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报

郑文生刻

　　曹丕、曹植是曹操诸子中最赚得后世声名的两位。曹操死后，曹丕继位，后废汉献帝以自立，为魏文帝。曹植字子建，后封陈思王，李白诗“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中的“陈王”即曹植。

　　若论“综合素质”，曹植远逊曹丕，此于曹植私开司马门和醉酒不愿受命领兵救其叔曹仁二事已足见之——哪有如此意气用事、缺乏理性而可为命世之才的？而曹丕政治军事才能有其父之风，自非曹植可比。曹丕是篡汉自立的，但相比历史上其他一些篡位之人，要算仁厚了。曹丕篡汉后，并没有对汉献帝斩草除根。汉献帝退位后封为山阳公，又活了十四年乃卒。对那些誓死不仕新朝的汉朝老臣，比如杨彪，曹丕也能相容，一直以礼相待。而杨彪的儿子杨修的运气就没有他老子那么好了，仅仅因为爱耍个小聪明，就被曹操给杀了。明人张溥曾赞曹丕曰：“至待山阳公以不死，礼遇汉老臣杨彪不夺其志，盛德之事，非孟德可及。”

　　中国正统的史书固然崇尚“成王败寇”，民间却往往同情弱者。曹丕、曹植皆能诗文，文学史上以二者加其父曹操谓之“三曹”。由于在嗣位之争中，曹丕胜出，而曹植败北，故“文帝（丕）以位尊减才，思王（植）以势窘益价”（刘勰语）。民间多扬植而抑丕，“才高八斗”最初说的就是曹植，语出《南史》中记载的谢灵运的话：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还余一斗天下人共分。不过，文人的疯话只宜作为掌故来讲，不宜作为对历史人物进行评判的依据。另一个扬植抑丕的“佳话”则是“七步成诗”。这只能说明曹植才思敏捷，成文速度的快与慢亦不足作为判断诗文优劣的依据。

　　其实，曹丕的文学成就不输曹植，一篇《燕歌行》，即是曹植断断做不出的。还是文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里说得客观公允些：“魏文之才，洋洋清绮，旧谈抑之，谓去植千里。然子建思捷而才俊，诗丽而表逸，子桓虑详而力缓，故不竞于先鸣。”刘勰虽对曹丕推誉有加，然大抵还是认为丕、植各有长短。到了明末清初思想家王夫之那里，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在《姜斋诗话》中说：“曹子建铺排整饰，立阶级以赚人升堂，用此致诸趋赴之客，容易成名。伸纸挥毫，雷同一律。子桓精思逸韵，以绝人攀跻，故人不乐从，反为所掩。子建以是压倒阿兄，夺其名誉。实则子桓天才骏发，岂子建所能压倒耶？”王夫之甚至在《古诗评选》中将曹丕尊为“诗圣”，讥曹植诗为“蠹桃苦李”，简直认为植“去丕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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