗用瘟疫惩戒人间”虽是以神话隐喻现实,但其瘟疫暴发时间已不可考。不过,《荷马史诗》成书后的200多年,古希腊的雅典暴发了一场有明确时间记录的大瘟疫,而且这还是鼠疫第一次真正走向历史舞台。

    公元前430到前427年,雅典发生鼠疫,近1/2人口死亡,整个雅典几乎被摧毁。由17世纪比利时画家米希尔·史维特斯所绘的《雅典鼠疫》生动地复原了古希腊史学家修昔底德所描述的见闻:“有些病人裸着身体在街上游荡,寻找水喝直到倒地而死。甚至狗也死于此病,吃了躺得到处都是的人尸的乌鸦和大雕也死了,存活下来的人不是没了指头、脚趾、眼睛,就是丧失了记忆……”

尼古拉斯·普桑 《阿什杜德的瘟疫》 1630年 现藏法国巴黎卢浮宫

    公元168年,如日中天的罗马帝国突然暴发了大规模瘟疫,史称“安东尼瘟疫”。尼古拉斯·普桑在画作《阿什杜德的瘟疫》中忠实纪录了这场恐怖瘟疫的实况:“因无人埋葬而在街道上开裂、腐烂的尸体,腹部肿胀,大张着嘴,如洪流般喷出阵阵脓水,眼睛通红,手则朝上高举。尸体重叠着尸体,在角落里、街道上、庭院的门廊里以及教堂里腐烂。”

    这是一幅关于嗅觉的作品,画中人物都捂着鼻子,仿佛一股股瘟疫带来的腐烂的气息能传到画面之外,而画面前面,一个孩子正在吮吸死去母亲的乳房,这个细节让作品更加残酷和悲情。

居勒-埃里·德劳内 《罗马的瘟疫》 布面油画 1869年 现藏巴黎奥赛美术馆

    这是法国画家居勒-埃里·德劳内(Jules-Élie Delaunay, 1828~1891)在1869年巴黎沙龙展的参赛作品。画面中等大小,情节丰富,很有冲击力。画面描绘的是发生在罗马帝国时期的“大瘟疫”:在惊悚的夜幕下,宅院的大门口堆叠着死尸,不远处是送葬的队伍。

    在人类历史上古罗马帝国曾经辉煌一时,却最终在四次大瘟疫中走向灭亡。公元125年,罗马发生第一次大瘟疫,夺走一百万人的生命。公元166年,罗马发生第二次大瘟疫。每天死2000人,皇帝马可·奥勒留也未能幸免。罗马人口被灭掉三分之一,首都君士坦丁堡死了一半。公元250年,罗马开始第三次大瘟疫,每天约死5000人,波及整个罗马,一直持续16年之久。公元542年,罗马开始第四次大瘟疫,此次瘟疫波及整个欧洲大陆。

《死神的胜利》 老彼得·勃鲁盖尔 1561年 木板油画 现藏于西班牙马德里普拉多美术馆

    1561年,老勃鲁盖尔完成这一幅木板油画《死神的胜利》,画面背景是一片狼烟烽火,大地呈现出一种血红色,到处树立着绞刑架,土地荒芜不堪,连巨大的老树干也枯萎了,死神——成群结队的骷髅,正向着村镇而来。这幅作品隐喻的是曾在14世纪中叶让全世界陷入绝望的黑死病。

    薄伽丘在《十日谈》里这样写道:“男人和女人先是在大腿内侧和腋下生出无名的肿块,有的像苹果和鸡蛋一样大。肿块从这两处地方蔓延到全身,然后生出黑色斑点,尤其是手臂和大腿上,密密麻麻;几乎所有出现症状的人三日内必死,侥幸活着的人聚集到安全的屋子里,把自己关起来,小心翼翼地苟活……”这场由黑斑而起的浩劫,就是黑死病。黑死病是人类历史上最可怕的噩梦之一。短短三年,造成全世界死亡人数高达7500万,其中欧洲的死亡人数为2500万到5000万。

丽塔·格利尔 《大瘟疫》

    丽塔·格利尔的这件作品描绘的伦敦当时的凄惨景象是:“所有店铺都关门,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城内唯一能够不时打破沉寂的工作,便是运尸。每到夜晚,运尸车咕隆咕隆的车轮声和哀婉的车铃声,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被确定为“淋巴腺鼠疫”超级瘟疫是一场令人恐怖的灾难。该瘟疫使伦敦超过8万人死亡,相当于该城市当时人口的五分之一。

亚姆村瘟疫博物馆

    就在伦敦遭受瘟疫袭击的时候,英格兰德比郡的小村亚姆也被疫情袭击。1665年9月初,村里的裁缝收到了一包从伦敦寄来的布料,4天后他死了。月底又有5人死亡,人们这才发现原来衣料中混入了带着鼠疫病菌的跳蚤。但为了不祸害其他地区,在神父威廉姆·莫泊桑(William Mompesson)的带领下,村民们自发进行了隔离,不让外人进入,里面的人也不能出去。附近地区的瘟疫渐渐得到了控制,但亚姆村民为此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在瘟疫肆虐长达一年多的时间,全村350多人有260多人死于瘟疫。

