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锐散文
情怀温度
情感，思想，
角度，视野
在刚刚过去的母亲节的日子里，赞扬、祝福母亲的话语，占满了我所有的微信群和朋友圈。大家把对母亲的感恩放在朋友圈中分享。转发最多的文章是《没有母亲的母亲节》，以此寄托了儿女的感恩和相思。我也很感恩我的父母，在他们给予我生命的同时，也将点点滴滴的爱浇灌在我的身上。母亲节那天，我没有敢也不愿意在网上发感慨的言语。
我知道，我们这些年过半百的人，有许多人的母亲是没有读过书的。如同我那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一样，识文断字的能力有限，就不要说上网看儿女们的真情表白了。我曾告诫自己，一定要孝敬父母，但在现实生活中，却又做的是那么的欠缺。朋友圈中转发的《原谅父母的不完美，这才是母亲节最好的礼物》这篇文章真的值得一读。
我母亲认识的那些字，都源于母亲自强不息的自学功劳。我每周回到母亲家中，母亲高兴的像孩子一样告知我，她又认识了几个字。在观看电视时，她会问这个字、那个字该怎么读？我心情不悦时，就说：您都八十多了，还认字干什么？母亲那浑浊的眼睛就会黯然的瞥向别处。那刻，我的心也会抽搐一下，但却不肯主动给母亲道歉，就如同我羞于说：妈，我爱你。我在结婚生子后的这几十年中，没有直接向父母亲表达过我的爱意。
记不得哪一天，朋友圈内有两个朋友，发了各自父亲吃长寿面和逛超市的照片，配上她们对父亲的赞美和祝福。看过后让我内心里充满羡慕。羡慕她们还能给老父亲祝寿、陪老父亲逛超市。那是多么温馨的场面呀。我们自己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能够享受父亲对自己的依赖的眼神，是多么的幸福和自豪。我的父亲离开我们已有十五个年头了，我对他的思念好像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浓烈。我从没有陪父亲逛过商场，也没有给父亲庆贺过寿辰。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做过什么孝敬父母的事情。
十几岁参军入伍后，就一直忙于工作和自己的小家庭。十几年前，我一直在想，父母的身体还好，我的工作也在巅峰，等到自己有能力和精力了，我定要好好的孝敬父母，让他们享福，也让父母感到有我这样的女儿而骄傲。可当这一切在我认为快要达到时，父亲却离我而去了。现实给了我猛烈的一击：父母亲不会在原地等着你来孝敬他们。对父亲愧疚的情愫一直鞭笞着我。因此我不想对母亲的爱和孝敬也有遗憾。
我常常提醒自己要对母亲好一些，免得以后后悔。可每每回到母亲身边，我却时时准备着教育她的那些固执理念，我会指出她的那些入不了我眼的行为，同时也会用“因果”二字来刺激母亲的神经。想想该是我的不对，不应该以我的观点要求母亲改变她八十年的理念。我也极后悔我对母亲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可母亲她从不计较我的语气，仍旧会小心翼翼地问我：明天，你还会来吗？
有一篇《不让亲情成为最远的水》的文章触动了我本来就低的泪点。那是一篇海外游子讲诉和他母亲的故事，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情义让我的愧疚情愫如潮水般化作泪水。天底下的母亲对孩子的牵挂都是一样的。我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我不知怎样表达我对他的牵挂，用直白的语言传达时，他会用“太肉麻”来回击我；用书信的方式表达，又担心惹得他有压力和反感。我不愿让孩子感到我爱他的这种亲情压得他无法适应。其实，我母亲何尝不是这种心情？八十多岁的母亲，从不要求我们该怎样对她好。可每当我回到母亲家中，母亲就会做好花样早餐，满眼幸福地看着我这个睡眼朦胧的孩子嚼着饭菜，生怕我不够吃。
母亲与我交流最多的话语就是：你儿子给你打电话、视频了吗？这也许是母亲牵挂、爱我的一种方式，她知道，每次只要说起我那在美国的儿子，我的言语中和眉宇间都会是欢快和笑容。每个母亲都会认为：孩子是上天给予自己这辈子最好的礼物。当孩子呱呱坠地时，母亲忍受了多大的疼痛？是多少人能够说清楚的？每个做了母亲人也是无法用个“度”来表述分娩时的疼痛。即便是现在，随便询问一个做母亲的：当时，你生孩子有多疼？回答肯定是：呵呵，很疼，具体疼到什么程度，已经记不清楚了。不是有句古谚语叫做-----记打不记疼，就是说女人对分娩的疼痛是记不住的。
