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科学的考试评价方法改进学校考试

 

   李奕、张警鹏、郑启跃

  (北京市教育委员会，100031)

 

[摘  要]中小学考试及对考试分数的使用，存在一定的误区。用科学的考试评价来推进学校考试改革，让考试发挥促进学生发展、教师提高和改进教学实践的功能，才能使考试真正成为实施素质教育的有效手段。将考试评价的科学方法推广应用到学校考试实践，开展教育考试测量基础知识培训，更新教育考试观念,提供考试数据处理的统计分析工具，提高教师考试评价分析能力，使考试发挥学业诊断作用，能够促进中小学加强教学针对性和有效性，提高学校教育增值服务水平。

 

[关键词] 考试评价方法  学校考试  学业诊断  学生发展

[作者简介]

李奕（1968－）男，汉族，北京教育委员会基础教育处处长，中学特级教师，北京教育考试院高考评价研究课题专家组成员，主要从事基础教育管理与课程评价研究。

张警鹏（1948－ ），男，汉族，研究员，北京教育考试院聘为考试评价专家，负责北京市高考、中考、高中会考评价研究工作，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访问学者，主要从事考试评价研究。

郑启跃（1960－），男，汉族，北京教育考试院考务处处长、主任编辑，北京教育考试院考试评价研究课题组负责人之一，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访问学者，主要从事考试管理研究。

 

考试，作为课程评价的手段之一，是中小学教学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教育部《基础教育改革纲要（试行）》提出“改变课程评价过分强调甄别与选拔的功能，发挥评价促进学生发展、教师提高和改进教学实践的功能”，对中小学考试改革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在中小学考试实践中，至今仍有成绩排队、以分数论成败的现象。教育离不开考试，但教育绝不能只是为了考试。正确认识考试，恰当运用考试，科学分析考试，真正发挥考试促进学生发展、教师提高和改进教学实践的功能，是亟待解决的教育现实问题。

一、学校考试要充分发挥学业诊断的作用

1、对学校内部考试的基本认识

中小学在运用考试的教育实践中，长期缺乏对考试的研究，是一个普遍现象。多数教师对考试的认识处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状态，知道考试能够检测学生的学业成绩，却不太清楚考试测量的实质，也不太清楚考试本身固有的局限性。对考试的相关问题，比如：考试为什么能够起到检测作用、该怎样准确检测、检测的结果能够说明什么、怎样有效利用检测结果来指导教学和促进学生发展等问题，认识上含糊不清，行为上有失规范。一般人都以为考试的结果就是分数，似乎分数就代表了学习好坏；看重考分数高低，不清楚量化形式下所能够表达的学生心智特质；简单地用考试分数来评价学生的学业成就，不会科学分析考试结果形成的内在原因。长此以往，致使考试盲目、缺少分析、没有诊断，使考试行为偏离考试的教育目的。

事实上，考试以笔试的形式来测试学生学习后所形成的学科心智特质，学校设置考试的基本目的是要了解学生的学习状态，以便有效实施教育、促进学生更好地发展。考试，不可能将课程的全部知识和要求列示出来考查学生，总是用试题样本的组卷形式来考查，考查的内容具有抽样属性；试题命制受到命题者教学理念、课程思想、测量知识的制约，带有一定的主观性、随机性；考试时，学生将学科心智特质转化为显性的考试反应行为，表现在每个试题的解答上，也受到应试者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判分时，根据学生每题作答情况给予评判记分，而在合计卷面总分时，也就模糊了学生在每个试题上的差异表现。可见，任何一次考试，都带有特定的局限性。在使用考试成绩时，以考试卷面分数来表达学生的学业成就，是有特定条件的，是在模糊了学生学科心智特质在具体测试项目上的表现为前提条件下，卷面总分才对学业水平有一定的解释力。作为经常使用考试手段的教师，对考试的基本特性要有基本的认识：

（1）学校内部考试的基本目的，是通过测量的方式以了解学生学科心智特质。学生的心智是发展的，考试不是为了“贴标签”，更重要的是通过考试分析以发现学生的学业心智特点、学业优势与弱点、学习行为的长处和不足，以便有的放矢施加教育，帮助学生扬长补短，促进学生有效、协调发展。

（2）设置考试的原理，是通过学生解答试题的显性行为，以解读学生学科心智特质状况。人的行为受心理作用的支配，这是考试存在的心理学基础；学生的考试行为可能存在偶然性，而“偶然性中孕育着必然性”，这是考试存在的哲学基础，表明考试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反映学生心智发展的规律性。

