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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乡情怀|煤油灯下——献给辛勤劳作的母亲,祝母亲节日快乐!

在老屋阁楼上,无意间发现了这盏布满灰尘,被人弃置一旁的煤油灯。这可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山村最为时髦的煤油灯,虽然没有了上面的玻璃灯罩,失去了它的完整性和实用价值,但我依旧还是那么地喜爱它。看到它,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清贫困苦的岁月,又看到了当年在煤油灯下辛勤劳作的母亲……

我的家乡是个四面环山、中间凹平的小盆地,祖祖辈辈在这里辛勤劳作。我出生在六十年代中叶,记忆里,母亲大部分时间都与这煤油灯为伴,因为白天我还没起床,她就早早下地干活去了,只有到了晚上我才能看到她在煤油灯下一刻不停的劳作身影。

父亲是位教师,七十年代未,我家人口最多时包括八十岁高龄的奶奶在内有九口,生活重担,母亲责无旁贷地一肩挑着。

记得有一年的四月天,正是青黄不接之时,我傍晚放学归来,在妹妹们的帮助下,喂好了鸡猪,圈好了老黄牛(生产队照顾我家放的牛,每天能挣三分工),草草地喝了几碗洪湖水、浪打浪的稀粥,便很自觉地掏出书本,点亮这盏煤油灯,开始做作业。而母亲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两米升(量米用的量具,一升大约二市斤)小麦在淘洗。我不解地问母亲,新麦还没上市哪来的麦子?母亲微笑着说,是你姨妈今天送来的,晚上磨了,明天正好星期天,做面汤给你们吃。听说明天要吃面汤,心里的那种渴望和喜悦是可想而知的,我匆忙写完了作业,开始帮母亲磨麦子。

母亲做的面汤,面条不软不硬,不薄不厚,汤色清新,味鲜不腻,清香四溢。在我们那个年代能吃上一顿面汤,也不亚于今天在高档酒店吃了一顿大餐!

煤油灯下昏暗的磨房里,母亲用力地推着那用绳悬吊着的字型磨担,奶奶坐在石磨旁,一只手挽着放在腿上装着小麦的淘米箩,一只手不停地把麦子填进石磨。看到母亲那粗糙的大手,吃力地推着石磨;看到母亲的汗水把那额前的长发,粘贴在她的脸上时,我赶紧站在了母亲身边,帮助母亲推起石磨。虽然还够不着磨担,使不上什么力气,也跟不上这一前一后的推拉节奏,但母亲还是用一只手撩了下贴在脸上的长发,微微地笑了笑说:轻松多了。煤油灯那微弱的光亮里,母亲的笑容是那么地甜美,母亲有节奏的推磨姿势是那么地优雅 ……

天刚微亮,母亲又早早地起床了。煤油灯下,母亲筛好了晚上磨好的麦面,洁白的面粉诱人食欲,褐色的麦麸可以和一些米放在一起煮顿麦麸粥。母亲和好了面,用一根中间粗两端细点的擀面杖,把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面团压扁,擀成薄纸般的面饼,再卷成筒状,用刀切成面条,放置一旁,等锅里水烧开了,放入面条,置入作料,一锅香喷喷的面汤就可以享用了。

全家人正等着父亲回来吃饭时,父亲却领着三个人回家了。父亲是个极要脸面的好客之人,打肿脸充胖子要上街买菜(实际口袋里没有买菜钱),来客好似知道我家的状况一样,看了看锅中的面汤说,别买菜了,面汤好,就吃面汤!听说他们要吃面汤,我的心格咚一下凉了半截,他们抢了我即将到口的面汤,我恨不得飞奔出去揍他们一顿,我恨死他们了,但敢怒而不敢言。

母亲自然也很客套地给他们每人装了一碗面汤。客人在隔壁的堂中吃着面汤,而我们这些老小被母亲强行安排在锅门口,喝上了母亲含泪给我们做的那褐色的麦麸糊。

一位身材高大的来客,吃完第一碗面汤后,拒绝了我父亲给他装第二碗的要求,自己来到了厨房。当他看到我们一家碗中的麦肤糊时,似乎明白了一切,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泪顿时哗哗"地流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碗,抚摸着我们的头动情地说:“我对不起你们,是我这个书记没当好啊,让你们和乡亲们受苦了,今天我们这餐饭吃的有罪啊!”原来这位身材高大的来客是公社党委书记,到我家来是调研老百姓缺粮情况的。说完书记留下三十元饭钱,含泪离开了我家。再后来,按照政策,拨调给我家两百斤大米的国家救济粮,缓解了我家人多粮少的困顿局面。

记忆的深处,还有母亲在煤油灯下给我做的那双十分漂亮的军绿色松紧布鞋。那年我上小学五年级,寒假前还有节军训课,学校安排我们组织一次长途野营拉练,步行至约四十华里的庐江县凡山小学,老师要求每个学生都要穿上当时最为时髦的军用黄球鞋。晚上回家,我把买黄球鞋的要求告诉了母亲,母亲安慰我说:“别急,我晚上给你做双新鞋!”

那是个天寒地冻的夜晚,外面很黑很冷。母亲照例点亮了那盏煤油灯,坐在木制的火桶里,拆掉自己穿旧了的塑料底布鞋,再次利用了这双乳白色的塑料鞋底,鞋帮子是我做裁缝的小姨妈帮人家做衣服时剩下的几块军绿色边角料拼接而成。

母亲在那昏暗的煤油灯光里,一针一线地缝制着。记得当时她那双粗糙的大手,冻裂出许多道裂口,在上鞋底和鞋帮用力拉线时,棉线多次嵌入裂口里,鲜血直流。每逢此时,母亲就会用奶奶自制的毛冬刺油,在煤油灯上一烧,那黑色的毛冬刺油融化后滴入裂口中,再用口水冷却后,裂口就止血不痛了。一个晚上的赶制,一双十分精美漂亮的军绿白底的松紧鞋就穿在了我的脚上。

穿着合脚的新鞋,看到母亲流血的双手,我的眼睛湿润了,心中暗自发誓,等我挣钱的时候,一定要买最好的鞋给母亲。然后,在我工作时,厂里发的第一双劳保皮鞋(石化厂的劳保鞋全是时尚的优质皮鞋),我特地为母亲领了双女式的。当母亲接过这双皮鞋时,高兴的见人就说,我儿子给我买皮鞋了!可是母亲就一直不舍得穿,那双鞋直至今天还完好地保存在她的衣柜里。

煤油灯下,母亲的故事忆不尽,说不完……那时母亲年轻,为了节省点煤油钱,她总是把煤油灯的光亮调至很小。然而,如今如昼般明亮的白炽灯下,母亲却再也无法去做那些她想要做的活了,母亲患上了较严重的青光眼疾。当我看到这煤油灯时,就会想到母亲的眼睛,心中就会泛起一股不知名的味儿……


钱闻萍:男,1965年生于枞阳钱铺,中共党员,大专学历,铜陵市作协会员。1988年开始文学创作和新闻写作,有7万余字的新闻稿散见全国各大报、台;文学代表作有小说《烫发》、散文《老人、牛》等,散见地市级以上刊物;近有60多篇散文及图片文稿,见诸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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