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道按】我们制作的十集纪录片《陈仓道》第九集《浴火重生》要讲述西汉公路建设的故事。近期在查询相关信息时发现，此公路工程负责人赵祖康先生曾写《旧中国公路建设片段回忆》（《文史资料选辑》第83辑,文史资料出版社1982年）一文，其中有对西汉公路建设的回忆。因在网上查找未果，只能在《孔夫子旧书店》购买了旧书。这是西汉公路修建的一手资料，为了避免被时间湮没，现整理、配图、制作成电子版，以便传播宣传。西汉公路起自西安，止于汉中，是沟通陕西中部关中平原与陕南汉中盆地的一条重要干路。汉中一带气候温和、资源丰富，是陕南富庶之区，又是兵家必争的战略重地。汉中北经凤县、宝鸡，向东可达西安，向西可经天水抵兰州，南通宁羌（现称宁强）、广元而至成都，东经安康、白河、渡襄樊而抵武汉。因此，西汉公路是连接川、陕、甘、鄂四省的交通要道。一九三三年经委会把西汉公路列为开发西北的交通设施之一。一九三四年春，国联顾问奥京斯基与公路处所派工程司及原浙江省杭徽公路总工程司孙发瑞会同陕西省建设厅郭某等前往踏勘路线。当时有两条路线可供选择：一条是由西安经鄠县（今户县）、盩厔（今周至）、齐家寨进褒斜道到汉中；另一条由西安渡渭河经咸阳、兴平、武功、扶风、岐山、凤翔、宝鸡再渡渭河越秦岭，经凤县沿旧北栈道故址而汉中。经踏勘后认为第一条路线工程艰巨，又无旧路可以利用，而后一条路线自西安至宝鸡段已筑有大车道，只要加以改善可以利用，故决定采用后一路线。接着由原浙江省工程公路局工程司吴必治带领三个测量队，以三个月时间完成测量及路线设计。同年九月，成立由公路处直接领导施工的“西汉公路工务所”，由吴必治担任总工程司。后因调回浙江，经我与陈体诚商量（陈仓道注：当时，赵祖康任全国经济委员会公路处副处长，陈体诚为处长），改派孙发端接充。吴、孙两人对公路及桥梁工程都较有经验。同年十一月，全路设三个总段，由张佐周等三人担任总段长，每段管辖八十公里，总段下设分段和监工站。这次修建的西汉公路实际是从宝鸡到汉中，长二百五十四公里（后因陇海铁路兴筑，又继续修筑了宝鸡到凤翔一段）。西安至宝鸡段长一百六十公里，过去筑有简陋土路，可供一辆汽车及骡马大车通行，准备宝鸡、汉中打通后再行改善。从西汉公路宝鸡、汉中之间整个路线情况看，除南北两端宝鸡至益门镇五公里及褒城到汉中十五公里是一片原野，地势平坦之外，其余路线都在秦岭山脉中曲折盘旋，极为险阻。过益门镇进入山口，穿过大散关，秦岭山麓须绕十一公里的盘山路线才到达岭顶。往南从凤县东门（陈仓道注：应是西门）到留坝东门的八十二公里，群山夹崎，只有一径中通，险窄崎岖。这一段要经过两处山岭：一处是酒奠梁（相传刘邦经过梁顶时曾用酒祭奠）。从山的北麓盘旋八公里到岭顶，再下坡八公里到山的南麓；另一处是柴关岭，越岭路线也有七公里。再经庙台子（相传汉代张良辟谷处，有张良庙，为陕西省重点文物之一），继往南从留坝至褒城长六十四公里，这一段路线旧址就在古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北栈道，沿河的岩石上留有古代凿洞架木铺筑栈道的许多榫眼，其中画眉关、武河关、灰涧沟、观音碥及鸡头关等处都是峭壁陡崖，下临深谷，地势十分险峻。尤其以褒城北二公里的鸡头关，隔褒河与石门（峭壁上刻有“石门”二字）对峙，形成壁立的峡谷。山下褒河中有两块圆石，刻有“玉盆”、"衮雪“四个大字，相传是魏王曹操的亲笔。