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头条]胡耀文诗集《渐近线》自序：行走在时间的旷野上
胡耀文诗集《渐近线》自序
行走在时间的旷野上
五月，在枝头等待了一个月的槐花开始慢慢飘零，季节在延展它嬗变的秩序。这次，槐花没有等来现实生活中的我。但我知道，蜜蜂来过，野游的他人来过，过去的我也来过，从记忆的梦境中。当我提起笔的时候时间仿佛是一个变幻的涡漩。我被迫退出现实生活，进入到一个奇异的画面中，在那里，我一个人行走在时间的旷野上，用虚拟的柴耙疏理着生活的荒草。没有他人，日常的喧嚣也离我远去，剩下的只是大自然和一个独自行走着的孤单的灵魂。但这孤单并不倾注伤感，也不抛洒苦痛，它像细盐在疤痕上那么轻轻一搓，只留下淡然惊悸和涩然回味。这孤单将一个人和自然联接在一起，让你融入其中，但又在某个时刻让你的意识斜逸出来，认识到草木、鱼鸟和自己并非同类。我提笔写作的时候，世界陷入到它自己制造的黑洞中。我的思绪游走在旷野上：我看见鱼儿在天空飞翔，而鸟儿却深藏水底。从木然到惊奇，是物触动了心的开关，那伟大的张力扩展了想象。我靠着不太可靠的记忆线索，在丰饶回归平庸的日子中发掘词根和诗眼；我在混乱之景中抽丝剥茧去发现事物与生命的关联，并从万事万物的生命印痕中取得证明。一个人行走在时间的旷野上，迎着风雨，顶着烈阳，这虚构的画面反复出现，延宕一种苍凉的荒诞的美。我的当下，我的过往，被诗歌拖向记忆的曲面。我挖掘，我思索，我修正，并从中收获经验和快乐。我一提笔，记忆就包裹了过来，纷纷纭纭，丝丝缕缕，甚或成团成片。时间在追索它的源头，日子要编排它的基因。往往这时候，我的意识消隐、主观退场，握笔的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手。形式也变得不重要，挖掘和刈割似乎能抵达同一个核心。当此时，我的内心感到充盈，仿佛生命只有通过不断书写才能得到它的完整。但我并不强迫自己怎么写或写多少，因为自从喜欢上诗歌，她就慢慢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这些从心底流溢出来的东西和肢体语言别无二致，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如同你抬腿走路时并不会刻意考虑走路的身形和姿态。完成一首诗犹如走到了目的地。但你还有下一个目的地，从此到彼或从彼到此是你的选择，重要或不重要都会化为记忆的沉渣，但你不能或无法停下脚步，你终究要在行走中过完自己的一生。乡村生活占据了我整个少年时期，那是贫苦而单调的生活，只有在回忆中才能令其散发出萤火般光亮。我的一部分诗歌来源如此，其中不免带有苦涩和困厄，但仍然保持了小翅虫低飞的轻盈。我的另一部分诗歌是生活与命运的相互对抗，仿佛诗歌能解开命运绑缚生活的绳结，我写下它们如同在命运面前铺开新的道路。爱是生命永恒的主题，但它在这部诗集中只是一股潜流，并不明显。或者说，它的不在才是它的无处不在。行走在时间的旷野上，就如同行走在万物中；我融入其中，又不得不从中侧身出来。现实与虚幻形同阴阳两面，貌似混沌的旋转，往往分离出黑白两色，却又令人无从把握。这份疏离与纠结正是需要挑战之处，因此，我的一部分诗歌是在哲学的悖论中寻找自恰。我试图条分缕析，却往往端出的是一盘粗砺野餐。那就不管结果，只享受过程，或者，当你将追索作为结果，过程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我还有少量诗歌带着乙醇的味道，那是苦中微甜的味道，像是呓语，又像是醉态，呈现出生气与不甘。唯其如此，我才能从沉沦中找到一盏唤醒的灯。这部诗集收录了我从2018到2022年间写作的部分诗歌，时间跨度大约五年，其间经历了三年“新冠肺炎”疫情。疫情防控期间，我几乎放弃了写作。白天，作为志愿人员我参加离镇区不远的杨树塘湾的封控工作，给村民量体温，或为他们代购生活必需品，整日里紧张又忙碌，很晚才能回家。由于道路被封堵，每天早出晚归我只能步行，从港北到港南直线距离并不远，但我要弯很远的路才能绕回家。那些日子，让我看到了人的脆弱，也让我感受到了人性的坚韧；还有战争与苦难，这如影随形的人体坠疣，我的视线曾停留其上，但最终越过它们投向了远方。生活的沉淀不免有盐的成分，自然也有风化之力，从时间到空间，从有形到无形，林林总总，推动着诗人之手去描画生活，去拓展自己的面貌构图。诗集内面的诗歌并没有明确的分类，既没有从季节上来区分春夏秋冬，也没有从时间上来区别子丑寅卯。它的排序较为随意，但我又不能说它是无序的，就象生命的诞生，看似偶然，其实又包含着必然。如果说一部诗集就像一个完整的人，那么，其中的一首首诗你不妨看着是他的肢节、骨血和经络，正是这些构成了一个有机生命体。我在诗的行距间听到了生命的呼吸，有时急促，有时平缓，有时痉挛，仿佛云朵在风的推动下擦着山脊飘过，接触的那一忽儿有灵魂的战栗；我在汉字中正心诚意，有时肃然，有时洒脱，有时悸动，这中间的情绪起伏和恩仇快意端与我的身体同气连枝。诗集名《渐近线》是夜鱼老师定的，她像医生对待病人一样对它进行了修订和整理，无疑，这方面她是行家，为其命名也是友情和能力赋予她的权利。还有向天笑老师、石高才主席，以及向辉强等朋友对此诗集的出版提供了有力帮助，在此，一并感谢。行走是一个人固有的宿命，这生命的轨迹是必然的历程，所以，一个人的阅历和见识无不包孕其中，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也需要它的体认，通过书写来呈现虽不能包含全部，但无疑能加深行走的意义。大冶作协副主席、还地桥诗群领军者之一胡耀文诗集《渐近线》2024年1月由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2024年3月23日上午，在大冶保安八字门举行了新书分享会，到会者每人朗诵一首胡耀文的诗作，并有诗友点评，给了高度的评价。胡耀文，男，湖北大冶人，作品见于《长江丛刊》《诗歌月刊》《中国诗歌》《诗潮》《扬子江诗刊》《星星》《散文诗》《中国汉诗》《四川文学》《湖北日报》等各类报刊和选集，著有诗集《云水谣》《聆听花开》，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协会员、大冶市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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