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时光,在如歌如烟的岁月里,静静地流淌着,季节也在不断地更替,经过了杏花春雨江南,迎来了骏马秋风冀北,走过了四季,走过了我自己,凄厉的北风呼啸吹过,仿佛为冬天讴歌,雪花那个飘飘,我也习惯了流浪在外,漂泊长江,越过长城,越过平原,背着行囊留下的痕迹是那白的山,黄的土,北国风光与冬天相遇,寒枝凝成冰霜,我从容地接受凌寒独自前行,不忧不惧,不知不觉间又转换了旅程,那是另一种风景,列车向南奔去。那里有速度,那里有淘金者,那里是风向标……
那是木棉花盛开的地方
南行的风吹来《大约在冬季》
不知在何时,就是在此时,生活和我如约了一次,隆冬时节,北风吹,雪花飘,人们都在准备着过年的货,我却又一次漂泊在长江上,逆流而上,坐船到了汉口江滩码头,然后匆匆忙忙过轮渡到武汉三镇的武昌火车站,踏上了向南的列车。
列车一路向南飞驰,这是在京广铁路上,我处在一个被拥挤的角落里,生活又如此逼真,享尽火车带来的汽笛声声,箱内的充斥着难闻的杂味,烟雾迷漫,伴随着人声嘈杂,我早已习惯了眼前的一切……
透过车窗外的风景,一会儿梯田,一会儿小溪,列车也不时地传来呼啸声,钻进隧道里穿越而过,我知道这是潇湘大地,惟楚是才,这里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洞庭波涌连天雪,也第一次看到芙蓉国里尽朝晖。
当列车的广播里传来前方到站是衡阳站,使我开始想起了那句“衡阳雁去无留意”,塞下秋风景色异 ,是多么的情景交融,迁徙的北方大雁,一路向南飞行,到了此地,就停止飞行,这里有回雁峰,著名的南岳衡山,这是一座历史上的重镇,气候分水岭,大自然法则中,大雁的生命观,就是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了,还有她那契而不舍对家的依依恋情,令人感动不已,“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列车继续向南飞奔而去,天涯游子的我,还要完成自己必须该做的事情。
在逶迤九疑山脉深处行驶的火车,更是让我心旷神怡,层峦叠翠,上出重霄,起伏不定,竹林葱茏,站立在火车上,仿佛置身于一副流动的、美丽的山水风光之中,令人陶醉不已,同时浑身也感觉到有点暖意融融了,我知道列车正在穿越南岭山脉,就是到了粤东地区了,我身处在中亚热带季风气候里,前面就是广东韶关,我们离京广线终点广州越来越近了。
历经了几十个小时不知疲倦的奔波,火车终于缓缓地驶进了广州站,暖风拂面而来,这时我感觉燥热起来,行走在站台上,周围人群里个个穿着单薄的奇装异服,女人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几乎都是爆炸式发行,戴着蛤蟆镜,而我发现自己是一个另类,有种异样的感觉,便马上脱去厚厚的冬装,迅速地拥挤在人群当中,走出了火车站。
图为:作者当年在广州火车站留影
快要过年的广州火车站,那广场上是另一番景象,五颜六色,熙熙攘攘挤爆了南来北往的旅客,像候鸟一样开始大迁徙,好似洪水般的滚滚而来。这时周围的商店里正在播放着当年的流行歌曲巜大约在冬季》,不时地传来一声声曲调,“你问我何时回故里,我也轻声的问自己,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这些句子一遍又一遍重复地吟唱着,是在刺痛着每一位漂泊在外的游子,激发了游子们在此追寻一条回家的路,这也是那年月一幅真实的写照……
电子表牛仔服.的士与巴士车
我行走于广州、东莞、深圳之间,广东话听起来如天书,难以听懂,交流起来非常困难,这里的客车称“巴士”,城市的交通还有出租车,叫什么“的士”,进入了这片土地上,一时半会儿有点懵圈,总感觉是资本主义社会小资们的称呼,我真有点不太习惯的。