    为了阻击黑死病蔓延出去,亚姆村的村民把自己封锁在地下室和酒窖里。每个人都无奈地看着亲人朋友一个个死去,成为白骨。活着的埋掉死去的,只为了把善良和希望传递下去。从男人到女人到老人,从普通人到牧师到医生,只留下了墓碑上最后的留言 “亲爱的孩子,你见证了父母与村民们的伟大” 这是矿工莱德写给女儿的 ,“原谅我不能给你更多的爱,因为他们需要我” 这是医生留给远方的妻子的, “希望你们把善良传递下去”…… 这是牧师威廉留给世人的 语言不多 但总让人读起来泪奔

1721年马赛尔瘟疫 米歇尔·瑟尔

    1720年,法国城市马赛遭逢瘟疫侵袭,是该市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灾难,也是18世纪初欧洲最严重的瘟疫之一。

    首例疫情出现在前往马赛的商船里,一名土耳其乘客突发疾病暴毙,紧接着主治医生及数名船员也随即染病身亡。当这艘满载着病毒的商船抵达马赛后,港口机关原本下令将其隔绝,但马赛的权势富商拒不从命,因为有大量进口货物积压船上,影响其经济利益。在压力下,港口机关取消这艘商船的隔绝措施。

    数天后市内就爆发了瘟疫。市内的医院很快就爆满,病人被从家里和市内赶出去。万人坑被挖出来,但是很快就填满了。最后市内机关无法处理这么多的死人,以至于在城市周围数千死尸堆积起来。

戈雅 瘟疫医院 117×162cm 布面油画 1800年

    在戈雅的作品《 瘟疫医院》中,人物形象已经模糊不清,被隐藏在黑暗的环境中,取而代之的是整个画面流露出的压抑、悲凉、惶恐的情绪,病人们在病痛的折磨中挣扎。画面最中心的那扇窗,一束阳光透入屋内,仿佛带来了希望和光明。

    巴勃罗·毕加索(西班牙) 格尔尼卡 349.3×776.6cm 布面油画 1937年 西班牙马德里国家索菲亚王妃美术馆藏

    格尔尼卡是以法西斯纳粹轰炸西班牙北部巴斯克的重镇格尔尼卡、杀害无辜的事件创作的一幅画,采用了写实的象征性手法和单纯的黑、白、灰三色营造出低沉悲凉的氛围,渲染了悲剧性色彩,表现了法西斯战争给人类的灾难。

    此画结合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风格,表现痛苦、受难和兽性:画中右边有一个妇女举手从着火的屋上掉下来,另一个妇女拖着畸形的腿冲向画中心;左边一个母亲抱着她已死的孩子;地上有一个战士的尸体,他一只断了的手上握着断剑,剑旁是一朵正在生长着的鲜花。画面以站立仰首的牛和嘶吼的马为构图中心。画家把具象的手法与立体主义的手法相结合,并借助几何线的组合,使作品获得严密的内在结构紧密联系的形式,以激动人心的形象艺术语言,表现战争的残酷。

布洛留夫 《庞贝末日》 1833 圣彼得堡俄罗斯国家博物馆

    庞贝的毁灭是人类历史上最著名的灾难,在公元1世纪早期时,庞贝有规模宏大的广场、会堂、竞技场、引水渠、蓄水池等先进的公共建筑,还有奢侈浴池、剧场、神庙,是个仅次于罗马的辉煌城市。可惜,这一切只停留在公元79年8月24日晚上,维苏威火山突然爆发,厚达5.6米的火山灰把这个小城无情覆盖,大部分人们还在睡梦当中,这曾经的光华灿烂瞬间便被灾难抹去。

    俄罗斯画家布留洛夫于1827年随建筑考古队赴庞贝遗址考察,创作了这件宽逾6.5米,高逾4.5米的巨幅。这样的尺寸正适合表现这个人类历史上著名的灾难场景。背景分了几层,远处是一片火光,那是维苏威火山在向天空喷射着炙热通红的火山灰,天空浓黑一片,已经被厚沉的浓烟和灰尘遮盖住,令人不得喘息;烟尘之间还有最后一丝缝隙,那时射出雷电的光芒。霹雳打断了神庙上高高树立的神像,灾难来得这样猛烈而突然,仿佛连神都措手不及!

    人类在面临这样的灾难时便更加束手无策,已经窒息的人倒毙在路边,还在残喘的人慌不择路乱成一团,却根本无处可逃。画面将庞贝被火山吞噬前人类的绝望表现的淋漓尽致。

    文章的最后,放上这张带给人类希望的作品:吞灭一切的洪水逐渐平息,诺亚为了想知道洪水是否已经退尽,特地放出一只鸽子飞出船外。鸽子回来了,衔着一根绿色的橄榄枝:洪水已退,人间尚存希望,和平日子来临,世界生命开始了新的转机。

    最后的最后,引用策展人廖廖的一段话:艺术也许不能影响某一次灾难,但是却能影响我们对待灾难的态度。无论如何,当天灾人祸来临的时候,艺术家的集体沉默是另一种文化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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