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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韩小兔菌
你喜欢自己的身体吗？
“我不喜欢自己的身体，更不知道如何跟它相处。”
这其实是多数女性长期所处的困境。
女人区别于男人，拥有最明显的生理特征就是——乳房。
不过，这似乎是一个禁忌词。
当人们谈论起「乳房」，往往带有一些情色，一些议论，一丝羞于启齿。
其实，它只是女性的一个身体器官。
在一个女人的一生中，她所遇到的美丑、发育、怀孕、生产、衰老等问题，都跟身体有关。
但是，当女性谈论起自己的身体时，与之有关的记忆都不太美好。
“我不喜欢穿胸罩，我讨厌钢圈。”
“我不想做承载宝宝的容器。”
“乳房应该长什么样子才是美的？”
“我可不可以不要月经？”
台湾导演陈芯宜制作了一部纪录片，名叫：《寻找乳房》。
正如它的英文名称“Body talk”，这部片更像是女性与自己的身体之间的一场对话。
30位不同年龄、不同身份的女性，对着镜头，她们大胆讲出了关于自己身体的“私密故事”。
她们借由身体，开始寻找真正的自我。
01
“没有乳房，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
第一个受访女生，期望自己可以男性化。
但她有着D罩杯的胸部。
她坦言，“跑步的时候看到它在摇晃，我其实不开心。”
她尝试买紧绷的胸衣束胸，但压不下去。
“我很不喜欢胸罩，很不喜欢钢圈，我到底要不要穿它呢？”
最后她决定不再折磨身体，勇敢地摘掉了胸罩。
有人注意到隔着衣服的那两个凸点时，开始指责她“失礼”。
于是她被迫妥协，又将乳房重新塞回罩子中。
另一位女生，小时候喜欢穿无袖背心，因为背心松松垮垮的很舒服。
她一直穿着，直到胸部开始发育。
背心的袖口很大，大人们在背后窃窃私语，说她妈妈没有尽到责任，应该及时给女儿买“小可爱”，把胸部罩住。
于是妈妈在回家路上就赶紧给她买了“小可爱”，并告诉她：这个要穿。
“我那时候一罩上'小可爱’，我就觉得好不自由。”
那种风从胸膛前面穿过的感觉再也不会有了。
另一个发育良好的女生，上学时被班里男生起过很多绰号：
“小学时这种称号超多的，什么金刚芭比啦，弹力女超人啦......”
一个想成为男生的女孩，十分厌恶自己的乳房。
“高中之前，我不喜欢自己有胸部这件事情。”
青春期的乳房发育，常常带给女孩们强烈的不适感和羞耻感。
回想孩童时期的我们，男孩女孩们一起玩耍，大家脑袋里都没有太强的性别意识。
到了青春期突然降临的那一天，女孩子刚开始生长的乳房，就被迫要套上一副闷闷的罩子。
并且一罩就要罩几十年。
即便在炎热的夏天，她们也要裹着厚厚的海绵和钢圈。
于是女孩们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扯掉内衣。
只要有一次不需要穿内衣的机会，她们便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
譬如下面这位受访女士，第一次去海滩时，她发现这里竟然可以“上空（不穿上衣）”。
“我高兴死了，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别扭，直接把上衣脱掉，在海滩上奔跑起来。”
她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发现自己没有了胸部。
“这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情！”
02
“我可不可以不要月经？”
同乳房一样不敢大声提及的，还有「月经」。
“有月经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它好像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
一位女士讲到，念国一时的健康教育课，老师问谁的月经来了，其实她已经来了，但她不敢举手。
“因为那是一个丢脸的事情。”
五年级升六年级的时候，她参加学校田径队。
在一次训练中，她突然发现裤子上有血，把她给吓坏了，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
那是她第一次来月经。她跑进厕所里，最后慌忙找同学帮忙拿了裤子。
“我已经忘记，当时我是怎么从厕所出来的。”
在那之后，月经便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这导致她每次跑步时，都在担心会不会突然来月经，从而跑步速度也逐渐下降。
最终她被迫退出了田径队。
镜头转到三个中老年女性。
被问及如何应对月经时，她们异口同声地答道：
“卫生纸啊。”
“以前没有那么开放，拿卫生纸的时候，一大叠很麻烦，还要偷偷拿。”
来月经是什么感受呢？
“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有负面的想法。”
每个月的疼痛，量大时还要不停地洗床单和裤子......
