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失焦和模糊表达照片的情感

提问：

想请问叶老师，失焦的照片还能算一张好照片吗？怎么看待一张失焦照片？是作者有意为之，还是妙手偶得？谢谢！

摄影：罗伯特·卡帕（Robert Capa） 法国，诺曼底，奥哈马海滩，1944

叶梓老师回答：

我想给大家看一下上面这张照片，它是由著名的战地摄影师罗伯特·卡帕拍摄的诺曼底登陆。当时卡帕是跟着第一梯队的士兵到达了诺曼底，正在经历一场非常惨烈的战争。卡帕躲在一个很小的掩体后面，非常慌慌张张的就拍完了自己所有的胶卷，拍完以后他就赶紧回去，并且把胶卷寄回国内，给他的助理用来冲洗照片。这么宝贵的用生命换来的影像，他的助理却很粗心的调高了温度，把这一批胶卷基本上都毁掉了，除了11张照片以外，其中就包括上面这张幸存的照片。

由于卡帕在战地现场慌张的记录，也是由于他的助手在后期冲洗胶卷的时候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所以这些影像都有很明显的、很严重的模糊。你会很讨厌这些模糊吗？我想不会的。因为这种模糊感刚好就让我们感受到了战争现场的那种慌乱、那种残酷。这就是我想说的，如果你的失焦、你的模糊跟主题是相切合的，那么这种模糊就是美感。当时《生活》杂志在发表的时候就是把这种状况形容为稍微有点失焦。有意思的是在五十多年以后，史蒂芬斯皮尔伯格在导演《拯救大兵瑞恩》这个电影中为了尽力重现诺曼底登陆的现状，就一直在想办法重现卡帕所犯的这种失焦的错误，他甚至让摄影师去掉摄像机镜头的防水盖来达到卡帕的那种糟糕的镜头效果。

我总在跟同学们说，摄影是种艺术，所以它是没有黑白之分，没有能做不能做的分别，它只有应该做和不应该做的分别。如果失焦这件事情跟整个画面的主题是契合的，它就是一种美感。但是如果你的画面它本来就应该是以清晰为美的，那么你就应该踏踏实实的把它拍清楚。

不过反过来是说不通的，你不能因为你的摄影技术不过关，拍出来的照片总是有点模糊，然后就拿今天早自习的观点来狡辩，因为你所拍的那些花儿、那些静物、那些风景它们原本应该是清楚的，所以你就不能让它失焦。

最后回答徐欢同学的问题，这些照片是作者有意为之还是妙手偶得呢？都有可能。我们不去追究中间的过程是怎样的。·我们更关心的可能是最后的结果，失焦在这张照片里到底应不应该存在。想亲身体验一下失焦的美感的同学，建议大家去看一下《诺曼底登陆》这部电影，或者国内的电影《寻枪》，相信大家看完以后对我今天所说的会有更切身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