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去世了。
开锣的第一天晚上,
这只漂亮的蛾
停在灵堂里一朵纸花上面。
第二天晚上,
她停在爷爷睡觉的房门上。
第三天早上,
它停在大门口。
爷爷在八点出门了,
她飞走了。
爷爷去世后,亲人给他编辫子,多少岁编多少节,前三天,把辫子放在坟的旁边烧,算是有人陪他。
爷爷在生前曾说过想和奶奶合葬,但奶奶葬在半山腰,附近的地都不适合爷爷,最终地先儿给爷爷选了山下一块平坦的地方。婶婶们说,这只蛾怕是奶奶托来接爷爷的,爷爷出门了,她就飞走了……
中午十二点爷爷入土为安。我拿了些香表火纸去给奶奶烧,顺便告诉她,爷爷去陪她了。
烧完纸,磕完头,起身准备离开时,发现奶奶坟头正对着的山尖,也是爷爷坟头正对着的山尖,就像是他们目光交汇于面前的这座大山,而他们的子孙就在这座大山脚下生活着,冥冥之中注定他们俩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关于奶奶的事,爸爸都是听太奶奶讲的,而我,又是听爸爸讲的。说奶奶有两把大辫子,很漂亮,也很勤劳,但是在最美的年纪不知道什么原因丢下两个孩子自杀了,这两个孩子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大姑。
直到我长大,爸爸都没有说出过奶奶到底是为什么自杀。我也曾经问过爷爷,但爷爷只是沉默着,使劲地一口又一口的咂着旱烟,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大前年的国庆节,三叔的儿子结婚,我身体也好多了,于是就回了趟老家,这也是生病后第一次回老家。
这个十一,天气格外的好。爷爷坐在大门口,阳光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慈祥,他正在吃白馒头,脚旁放着一个搪瓷带盖的缸子。
我猜想里面肯定是白开水,因为我知道爷爷最爱就着白开水吃白馒头。
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我一直以为这是爷爷爱吃的,但其实是因为没有人给他做饭,他只是对付吃点当作一顿饭。
“爷,爷……”我边走边叫着,爷爷抬起头一看,连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说:“我孙女回来了,回来了好呀……我孙女病好了,一定都好了。”
我突然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只往下掉。我带爷爷到镇上买了一套新衣服,从头到脚都是新的,然后去参加他孙子的婚礼。
吃完喜宴,大家都在三叔家的新房热闹着,我悄悄地送爷爷回老房子,安安静静的和爷爷聊了一会儿。
爷爷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孙女呀,你病好了吧?一定要好好的呀。你爸就你一个娃子呀。”我听着听着又哭了,告诉他,我好着呢,肯定会好着呢,你们大家也都要好好的。
后记:关于爷爷的记忆不多,但每个片段,都是我永生难忘的。电影《寻梦环游记》里面说: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记得你,所以此生此世,要记住我爱的每一个人,故去的亲人会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
作者简介 | 菡小令。在这繁星点点的宇宙间,我,如同一颗星辰,静静地燃烧着自己。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愿用微弱的光,照亮正处在黑暗中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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