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孔乙己》“小伙计”的叙述视角，才明白鲁迅的深刻
鲁迅先生的小说《孔乙己》发表于1919年，距今已过了百年之久。可以发现《孔乙己》这篇作品很有意思的一个点是，故事的叙事者，是一个小伙计，才12岁。鲁镇这个“社会”的风气，从人来人往的咸亨酒店可以管中窥豹。咸亨酒店的柜台，就把人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不同的等级。短衣帮们下了工买一两碗酒，站在外面喝，长衫主顾们则要加几个菜，坐里面慢慢享用。作品中的这个小伙计，为人是不太机灵的。“样子太傻”，伺候不了长衫主顾，只能到外面接待短衣帮。即便如此，这个小伙计也多次被嫌弃不会往酒里羼水，要不是看推荐人的面子，早被辞退了。笨笨的小伙计，很显然还未熟悉成年人的那套生活规则。成年人的世界，不仅有虚伪与欺骗，还有对失败者的无情嘲笑。本来，按“士农工商”来说，传统社会中读书人的地位是很高的。但孔乙己这个读书人没有考得功名，也就意味着无权无势。再加上他本人也不太会挣钱，祖上也大概没留下田产之类，所以日子过得很是捉襟见肘。而孔乙己却固守读书人的尊严，穿着长衫，但因为钱不多，只能站着喝酒。不伦不类的孔乙己，在咸亨酒店就成了一道有趣的风景。一个失败的读书人，嘴里的“之乎者也”便也成了酸腐的笑料。试想，另外一个成功的读书人，丁举人穿着长衫、嘴里说着一些一般人听不懂的话，会有人嘲笑吗？恐怕大家会争先恐后地为举人老爷叫好吧。孔乙己要教考小伙计“茴”的四种写法，小伙计却不屑一顾地走开了。孔乙己想展现自己拥有的知识，找寻自己的价值，却再次希望落空。虽然小伙计对“茴”字的四种写法不感兴趣，内心也觉得“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但是，这个小伙计也能看到孔乙己绝非一无是处。即使孔乙己没几个钱，但他买的茴香豆还要分给孩子们一人一颗。这个还未被成人世界完全同化的小伙计，看到了孔乙己的可爱，也注定会给他一点点关注与温暖。孔乙己因偷书被丁举人打断腿，鲁镇的其他人都觉得丁举人不能惹，他家里的东西偷不得，孔乙己是咎由自取。偷书不至于把腿打断吧，况且丁举人家里并不是“刑罚”的机构。但是大家似乎默认了丁举人那样的成功人士代表着某种权威与正确性。在孔乙己再次来喝酒时，掌柜与其他酒客觉得他又增添了新的笑料。这个小伙计没有随大流嘲笑孔乙己，而是“温了酒，端了出去，放在门槛上”，并且他注意到孔乙己“满手是泥”——用手支撑着走来的缘故。小伙计看到了孔乙己的脆弱，但他也仅仅只能停留在“看到”层面，而无能为力。“说到'为什么’做小说罢，我仍抱着十多年前的'启蒙主义’，以为必须是'为人生’，而且要改良这人生。”所以，鲁迅先生小说里的人物，“多采自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意思是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封建社会是吃人的，不仅是对人的肉体的摧残，更是“拒绝人的灵魂”。对于孔乙己来说亦是如此，这个失败的读书人在病态社会里得不到温暖与包容，最后的结局也只能苍凉收场。习焉不察的麻木的成年人似乎听不到“呐喊”声，只有尚未经污染的孩子充满希望。虽然这希望也很渺茫，鲁迅满心救赎地呼吁“救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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