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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中的女人‖:(3)梦断锦帏空悄悄

徐建华

      她们不是有济世之志,便是有匡世之才、倾城之貌。她们都有过美好的初心,比如报恩、比如相夫教子、比如琴瑟和谐。然而,报恩的人到终了也脱不了身,贤妻良母不得不为国事操心,恩爱夫妻不是阴阳相隔,就是劳燕纷飞。细思量,实在可叹!

      貂蝉(第8回,第19回出现)。貂蝉本是司徒王允家的歌伎,“年方二八,色技俱佳,允以亲女待之。”这个出身低微的女孩子因为漂亮与歌舞技艺超群,主人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这女孩子是那种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在司徒王允为董卓专权而伤脑筋的时候,她忧主人之忧,愁主人之愁,主动献出自己,用美人计离间董卓和吕布的关系,最后成功铲除歼雄董卓。她后来成了吕布的侍妾,白门楼吕布殒命之前,她还劝吕布“将军与妾作主,勿轻身自出。”让他坚守不要出城迎战大敌,吕布于是成天与夫人、貂蝉一起喝酒解闷。吕布的手下人恨吕布只顾念妻子,不管大家的死活,乘吕布在梦中将他缚了献给曹操。吕布死后,貂蝉不知所踪。

貂蝉为主人分忧,勇于献身,实在是一个奇女子。一个弱女子,把自己当作武器,深入虎穴,把董卓与吕布玩弄于股掌之间,还保全住自己成为吕布的爱妾,这要有怎样的胆识?董卓因她而亡,吕布的死也和她不无关系,倘若她能苟活下去,回顾自己生命中男人的结局,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也许间谍的心思是普通人难以揣摩的。

     二位吴太夫人。她们是姐妹,都嫁给孙坚为妻。大吴太夫人是孙策、孙权的母亲,辛弃疾说:“生子当如孙仲谋”,孙仲谋就是她的次子孙权。大吴太夫人(第29回)出现时,孙策病重将死,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吴太夫人,忍受丧子之痛,宣长子遗诏告诉周瑜等辅佐次子孙权。而后,她在东吴的政治生活中发挥着作用。曹操“命孙权遣子入朝随驾”,就是叫孙权送一个儿子去皇宫跟随皇帝,实为人质,在孙权犹豫不决时,“吴太夫人命周瑜、张昭等面议”,并支持周瑜“不如勿遣”的决定。(第38回)。不久,大吴太夫人病逝,临终前她回顾了自己一生,一嘱臣僚们同心协力辅佐孙权;二嘱孙权“事子布、公瑾以师傅之礼,不可怠慢。”还嘱孙权善待小吴太夫人,善待妹妹孙尚香。她说:“吾死之后,事吾妹如事我。汝妹亦当恩养,择佳婿以嫁之。”为了孙吴,她真是操碎了心,春蚕到死丝方尽。

43回,在孙权被舌战群儒的诸葛亮鼓动得心神不宁、又进退难决的时候,小吴太夫人提醒他:“汝何不记吾姐临终之语乎?”“先姊遗言云:'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今何不请公瑾问之?”她继承姐姐的遗志,辅助孙权。她还定夺了一件大事:相中刘备为女婿,当真把女儿嫁给刘备(第54回)。后孙权以小吴太夫人病危为借口,把妹妹从刘备处召回(61回),为娘的本想女儿终身幸福,但时势不是她能够控制得了的。

江南二乔。大乔和小乔是乔国老的一对国色天香的女儿,大乔嫁孙策为妻,小乔嫁周瑜为妻。曹操在铜雀台竟工典礼上大宴百官时说:“如得江南,当娶二乔,置之台上,以娱暮年,吾愿足矣!”第28回孙策临终之前,嘱夫人大乔道:“吾与汝不幸中途相分,汝须孝养尊姑。早晚汝妹(小乔)入见,可嘱其转致周郎,尽心辅佐吾弟,休负我平生相知之趣。”半句话表示不舍,几句话都是托付。而小乔在《三国演义》中未见正面出场,诸葛亮在给周瑜吊丧时祭文中有言“吊君丰度,佳配小乔”。孙策死时26岁,周瑜死时36岁,这两位绝代佳人都年轻孀居,纵然夫妻情深意笃,怎奈红颜薄命如斯。

刘备夫人孙尚香。第38回大吴太夫人临终时托付孙权,要“恩养汝妹”,“汝妹”指的就是孙权同父异母的妹妹孙尚香。她确实得到恩养,房间“枪刀镞满,侍婢皆佩剑悬刀”,足见兄长对她是宠爱的,她的生活是任性的。但是,在男人的利益面前,她也没有免除被利用的命运。先是以她假许刘备,结果弄假成真(54回)。再刘备逃回荆州,她又被刘备语言相激,跟随并保护刘备脱险(55回)。后孙权又以小吴国太病危为借口,骗孙尚香带七岁阿斗回娘家。结果先有赵云、后有张飞追回阿斗,并杀死东吴接她的军官,使得她回到娘家之后,再也没有机会回来和刘备重逢(61回)。而刘备后来又纳吴懿的妹妹为王妃,生刘永、刘理,把孙夫人这件曾让他乐不思归的“衣服”轻松脱下了。这个骄傲的公主,一生就这样被自己的哥哥和丈夫利用,又何曾主宰得了自己的命运。

孙权弟弟孙翊之妻徐氏。这又是个奇女子,她善于占卜。知孙翊出门会遭难,结果真的被手下妫览、戴员杀害了。他们不仅嫁祸于人,妫览见徐氏貎美,还企图强娶为妻。徐氏以“夫死未几,不忍便相从”为借口,许在晦日(月末)“设祭除服后再成亲”,先把仇人安定下来。而后一边派人去江东告诉孙权,一边调兵遣将准备复仇。她于月末身着重孝,先后将妫览、戴员引至密室,而后让刀斧手杀之以祭亡夫之灵。等孙权兵到,她已完成复仇大事。后被孙权接回家中养老,被人们称为“东吴女丈夫”。只是这个女丈夫,从此之后就是丈夫,把所有困难要自己扛了。

《三国演义》中的女人,虽然各有各的不幸,但东吴的孙家的女人似乎有所不同。一是她们都得到丈夫的爱,有正常的家庭生活。二是她们参与丈夫或儿子的事业,并发挥着影响,没有受到作者或后人的诟病。这样看来,比较不幸的还是刘备的孙夫人,虽然去国是另一国主母,归来是本国的公主,但是,谁真正把她当人待,谁真正在乎她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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