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散原创总编手册 —— 梅雨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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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我爱祖国，人间至情”大型征文展示（219）
记得父亲有一本相册，一直被父亲当宝贝一样珍藏着。玫瑰色的封面已经黯然失色，边角也磨得破损。有时间，父亲就会戴上花镜，一张张翻阅着。里面的照片有彩色、有黑白，大小不一，最老的照片是一张摄于1930年的全家福。听父亲说，那是爷爷用三块大洋照的，在当年三块大洋可以够一家人生活半个月了。那时，爷爷一个人从老家石家庄来到天津，经过多年打拼，终于有了自己的地毯厂，生活还算富裕。
照片中的爷爷身着青色大褂，头戴黑色瓜皮帽，坐在太师椅上。奶奶娴静端庄，身穿碎花旗袍，显得雍容华贵。爷爷的身边站着三个孩子，分别是四岁、七岁的姑姑和两岁的父亲。
父亲也戴着瓜皮小帽，穿着小马褂，胖嘟嘟的。照片中的孩子很难和父亲苍老的样子联系起来，但那就是父亲小时候的模样。我转身，看着头发已渐渐灰白的父亲想，这么年老的父亲，也是被他的母亲呵护长大的，人类之所以能够生生不息，就是因为这样的爱，绵延不断，一代接一代。
也见过照片中的外婆，那时她已经七十多岁了，微驼着背，身着一件浅色偏襟棉袄。她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许是老人不爱照相，照片中的外婆一脸凄苦茫然。她一个人生活，在一个冬夜猝然离世，身边没一个亲人，直到两天后才被邻居发现。过去许多年，母亲说起外婆的离世，还是悔恨不已，而这张照片也是外婆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影像了。
相册中还夹着几张发黄的宣纸，父亲用蝇头小楷在上面记录着家中所有亲人的名字、生卒年月和婚丧嫁娶的日子。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姑伯伯，家中所有亲人都在这里留下记录。父亲说：不把这些记下来，时间久了会忘记的，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遇到家中有人问起故去老人的事来，他们都会问父亲，父亲俨然成了家中的年鉴了。
“还记得爷爷奶奶的名字吗？”这是小时候，父亲常会考我的问题。年幼的我，口齿不清地说:“爷爷陈全德，奶奶孟继英。”至今这些名字还印在脑海里，成为一个抹不去的记忆，“我们家祖籍在石家庄怀鹿县。”父亲满意地点点头。
小时候，家里生活苦难，即使这样，父亲每年都会带着我们去照相馆，照张全家福。家中十多个人欢聚一堂，每个人都穿着新衣服，满面笑容，精神焕发。那时爷爷已经去世，每次照相，奶奶都端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孩子们伴在左右。
家中墙上有一个专门的相框，放着我们的照片，常常看见父亲在镜框前流连，每张照片都端看很久，微笑中透着满足，家中如果来了客人，父亲也会热情地向客人介绍，这是老大，那是老二，旁边的是老三。现在孩子们几岁了，读几年级，如数家珍。母亲每天早上都会仔细地擦拭镜框玻璃，擦去上面的尘埃，让它纤尘不染。
父亲常说，这些相片是给你们留着的一个回忆，以后你们会珍惜的。年少时，对父亲不理解，总觉得年年照相，太麻烦，浪费钱。那天收拾家中的储物间，看见被岁月尘封的照片，忽然理解了父亲。
童年的一切，渐渐浮现在眼前：童年时懵懂呆滞的我，少年时沉默寡言的我，青年时神采飞扬的我，中年时儒雅娴静的我，我的成长岁月，我的人生旅程，似一幅画展现在面前。已经去世的爷爷、奶奶、外婆笑容依旧，如在眼前，这些照片是一个记录，所有与你息息相关的亲人，都写在里面，在相册的回忆中，每一张都是笑脸。
刹那间，懂得了父亲的良苦用心：照片是给自己留个念想，是你自己整段人生的回忆。
时间会让记忆变得模糊，即使是最亲爱的家人，而照片却忠实地记录了生命中那些温馨的时刻，记载着每个人的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记住亲人们的昨日容颜。曾经稚气的面庞，渐渐变得青涩、成熟、黯淡、苍老，悄然流逝的时光黯淡了每一份记忆，时光不可逆转，但照片却能够永恒，让人从中感受生活的饱满和美好。时间会刺破青春表面的彩饰，会在每人的额头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皱纹，会让你的天生丽质、美丽容颜，变得黯淡无光，而照片却记录下你最美的时刻。照片中，我们还在父母膝下承欢，兄弟姐妹还在打闹嬉笑，我们还都是童稚的少年。
我想，我也应该有一本相册，一本记事簿，和孩子说说我的先人和他们的故事，让她知道什么是血脉相连，什么是生命的传承。像一首歌唱的那样：大地绵延需勤奋，一代接一代。
作者简介：陈虹，爱好文学，用文字拥抱生活。笔耕十余年，有散文、小说作品发表于《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国纪检监察报》《中国老年报》《中国海洋报》《中国邮政快递报》《工人日报》《天津日报》《今晚报》《黑龙江日报》《河南日报农村版》《湖南工人日报》《书法报》《朔风》《运河》《内蒙古林业》《老人春秋》《上海青年报》等近百家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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