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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风自南

夜灯初上了。

雨在夜里淅淅沥沥还下着。白天院子东南角的枣树一袭黄衣,现在从窗户看过去,衣裳单薄了不少。母亲早在我回家前树了梯子,爬到对面平房上打下了不少长圆的枣子,像一匹匹小小的枣红马。不在家的时候,院子里很多果实都熟透了。

秋风有些凉。母亲看我在窗户那站着,嘱咐我多穿点衣裳。

集市上买的白菜一块钱四斤,我慢慢冲洗它们白白绿绿的叶子,准备放在炖好的肉汤里。汤锅里还有蘑菇,冒着滚烫的泡泡儿,升起香甜的氛围。

后窗也有风。不过,雨声小了,能看见母亲栽的香椿树。

我问母亲,臭椿树上喝汁水的虫子香椿树上也有么。没听见母亲搭腔。她戴着斗笠,正在自家平房上,拿着抓钩刨地瓜。我爬上去帮她,她打开手电筒,指着让我刨。

多年后,我会这样写:我们家种过两棵地瓜,一棵紫薯,一棵红薯。而多年前,我们曾种过一大片地瓜,在滚滚南去的汶河边上。我就在刨地瓜的秋天出生。母亲的胃也因为吃了酸掉的地瓜,至今不是太好。

母亲喜欢栽种,最喜欢栽那些能看花还能吃开花还能吃的东西,百合、麦冬、秋葵、桂花、丝瓜、扁豆……有时,母亲像陶渊明。那株被遗弃的黄色的菊,被她捧回家,在阳光里照看着母亲的七十岁时,她更像了。

然而,枝枝丫丫藤藤蔓蔓总免不了纠缠,在不大的小院里织成一张网。像那地瓜,秧子爬满了方形的花槽又漾出来。母亲早早把秧子剪了,准备加上豆面炒小豆腐。结庐在人境,总免不了纠缠磕绊,只要慢慢去理。有的吃,有的扔,有的送人,有的视而不见。有的遗忘。

有一次开车去青岛,有段莱泰高速正好跨越一条河,路标上写着“牟汶河大桥”,才知道汶水汤汤,不止流经老家那条。老家那条,叫柴汶河。待经过跨越四十多公里的胶州湾大桥,只有望洋兴叹了。在母亲那里,哪条河都叫河,哪架桥都叫桥。

在青岛如是书店,见到了余秀华,歪歪斜斜的走,干干净净的诗歌。她也喜欢植物,用深沉的目光垂爱植物并被植物垂爱着。在一株安静的植物面前,花也好,叶也好,种子果实,前世今生,都像耳畔的风。晃动着植物,晃动着人心。

这人间情事,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我适宜被寄给一本书,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我被告诉稻子和稗子的区别,被告诉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冬天。

母亲打电话了,她说地瓜很甜,等你回家吃。母亲的声音像一阵风,暖暖地从山南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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