这是女性身体所不得不承受的苦，她们无处抱怨。
每个女性，都只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它与你后面几十年里的相伴。
03
“产妇像母猪，全部按照标准流程生产。”
当女性到了适婚适育的年龄，身体又开始接受新一轮的挑战。
这位产妇叫邱宜君，是一名医疗线的记者。
正在孕育二胎的她，却时常感到她的肚子不属于自己。
因为她鼓起来的肚子，总是被任何一个人随意抚摸。
大女儿日常会不停摸她的肚子，时而还爬到上面玩，她其实很想告诉女儿：
我的肚子不是你的玩具。
有天夜里，宜君胎动，丈夫顺势把手放在她肚子上。
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宜君却瞬间哭了：
“肚子是我的啊。”
有人说，不就是摸一下肚子吗？
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怀孕生子的女性才能感同身受，那种感觉就好像——
你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承载宝宝的容器。
女人生产的过程，更是一场身心折磨的考验。
一位产妇妈妈说：
“在医院生产的过程，产妇像是母猪。”
“推进产室之后你也不要问，就先来剃毛，全部按照标准作业流程走。”
“流程完之后，他也没有问你，母猪感受是怎么样。”
还有一位妈妈刚生产结束时，还处于半昏迷状态。
她隐约看到，医生身后站了一排学生，医生正指着自己给他们讲解。
没有事先告知，突然门户大开，虚弱的产妇妈妈就成为了课堂案例。
“没有人询问过母猪的感受。”
经历过生育之后，女性似乎渐渐不再有耻感这个东西，别人也默认你是不需要自尊的。
宜君说，现在人对于孕妇好像有两个流派，一派是鼓吹恢复很完美的妈妈，但跟现实有些遥远；另一派就是松松垮垮的孕妇，说这是岁月的痕迹。
生完孩子后，表面上看女性似乎只是肚子还没下去，只是胖了一点而已。
实则不然，她的身体内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产后漏尿、盆底肌松弛、长痔疮，这些只能自己默默处理，很尴尬。”
这是多数女性生完孩子之后难以启齿的小秘密。
04
“想不想变美，我自己说了算。”
“我在内心里住了一个美女的灵魂。”胖女孩汪绮说。
在很多人看来，汪绮胖过头了——125公斤的体重，严重与大众审美相悖。
她有许多个身份：网络主播、裸体模特、话剧演员......
每一个都是她非常喜欢的职业。
直播时，她一边唱歌，一边化妆，热情地与观众互动。
在画室做裸模时，她丝毫不吝啬展现自己的身体。
她的眼神中透出来一抹坚定，神态自信而饱满。
她在小房间里演话剧，一共12位观众。
即便如此，她还是全程投入表演，沉浸在自己热爱的世界里。
胖子往往被人们称为“潜力股”，带有一丝期待的意味。
但汪绮拒绝活在他人的期待里。
“蝴蝶有翅膀是为了飞，而不是用来被做成标本。”
“那些请我去瘦的人都是想把我做成标本，我不为别人而活。如果有一天我瘦下来了，那是因为我想飞，我想做一些胖子做不到的事情。”
女性在身材方面，往往将最主要的话语权让渡给他人。
她也许很黑，也许很胖，也许是完全不符合主流审美的形象，但是那又如何呢？
学会与自己的身体和解，自己才是身体的主宰者。
05
“当胸型不再美好，身体也走向了衰老。”
影片中有一段受访者们的集体独白：
“20岁，肺活量下降，胶原蛋白生成衰退，皱纹多了，脑细胞减少；
30岁，肌肉组织衰退，卵子数下降，骨质疏松，胸型不再美好；
40岁，内分泌系统衰退，牙齿和眼睛老化；
50岁，肾功能降低，频尿次数变多；
60岁，味蕾细胞骤减，嗅觉细胞下降，声带失去弹性，很多感觉变得难以言说；
70岁，肝细胞减少，一切都衰退得差不多了。”
“一切都衰退得差不多了。”
在人类终将走向衰老这件事上，女性对其抱有更大的恐惧。
“这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这位受访女性，参加露营后突然急性肝炎爆发，住进了医院。
“医生对我说，你很危险。我只是开玩笑问，那我会死吗？但是医生回答我说'我们会尽力’的时候，我整个人懵掉了。”
“刚出院的时候，看到身边人都是好手好脚的，我发现自己像累赘一样。”一位被大火烧过的女性说道。
当我们的身体出现了病变、衰老，这的确是件很难接受的事。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和自己的身体和解。
一位女性对着镜头，解开自己的衣领，大方展示脖子处的伤疤。
“我觉得这很帅。”
“我在民国八十六年，生了一场大病，出来就没有再看到了。”
这位视障女性，在一家盲人推拿店给人做按摩。
当问到她自己的身体像什么的时候，她说：
“我觉得我是牛。因为我先生就说我像牛，很能干，牵到北京也是头牛，”
她触摸着别人的身体，同时也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她接受它，并且能够和它很好地相处。
06
《寻找乳房》的导演陈芯宜说，同样作为一个女性，她从小就被教育坐姿站姿、走路仪态，被规定如何打扮以符合一个“女性形象”......
女性的身体，往往更多受到外界的注视，却很少跟她们自己对话。
乳房、月经、怀孕、哺乳、生产后遗症、身材焦虑、疾病与衰老......在一个女人一生中要面临的种种问题，都跟身体有关。
这一系列的身体考验，都需要女性独自面对。
关于身体的秘密，不必“谈乳色变”，爱身体的前提是能够好好认识它。
寻找乳房，也是在寻找自己。
参考资料：
纪录片《寻找乳房》
一条|《专访导演陈芯宜：30位女性的自我觉醒之路》
谈心社|《那些藏起乳房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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