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多年之后,恰是一个阴雨的秋日,我又一次前来探寻南唐二陵,去寻思那曾经令无数江南才子流连的故国小楼与昨夜东风。南唐二陵,80年代便已对外开放,只不过当时规模很小。如今经不断改造升级,早已今非昔比。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由于保护不足,墓室曾经的精美纹饰和壁画,几乎已看不到了,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墙面色彩和线条。
陵区设有陈列馆,内有墓室文物。南唐二陵共出土遗物近600件,为研究五代十国时期的帝王丧葬制度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南朝陵墓石刻是六朝文化的珍品,也是中国石刻艺术中的瑰宝,在整个中国石雕艺术史上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它上承秦汉,下启隋唐,与同时代的北朝石窟艺术遥相媲美。
在陵区西面又发现有两墓墩。2011年,南京市博物馆的考古专家们对其中的一座古墓进行了发掘,专家们在陵墓中发现了一段小腿骨,经过测定是一个体质比较弱的成年女子,而且古墓中还发现了发簪等许多女性用品,推测墓主可能是大周后。而在三号墓近傍有一个大土墩,专家们怀疑这里有可能就是后主李煜为自己预留的与大周后合葬的墓地。遗憾的是,李煜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
陵园内新设了一条词牌长廊,由不同书法家抄录的中主与后主的词有数十首,南唐风物与故国情思,在一条条华丽的词牌上,若隐若现。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大凡是文艺青年,没有不推崇李后主的,不是他的风光帝位,而是他的才华。李煜虽对政治一窍不通,但其艺术才华却非凡人可比。精书法,善绘画,通音律,诗与文均有一定造诣,尤以词的成就最高。千古杰作《虞美人》、《浪淘沙》、《乌夜啼》等词,至今仍熠熠生辉。在政治上失败的李煜,却在词坛上留下了不朽的篇章,被称为“千古词帝”。王国维先生《人间词话》称:“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
而李煜的文风又是继承了谁的呢?他老爸李璟便是词文诗画的高手,“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象这样的千古佳句,便是出自其老爸李璟之手,不难看出,两者的词风传承。只不过,李煜则在继承乃父诗风的基础上取得了更大的成就。谭献《复堂词话》:“后主之词,足当太白诗篇,高奇无匹”。
李璟有众多子嗣,却偏偏不听劝阻,将轻浮放纵的老六李煜立为太子,正可谓“词帝的爸爸最爱词帝”,误了王朝,却成全了词帝。一如《虞美人》这般泣血绽放的千古绝唱,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二陵前的凤凰池荷花已衰,恰似那亡国之恨,在这阴雨下的秋日。脑子里时时都是那《虞美人》的词调,犹如王菲来到了这里,曲词优美,欲罢还休。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江南小王朝的日子总是安逸与凄苦混杂着,那要么欢乐,要么忧伤的文艺腔,却早已在此植根,风吹不去,雨打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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