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第279期 总第279期
梦见双亲
文/郑传省
和一个同事聊天，他说：“昨天回老家去看看，我爸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工作咋样，我妈也一遍又一遍地说天冷了，叫我穿厚点儿，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唠叨个没完，真有点儿烦人！”
听了他的话，我是多么羡慕他！他回到老家，可以叫一声“爸”，也可以叫一声“妈”，可以看看他们的慈颜，听听他们的唠叨，他是多么幸福！而现在，我回到老家，见到的只是紧锁的院门，我的双亲早已辞世，我现在想见他们一面，只能偶尔在梦中了……
我的父亲幼年丧父，饱尝人世艰辛；中年奔波劳作，任劳任怨；老年受尽病痛折磨，于2003年11月底，与世长辞。把父亲火化后，坐在回来的民政车上，哥哥捧着父亲的骨灰盒，我捧着父亲的遗像坐在车的前面，忽然看见车挡风玻璃上映出父亲有些悲戚的脸庞，想到从此和父亲永远阴阳相隔两茫茫，不由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这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在堂屋里的床上躺着，并没有睡着。父亲活着的时候，住在东厢房最南边的一间屋子里。有时晚上，他会推开堂屋的门，进到屋里倒开水喝。他的年纪大了，步履艰难，走路时鞋底总是擦着地面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他的肺不好，平时总是发出很粗重的喘息声。这时，我在床上躺着，耳畔清楚地听到门外由远而近地传来父亲那“刺——啦！刺——啦！”的脚步声，还有他像平时一样粗重的喘息声。当父亲来到门口的时候，我猛然醒了，他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也戛然而止。我多么想再挽留他一会儿，连忙一骨碌爬起来，也没顾得穿鞋，一边嘴里喊着“爸”，一边急切地拉开门，只见满院子的月光如水，寂无一人。我又追到院子外，环顾四周，哪里还有父亲的身影？我这才意识到，父亲此时也许正走在去往黄泉的路上，我这辈子想再见他一面，已是根本没有可能......
2013年10月，我的母亲因慢阻肺病去世。她活着的时候，有一年的秋天，她穿着蓝褂黑裤坐在她用苞米叶子编的墩子上，正把院子里晒好的大蒜往筐里捡拾。我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望着她瘦削的背影，心里猛然一疼，便拿出手机拍了下来。母亲去世后的大约半年，我又梦见她坐在院子里正往筐里捡拾大蒜，还是那一身蓝褂黑裤，还是那瘦削的背影。我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妈”，她闻声扭头对我笑笑，却没有说话，站起来就朝外走。我知道她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她，便连忙去追。刚追出两步，我又醒了。回想着梦中的情形，思念的泪水汹涌而出。
其实，昨天我也回了一趟老家。踏着门前小径上枯黄的野草，打开锈迹斑斑的大门，看见满院子飘落的树叶。我又打开堂屋的门，屋里的桌子上落满了灰尘，墙角结着牵牵连连的蛛网。我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茕茕孑立，脑子里又浮现出以前回家时和父母在一起幸福的情形，眼前慢慢模糊起来......
亲爱的父亲母亲，儿子又好久没有梦见你们了。今夜，明月在天，适宜月下散步，你们会走进我的梦中吗？
作者简介：郑传省，阜阳市伍明中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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