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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拜礼的演化再篇——社科在线

    西周通行的最高礼节“拜手稽首”?

  拜手和稽首这两种基本的拜礼,到西周时期常常被人们结合起来用以表达最高的礼敬,这就是所谓的“拜手稽首”或“拜稽首”。两种拜礼的结合究竟发生在西周还是更早的时代,现已无从考察,但拜手稽首之礼是在独立的拜手礼和稽首礼流行之后才出现的一种礼节,是简单自我拜礼在历史过程中再叠加敬意的产物,当行礼者感到单行空首拜手礼或单行稽首礼已不足以表达崇敬之意的时候,才会出现既拜手又稽首的复合型的拜礼。拜礼是跪起,先揖礼,之后手先附地,再将头俯于胸前地面的手背上,继之再礼,手再前伸和头再向下低俯直至着地,整套动作自然连接,做起来毫不费力,而更显礼敬。

  西周金文和相关文献记载表明,西周时期流行的最高礼节就是拜手稽首。当时虽然也有再拜稽首甚至三拜稽首之类的拜法,但属罕见的特例,不具有时兴和主流的性质。

  《殷周金文集成》(以下简称《集成》)所收西周金文,涉及拜礼的约计115例(铭文重复者不计),所记内容大都是接受周王册命或赏赐的各色臣属向周王行礼。其中最常见的拜礼名称是“拜稽首”,约计87例;称“拜手稽首”的约计19例(包括逆钟“拜手稽……”残文);称“拜稽”的2例;总计108例。余外“稽首”4例,“拜手”1例,“三拜稽首”1例,铭文残泐、“首”前文字不明者1例。西周金文未见“再拜稽首”的用例(西周金文连“再”字也很少见)。从这个粗略的统计可以看出,西周流行的最高拜礼只能是“拜手稽首”之礼简称为“拜稽首”或“拜稽”,而绝不会是在西周金文中未见踪影的“再拜稽首”,也不可能是那些零星出现的显然不具有普遍意义的“稽首”、“拜手”或“三拜稽首”之类。西周金文是当时人记当时礼仪,基本不存在文字改动问题,它所反映的西周贵族官员习惯向周天子行拜手稽首之礼的情况,足以说明这时流行的最高礼节相对于春秋时期来说还比较简单。当时人还没有对天子或君主必须行再拜稽首之礼的观念。在他们看来,拜手稽首的礼节已经够高够重,已经臻于礼敬的极致,没有必要重复进行拜手的动作。至于像农卣(《集成》05424)那种标出“三拜稽首”字样的事例,只能说是想法特别极端或文化背景有所不同的个别人的个别行为,与当时礼仪实践的主流和大局没有太大关系。

  西周传世文献有关拜礼的记载和金文的记载大致相合。今文《尚书》涉及西周史事的《召诰》、《洛诰》、《立政》三篇都只提“拜手稽首”。材料不多,不妨一一列举。《召诰》说:

  太保乃以庶邦冢君出取币,乃复入赐周公。(周公)曰:“拜手稽首,旅王若公……”

  ……(召公)拜乎稽首曰:“予小臣敢以王之仇民、百君子越友民,保受王威命明德。”

  此篇未提成王在营洛现场,而内容多为告诫幼王之辞,令人费解。刘起用于省吾说,认为发言者前段为周公,最后一段为召公,较为合理。照此理解,这两次拜手稽首是大臣间互行的拜礼。《洛诰》篇“拜手稽首”凡五见,系周公(通过使者或亲自)和成王互行的礼节: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复子明辟……”

  王拜手稽首曰:“……拜手稽首诲言。”

  周公拜手稽首曰:“……伻来毖殷,乃命宁予,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

  周公向成王行拜手稽首之礼,成王也答以拜手稽首,按后世俗情不合礼法,所以不少人认为这是成王“尊异”周公而“特有加礼”,其实西周时期的君臣关系与后世皇帝制度下的君臣关系不完全一样,执政大臣、贵族长老的尊显远过于后世的宰相,成王对周公报以最高拜礼是很正常的。《立政》篇说:

  周公若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

  周公曰:“……古之人迪惟有夏……乃敢告教厥后曰:"拜手稽首后矣!"