我想，母亲们肯定是因为一个新生命所带来的希冀和喜悦，才冲淡了分娩时所带来的所有疼痛，也记不住疼痛是怎样的经历，忘记了分娩时生与死的抗争。这就是新生命的魅力，他会带给每个母亲无穷的力量而使母亲们达到忘我的境界。几千年来，母亲们生生不息地孕育传承着生命和血脉，才有了这代代相传，生生不息的我们，来感悟这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惊恐、酸甜苦辣咸淡浓。
从娘胎出生时，我便是个巨大儿。不知道母亲生我时要承受多大的疼痛。每次问及母亲分娩时是怎样的疼痛，她都是捂着满嘴的假牙，笑呵呵地说：不疼，不疼，护士喊你快些出来，你就乖乖的听话，顺利出生了。我自己也描述不了生产时是怎样的疼痛。我只是记得，我在生我儿子时的狼嚎般的哭喊声，吓得那些还没有结婚生子的同事们和军校的女同学们个个表情惊悚。很长一段时间，她们不敢再相伴在准备分娩的同事床边，怕看到别人生子过程中的疼痛，而致使自己产生恐惧心理，影响自己以后的恋爱、结婚、孕育、分娩。
可当孩子出生时第一声哭声响起的那刻，我狼嚎般的哭声和无法形容的疼痛即刻消失。躺在产床上，也顾不得擦擦被汗水浸透的乱乱的头发和扭曲的双手，便静静地听着那哭声的美妙。疲惫地看了一眼被医生举着的孩子，即刻幸福的暖流立即涌上了心头，接下来的那些疼痛似乎没了感觉。心，满满地全是爱，脑海里的念头是：那个活生生的小生命真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吗？真是传说中的生命延续吗？我真的有自己的孩子了？有那么片刻间，我大脑似乎空白，怀疑此情此景不是真的。直到另一轮的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才肯定自己是真真地做了母亲。
我想，我的母亲在生我的那刻，估计也是那样的心境吧。回忆着陪伴孩子的成长过程，有艰辛，有快乐，有烦恼，有欣慰，有自责，有眼泪。至今，如若想起和孩子在一起的温馨场面，我会泪眼婆娑。我经常会责怪自己曾经对孩子的严厉和苛刻，过早的让他独自承担一些生活中的压力，也悔恨自己曾经暴跳如雷的动手打孩子。其实，每次落在儿身上的柳条，就如同抽打在我自己的心上，由此，内心就会有一种和分娩不一样的疼痛，似乎那是对孩子愧疚之痛。母亲不也是经常会问起我：你还记得某某年，我打你的事情吗？我怎能不记得母亲对我严厉的教育？可我知道，落在我身上的巴掌造成的疼痛，在母亲心上的疼痛就增加了十倍。为了宽慰母亲，我常常说：不记得了。母亲就开心的笑起来。我也以同样话语问过我那在美国的儿子，儿子的回答是不记得了，想想，儿子也是在宽慰我的心吧。
天下所有做父母都是希望自己孩子能够幸福，怕自己的孩子生活的艰辛不易。因此，就会喋喋不休将自己所走路程、经历过的弯曲磨难告知孩子，希望他能够理解和避开。也许在这个告知的过程中，就会和孩子们的理念观点相左。这时，另一种疼痛会冲击母亲的心房，那是无法表述的疼痛。但母亲们都知道，疼爱子女的关系不是一种恒久的占有，而是生命中一场深厚的缘分。世间所有的爱都是为了团聚，唯有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指向别离。父母与孩子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泪眼婆娑中，目送着孩子的背影渐行渐远。我都五十多岁了，每次从母亲家中出门上班，母亲都会将我送至小区的门口。都说孩子是娘的心尖肉，上天就是这么造就人的，你看那心脏，心尖都是朝下的。人类社会就这么一辈一辈地将爱意和疼痛往下传递着。正是这种疼痛并快乐的传承，才推动着社会向前发展。母亲们就是这么代代相传地，在村口、在路口、在渡口、在车站、在机场，脚步追随着汽车、火车一路小跑；目光慢慢的移动，随着背影的缩小，心渐渐疼痛起来，脸上却挂着笑容，喜极而泣的泪水擦也擦不净。
愿天下的母亲都快乐，愿幸福的疼痛都有追忆。愿我们和我们的母亲，愿我们与我们的孩子，在这美丽的世界里，同行的那一段路程中，彼此牵挂，彼此关爱。
作者简介：陈军玲，喜爱阅读和书写随笔。在部队二十几年，有文章在报刊杂志上发表。目前在陕西西安某医院眼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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