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静 | ​我要选择好好地活着

我要选择好好地活着

图文/冯雪静

   一

江南的秋天终于到来了。前些天撒下的青菜种子正在发芽，一个个初生的嫩绿小苗从泥土中探出脑袋，好奇地张望着这个新生的世界。大自然就是如此充满着生命的气息。

       
风中簌簌飘落着一片片紫藤的叶子，生命短促的余彩如同铺满一地的黄金甲。夏蝉早已蜕了皮销声匿迹。偶尔在紫藤的枝干上还能看到留给秋日的几个深褐色的壳儿，像是故意要给这个世界留下点存在的痕迹。忙乎了一整个夏季的蜘蛛侠，还想在秋日里继续加工它卓绝的纺织工作。一大早就在遒枝枯条间编织秋天甜蜜的梦幻。一层又一层，经经纬纬，巧夺天工，天生的大自然纺织家。

       
人生忽忽，生命短暂，在伤春悲秋中，一下子就消到两鬓斑白，步履蹒跚。那时的我们会不会感叹那些未曾珍惜的消逝远去的青春背影？春花夏蝉秋月冬雪，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美好，而我们是否真正慢下脚步好好欣赏，好好守候过？

         
想起小时候的我们，每个夏日炎炎的中午，我们坐在老屋的木门前细数时光的脚步，静静等待阳光悠闲的影子照在屋前天井的中央。“从前慢，从前的日子慢。”在那没有玩具、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电子游戏的年少时光，连夏日炎炎都不觉得可怕，只盼着太阳的影子快点照到天井中央，我们就可跟着爷爷赶着生产队里的老牛去田野奔逐。那时候的生活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连放牛这事儿都觉得无比快乐。两手紧抓牛角，爬至牛头上，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小勇士，沉稳和气的老牛总会“忽地”抬起牛首，将我送至牛背上。然后其他的小伙伴也用同样的技巧一个一个爬至牛背上。老牛悠悠地在田间吃草，我们神气十足地唱着童年的歌。

       
往事悠悠，如今忆起曾经的时光依然美美地。当然，老牛也有不听话的时候，偶尔犟起来野性十足。也许是受不了酷暑，也许是烦了我们太多小孩坐至它宽厚的牛背上。似在慢悠吃草的老水牛，看到前面有个小水塘，猛然冲了过去，还没等我们恍过神来，它已跳至水塘中去游泳了。像是与我们赌气似的老牛斜躺在水中，用四个脚蹄“扑通扑通”地拍打着清凉的水花，乐在其中。可怜我们几个小屁孩浑身湿漉漉，灰溜溜地好不容易从水中爬上岸来。好在水不至深，只让我们虚惊一场。

         
从此以后，我们不再坐在老屋门前玩那细数光阴的游戏。乡间的村庄，乡间的小路上，还有数不过来的游戏等着我们去创造。上山下海，抓鱼虾，玩皮影戏……如今想起，我还得感谢那时的自由自在时光。虽然没有什么过多的物质享受，但我们的精神世界是如此愉悦着，简单而快乐，纯朴而美好！

       
有时，夕阳将西天染成一幅美丽动人的油画。田埂上会走来牧羊人和他的一队羊群。牧羊人手上那长长的竹竿像是神谕的权力象征。没有粗犷的吆喝,没有晚归的急迫。在郊野的麦浪滚滚中，纯白的羊群如同天边飘过的白云，书写着一首最美的田园牧歌。等羊群慢慢地远去，变小，直至消失在旷野的尽头。无边无际的幕色袭卷而来，四周变得空荡荡地寂静，一切又回归至原点。牧羊人回至一家人温暖的饭桌，羊群回归至群聚的草房子。明日，明日又将是新的美好一天。

       
江南水乡，天高地远，每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过着平凡无奇的生活。故乡，是年少时用来逃离，年老后用来不断回忆的地方。我一直觉得这僻远的山海之地才孕育了我这么一颗自由不羁的心。每一个清闲平静的日子里，我会望着天上多姿变幻的云朵从我眼前缓缓飘过，我会看着清晨中的一朵秋百合静静地在我眼前绽放。我听着蝉儿声嘶力竭地不住鸣叫，看着花丛中蝴蝶翩跹，蜜蜂嗡嗡，一群蚂蚁在大树底下东奔西顾到处觅食。大地上的一切事物在其生命轨道上变化着，运动着。月亮绕着地球，地球绕着太阳，太阳运转在迢迢银汉。每个角落里的事物都在本能地运动着。我们的每一个行为，每一种伤悲或者欢快的情绪，随着细胞的代谢而变化着。年轻着曾经的年轻，衰老着往后的衰老，余生就这么不可逆转地消耗着。

         
“所以，我要快乐，我要快乐，即使是悲伤，我也要让它消失重又变得快乐，我要爱我所爱。”我常这么地告慰自己，像是一种坚定的信仰，和谐着灵魂一直向前。养花，旅行，写作，做自己喜欢做的一切，因为我深知：走过，体验过了，我就会比别人拥有更多的精神上的富裕。

         
窗外，秋天的茉莉花，在你不知不觉中又开了一次，洁白无瑕的小朵朵点缀在葱绿的叶枝间，晶莹剔透，香气馥郁，一阵风过沁人心脾，唯美了秋日的私语，心不觉也跟着醉了。

   

