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列传（三）

读更多美文，敬请关注黄河歌者：微信公众号huanghegezhe,《简书》搜索“黄河歌者”。每天为您推送有特色的文章。

李斯列传（三）

这年七月，秦始皇返程时来到沙丘，病情更加沉重，他预见到时日不多，就命令赵高写书信赐给公子扶苏说：“你把军兵交给蒙恬指挥，然后速到咸阳主持丧礼安葬于我。”书信封好后，没来得交给使臣，秦始皇就撒手去世了。

书信和玉玺都由赵高掌握，只有胡亥、丞相李斯、赵高和其他受到宠幸的宦官五六个人知道秦始皇的死讯，其余群臣都被蒙在鼓里。李斯认为皇帝在外去世，没有任命新的继位太子，所以下令严格保密，把秦始皇的尸体放置在温凉车中，百官还像原来一样进奉饮食、奏报事务，安排宦官在温凉车中听取报告。

赵高扣留了秦始皇赐给扶苏的书信，找来公子胡亥商量说：“皇帝驾崩，没有诏书册封其他公子，却唯独给长子书信。长子来到后，肯定会继位为皇帝。公子没有尺寸之地，到那时公子想怎么办？”胡亥说：“确实是这样。我听说过，明君知臣，明父知子。父亲去世，却不分封诸子，我还能有什么话可讲！”赵高说：“事情不能这样想。现在今天下的大权，就掌握在公子、我和丞相手中，希望公子积极争取。何况以君治臣和以臣侍君，制约人和被人制约，怎么能同日而语呢！”胡亥说：“废掉长兄改立弟弟，这是不义；不遵奉父亲诏令畏惧一死，这是不孝；能力浅薄才能不够，却想依靠别人成就大功，这是不能。这三个方面都违逆大德，天下人都会不服。如果有想法，就会个人身死，国家倾危，社稷将不再有祭祀血食。”

赵高说：“臣我听说过商汤、周武灭掉自己的君主，天下人称赞其高义，不说不忠。卫君杀掉自己的父亲，卫国记载其大德，孔子著书记录，不说不孝。行大事不能过于小心谨慎，成大德不能谦虚礼让，风俗习惯不同，百官功劳不一，所以只注重小节却忘记大事业，以后肯定会有害；做事狐疑犹豫，以后肯定会后悔。决断果敢行事的人，连鬼神都会避让，只有这样才有以后大功。希望公子痛下决心！”胡亥喟然长叹道：“现在皇帝的死讯还没有公布，国丧之礼还没有个眉目，怎么再用其他事情去麻烦丞相呢！”赵高说：“时光匆匆，来不及详细谋划！至于骑马运粮的那些琐碎小事，只有等到以后再考虑了！”

胡亥听信了赵高的话。赵高说：“不和丞相商量，这事恐怕办不成，臣我请求替公子去向丞相商量。”

赵高去对李斯说：“皇帝驾崩，赏赐长子书信，让他到咸阳主持丧礼后立为皇帝。书信还没有发出，皇帝已经驾崩，还没有其他人知道。所赐长子的书信和符玺都在胡亥手中，确定太子只在君侯和我一句话罢了。这事情丞相想怎么处理？”李斯说：“你怎么能说出这亡国之言！这不是人臣所能担当的责任！”赵高问：“君侯自己考虑你和蒙恬谁更重要？论功高和蒙恬谁大？论智深远没有失误，你和蒙恬谁更胜一筹？对天下有恩无怨，你和蒙恬谁更超脱？长子相信的人是你还是蒙恬？”李斯说：“这五个方面我确实都不如蒙恬。你为什么用这些话来责问我呢？”赵高说：“我本来就是内官中的一个杂役，万幸能凭借擅长书写文书进入秦宫，管事已经二十多年，从没有看到秦国中被罢免丞相职位的功臣，其下一代却受封的，都是被诛杀身亡。皇帝有二十多个公子，都是君侯所了解的。长子扶苏刚毅武勇，信任士人，能激励将士，他继位后肯定要任用蒙恬为丞相，君侯最后会被迫怀揣着通侯的印章返回家乡，这事明摆着。赵高我奉诏令教育胡亥，让他学习法事多年了，没有见到他有什么过失。公子子胡亥慈善仁厚，轻财重士，内心明白却不在嘴上说出，平时尽礼敬士，秦王的诸公子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可以继位帝位。君侯仔细考虑再决定吧。”

李斯说：“你还是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谨奉皇帝诏令，听从天命，还有什么考虑后再作决定的呢？”赵高说：“平安可以转化为危险，危险也能转化为平定。在安危面前举棋不定，还算什么圣明？”李斯说：“我李斯只是上蔡县街巷中的一名普通百姓。蒙皇帝不嫌弃，提拔我担任丞相，封为通侯，我的子孙都会位尊禄重，所以皇帝才把国家生死存亡安危的事情交付给我，我怎么能辜负皇帝呢！忠臣不因害怕死亡苟且行事，孝子不因辛苦而好逸恶劳，人臣都是各守其职罢了。你还不要再讲了吧，那样容易让我跟着犯罪。”赵高说：“大概圣人都迁徙无常，适应变化，把握时机，看到苗头就会知道结果，看到动向就能知道归宿。世间成物本该如此，哪里有什么不变的法则！现在天下的大权都掌控在胡亥手中，我能猜测出他的心思。况且从外部制约内部就是祸乱，以下制约上级就是叛乱。所以秋霜降临后草木凋零，冰消雪化后万物更生，这是自然界必然的结果。您怎么连这些都没看到呢？”李斯说：“我听说过晋国改易太子，三世不得安宁；齐桓公的兄弟们争夺君位，都身死被杀；纣王杀掉亲戚，不听劝谏，国都被夷废墟，社稷毁灭。这三种做法都违逆天命，最后宗庙不能享受祭祀血食。我李斯还是人臣啊，怎么敢去想这些事情！”赵高说：“上下契合可以长久，中外配合如一，事情就没有差错。君侯如果听臣我的计策，就会能长久封侯，世世代代代称孤道寡，肯定会像仙人王子乔和赤松子那样长寿，也会有孔子和墨子的智慧。现在放弃这个机会，不听从我的意见，一定会祸及子孙，确实让人心寒。为人善于处世的，相机而动才能化祸为福，您到底想怎么办呢？”李斯仰天长叹，挥泪叹息道：“唉呀！偏偏我遭逢这乱世，已经不能以死尽忠了，哪里是我的归宿呢！”

李斯最后屈服于赵高。赵高便回报胡亥说：“我奉太子您的命令去通知丞相李斯，他怎么敢不服从呢！”

李斯他们凑在一起合谋，对外诈称李斯接受了秦始皇的诏令，册立子胡亥为太子。把秦始皇的书信篡改后赐给长子扶苏：“朕巡行天下，想通过祈祷名山诸神来延年益寿。现在扶苏和将军蒙恬率领数十万军屯边守塞，已经十多年时间了，不能奋力向前，士卒损秏很多，没有建立尺寸之功，却反而多次上书直言诽谤我的所作所为。因为不能回到都城当太子，所以就日夜怨恨。扶苏你作为人子不孝，现在特赏赐你宝剑自裁！将军蒙恬和扶苏领军在外，负责匡正太子，应当了解扶苏的阴谋。作为人臣不忠，也一并赏赐一死，把部下军兵交给将军王离指挥。”赵高封好书信加盖皇帝印玺，派遣胡亥的宾客带上书信到上郡赐扶苏一死。

黄其军

作于2020年8月24日（古历庚子年七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