这一路段古迹较多，我和孙发端、张佐周等商量，既要把工程做好，又要妥善保存石门栈道（栈道又名”阎道“、”复道“，是在峭壁陡岩上凿孔、架木、铺板而成的一种道路）等古遗迹，为此公路线路原沿褒河西岸修筑，拟在褒城过河，但河面太宽，建桥工程较大，又因避免损毁”石门“古迹，因此改为鸡头关上游建桥过河，经石虎山脚处开着了两个山洞，全长六十六米，筑成后我请交通界老前辈叶恭绰写了”新石门“三字刻在山崖上。还有一位姓钱的工程司写了一首”绝壁森森立，寒波咽咽流。削平石虎脚，直下古梁州（汉中古称梁州）“，借以描绘该处工程艰险雄伟的景象。1936年新石门施工 摄影/张佐周
综观全路石方工程十分艰巨，沿线人口稀少，招工不易，石工尤为困难。因此除了一部分土方工程就地征工修建外，其余路基、桥涵工程，分别招标兴建。大包商裕庆公司承包石方工程，远至天津、保定等地招雇年在三十左右的青壮农民前来做工，公司规模在当时可说相当大，沿线工段所在地点，都设有他们的办事处，还延用了一批技术人员。鸡头关桥梁，原设计建造水泥混凝土拱桥，后因赶工，通车需要先以渡船应付，然后设计一座四十五米钢结构桁架桥，交上海建筑公司承包运料，运至工地施工建成。西汉公路员工在总工程司孙发端严于利己、廉洁奉公的影响下，上下一致，办事比较认真，对待包商在初估及验收石方数量等方面，力求实事求是。一九三六年六月，蒋介石下令限西汉公路年底通车，我在秋天再次上路视察，并派公路处工务科长赵履祺驻路协助，逐步解决招工、运粮、运料等困难问题。当我经过凤县时，正值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路经凤县、双石铺一带，大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对筑路人员也不敌视，路旁及民房墙上都刷有“打倒蒋介石，建设新中国”的标语口号。我和一些工程和事务人员对红军能够冲破国民党军队的层层封锁，战胜顽敌的巨大威力，内心感到钦佩。裕庆公司部分工人由于工程艰巨，又不堪公司的剥削，纷纷逃散，公司老板周某因承包该项石方工程，认为赔累太大，屡请增加石方单价，我没同意，最后酌发一部遣散费，责成他把工人送回老家。是年十月以后，赶工最紧张时，到工人数达两万多人，工程进度较快，但要按规定工程标准施工，年内完成有一定的困难。经与所内主要工程人员商量后，我同意把开山凿石地段路基宽度暂时缩小，鸡头关山洞及少数郊大的桥梁，可暂时用便桥便道通车。全线员工也为了应付蒋介石这种不顾事实、限期通车的严令，把部分其他工程也酌量暂时降低标准，这样才算于十二月二十六日举行试车。当第一辆卡车驶抵汉中时，汉中的行政督察专员张笃伦向蒋介石报功，得到了蒋的“传令嘉奖”。1937年鸡头关下新石门 摄影/张佐周
一九三六年，西汉公路继续赶办未完工程，择要加铺路面，建造过水桥及鸡头关大桥等永久性工程。四月下旬，鸡头关山洞开凿完成，开山路基都按照规定标准拓宽。至于西安到宝鸡一段，也已由西汉公路工务段派员测量，另辟正式公路，全部工程于同年十月完成。鸡头桥施工，在西汉公路工务段撤销后，成立大桥工程处，由张佐周、刘秉先工程司等负责主管其事。1937年鸡头关大桥 摄影/张佐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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