                

二

造物主对这个世界其实是公平的，每个角落里的每个生灵都运动在自设的生命轨迹中。哲学家韦伯说：人是悬挂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人类只是自己困在一个狭小的身体里，困在时间的中间，为生活，为情感，自寻无数烦恼。从海洋生物来至地面，从四足落地到直立行走，从肉弱强食到刀耕火种，一步一步缓慢进化而来，成为自然的强者。人之为人，我们必须不断地进化改造，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曾与朋友一起到余姚去看河姆渡文化遗址。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个复制的茅草屋，一幅幅复原的原始场景。栩栩如生的一切，让人类的历史瞬间回归至原始部落。博物馆中收藏着几十万陶片、陶器、骨器、石器以及植物遗存、动物遗骸、木构建筑遗迹等大量珍贵文物，熟悉中又带着陌生感。我忽然生发一种莫名的感动：那是新石器时代，那是我们祖先刀耕火种的生活，那是是我们早期人类的生活。

       
生活，还有这世界，以及属于我的自我，都已变化，由于一场梦的原因。人类一直在不断地跋涉，不断地攀越和征服，那就是所谓的梦想。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看着风清月明，繁星点点闪烁，我常傻傻地想着：宇宙到底有多大？最远的星座到底有多远？远方的星星上是否存在与人类一样富有智慧的外星人？有人说，哲学是从仰望苍穹开始的。我不是特别理解这个复杂的问题。对于苍穹，我只觉得深邃和浩瀚，那种无边无际的浩渺，我们都该怀有敬畏之心。我一直觉得那么大的银河，那么多的星球，不可能没有外星人。只不过浩浩荡荡、虚虚实实，太过遥远。我们地球人根本到达不了别的星球，他们也到达不了我们地球，因此有等于无，实等于虚，老死不相往来罢了。

       
世界太浩荡了，由此才会产生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那些古代哲学家。以老子为代表的老庄道家哲学，主张人要清心寡欲清静无为，用一种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无为思想，来实现个人的精神逍遥。以释迦牟尼为代表的佛家主张一切都是虚空，一切都是幻象，人要慈悲为怀，放下一切执着，实现涅槃。其实说到底，他们都是无为而不为，只是敬畏自然和生命。

         
人活着不可以没有爱。柏拉图认为真正的爱是对绝对的善和美的占有，仿效超越的目标塑造自己，通过与绝对的美变成“如神的”和“不朽的”。正是在这种绝对的善和美的融合中，柏拉图《理想国》的爱人原则确认了自己神性的地位，达到了人们对不朽与永恒的追求。他不仅是用这个目标的色彩为自己着色，变成美和善的，也是通过融入其中而完全的被改变，从而认识自己，超越自己，超越死亡。

         
在一个古老的神话故事中，雄踞于武拜城外悬崖上的人面狮身怪斯芬克斯用各种谜语拦考路人，这个绿林女妖最为得意的一个谜语是：什么动物早晨用四只脚走路，当午用两只脚走路，晚间用三只脚走路。在一切生物中这是唯一用不同数目的脚走路的动物，而且脚最多的时候，正是速度和力量最小的时候。杰出的英雄俄狄浦斯为谜语找到了答案，那就是：人。斯芬克斯之谜表明人类在认识自然的同时向精神提出了认识人本身的要求。这是由蒙昧走向觉醒的重要标志。德尔斐神庙的篇言“认识你自己”则以更简单、更直接、更深刻的方式表达了我们要求认识自己和他人的愿望。

       
那么上天为什么要将人分开成两半呢？我想，他是为了让我们更好地去崇尚爱，但也是为了让人类体会更多的孤独吧。因为有了爱，必将产生无穷无尽的孤独之感。世界，不是绝对的，它本是矛盾的统一体。

         
忘却喧嚣和芜杂，静静地看着身边的这个世界，一花一草一木，皆在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我喜欢真实，喜欢美丽，喜欢纯洁的生命，喜欢就是喜欢，是至极的，此刻生死置之度外。”人活一世，也许真该跟着自己的喜欢，跟着自己的心走，只有如此，才不辜负自己来这世上走一遭。

         
英国诗人托马斯说：我写不出一首能拯救自己生命的诗。而我想说：我想写出一首能拯救自己生命的诗。为了这首诗，我将一直向着远方前行……

作者简介

       
冯雪静：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华精短文学会员，宁波市作协会员，省级刊物《精短小说》签约作家，有多篇文章发表于各类刊物，其中《奶奶的陈年往事》获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第三届“龙魂杯”散文大赛三等奖，《生如夏花——我读张爱玲》获第二届“执手杯”全国网络联合大赛优秀奖，《世界不以温柔以待》发表于短小说名刊《精短小说》，《红颜，多是薄命》发表于中央广播文艺台《当故事遇见歌》，另有作品散见于《当代汉诗》《诗眼》《当代文学》《执手文学》《华语名家文选》《早春》《今日宁海》等报刊杂志。

□编辑：木子叶寒
□题词：储吉旺先生

□LOGO\题图\尾签设计：野马