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四文
国庆回家，看到一些乡邻的地坪里晒了稻谷。乡邻们说，今年天气很好的，谷往地坪一放，随意散开，不用频繁翻晒，两个太阳的工夫基本上就晒干了。傍晚时分，夕阳落下，一点余晖倾洒过来，把人影拉得长长的。邻居一人在劳动，旁边放了十来个蛇皮袋，准备把谷灌袋进仓。我过去想帮个人手，但被邻居拒绝了。邻居说，现在田种得不多，谷收的少，保证一年全家吃的就可以了。作田种地，工序也简化了很多，像这稻谷，三轮车把它运回来，往地坪一摊，干了往袋里一装，要米的时候拖出去打米就行了。现在稻虫治理及时，灌溉应点，又是收割机收割，灰尘秕谷杂物少，谷晒干后都不用车了。在我的家乡，农活工具中，最重要的是“三车”：水车，风车，木车子。车，在我们方言中不读che，念的是tia音。水车车水，灌溉农田；风车车谷车米，清理秕谷灰尘糠糟石头等杂物；木车子推物，简单的运输工具。车谷，是双抢和秋收时的一项重要活儿。那时候，科技不发达，早稻几乎不使用农药，晚稻也很少使用农药，如果年成不好，天气气温异常，水稻遭到病虫害的侵袭是很正常的，这样一来，就会有很多秕谷。再者，稻谷是在泥坪中翻晒，即使用牛粪把地坪趟一遍，也会有泥籽砂砾混入稻谷中。因此，把谷车一遍，把禾芒了、秕谷、砂砾之类的清理掉，是很有必要的。白天要干农活，所以，车谷一般从傍晚开始。记得小时，一般是我们这些半劳动力跟母亲先回家，父亲他们那些正劳动力继续在田里忙。回家后，母亲到灶屋里做饭菜，我们负责把地坪里的稻谷收拢成堆，然后把箩筐、撮箕、扁担等工具备好。父亲到家，我们就开始车谷。车谷看似是个简单的活儿，但是分工要明确，不能窝工。我一般负责扒谷，用板谷耙子把谷扒到撮箕里，这是轻松活；姐和哥他们搬谷，把撮箕里的谷倒入风车斗里，斗离地面有一定的高度，是比较难的；往往还有邻居的一些小屁孩过来帮忙的，专门拿换箩筐接谷；真正的技术活——摇风车，自然由父亲担任。要把握好摇风车的速度、力度以及风车斗里谷的下滑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车得太慢，秕谷杂物车不掉。车得太快，半卡子谷又到风车前面去了，浪费太可惜。如果收成好，天气好，一般车谷就会相对集中些，时间也会长一些，所以，吃晚饭是不依时的。一天劳动下来，有点累，傍晚时分更有点饿，而全屋场几十来户人家，往往只有两三辆风车，所以在傍晚的时档饿着肚子车谷是常事。如果秋收遇到上学，那做功课就得让步，回家把书包一放，就往地坪里走，谷车完了才能吃饭才能做点作业。但父亲他们有时是会调节的，风车不歇，轮流吃饭。有时，谷全部车完，装在箩筐里，我们撤回家，他再慢慢地一担担往家里挑。因做家务忙农活晚上不完成作业是经常的，那时老师好像也不怎么批评。后来，我们稍稍大一点，父亲就尝试我们变换角色，交换任务。起初，我们摇风车，父亲会站在一旁示范，并时常叮嘱：这堆谷是留着自己吃的，不要车得太起，秕谷多了打米时多点糠好喂猪；那一堆是交公粮的，正常速度就可以啦；最后的几担要车起点，保证特别干净，这是还给人家的，不能让人家吃亏……一切变得太快了，连在乡邻中找一辆旧风车都不可能了。作者简介
夏四文，初中教师，从教二十余载。教学之余偶尔写点下水作文，逗孩子们开心，也是自我安慰：本人不太懒。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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