（3）从考试的本质来看，考生在测试项目上的反应状况，更接近学生心智特质的真实。

考试以计分的形式对学生在试题上反应行为进行量化，其实质，是将测试项目所考查的学生学科心智特质在某方面的表现状况，划分为不同的等第，以表达出层次差异。

（4）将每题的得分，合计为卷面总分，用来代表学生学科学业成就的整体水平，这一综合过程，既合理又有局限。同时，考试分数作为学生学业水平的代表值，本身也存在某种误差。

（5）考试卷面总分的代表性，是在模糊了学生心智特质的内容差别基础上呈现的，而被抹杀的，正好是学生在解决某个具体问题时所表现的鲜活个性特征。考试成绩与学生学业水平的客观必然联系，更主要反映在学生对同类测试项目的综合反应上。对考试数据进行分类分析，实现考试的诊断作用，既是实现考试目的必要客观条件，也是教师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如果将考试沦为“贴标签”行为，这就异化了考试功能，不仅伤害学生发展，教师也处于教育迷茫，有悖于学校实施素质教育。有人将考试与素质教育对立的看法，虽然过于绝对化，但学校考试没有得到科学的改进与合理运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重要的现实原因。在教育实践中，很多人误以为，考试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分数，而考试分数似乎也就表达了学生学业水平和教学质量高低的全部意义。这种误解导致有些人只追求考试分数，反而漠视原本所要了解学生学科心智特质状况的考试目的，将考试脱变为弃本求末、本末倒置的教育行为。这种不良的教育现象，干扰了实施素质教育，需要及时纠正。

2、合理运用考试结果

长期以来，考试中满足于比较考试成绩的高低，至多使用平均成绩作一点有限的考试分析。只求考试结果，不能够分析形成考试结果的内在原因，使考试逐渐演变为背离教育目的的行为，对教育教学带来诸多负面影响。由于长期漠视测量结果量化指标的客观含义，也冲击了教育考试本身的丰富内涵，抹煞了考试的教学诊断功能，在一定程度地异化了考试在教育过程中应有的教育作用。某些学校盲目地应对考试，过分追逐考试，以考试为目标实施教学，明显带有“应试教育”的色彩。

当学校考试长期只用考试总分作为甄别学生标准的情况下，就逐渐丧失了关注翔实考试数据的兴趣。当前，学校对校内考试工作的处理，一般都没有收集翔实的考试数据，更没有对考试数据作统计分析，忽视考试统计的数量关系之中所隐含的教育信息，使考试难以发挥对学生学业的诊断作用，教学就缺乏针对性。只比较分数高低的考试，对教学的反馈作用徘徊于低水平的层次，构成了制约学校教育质量提高的重要因素。

当然，收集考试中各个测试项目上反应的原始数据，是一个细致麻烦的工作；对考试原始数据的统计处理，又需要应用统计计算工具；以考试数据为基础的考试评价分析工作，还需要教育统计与测量理论的支撑，对学校来说存在一定的困难。教师长期疏于借助考试的量化基础来分析考试结果，致使教师们不懂分析考试的科学方法，考试只能是比一比成绩高低，对考试结果只能泛泛而论，教学缺乏针对性。这种考试现实，似乎成为学校教育的“集体无意识”。

其实，考试成绩无论是相同还是不相同，其分数的内在构成因素是不同的，它隐含了学生不同的学科心智特质差异。使用考试分数，更重要的是深入和客观地去解释所测度学生在学业方面的心智特质，分析构成卷面成绩的学生学科心智特质的不同原因，深刻认识学生认知心理规律及个性特点，凸显考试的诊断功能。

合理的应运用考试结果，需要通过考试数据的分析，得到正确的评价意见，联系教学、反馈教学、反思教学和检讨教学，从中发现教学长处及软肋。用科学的考试评价分析方法，去挖掘考试的结果所蕴含的教育信息，充分利用考试所测度学生心智特质的测量结果，以发挥考试的教学诊断功能，才能够体现考试的本真价值。

3、发挥考试的诊断功能

改革考试，要进一步发挥考试的教育评价功能，必须找回考试原本就是量化测试的存在基础。观察学生在考试试题上的反应状况，是考试的基本特征；由学生考试的显性行为去推测学生内在心智特质并估计其水平，是考试的基本科学原理。如果抹杀了考试项目的反应状况，同时也就使考试结果失去了应有的意义。在学校教育考试实践中，应该对考试中每一个测试项目的原始数据进行收集和整理，并通过科学的统计分析以发现隐藏在考试数量关系中的教育信息，这是学校正确利用和发挥考试功能的一项基础性工作。

