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亲家
天空
亲家，是因为儿女婚姻而结成的一种亲戚关系。现今家庭大多是独生子女，因此这种儿女组合后形成的姻亲关系往往还胜过血亲关系。姻亲关系重要，却又不像血亲关系那样天然形成，可以很随意，秦晋之好虽好，毕竟是秦晋，因此亲家上门特别是首次上门就会特别重视。请什么人陪亲家也颇费思量。
我曾有过多次帮亲戚朋友陪亲家的经历。因在家中男丁中排行老大，加之在外面工作，侄子侄女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对方家长上门，只要我在老家，基本上都要作陪。对亲家首次上门的重视自不必说，每年春节亲家间走动，也非常重视。亲家坐首席是必然的，整个席间的谈话主题、推杯换盏基本上也都是围绕亲家的。我因上高中以后就去外地读书工作了，因此对家乡的人事、年成等不一定清楚，这就要搜索枯肠寻找我与他们可能共同熟悉的人来聊，如果实在没有，就谈论酒、菜、天气等，总之不能冷场。也不能谈国家国际大事，因为你不知道他熟不熟悉，感不感兴趣。再说，这些话题也敏感，要有“规矩意识”，而且如果观点不一致的话，客人和陪客的心理距离不是在拉近而是变得疏远。喝酒的度也要把握，既要席间有氛围，让亲家喝好，又不能让他喝醉。要是让上门作客的亲家因喝多在席间失态，亲家和主人都没有面子，就适得其反了。
去年某个周末，任某监狱长的同学来电话说，他亲家夫妻自天津来汉参加一个行业会议，他晚上在光谷红鼎豆捞设宴款待，要我和C同学作陪。我和C同学住光谷，他住汉口，因路上堵车，让我们先帮忙点菜。我们到餐厅时，客人夫妇已到。点菜时，我先让服务员上一个大盘果拼，他亲家母说，人少，上个小盘吧。然后我问他们喝什么茶，亲家公说，不喝茶，喝白开水就可以了。因为是请亲家，所以我点菜时除了注意荤素搭配、食用够量外，还要上档次、有牌面。可是，只要是点贵一些的菜，如龙虾、甲鱼、三文鱼等，他们都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给否决了。我当时想，他们能够参加全国性的行业会议，应该是在行业内干的相当不错的，怎么如此低调节俭？席间喝酒，我和C同学当然要不负“使命”，不断地与他亲家公推杯换盏。可是，我每每端杯之时，同学就会打断话题而与我碰杯喝酒，明显在救驾。到最后，同学的亲家没喝好，倒是让我和C同学醉意朦胧。席间得知，同学的女儿几年前就结婚了，只是因为公职身份的原因，女儿举行婚礼没有通知我们，现在外孙女都2岁了。原来，他们早已经是一家人了，我和C同学才是“外人”。难怪点菜的时候，总拒绝一些贵菜，替主人亲家节约呢！
一实业家朋友，请我去他老家的别墅陪其儿子女友的父母。朋友告诉我说，女方父母做某大宗商品生意，生意兴隆，已是某省会城市该领域的几巨头之一，他们是第一次上门。因在乡间，午饭后没有其它去处，主人安排打牌，男亲家上场，女亲家观战。女亲家坐在先生身边，临近我，因此对我的牌也一览无余。每当他先生要打一张牌点我炮的时候，女亲家不是碰先生的胳膊就是碰先生的大腿，她先生也就更张。如此多次，动作也没有掩饰。我深知我的“陪亲家”使命，因此始终没有言明。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说了句“你们俩那么和谐，将来儿女们多幸福呵”，看似夸赞，实则侧面提醒，可惜女亲家一点也没有领会，依然故我。最后的结局自然是我输。事后我也没有告诉男主人，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说呢。
在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有一挚友，与他一直在走动。某年春节前我打电话告诉他打算初四去他家拜年，看望他父母。他说我春节期间应酬多，专程过去没必要，太麻烦，言辞恳切。然后又说，如果一定要来的话能不能初二来，帮他陪一下第一次上门的亲家。我想他是希望我去的。他的男亲家是某省一地级市的发改委主任，此前担任该市某区区长。我初二中午到他家时，已有几位好友在那里。男亲家衣着得体，举止有度，大家相谈甚欢，席间气氛热烈。奇怪的是，他的酒量奇大，觥筹交错，反复往来，他竟毫无醉意。观此情势，我这沾酒脸红、三两即醉的人只好“自我量力”，以插科打诨和吃菜为主，不再“冲锋陷阵”了。我觉得，如果亲家没陪好，我这陪客却喝醉了，也是一件美中不足的事。
儿女结婚后，亲家之间的关系就更紧密了。儿女组成小家，与两边的父母及兄弟姐妹组成了大家庭。每逢春节、清明这样的节日，彼此邀约团聚，礼尚往来，其乐融融。亲密的同时，亲家间还形成了“竞争”关系。父母是最疼自己孙辈的，因此都希望多与孙辈在一起，多为他们付出一点，买菜做饭、接送入托上学，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所以，好多家庭实行的是排班制，轮流上岗。我曾见过有的父母，兴致勃勃去带孙子，没多久就悻悻而归，原来是工作不合要求，被“勒令”下岗了。不过，随着孙辈渐渐长大，儿女家不需要再帮忙照顾，父母就都会主动退避，不再打扰他们，去安享自己的晚年幸福生活了。这些，当然是后话。
还是回到亲家关系上来。亲家关系之所以重要，陪亲家之所以慎重，再明显不过了——亲家，一个“亲”字，是它的主题词。
写到这里，这篇小文就结束了。不过，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结婚男女双方的父母互称对方为“亲家”呢？请教了一下度娘：“亲家”之称最早始于唐代。《新唐书·萧嵩传》载：“子衡，尚新昌公主，嵩妻入谒，帝（玄宗）呼为亲家。”最初这一称呼只流行于皇亲国戚的联姻上，唐玄宗直呼龙婿生母为亲家母，足见其关系的亲密。五代十国时期又出现了亲家翁的敬称。后来，“亲家”这一称呼通行到了民间，并一直沿用至今。
2024.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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