  第一句是周公自己对成王表示礼敬,第二句是周公引用夏朝人的说法。从字面看,后句表明夏朝已经有了拜手稽首之礼,但这句话很可能只是周公按当时的礼仪来推测夏朝情形?他说的实际上仍是西周礼俗。此外,今文《尚书》中追记远古史实的篇章里也时见“拜稽首”、“拜手稽首”的礼节。如《尧典》(古文《尚书》分在《舜典》篇)说到“禹拜稽首”、“垂拜稽首”、“益拜稽首”、“伯(夷)拜稽首”,《皋陶谟》(古文分在《益稷》篇)说到“皋陶拜手稽首”等。这些记述不足以证明尧舜时代已有拜手稽首之礼,却可以证明作者对西周的礼仪和语言习惯还相当熟悉,他们的记录符合西周时代通行的惯例。

  《逸周书》所见西周人常用的最高礼节也是“拜手稽首”。其中《酆保解》、《小开武解》、《宝典解》虽都提到周公对成王拜手稽首,但这三篇大概出自战国人之手,可以不论。《世俘解》、《祭公解》两篇,一般认为是西周文献,文中所记“拜手稽首”之礼无疑反映了西周事实。《世俘解》很可能就是孟子提到的逸《书》的《武成》篇。文章写道,周武王克殷后,自辛亥至癸丑连续三天举行向上帝和祖先“荐俘”的仪式:

  辛亥,荐俘殷王鼎。……癸丑,荐殷俘王士百人,籥人造,王矢(陈列)琰,秉黄钺,执戈。王奏庸大享一终,王拜手稽首。

  此处“拜手稽首”的对象应是代表庙中祖先接受“大享”的神灵代理人“尸”。周族有立尸像神之俗,这些神灵代理者接受献酒后,主祭者要向他们施拜表示感谢。《祭公解》主要记录执政大臣祭公谋夫在病危时刻对周穆王的告诫之辞,文中三次说到“拜手稽首”:

  祭公拜手稽首曰:“天子,谋夫疾维不瘳……”

  祭公拜手稽首曰:“允乃诏,毕桓于黎民般……”

  王拜手稽首党言。

  末后一条是说穆王感谢祭公的“党言”(即“谠言”,直言)教诲,向其行最高礼节。这与《尚书·洛诰》所记成王向周公拜手稽首并说“拜手稽首诲言”的情况相同,可以确信是对西周拜礼情形的真实反映。

  《诗经》中的相关描写也可以与上述记载相互印证。《诗经》未见“再拜稽首”而只提到“拜稽首”和“稽首”。《大雅》的《江汉》后三章很像是由册命文书改成的韵文,其中“虎拜稽首,天子万年”、“虎拜稽首,对扬王休”与西周晚期金文反映的拜礼完全相合。《小雅》的《楚茨》诗通篇描写祭祖场景,最后一章说到“既醉既饱,小大稽首”。此章意思与上章“诸父兄弟,备言燕私”相联,“小大稽首”的主语就是参加祭祀的“诸父兄弟”。《楚茨》里的主祭者为公卿一级贵族。“诸父兄弟”即族人向公卿行稽首之礼,是否意味着西周时期的公卿还不配享受下级的“拜手稽首”?联系西周金文殿敖簋盖所说器主向“史孟”“稽首”的事例来看,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以上金文和《诗》、《书》的记载,说明拜手稽首是整个西周时代通用的最隆重的礼节。在肯定这一基本事实的同时,也另有一些不合通例的现象。

  《尚书·顾命》是公认的西周重要文献,其中两次提到“再拜稽首”:

  宾称奉圭兼币,曰:“一二臣卫,敢执壤奠。”皆再拜稽首。王义嗣德,答拜。太保暨芮伯咸进相揖,皆再拜稽首,曰:“敢敬告天子……”

  西周金文百余条拜礼资料从未提到的“再拜稽首”,何以会在《顾命》中反复出现?如果再拜稽首是西周时兴的最高礼节,为什么它在大量的金文资料中毫无反映?此外,《顾命》说康王在接受以成王名义发布的册命时只“再拜”而不稽首,与我们在《尚书·洛诰》和《逸周书·祭公解》中看到的周王向大臣“拜手稽首”的情况差别很大,难道周王对大臣可以拜手稽首而在接受父王的传位遗命时竟会报以更轻的礼节么?笔者认为,如果《顾命》的这些可疑之处不是由东周人改动西周史官原文造成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新王即位这种特别重大的典礼中,诸臣可以采用平时不太常用的再拜稽首之礼向新王表示特殊的礼敬。要之,《顾命》的“再拜稽首”在当时属于特例而非通例。