我早就听说这里是国家实行对外开放前沿,改革初期,最早设立经济特区的十四个沿海城市,与国际市场接了轨,国人见了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新颖、时尚。电子手表,计算器、录音机和磁带,当时最为先进的日常生活中的用品,是内陆的人们最喜欢的东西,尤其是录音磁带里港台流行歌曲,是年轻人比较容易接受的,还有从港台流行的最时髦的牛仔服,穿起来别出心裁,改革开放的初期,国内市场还没有开放,还是计划经济体制。我们的计算工具就是老祖宗留下的算盘珠子,而沿海城市早已用计算器,又快又准……
由于我第一个服务对象,就是广州的客户,然而他们的设备连基础都没有浇筑,电报中根本没有说清楚,让我无法为其服务,我与厂家作了详细说明与交流,又急忙用电话联系下一个客户东莞,他们的李厂长听到后非常高兴,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告诉我马上派车来接我,这一点我喜出望外,于是我就连夜马不停蹄地赶往东莞市淀粉厂,那里的交通十分便利,就这样我仿佛卷入改革的洪流之中,看到的人们完全是一种快节奏生活方式,一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日夜奔腾,道路比内陆更宽更广,红灯绿灯,明亮又闪烁、夺目又耀眼。人人都在追赶着明天。
图为:当年历史的痕迹
深深的夜里车子开进东莞淀粉厂,李厂长和生产科陈科长等技术人员还在等着我的到来,司机带着我见了他们,场面十分热情,一种感觉就是分秒必争,我们一一握手后,李厂长就用生硬的广东口音说“我们一起去吃夜宵,边走边聊”,我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们,陈科长在一旁笑着说“就是去吃点东西”,我顿时明白他们的意思,同时又不太适应,一片茫然地跟他们一起进了一个音乐餐厅,我环顾四周,里面布满了华丽的桌椅组合,灯光不停变换着颜色,使人扑朔迷离,音乐曲调优美,是一曲“美酒加咖啡”,给人容易产生绵绵的醉意朦胧,我们找了空位子坐了下来,不一会桌上面摆好许多广东特色小吃,他们彬彬有礼地招呼我吃东西,同时各自保持着优雅的姿式习惯地吃了起来,我却一直不自然,但我们很快有了话题,“分离机与木薯之间的关系”,谈话中我了解李厂长也是军人,在南海舰队服役,转业军人,我们很快拉近了距离,共同有了亲切感,这种场面延伸到下半夜里,他们又领着我去休息,临走时李厂长告诉我“明早吃早茶,他不能陪我一起,由陈科长陪我”,这时似乎我有点不好意思,说我自己吃点东西就行,不喝茶,他们拒绝了我的要求,这是广东人待客之道,我盛情难却……
第二天早上,陈科长就领着我出厂过了一座桥,到河对岸的一家餐厅吃早茶,进去之后发现都是在吃早点,而且是非常丰富的小吃,各种汤,各种点心,品种多样,虽然里面坐着很多人,但是感觉无声无息、慢慢悠悠地品尝着美味佳肴,说起话慢条斯理,陈科长看到我有些惊讶、意外就解释说“广东人就是特别讲究早点,很注重品质生活”。我此时此刻恍然大悟,这就是岭南文化,美食天下。他和我边吃边聊我们的设备性能,木薯淀粉生产工艺流程,产能和质量问题。他们目的是让我安心来把他们的操作工教会设备的使用方法。
东莞淀粉厂是老牌厂,生产正常,坐落在城中一条河边,这次进行工艺技术改造,选用了我们的设备,后来的几天里我耐心地服务,同时也虚心地请教他们技术人员,学习木薯淀粉工艺流程,积极主动地掌握第一手资料,木薯的特性及利用。并和操作工们一起上班,进行监督指导,规范操作流程,使他们对我们产品放心使用,对产品性能也又有了感性认识,非常的满意。在此期间我请陈科长帮我预定几天后回去的火车票,返程时间是最高峰的时候。这里是发达地区,什么都要有超前意识,凡事都有预案……
图为:作者当年留下的照片、工艺流程图、电报。
小时候我看地图上这个地方叫宝安县,但使国人无法忘记它的前世今生。历史上西方帝国主义的坚船利炮,漂洋过海,万里之遥,一群英国侵略者来到中国的海岸线上,烧杀抢掠,横行霸道,毫无人性的侵占了宝安县南边的香港岛,划了一道线,割断了香港同胞,从此咫尺天涯,不能来往,留下了一个很深又很久的历史伤疤,使它耻辱了一百多年,深深地刺痛了这个古老的民族自尊心,好就好在已经有了回归祖国怀抱的期限了,日期是1997年7月1日。因为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也就是说:中国在变,变得越来越强大,民族自强不息在伟大复兴中,历史变迁,沧桑巨变。
