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文阅读与群文阅读教学
中山市教研室/郭跃辉
《中学语文教学》2021年第1期发表了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徐鹏教授的论文《群文阅读教学的学理审视》，论文是从“学理”的角度对群文阅读教学的现状进行反思和分析。读了这篇论文之后，我深深地钦佩作者深厚的学养和敏锐的观察视角，同时对群文阅读教学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首先，群文阅读教学研究要有课程与教学论的视野。这基本上是一句重复的废话，既然是一种教学方式，那当然要有课程与教学论的视野了。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很多老师在实践或研究中经常混淆群文阅读和群文阅读教学两个概念，重心在群文阅读研究而不在群文阅读教学研究上。群文阅读和群文阅读教学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如同阅读和阅读教学，前者是一阅读方式，后者是一种教学方式。之前，我对此也没有清晰的认识，基本上默认为“群文阅读”的概念就是群文阅读教学。徐鹏教授提到了一种现象，即教师在确定议题的过程中缺乏课程意识，脱离语文学科的课程规约，导致学习议题浮泛或者游移。这种现象，实际上就是没有落实“语文课程是一门学习祖国语言文字运用的综合性、实践性课程”的课程性质及内在要求。作者认为，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是没有区分“群文阅读”和“群文阅读教学”两个概念。他继而对这两个概念进行了区分：群文阅读的主体包括阅读文本的任何人，侧重于作者写了什么；群文阅读教学的主体则专指教师和学生，在了解作者写了什么的基础上，还要进一步探究作者怎么写的、为什么这么写，以及对自我有哪些启发。群文阅读倾向于获得作者传播的“语言信息”，体现文本的“原生价值”；群文阅读教学强调学习作者传达的“言语智慧”，挖掘文本的“教学价值”。作者的分析基础是区别“阅读”和“阅读教学”，我认为很有道理，但也不能一概而论。我认为徐鹏教授的分析有两个误区，一是没有区分具体的文体，不同文体的文章在阅读和阅读教学上是有不同要求的，即使用作群文阅读教学的文章，也不全是学习作者传达的“言语智慧”，“言语智慧”的提法可能只是用于虚构类、想象类作品，对于信息类文本不太适用；二是将“群文阅读”和“群文阅读教学”过度对立，群文阅读真的不需要探究作者怎么写的、为什么这样写，真的不需要考虑“对自我有哪些启发”？此后，作者又得出结论说：“群文阅读教学应该以群文阅读为基础，教师带领学生挖掘文本的教学价值，需要以把握文本的原生价值为前提；师生开展群文阅读教学活动，也需要从获取语言信息转向习得言语智慧。”对此，我是基本认同的。群文本质上也是文本，自然也会有原生价值和教学价值这两重价值。
群文阅读教学的关键是围绕议题展开学习研讨。徐鹏教授提到了一个观点，我十分认同。他说，当前教师选择的议题只是学习话题，例如人文主题、作者流派、文本体式、语言风格等，这些虽然也可以用作学生的学习讨论，但会导致学习目标空泛。也就是说，议题不仅仅是学生用来学习讨论的话题，更是学习目标和学习内容的集中体现。作者认为最终确定的议题应该符合学生阅读学习的学段目标，聚焦语文学科的核心内容，体现语文课程的本质属性。例如将《故都的秋》《荷塘月色》《我与地坛（节选）》作为群文，不能仅仅以“季节与情感”“文学作品中的景物描写”等话题作为议题，而是要将其更为具体化，例如可以确定为“把握散文的艺术特征，分析情景交融、情理结合的手法，体会不同作者通过自然景物描写表达的独特人生感悟”。这样的表述更为具体了，但问题是，这还能叫作“议题”吗？这样的话，议题不就直接等同于课堂教学目标了？这其实就涉及到议题的性质以及运用了。在群文阅读教学中，我认为议题不能直接等同于课堂学习目标，议题只是一个用于讨论的话题或主题，目的是寻找一个抓手撬动学生对多文本的阅读与理解。当然，如何判断议题有无违背语文的“课程规约”，这就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
群文的文本之间应该呈现结构化的态势。用于群文阅读教学的两个或多个文本之间，搭配不是随意的，也不是彼此之间有一些关联就可以了，而是要能够在议题的统摄下，呈现出结构化的逻辑关系。作者提出：“教师需要深入考查学习议题、学习目标和群文之间的多向互动关系，梳理群文内部的相互联系，根据学生群文阅读的思维特征来设计和组织阅读活动。”印象最深刻的是王君老师的以“语言暴力对人的伤害”为议题的群文阅读教学课例，她选择的文本是《范进中举》《孔乙己》《窃读记》，这三个文本都涉及到语言暴力对人的伤害的问题。有的是穷凶极恶型，有的是调戏玩弄型，有的语言冷漠型，等等，不管王君老师概括出来的语言暴力类型有没有理论依据，至少语言暴力类型和文本之间建立起了结构化的关联。当然，这些文本本身并不是以语言暴力为主题，而是在叙述过程中涉及到了这样的话题。也就是说，结构化本身不是文本自身客观呈现出来的状态，而是教师和学生在对文本的阐释过程中进行结构化处理的过程。从这个意义上讲，结构化其实也是一种阐释。
作者还提到了群文阅读教学与语文核心素养发展的问题。他认为，基于语文核心素养的群文阅读教学应该具有这样一些显著的特征：以议题为导向，以任务为驱动，以活动为载体，整合学习内容、学习情境、学习资源和学习评价。我认为这个概括直接将群文阅读教学的本质以及内在要求讲清楚了。议题是教学载体或导向，也是人文主题与语文要素的集中体现；任务和活动是课堂教学的主要方式，主要体现在阅读教学设计以及教学组织上；学习内容、学习情境、学习资源和学习评价，实际上也是课堂教学的四大关键要素，转化成教学的视角就是：教学内容、教学情境、教学资源和教学评价。以这样的要求为导向设计群文阅读教学，相信会更有学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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