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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吟了两句诗却写不出下句,欧阳修随口替他补全,化腐朽为神奇

写诗难,难就难在诗的意境永无止境,诗的高妙之处难以穷极。所谓“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说的就是为了写好诗中的关键性的字词,苦思冥想,把胡须都捻断了好几根。所以,大诗人贾岛才会说“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可见要写好诗,是多么地不容易。

不过这样的难,只有精于诗作的高手才能体会。对于初学作诗者而言,写诗卡壳,写不下去,原因或许仅仅是因为才情不足,腹中空空罢了。一般而言,对古诗浅尝辄止者,最容易遇到的问题就是将诗“写死”。所谓“写死”,就是堆砌俗语滥辞,毫无意境可言。这样写出来的诗句,一开始就已经僵死,因此很难继续往下写。因为一开始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全诗的谋篇布局,如果硬要往下写,往往就会闹出很多笑话。

宋代有一位秀才,就曾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这位秀才写了两句诗,发现写不下去了,于是就搁笔苦思。他走路的时候一直吟诵那两句诗,就好像当年贾岛的“推敲”典故。恰好,这一幕被路过的大诗人欧阳修看到了。欧阳修不禁哑然失笑,但又十分欣赏秀才勤勉好学的态度,于是送了秀才十个字。秀才拿到这十个字喜出望外,他原来的那两句诗,也一下子化腐朽为神奇。自己的10个字,加上欧阳修送的10个字,拼成了一首绝妙好诗。

一首烂诗,是如何被欧阳修点铁成金的呢?为什么欧阳修随口一接,就把一首“死诗”写活了呢?让我们先来看看秀才写的那两句诗:

远望一枯树,两个干树桠。

如此直白,如此大白话,根本看不出是诗。如果算是诗的话,充其量也就是首打油诗,但是又缺乏打油诗的诙谐和妙趣。如果顺着这个思路往下写,恐怕后两句就应该是诸如“风吹不折断,雨浇不生叶。”大抵可以表明这枯树虽枯,但不惧风吹雨打。又或者可以从树枯而心不枯,枯树也能孕育新生命入手。但不管从那个角度入手,由于前面两句写得太烂,后面委实难接。

然而欧阳修却一反惯常之思维,另辟蹊径,为这首诗注入了新的灵魂。前两句写枯树,已经是写到无法继续,如果继续将想象限制在枯树本身,定然难有突破。因此,首要就是突破枯树本身的意境,同时要起死回生,把枯死的树写活,最后还要提升全诗的主旨,赋予一定的生命感受和哲思。欧阳修信手拈来,写下了十个字:

春来苔是叶,冬来雪作花。

真是妙笔生花!诗写活了,枯树也写活了。不仅写活了,而且倾注了冬去春来的时光感受,赋予了枯树天然的佳趣,让全诗诗意盎然,美不胜收。如此一来,这首诗美不胜收,且富于哲思,给人以深切的美感体验和生命之思。

为什么欧阳修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其实这除了因为欧阳修有文才之外,与欧阳修的精神境界,人格修为,都是分不开的。写好诗,绝对不仅仅是文字功夫,更是一个人生命情感和人生哲学的体现。所谓,人品即诗品,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仔细品读欧阳修的诸多名作,就会发现他的人生格局是远高于一般文人的。《醉翁亭记》中,欧阳修写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让我们见识到文人雅士的大格局。《玉楼春》中“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首次提出了人世间的情与痴,和风花雪月的外景无关,而是一种内心的坚守,戳中了不少人的泪点。《浪淘沙》中的“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则让我们见识到一代文豪面对不如意的从容。这些,都是体现在诗文中的人生格局。

同时,这种格局也体现在生活上。路遇一个秀才,欧阳修愿意亲自指点他的诗作,也体现了欧阳修对后辈学子的态度。欧阳修主考科考时,先后录取了苏轼、苏洵、曾巩等人。当他看到苏轼的文章时,写了封书信给好友,称:“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也”,因为这句话成语“出人头地”诞生了。面对真正的人才,没有半点怕人家压过他的想法,所以欧阳修能坐稳唐宋八大家的第三把交椅。毕竟无论是人品还是才华,他都是两宋文坛的佼佼者。这样的文人,怎能让人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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