来到深圳城里,当我按图索骥很快找到了我要服务的地方、我一看傻了眼,大失所望,这里根本不具备试车条件,基础浇筑日期没到,管道也没有连接,我只能理论上和他们交流了一下,讲了一些细节上要求,就和他们握手告别。然而我既然踏上了这座经济特区城市以及和它不可分割的香港岛,我当然要去看一看,目睹她们血肉相连的模样,尤其是那一条街,两种不同社会制度。
我从深圳客户那里了解他们大多数是客家人、疍家人,岭南文化底蕴厚重,然而现在却不同了,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容纳全国各地涌来的精英分子,打工者。他们向我建议到沙头角转一转,看一看,那里又特别、更有特色,还有深圳、香港它们背后隐藏的故事,又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慕名而来的沙头角镇,是特殊的边境小镇,著名度极高,因为这里有一条街道,叫“中英街”,这条街两边都是居住着中国人,中间划了一条线,一边是深圳,一边是香港,同一片天空,同一个民族,同说中国话,却是两种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历史在100多年前撕裂这片土地,形成了两边同胞隔线相望,真 是天大的悲伤,中国人永远不能忘记。
我见到的沙头角,有着浓郁的岭南文化特色,中英街上的那条线,本来没有线,是帝国主义强加的我们头上的,制造了骨肉分离,两边都有警察巡视着。
深圳这边热闹非凡,人山人海,遍地都是小商小贩在招揽顾客,而香港那边人员稀少,那里的店面都是电器、外国品牌手表、外国品牌香烟、服装、金银首饰店比比皆是,吸引着内陆游客前来购买,因为这里价格便宜不少,当年我们正在发展中,内陆市场上不多见,即使有价格也贵。也确实让我大饱眼福,一种特色产业,看见了另一番景色。
图为:历史留下的界碑,那是记忆的痕迹。
虽然在当时是不能允许跨界的,如果真的到对方去购物或逛一逛,双方也没有人干涉你,都彼此心照不宣,若无其事,毕竟我们摆开了开放的姿势……
我站在这片土地上,心情复杂多端,穿越时空隧道,与历史对话中,脑海里浮现一幅幅历史画面,帝国主义者的长枪长炮,到处是民不聊生,内忧外患,还有虎门外滩上的销烟。此时此刻我的耳畔响起了民族英雄林则徐那句“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海纳百川 ,有容乃大”。面对眼前的情景,我一步一步向前移动着,心中却是五味俱全
越往前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起来,思绪里感觉故乡的路是那么的漫长,因为我看到了商铺里摆着许许多多的过年东西,引起我的不安情绪,而且岭南特色氛围很浓厚,中国传统文化还在,祖先的嘱托,香港人还没有忘记,录音机磁带中播放着歌曲《我的中国心》。
在这里我就是一个流浪、孤独、漂泊的人,海风吹来阵阵苦咸的味,我恍然大悟,抬头望着天空那一片片白云,仿佛有一种声音在呼唤“归来吧!归来吧!,浪迹天涯的游子”。
我急忙回头找中巴客车,向广州火车站奔去,年关没有几天了。我迅速地融入了中国1988年年关最艰辛,举步维艰的大迁徙、大挪移的队伍当中,经受了改革开放时代的人海茫茫,人如潮涌,还有那途中的酸甜苦辣咸……
图为:作者当年使用的港币(殖民时期)
三十六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只叹时光匆匆流去,那遍土地上的香港岛早已回到祖国的怀抱,获得了新生。新与旧,昨与今,天翻地覆慨而慷,深圳更是跨越式发展,领先于世界,可谓是:万马奔腾,一日千里。南国神游,人生如梦。
这真是:“南国神游真如梦,江月换了旧时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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