  《逸周书》的《克殷解》主要记述周武王克殷后举行的各种仪式,学者一般认为是西周文献。该文说,商贵族迎接周武王以及武王告神、即位时也曾“再拜稽首”:

  武王乃手太白以麾诸侯,诸侯毕拜,遂揖之。商庶百姓,咸俟于郊。群宾佥进曰:“上天降休!”再拜稽首。……

  王入,即位于社太卒之左,群臣毕从。……武王再拜稽首,乃出。

  司马迁在《史记·周本纪》里采用了这两段史料,对“再拜稽首”字样都一一照录。根据上面所说的理由,这里的“再拜稽首”后人敢乱改动?可以视为商周易代、新王即位时,流变更加隆重的特殊礼仪。

  此外,《逸周书》的《尝麦解》、《本典解》两篇各有一次说到西周大臣向周王“再拜稽首”;《穆天子传》说到河神主祭者伯夭(卷一、卷四)、奔戎(卷三、卷五)、诸侯逢公(卷五)向河神或穆王“再拜稽首”,该书另有“再拜顿首”(卷一)、“再拜空首”(卷五)等奇怪的说法。这些文章通篇看来文辞不古,所说礼仪活动没有什么特殊性却言及“再拜稽首”,与西周金文常见的最高礼节大相径庭,可以确信是东周或更晚时代人的手笔,对于研究拜礼的演变历史没有太大参考价值。是流变还是礼崩乐坏?

  上述事实表明,西周时代流行的最高礼节是拜手稽首,再拜稽首是后期流变的礼节。一个时代的礼仪制度不可能涵盖一切,而的例外行为不能否认通用礼制的存在,恰恰是以自己的个别、少见和异类证明了当时还有一套大家公认的惯例。不妨再对照更罕见的“三拜稽首”作些分析。西周中期的农卣(《集成》05424)铭文末段所谓“农三拜稽首,敢对扬王休,从作宝彝”,表面看符合铭文通例,其实“三拜稽首”属于农的个人行为,根本不具有礼仪上的典型性和代表性。据铭文前段所说周王命令农的上司“毋俾农弋(特),事(使)厥友妻农”,可知农在得到周王的奖赏前还没有妻室;而且王的赐命也不是直接向农发布,只是要求农的上司给他赏赐。这个身份比较卑微的“陪臣”和鳏夫,对天子特别关照他的婚娶并得到一些小恩惠感到无上荣耀,他的“三拜稽首”反映了小贵族攀上天子以后大喜过望、不知所措的心情,这是个很特殊的个例。春秋时期仍然有人行“三拜稽首”之礼,事见《左传·僖公十五年》:秦、晋在韩原大战,晋惠公被生俘,晋大夫听到秦穆公不会加害晋惠公的承诺后,向秦穆公“三拜稽首”并要求他牢记诺言。这里的“三拜稽首”是特殊情势下实施的非常规礼节。零星出现的三拜稽首不具有通行性质,但它在表达礼敬方面当然比拜手稽首和再拜稽首更显得隆重。再拜稽首是西周后期流变或时兴的最高礼节。与西周金文和其他西周文献中大量的“拜手稽首”事例相比,再拜稽首在西周不能说是不成气候的礼节。

      编者按:转帖自  一介老师的博客,文章源自社科研究?原作者充满了怀疑和不确定,拜礼等这是杂仪,而非礼制,何来孰轻孰重?当是后来认为的以仪呈禮也。故部分再润色完善,对“再拜稽首”作具体说明,周制大礼拜手稽首,是先空首,再稽首,是先礼,再更加恭敬稽首贴地。后来就演化为再拜稽首,是谓两个稽首,以示更加隆重,还是为报拜而毋庸置疑的。再拜顿首、空首都是属于报拜也。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908f74d0101dpsl.html 丁一介老师博客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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