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可：虫子如何进入豆荚？

文：丁可

去年一位农科所的朋友，送给我一小瓶大豆，说是有“千斤豆”之称的优良品种。我吩咐妻子，在门前菜地边点种了一小片。果然是好种子，秋来它们一棵棵五股六杈，豆角累累。想那豆荚里必然是玉润珠圆。

只几十棵豆子，不值得动用机器脱粒。割下来之后，我们打算剥豆，留作种子明年扩大种植面积。

将一只托盘放在中间，我和妻子相向而坐，准备顺便聆听“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音。谁知拨开豆荚，我们都大失所望。一个豆荚里三个粒，有的被虫子咬坏了两粒，有的竟无一粒完好。虽然只是残菜剩羹，有饮甘餍肥后的虫子还留连其间。有的豆荚里两只虫子相偎相依，或许一只虫子是另一只虫子包养的“小蜜”吧?

农民把这种被咬得残缺不全的豆子，叫“牙杂子”。

妻子问我：你说，虫子是怎样进入豆荚的呢？

是呀，虫子是如何登堂入室的呢?我对着豆荚左瞧右看，未发现虫孔，所有的豆荚都饱满得无一丝缝隙，听不出里面有任何动静。难道这小虫子有孙悟空进铁扇公主肚里的神通,在里面蛀食着豆子，还能把门面装潢得一派丰收景象，不露半点风声。

是我们失职失察所形成的结局么?为了预防虫害，妻子曾两次向这一片豆子喷洒药物，有时还赤手空拳与虫子肉搏。

想来想去，我忽然明白了，豆子开花的时候，就有虫卵撒在花上面了。豆荚成形后，那虫卵大概就像胎儿寄生在母腹之中。

这么说，这一片豆子还真具备虫子滋生的条件。摇晃在秋风中的豆荚，就是虫子们吃喝拉撒的蜗居、别墅,抑或单位、部门。一棵豆子就相当于虫子盘踞的某公司和集团。

当我们在豆荚外面为丰满的豆荚而欣喜的时候，虫子们正坐卧其间大筷朵颐。饱酣之后，说不定还互相搂着舞伴，翩翩起舞.风中的都棵子，又成了摇晃的舞厅。

还有些声情，我们无法一一领略。比如，一只慷慨陈词的虫子，作关于“我是如何两袖清风”的报告。老虫子辅导小虫子写“我是龙的童年”的作文。一只虫子为另一只死去的虫子，起草怎样以身殉职的悼词。一群有文化的虫子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进行“我们吃剩下的，老鼠是否感兴趣”的探讨。

把所有清除出来的虫子，一一判了极刑。几十棵豆子，被咬坏的豆粒，好象并非“极少数”。可恶的虫子，吞食的不仅仅是豆子，也损伤了我们对土地的信任，对丰收的憧憬。

挑选出来的好豆还想留作种子，我们寄希望于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