面对学校考试现状，急切需要更新考试评价理念，培训教师提高考试评价分析能力，以全样本考试数据统计分析为基础，提高学校考试分析信息技术能力，定量与定性相结合，推广考试评价研究成果，利用考试数据分析学生内在心智特质的差异性，促进考试正确发挥检测、诊断和指导教学的作用。学校正确运用考试手段，使考试成为促进学生发展的教育环节，让考试回归教育。

二、考试评价分析方法的应用价值

在我国考试研究领域，近年来最引人注目的研究工作是“考试评价”，特别是对高考的评价分析。从上世纪末，教育部考试中心以抽样的方式对高考数据进行采集和分析。其后，有多个省级教育考试机构陆续开展了高考评价工作。其中，尤以北京教育考试院开展全样本高考评价的研究（包括北京中考、高中会考的评价研究）更为深入。北京市从2001年开始高考评价研究，构建了较完善的考试评价思想和方法体系，形成了完备的操作程序，取得显著的研究成果，走在国内该研究领域的前列。

以考试数据统计分析为基础的考试评价研究，为各级各类考试的评价分析工作提供了研究范例，特别是为改进中小学内部考试提供了参照模式。考试评价思想和方法，能够促进学校考试发挥其应有的功能。

根据北京市考试评价分析研究工作的特点，探讨其在学校的推广应用价值，有以下几点意义：

1、考试评价研究中形成的指导思想，系统构建的指标体系、统计分析方法、工作程序及研究队伍建设的做法，对改造中小学考试，有借鉴意义。

考试评价分析工作，是在考试评价专家和教育测量统计理论指导下，从系统分析的角度构建了完善的考试分析指标体系、设计出考试数据的统计结构、评价工作程序；对全样本考试原始数据进行统计分析，形成完备的考试数据统计分析的统计表和统计图；组织学科专家，结合专家的学科经验及学识，分析数据报告，注重挖掘考试数据的内在数量关系，从试题和考生水平两方面提出评价分析意见，并对教学给出建议。

将考试评价的思想与方法移植应用于学校，可以完善学校的考试行为。过去，由于考试数据统计处理的技术障碍，学校难以实现对考试全样本原始数据的整理与分析，使得学校利用考试数据无法深入，仅限于使用平均分作简单的比较。如今，随着读卡机、网上阅卷的普及，数据收集难题基本解决；信息技术的普及，收集考试数据方便可行。此外，适用于学校处理考试数据的工具软件已经开发出来，能够便于教师操作使用。通过培训普及考试评价思想与技术，提高教师的专业素质，实现对考试客观深入的分析，促进教学具有针对性，指导学校改进教学、提高教育质量，有积极的现实价值。

2、定量分析与定性分析有机结合的分析思想和研究方法，能提升学校考试的教育理性。

考试评价是通过对考试实证性数据的分析，以考试数据统计的定量关系分析为基础，结合教师定性的教学经验，从试题命题立意、试题材料、设问方向、考生的心理反应等角度，以理性的科学的分析、判断得出评价结论。考试评价研究构建的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研究方法，能够促进教师深化对考试的认识，提升教师的教育测量专业素养，对于研究教学及考试活动，具有示范性和推广应用价值。

考试评价研究实践证明，评价分析思想和研究方法的应用，能够有效促进教师考试评价观念的转变，使得过去以评价指标为依据的“达标性评价”（发现优点的评价），逐步向以促进学生和教师发展、帮助师生寻找问题的“发展性评价”过渡。这种以发现问题、暴露缺点为目的的评价，就如同我们体检时一样，为我们清楚地了解自身状况，解决问题，健康成长提供有益的参考。“暴露问题的评价”中，考试数据的统计图表就是学生的“学习化验单”，教师结合自己的教学经验和学识，分析“化验单”对学生的学习状况得到准确的“学习诊断”，再依据教学要求开出“学习处方”或“教学处方”，在教学实践中进行教学“调理”。过去总是有人说，医生是“专业”，教师只能算是一个“职业”，其义所指是教学缺乏科学性，只限于教学经验层面。如果学校教育实践中能够以考试评价的数据“化验单”为基础对学生学习心智作科学的分析，以此指导教师的教学行为，就体现了教育工作的科学性、专业性。看来，教师的专业性需要科学的教学研究方法为奠基。

应用定量与定性的科学方法，避免了仅凭个人经验偏好所形成的偏见，能够客观反映学生的学业水平及其内在结构的不平衡性，较好地实现了对试题、学生水平的分析评价，并折射出教学过程和教学质量问题，得出的评价意见比较客观，具有科学性、针对性，便于科学地改善学科教学实践和帮助学生发展。

