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居杂记(九)稚孙趣事 菊里福人

闲居杂记(九)

稚孙趣事

秦菊林

过了安检门，他向我们挥挥手，说了声爷爷、奶奶再见！我的心就被′牽走了。

看着他那肩宽腰细、背直腿长、一米八个头的背影，我不由鼻子一酸，双目模糊。

不想叫老伴看见我没出息的眼泪，忙转身背对着老伴说，咱们去广场转转吧！

在车站广场转悠，是为了目送他乘的那趟车开动。虽然已看不见他的身影，但我觉得只要车未开，他就还在我身边，还是我的孙儿。一旦车开动，他才一一像一只翅膀硬了的鸟，一下子飞走了。

我漫无目的地在车站广场转悠。那个"一米八"的身影总在我眼前晃动。晃着晃着，就晃到了十八年前。

2015年3月14日，白大褂把一个尺把长的男娃娃交到我手里。看着他那一对黑亮清沏的眼晴，我心里好一阵激动:这是我的孙儿，我升级了，当奶奶了！

家人们 也许认为我还像个文化人，让我给小孙儿起名，先起个乳名。

对于 给孙子起名这种事，大凡爷爷奶奶，没有哪个不上心的。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开始翻字典，连辞海都翻动了。列出了一长串预选名字。有大名，也有乳名。有壮志凌云的，也有温文尔雅的。有吉祥如意的，也有俏皮乖巧的。可不知怎么，当时一激动，把预选名单忘得干干净净，开口说出的竟是以前从未考虑过的、一个土的掉渣的、纯下里巴人的名字"能能"。

可能因为我这人本质就是个老土，骨子里土气太重，才会给孙子起  了 这样一个土老帽的名字。

愚以为， 能，即能力、能量。能，即勤劳勇敢、聪明能干。一个人来到世上，如果勤劳勇敢、聪明能干，就不怕人生路上的风雨雷电。尤其是生在我等普通人家的孩子，父母靠不住，天地靠不住。要想在世上活得像个人，一切全看自已"能不能"。

因为只是个乳名，家人们多数反应平淡。只有一个人点赞，就是我的亲家母。她伺候女儿坐月子，兼顾照看小外孙。

有一天她对我说，你起的名字好，你孙子现在能吃、能睡，能屙能尿！她还举例说，有一次正喂米糊，能能小鸡鸡一翹，一条抛物线恰好落在饭碗里…

她这段赞语让我哭笑不得。能吃、能睡、能屙尿，岂不是飯桶一只、一只饭桶吗？可转而一想，刚出生的孩子，能吃，能睡、能屙尿，不正好说明他新陈代谢好，生存能力强吗？对于婴幼儿来说，有这"三能"，岂不就有了健康成长的资本？"能吃则能干"，这可是老辈子们总结的经典啊！

能能的"能"，的确是从"能吃"开始展露的。刚会拿勺时，就自己吃饭，从来不让大人喂，也不挑食。上幼儿园后，一位保育员多次对我说，你孙子吃饭真好，不要人操心。吃饺子，别的孩子一份吃不完，他吃完了还要。

能能虽然能吃，但并不馋嘴。有时还很自律。我们带他出去玩，他从不要东要西。上超市，限制他只可以买一元钱的东西。他就满来回找，只买一元钱的糖果或小玩具，绝不多花一分钱。

能能两岁半上幼儿园。也许在他襁褓时期，听我常唸叨，小孙孙，快睡觉…，他就明白了自已的角色是爷爷奶奶的"小孙孙"。每天从幼儿园回来，一进楼门，就大声呼喊:"爷爷、奶奶，小孙孙回来了！"从一楼一直喊到我家住的五楼，惹得各层邻居们忍俊不禁。

能能不仅能吃，也能玩。上幼儿园那段，每天晚上都要我们陪他在狭小的房子里推气球。推累了又玩游戏。他乐此不疲的游戏是"王二小打鬼子"。

那是 我把《歌唱二小放牛郎》的抗日歌曲先作为故事讲给他听，然后编成的简单三人游戏。他、我和老伴三人分别扮演王二小、八路軍、小鬼子。

能能按我教的简单台词，把"(我或老伴扮演的) 小鬼子"骗进了"(沙发后)八路的埋伏圈"，然后操起"(用牛奶盒子做的)枪"，嘴里"哒哒哒"地向"小鬼子"猛烈开火。倒霉的"小鬼子"则抱头跪地求饶……每演到此，能能就高兴地又笑又跳，转着圈大喊"我们胜利了！"。

能能思维活跃，善于联想，刚学说话时，说出的话常常让人捧腹。、、、有一次走到某单位门口，见门柱上有圆形灯，就指着喊:"棒棒糖！"

稍大一点，他爸妈教他说英语，把"妈妈"叫"妈咪"。他以此类推，见我叫"奶咪"！

有一次他上厕所，因为他那几天拉肚子，我想了解情况，问:"你屙的是稀的吗？"他说:"不是西(稀)的，是东的"！

能能上幼儿园时，背儿歌、唐诗都很利索，还学习简单图画。有一次在一张白纸上方画了个太阳，下边画了几条弯曲线。我让他把画的意思用语言说出来。他稍微想了一会说:"太阳亮亮，太阳暖暖，太阳照在大地上，舒服极啦！"我当时吃了一惊，暗自赞叹，这小子似乎还有那么一丢丢文学天赋，没准长大了是个文人！

上小学后，能能认字速度极快。一年级时，有一次我们带他去一歺馆吃饭。他拿起菜单就一一读了下去，只有很少几个生辟字念得不对。惊得歺馆老板直夸这娃了不起。

能能上二、三年级时，爱上记成语，用成语。有一次，他爸同他坐公交。他先上车占了一个坐位。他爸上车后没有坐位，就坐了他的坐位，把他抱坐在腿上。他\竟脱口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周围乘客惹得哈哈大笑。

能能上学后，一直由他爸妈带。我们不住在一起，就无法再时刻关注他学习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只能远远地看他一天天长大，一天天顽皮。片断了解他学习兴趣由文转理的改变。知道他语文、数学、英语成绩的此起彼伏以及伴随学业进步，滋长的任性、叛逆等青春期的毛病。尤其是高中三年与新冠疫情相随相伴。为上网课玩手机，没少和他爸妈打"游击"。对此，我们离得远，不便插手管，只能快节奏地看着他一路向前走。直至走成了眼前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走成了考进軍校的一介武夫，完全颠覆了我曾对他"是个文人"的预估。

如今，也许他身上还有许多成长中的问题，尤如生出钭枝偏桠的小树，需要社会生活的风刀双剑剔割修剪，也许他今后要远离我们，成为远在天上的一只雏鸟，必须经受人生路上风霜雨雪的冲撞磨练，但他无论长成什么样，无论走多远，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个稚气可爱的"小孙孙"一一能能。

今天， 我目送他远行，只盼他在今后的道路上，能博击风雨，能为国效力，能活出自已生命的光彩！

2023年8月6日于宁强

      

作者简介：秦菊林，女，微信名:菊里福人。退休干部，咸阳市作协会员。1978年始发作品。曾在《人民日报》，《陕西曰报》、《咸阳报》、《秦都》等刋发作品百余篇。2012年出版长篇小说《月明千里心》，2016年出版文集《山菊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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