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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姑
图文丨党素霞
我是一个永远年轻的人。怎么，你不信？你听我的侄子侄女是怎么称呼我的你就知道了，他们都叫我小姑 ， 这是一个多么年轻的称呼。
这个称号的由来大概是因为我是父母最小的孩子，比哥哥姐姐小好多岁，也许还因为我有一个比我小七岁的侄女。我出生时，我母亲见是一个女孩，满心欢喜地说:“这丫头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是来和俺大闺女作伴的。”在我三岁时，母亲突患恶疾离我们而去，于是我和姐姐及三个哥哥成了没娘的孩子。
曾经因为我，搅黄了大哥的一门婚事。大哥当兵复员回家，提亲的络绎不绝，他战友的妹妹喜欢上了他，于是托媒人来说亲，那位姐姐长得高大漂亮，我家人自是欢喜不得。女方家长提出要来我家看看，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大哥推着小推车亲自去接未来的丈母娘，我也吵着嚷着要跟着去，于是大哥和我一块出发了。到了那里，出来迎接的女方家人突然见到了小推车上的小不点儿，又知道我家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奶奶，进门寒暄客套一会儿，我和大哥就又踏上了回家的路。大哥的这门亲事就这样黄了。
后来自家婶娘又给大哥介绍了现在的大嫂，他们结婚时我只有五、六岁，但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嫂子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衣服上印染着大花，可喜庆了。新嫂子进门后，我成了她的跟屁虫，就连她回娘家我也跟着去，晚上和嫂子睡在一个小炕上。嫂子家里人待我这个小客人都很好，我也就跟着嫂子住开娘家不走了，大嫂娘家生活也不富裕，家里七个孩子就够多的了，又经常添上一个小小的我，父亲怕亲家受难为，打发三哥去叫我回家，可是我却不愿走，因为在嫂子娘家这里，我吃到了喷香的蛙肉，享受着不一般的待遇，再就是嫂子那个和我一年生人的二弟还没和我玩够呢，知道三哥来叫我回去，他领着我东躲西藏，害得三哥满世界地找……
大哥的第一个孩子丽敏出生时我只有七岁，当她牙牙学语开始会走路的时候，我经常哄着她出现在胡同和小队的场院里，于是小姑的称号越来越响。可我这小姑当得可不怎么称职啊。
在一个麦收时节，大人们都在生产队忙活。他们在场院里用石碾子碾压小麦，我这个当小姑的自然就承担起了哄孩子的任务。突然下起雨来，铜钱般大的雨点从天上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空气中掺杂着一股泥土的腥味。大人们都急急忙忙地拿起工具，队长铜钟一般的声音在场院上空回荡:“乡亲们，这可是咱们一年的口粮啊，可不能让雨给糟蹋了！赶紧堆粮食啊！”大人们都拼了命地堆小麦，忙乱中嫂子嘱咐我先带着丽敏往家跑，于是在雨中，两个小小的身影蹒跚地往家走，遇到这样的天气她显然是害怕了，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趴在我的身上，雨下得又急又猛，我怕湿透了她的衣服赶紧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然后蹲下身，再让她趴在我的背上，我一只手抓紧她，另一只手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此时，脚下的路一片泥泞，俺娘俩摇摇晃晃地往家跑，刚转过小胡同往大街上走，突然脚下一滑，我俩一起摔到了路上，把侄女摔得哇哇大哭，路上又没个大人，顾不上自己身体的疼痛我快速地站了起来，跑到侄女身边一把把她扶起来，替她擦去脸上的泥巴，又抱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跑去……
还有一个盛夏的晌午，大人们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哄孩子的任务自然又是我的。我背着不睡午觉的侄女在街上溜达，路过村前池塘，许多孩子正在里面洗澡，男孩女孩都有。他们有的在游泳，有的在比赛扎猛子，有的在打水仗，可热闹了。本来哼哼吆吆不住声的侄女看到这些不哭不闹了，我俩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正午的太阳光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连吹过来的风都是热的，我也浑身是汗，哎，下去洗个澡该多好啊，可还要哄侄女……这时候，小伙伴们喊我一起下去洗澡，我最终没能抵挡住洗澡的诱惑，把侄女放在池塘边的草地上坐着（当时丽敏还不会自己走路），我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水。就这样，我在水里洗着澡，侄女在太阳底下看着我们。当我洗了一会从水里上来，看到侄女被太阳晒得小脸发红、满头大汗……
每每想起这两件事，我就对侄女充满了深深的歉疚，哎，我这小姑是怎么当的，如果那天没摔那一跤，说不定侄女的个子比现在还要高，如果那天没把她放在阳光下看我们洗澡，说不定侄女的皮肤比现在还要白……
结婚后有了孩子，我还是那个年轻的小姑。每次回娘家，姐姐和我的哥嫂婶婶们在一起聊家常，而我呢总是和侄子侄女们凑一块忽悠，我是他们最亲爱的小姑。你看，小姑这称呼多好！可是大哥却觉得孩子们还叫我小姑有点不合适了，多次建议大家以后叫我二姑，可是，这么多年孩子们也叫着习惯了，我也听惯了，而且叫二姑他们叫着也不顺口，我听着也有些不习惯，于是，小姑的称呼一直延续到今天。
大年初三，是我们这里看老丈人的日子，远嫁他乡的侄女们都回娘家了，我们在群里早早地约好，所有的侄子侄女外甥一家人，晚上来我家做客。平常大家都忙于工作事业，群里也难得聊多少，今年总算在我家来了一次热闹的大聚会。茶余饭后，我们发红包、抢红包、拍照留念，浓浓的亲情在年味里蔓延……
看，小姑和她的侄女们……
作者简介
党素霞，一个热爱生活开朗豁达的乡村教师，喜欢K歌放松心情，热衷舞蹈愉悦身心，偶尔用文字记录自己对生活的感悟。做最好的自己，快乐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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