3、对学科考试内在结构分析的思路，能引导教师更加关注学生的心智发展特征。

考试评价研究，深入分析形成考试结果的内在因素，这样一种思想方法，对学校开展考试研究和分析，具有一般的指导意义。一方面，考试评价按试题及考生水平两种不同的评价视角、评价对象，对考试形成了两个类别的评价思路，不仅对考试的工具进行分析评价，还对由考试所反映考生的学科心智特质进行分析评价，发挥了不同的评价作用和功能；另一方面，考试评价不单只是局限于考试总分的比较，更看重深入到学科内在的知识结构、能力结构，去分析形成总分差异的内部原因，探讨学生学科心智特质的内在差异。这种从内在结构去分析考试的思路，突破了教师局限于学科知识考虑教学问题的思维定势，引导教师从学科能力结构、学生认知心理结构的内在因素去反思学科教学问题，能够促进教师强化“因素分析”的思维方法，更多地从事物内在的矛盾性去探讨学科教学和学生学习心智发展问题。

其实，在教育实践中往往存在只重教育结果，而忽视教育过程与教育内在因素变化之间的必然联系。从这一意义上说，考试评价推崇的内在结构化分类分析的思想方法，对改善教育教学行为具有普适性。在基础教育实践中推广考试评价分析思想，能逐步提高中小学教师对考试评价理论的认识，更新考试观念，帮助他们了解考试数据所蕴藏的教育信息，能推动一线教师分析学科教学的结构化问题，促进教师关注学生心智发展特征，使教育教学更加适应学生身心发展规律。

三、在学校推广考试评价分析方法的措施

1、开展考试评价培训

在推广考试评价方法过程中，要适度开展教育测量学、考试学、教育统计学基本知识的普及培训，重点开展考试评价的学科分析实务及操作技术培训。使教师了解考试评价理论、学科心理学基本知识；学会分析学科知识结构和能力结构，增进学科研究的意识；学习考试统计数据的分析技能，掌握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分析方法；活化教学经验，学会分析试题，了解学科心理测量原理，提高分析学生心理特质的能力。通过考试评价分析实践，促进教师专业素养的提升。

2、指导学校组织考试数据收集整理，提供统计软件。

评价专家指导学校组织考试数据的收集与整理工作，向学校提供考试数据统计软件，奠定考试数据分析的技术基础，帮助学校掌握先进的考试评价分析技术。促进教师掌握考试结构分类方法，学会数据处理得到考试数据图表，帮助教师学会读懂数据图表“学习化验单”的指标数值意义，提高利用定量数据图表分析教育信息的技能。提升教师研究考试、分析学生、诊断教学的意识，通过考试数据的客观意义，促进教师对考试的正确认识，更新考试观念，体验应用教育现代技术手段的作用。

3、指导学校开展考试评价研究，发挥考试的诊断作用，提高教学过程的针对性。

在学校组建考试评价研究课题组，加强对课题组教师进行考试评价工作的实务指导。使学科老师学会将考试数据统计图表中定量关系与自己的实际教学经验结合，挖掘考试数据的教育信息，将试题、考生水平与教学质量、教学过程联系起来，超越简单的甄别，从学科教学和学生学科能力内部发现教育问题，形成对考试结果的科学评价，提出“学习诊断”意见，开出教学改进的“学习处方”，提高教学的针对性。使考试真正发挥促进学生发展的应有功能。

4、通过考试评价实践，提升教师科学施教的能力，促进教师和学生共同发展。

开展考试评价分析的根本目的，是应用科学的方法实现对学生学习的准确诊断，便于更有效地促进学生发展。在改进学校教育考试实践中，推广应用考试评价的方法，促进正确认识和使用考试，能够提高教师教育测量和考试评价专业素养，提升教师因材施教、科学施教的能力，促进教师与学生共同发展。

从发展趋势看，21世纪的中国学校教育，一定会更加关注学生的学业心理发展。以科学的考试评价促进学校实现科学的教学诊断，强化教学的针对性，是关注学生个性发展的教学新起点。当前我国正在由过去的“生存型”社会转变进入“发展型”社会，人们对优质教育的需求愈加强烈，学校有责任“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学校要提高教育增值服务水准，势必需要清楚地把握学生现有发展状况，才能够有效促进学生发展。目前，政府愈来愈重视对基础教育整体质量的监测和评价。考试评价的系统分析方法，在教育质量监控体系中也应发挥重要的作用。无论是在控制领域和控制点的选择，找到不同地区、不同学段、不同时期影响的主导因素和可控因子，实施“过程控制、问题诊断、变量评价”；还是在考试评价的数据积累方面，考试评价工作的成果，在多个领域都有应用前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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